馮曉蔚

侯德榜（1890—1974），字致本，著名化學家，侯氏制堿法的創(chuàng)始人。1890年8月9日生于福建省閩侯縣坡尾村一個農民家庭。1913年赴美國留學，先后在麻省理工學院、紐約普拉特?？茖W院和哥倫比亞大學學習化工。1921年10月，他在哥倫比亞大學獲博士學位后，受愛國實業(yè)家范旭東的邀請，毅然回國加入到范旭東創(chuàng)辦的永利制堿股份有限公司。

侯德榜是我國第一位制革博士，中國化學工業(yè)奠基人之一，制堿工業(yè)權威，著名科學家。他從“科學救國”的愿望出發(fā)，為振興中國化學工業(yè)奮斗了一生。他發(fā)明的“侯氏制堿法”推動了中國及世界化學工業(yè)的進步，被業(yè)界譽為“科技泰斗，士子楷?！?。新中國建立后，侯德榜被任命為中央財經委員會委員和政務院重工業(yè)部技術顧問，并當選為第一、二、三屆全國人大代表，并任全國政協第一屆委員及第二、三、四屆常務委員，1958年擔任化工部副部長、中國科學技術協會副主席等職。1974年8月26日，侯德榜因病在京逝世，終年84歲。

創(chuàng)建永利銨廠

20世紀20年代末、30年代初，由于高壓技術逐漸成熟，氨合成催化劑問世，合成氨工業(yè)在歐美各國迅速興起，硫酸鐵開始作為主要氮肥在農業(yè)上得到廣泛應用，并顯示出明顯的增產效果，而我國農民還只能用人畜糞尿、豆餅、綠肥等農家肥料。歐美各國和日本趁機將肥田粉（硫酸銨）向我國傾銷，致使大量白銀外流。面對外商獨霸中國化肥市場的嚴峻形勢，侯德榜清醒地認識到，盡管我國有了自己的制堿工業(yè)，但制堿工業(yè)的建立只是完成了我國基礎化工的一翼，盡快建立硫酸銨工業(yè)，振興中華，迫在眉睫。

要創(chuàng)辦硫酸銨廠，必須解決資金和技術兩個主要問題。在技術方面，侯德榜很有信心。他把在美國搜集到的各國氨、酸工業(yè)技術發(fā)展資料整理后，向范旭東及同事作了詳細報告。資金方面，經過范旭東等歷時3年多的奔波，幾經曲折，在實業(yè)部鄒秉文的幫助下，得到4家銀行的支持，于1933年9月口頭約定，各行借款300萬元共1200萬元給永利制堿股份有限公司興辦硫酸銨廠。

侯德榜與范旭東精誠合作，創(chuàng)建了我國第一座合成氨聯合企業(yè)——永利硫酸銨廠。1934年3月28日，永利制堿股份有限公司改名為永利化學工業(yè)股份有限公司，范旭東任總經理，侯德榜任總工程師兼銨、堿兩廠廠長。侯德榜深謀遠慮，四處奔波，實地考察，用系統科學的方法進行銨廠規(guī)劃設計，采用國外先進技術，做到了投資少、見效快。

1934年4月8日，侯德榜率領由他挑選的5位有豐富經驗的工程師赴美，進行硫酸銨廠的設計、機器設備采購和人員培訓工作。出國前，他和范旭東制定了“優(yōu)質、快速、廉價、愛國”八字原則。侯德榜在美國首先要選擇一個為永利設計硫酸銨廠的設計公司。當時與侯德榜洽談的除了有歐洲國家的3家公司即克羅特、卡塞利和福塞耳（他們的設計費報價都非常高）外，還有美國氮氣工程公司。該公司經理蒲柏曾來華表示愿為中國建廠出力，并說該公司只代人設計，供給圖紙，不出售機器，但負責幫助選購機器、主持裝配、指導建廠等技術工作，這些正符合中方要求。經多次談判，侯德榜與美國氮氣工程公司簽訂了設計合約。

在整個設計過程中，充分顯示了侯德榜作為一個大型聯合化工工程建設指揮者、組織者的才能。他要求設計部門對工程設計不留短線，一切設計的基本條件要按永利提供的、符合中國實際情況的數據為依據，不允許照抄照搬外國的東西。美國氮氣工程公司的初步設計完成后，侯德榜組織紐約辦事處的全體工程師夜以繼日地工作，對圖紙逐份進行了嚴格審核，結合國內情況進行修改，700多份圖紙全部重繪，達到了“洋為中用”的目的。1935年春，設計繪圖工作基本完成。隨后，與侯德榜一起赴美的技術人員，由美國氮氣工程公司分別介紹到各有關工廠實習。侯德榜再集中部分人力，專門從事采購工作，他始終堅持“八字原則”，凡生產工藝系統中的關鍵機器設備，堅持質量第一，選取各國的優(yōu)質貨。在保證質量的前提下，侯德榜總是盡量從拍賣市場的廉價品中挑選，既保證了質量，又節(jié)省了資金。但他從不向日本廠商發(fā)函詢價，堅持愛國原則。侯德榜精打細算，盡量節(jié)省外匯，凡國內能夠制造，有質量保證的一些低壓設備和管件，則全部由國內廠家制造。

1934年7月，永利硫酸銨廠在南京揚子江畔卸甲甸開始興建。1937年1月末2月初，硫酸廠、氨廠和硫酸銨廠相繼一次開車成功，生產出第一批合格的硫酸銨，開創(chuàng)了中國化肥生產的歷史。隨后硝酸廠也順利投產。為慶祝硫酸銨廠順利投產，侯德榜宴請幫助永利建廠的美國、英國、德國、瑞典專家。席間，他即興發(fā)言說，中國在10年前搞成純堿工業(yè)，這是化學工業(yè)的一翼，而今合成氨、硫酸、硝酸工業(yè)也創(chuàng)建成功，化學工業(yè)的另一翼也已凌空撲動，從此中國的化學工業(yè)再也不會受基本原料缺乏之苦了。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后，抗日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侯德榜、范旭東密切合作，毅然接受軍需任務，轉產硝酸銨，日夜趕制炸藥，送往南京金陵兵工廠，并組織鐵工廠制造地雷殼、軍用鐵鍬和飛機尾翼。他還把100多臺最好的機床集中到廠外的山洞里，搭起蘆葦席棚，加工飛機用的炸彈。

日本侵略軍逼近南京，一些漢奸誘勸范旭東掛上英國國旗，乞求洋人保護。范旭東對此嗤之以鼻。日本侵略軍則三番五次向范旭東表示：只要愿意合作，工廠安全就可以得到保證。范旭東不被利誘，堅定地指示天津堿廠李燭塵和南京銨廠侯德榜：“寧舉喪，不受奠儀！”侯德榜受到極大鼓舞，堅決率領全廠職工繼續(xù)生產炸藥等軍需物質，支援抗戰(zhàn)。日本侵略軍露出兇殘真面目，于1937年8月、9月、10月3次出動飛機對銨廠進行瘋狂轟炸，工廠遭到嚴重破壞，被迫停產。侯德榜指揮技術人員將重要的圖紙、文件資料轉運武漢、四川，運不出去的則付之一炬；將凡是能運走的機械、機件、儀表和工具以及部分物資運走，運不出去的挖土掩埋；主要技術人員和技術工人一律攜帶家屬西撤重慶。侯德榜鎮(zhèn)定自若，親自組織指揮，直到1937年12月5日深夜，他才最后一個登上撤離南京的“黃浦”號拖輪，向大江上游駛去。

1937年12月13日，日本侵略軍占領銨廠，對銨廠進行了瘋狂的掠奪和破壞。

復興民族化工

1943年下半年，國際反法西斯戰(zhàn)爭形勢發(fā)生了根本性變化，戰(zhàn)爭前景已經明朗。范旭東預見到抗戰(zhàn)勝利已為期不遠，因而積極為戰(zhàn)后復興中國化學工業(yè)提出了一個“十廠規(guī)劃”的宏偉藍圖，并指示侯德榜領導在美國的工程師開展戰(zhàn)后工業(yè)建設的研究，著手進行“十大化工廠”的設計工作。

侯德榜在紐約看到范旭東的規(guī)劃后，非常振奮，按照范的要求在美進行了大量調查研究，搜集了許多資料，開始拜訪許多經濟專家。1944年10月，范旭東以民族工商業(yè)代表身份赴美參加戰(zhàn)后工商國際開發(fā)會議，侯德榜以中國代表團顧問身份參加了這次會議。侯德榜借此機會，極力向美國各界推薦范旭東，擴大他及永利在美的影響。鑒于永利自創(chuàng)辦以來的業(yè)績和信譽，美國進出口銀行破例首次向中國私人企業(yè)直接貸款1600萬美元，作為建設“十大化工廠”規(guī)劃第一期工程的資金。范旭東與該銀行于1945年1月簽訂了貸款協議。但這項貸款，必須有中國政府提供擔保。

同年6月下旬，范、侯懷著對戰(zhàn)后復興化工事業(yè)的極大希望和滿腔熱情回到重慶，向行政院呈報，請求核準美國進出口銀行貸款協議。但國民黨政府對此態(tài)度冷漠，拖拖拉拉，不予答復。財政部部長孔祥熙言詞之間流露出投資入股、共同復興之意。行政院院長宋子文再次示意要讓他出任永利董事長作為擔保的交換條件，這理所當然地被拒絕。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范旭東再次出面斡旋貸款事宜，想不到宋不僅不采納，卻強加給范以“（沽廠）當毀不毀，（寧廠）當遷不遷，（川廠）當建不建”罪名。范旭東大失所望，氣憤之極，心力交瘁，憂憤成疾，急性肝炎和腦溢血同時發(fā)作，重病數日，醫(yī)治無效，于1945年10月4日猝然離世，死時床頭還疊放著從美國帶回的戰(zhàn)后“十大化工廠”的計劃書。

抗戰(zhàn)勝利后，侯德榜繼任永利公司總經理，著手派人接收塘沽、南京兩廠，盡快恢復生產。撤離銨廠8年后，侯德榜果然回來了。但銨廠已被日寇摧殘得面目皆非，硝酸廠只剩下一棟破樓，堿廠也是傷痕累累。侯德榜目睹敵人劫后慘狀，心如刀絞。接收后，面對資金匱乏、原料短缺、供電不足的嚴重困難，他領導兩廠職工晝夜奮戰(zhàn)，以最短的時間修復了機器設備。1946年2月22日，塘沽堿廠重新開工出堿；8月，南京銨廠也重新開工生產。

侯德榜經過調查，了解到硝酸廠所有設備于1942年被盜運到日本九州的大牟田東洋高壓株式會社橫須工廠。他和李燭塵立即向國民黨政府申請，要求前往日本索回被劫設備。國民黨政府對此抱消極態(tài)度，使問題久拖不決。李燭塵又利用參議員身份向蔣介石當面交涉，侯德榜也在《大公報》上發(fā)表《向日本拆回被劫去的硝酸裝置》一文。在社會輿論的壓力下，國民黨政府才勉強準予他們赴日處理此事。

侯德榜即派謝為杰等人在東京設立了辦事處，并讓他去大牟田現場進行實地核查，發(fā)現設備基本完好，可以繼續(xù)使用。但是，設備在日本使用期間，有些部件已經修配更新。當辦事處向駐日盟總物資保管組要求拆遷歸還時，保管組美國負責人竭力袒護日本，提出：對原有設備的歸還毫無異議，但對在日本修配更新的部分要一并歸還，堅決不同意。辦事處當即向盟總拿出報告，提出交涉。

1947年7月7日，侯德榜親赴日本，堅決要求歸還硝酸廠設備。他會見了盟軍總司令麥克阿瑟，幾度與遠東經濟委員會爭論，兩次在盟軍總部工業(yè)專家的陪同下到大牟田東洋高壓株式會社視察。對于盟總物質保管組美國負責人只準拆還原有設備，不許同時拆走日本更換過的配件的意見，侯德榜據理力爭，寸步不讓。經過多次交涉，美方自知理虧，才勉強同意。最后，麥克阿瑟下令日本政府將大牟田東洋高壓株式會社所掠硝酸廠全套設備歸還中國。在設備拆遷交接過程中，當時國際會議決定在日本口岸交貨。侯德榜不同意這個不合情理的決定，他嚴正指出：“失主的東西，還要親到盜賊的聚贓處所去拉，這是不必要的義務?！痹趪勒簧嫦?，盟總才允許將“在日本交貨”改為在上海交貨。這套設備于1948年4月11日運抵永利南京銨廠，是我國戰(zhàn)后從日本索回的惟一的一套設備。

為建設新中國而奮斗

1949年，解放戰(zhàn)爭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1月15日天津解放，4月23日南京解放，宣告了國民黨反動統治的覆滅。當時侯德榜正在永利公司上?？傓k事處，對解放后的塘沽、南京兩廠杳無音信。

多年來，侯德榜一心發(fā)展永利事業(yè)，埋頭鉆研科學技術，走“科學救國”、“工業(yè)救國”的道路，很少過問政治。過去，為了祖國、民族、永利的利益，他曾與英國蘇爾維集團、德國反動勢力、日本侵略者、美國扶植日本的政策等進行過針鋒相對的斗爭。今天，面對這場國內戰(zhàn)爭，該怎么辦？他渴望國內有一個和平的社會環(huán)境，中華民族強盛起來，科學和工業(yè)迅速發(fā)展起來，人民能夠安居樂業(yè)，自己能夠從事工業(yè)建設。幾十年的親身體驗和戰(zhàn)局發(fā)展，使他對國民黨已不抱任何希望，但是對共產黨又一無所知。他深感對共產黨的真實情況了解太少，致使今日陷入迷惘之中。

正當這個時候，永利曾協助印度塔塔公司創(chuàng)辦的米達浦堿廠和永利駐塔塔公司的兩位工程師頻頻來函來電，催促侯德榜盡早去米達浦堿廠執(zhí)行協議。他想，如果失信于印方，將來引起交涉，恐怕會有損國家體面。于是，他帶領張佐湯、侯虞虎（侯德榜長子）二位工程師于5月初匆匆飛往印度，執(zhí)行協議。臨行前，他一再囑咐永利總辦事處的同事，要隨時向他報告沽、寧二廠的情況。

在印度，侯德榜一面積極地完成米達浦堿廠的任務，一面在焦急地等待國內的消息。一天，侯德榜收到上海寄來的一封信，信中說，他走后社會上流傳“侯德榜逃往國外”的謠言。幾天后，一位來訪的老朋友告訴他，香港也流傳“侯德榜攜子外逃”。這種造謠誣蔑使他感到震驚和憤怒。他意識到，有人想用謠言來堵絕他返回祖國的道路。侯德榜對來訪的老朋友坦率地說：“目前我們只能說對國民黨有所了解，因為我們在他們的統治下生活20多年了。對共產黨我只能說一無所知，至于共產黨、共產主義究竟好還是不好，也要從實踐中得出結論?！闭劦匠雎?，他堅定地說：“這次是內戰(zhàn)，和抗戰(zhàn)截然不同，不論國、共哪一方取勝，我們總是中國人。所以，我不主張出洋，這里的事完了，我馬上就回去。我的家在上海，永利的事業(yè)在國內，永利是我們奮斗了幾十年創(chuàng)辦起來的，現在范旭東先生過世了，永利的責任在我身上?！辈痪?，侯德榜收到了上海解放的電報。隨后，塘沽解放時解放軍進入堿廠保護，秋毫無犯，堿廠已于2月21日恢復開工生產的電報和南京解放時銨廠完好無損等好消息也頻頻傳來，這使侯德榜消除了疑慮。

1949年5月下旬，侯德榜收到塘沽堿廠廠長佟翁然的一封英文電報，電文大致是：中共領導人劉少奇親臨塘沽堿廠視察，佟翁然接待并詳細介紹了永利的情況。劉少奇對永利事業(yè)非常關心，表示愿意幫助永利渡過目前的困難，希望永利和國家攜手合作，共同為建設新中國而努力。劉少奇還說：“范旭東先生之作風，令人備極仰佩，侯德榜先生亦令人十分敬重。”“國家有大事情和他商量并請他做，請侯先生趕快回到華北來。”這封電報使侯德榜心潮澎湃，沒想到共產黨對永利、范旭東和自己給予這樣高的評價。

侯德榜歸心似箭，迅速離開印度繞道到了香港。在港期間，國民黨特務對侯德榜進行威脅、利誘和阻攔，甚至要挾他去美、赴臺、留港?？墒呛畹掳衲囊膊蝗?，一心只想回到祖國大陸。他提出，只要能到解放區(qū)去，走哪一條路都行。最后，侯德榜在中共黨組織安排下，拿到通行證，登上從香港開往朝鮮仁川的英國輪船，他沖破重重阻礙，歷時50天，于1949年7月回到祖國懷抱。

侯德榜一踏上天津碼頭，就受到天津黨政領導的熱情歡迎，抵達北平車站時，聶榮臻又親自迎接。侯德榜到北平不久，周恩來即前往北平永利辦事處看望他。周恩來親切地同他握手問好，并代表毛澤東主席對他的愛國行動表示贊賞。

在談話中，周恩來高度贊揚了“永、久、黃”團體（指范旭東在天津一手創(chuàng)辦的永利堿廠、久大精鹽公司、黃?；瘜W工業(yè)研究社所共同組成的化學工業(yè)團體）為開拓和發(fā)展祖國的民族工業(yè)所建樹的豐功偉績，接著說：“這次新政協在‘永、久、黃團體中不只請您，還請了李燭塵和李承干兩位參加?！庇终f，“永利是一個技術簍子，薈萃了很多的人才，這些人才在新中國的建設中是極可貴的?！?/p>

幾天后，侯德榜受到毛澤東的接見。毛澤東詳細傾聽了侯德榜對復興工業(yè)的意見及當初范旭東建設“十大化工廠”的設想。毛澤東對范旭東的設想表示贊賞。接見最后，毛澤東對侯德榜提出殷切希望：“革命是我們的事業(yè)，工業(yè)建設要看你們的了！希望共同努力建設一個繁榮富強的新中國。”

9月，侯德榜代表科技界參加了在北京召開的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他深信，共產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新中國的繁榮富強，是為人民服務的。11月7日到12月13日，侯德榜受陳云委托，組織有十幾位專家參加的代表團，參觀、考察了大連、吉林、錦州等幾十個工廠，對每個工廠都提出了恢復改造的建議，編寫了幾百頁的東北參觀報告。這些意見對當時東北化學工業(yè)的恢復和建設起到了指導性作用。1950年，侯德榜被任命為中央財經委員會委員和政務院重工業(yè)部技術顧問。

侯德榜回國后，親身經歷了人民政府在原料供給、產品銷售、資金周轉等方面的照顧和幫助，使瀕臨破產的永利事業(yè)逐漸恢復了生機。他深深感到，今后永利只有在國營經濟的領導下，走社會主義道路，才是利國利民、利于永利發(fā)展的道路。侯德榜的這一想法征得董事會同意后，于1950年上半年，向政府提出公私合營的申請。1952年6月，永利化學工業(yè)股份有限公司被批準公私合營，侯德榜繼任總經理兼副董事長。在土地改革、抗美援朝、“三反”“五反”、社會主義改造等運動中，侯德榜認真接受教育，經受鍛煉，進一步認識到社會主義是中國的必由之路，并決心在有生之年為這一偉大事業(yè)而奮斗。永利公私合營后不久，侯德榜給公方代表寫信，表明自己的心愿，要求培養(yǎng)他早日成為一名光榮的共產主義戰(zhàn)士。1955年他正式向黨組織遞交了入黨申請書。由何長工、賴際發(fā)介紹，經化工部黨組全面、認真的審查，侯德榜于1957年9月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重視環(huán)境保護關心科技發(fā)展

化工廠歷來是重大的污染源之一。侯德榜作為一位化學家、化工技術專家和化工行業(yè)的主要領導者，具有強烈的環(huán)境意識，一貫重視環(huán)境保護，對防治污染做了大量工作。

侯德榜非常重視從選擇廠址開始就解決污染問題。他認為，廠址選擇應盡可能節(jié)約土地，須千方百計地不占用高產耕地，可以把廠建在小丘陵地帶或不太陡的山坡上，利用不生產或低產土地。如在城市選擇廠址，以交通方便、原材料和產品易運輸、水電供應充裕的郊外或距城市中心略遠的地方為宜。他還認為，廠址既不能離開供水來源，又不宜將廠內廢酸污水排入河流，要使廢料、廢渣、污水便于處理。他提出的廠址選擇原則，今天仍具有指導意義。

侯德榜非常注意發(fā)展低污染或無污染技術，以代替那些高污染技術，把污染消除在生產過程中。20世紀50年代初，在搬運和使用瀝青修建公路的工人中，發(fā)現中毒者和皮膚病患者。為了弄清瀝青有毒、無毒問題，侯德榜曾幾次召開座談會，邀請各方面人士參加討論，并專門寫了《關于瀝青有毒無毒問題》的論文。該文詳細考察了瀝青的3種來源：石油瀝青、煤膏瀝青和天然瀝青，并對其制造工藝過程做了詳細分析，得出結論性意見，指出科學區(qū)分不同來源的瀝青，才可以有效地解決瀝青的污染問題。

侯德榜要求，污染必須廠內治理，重視勞動保護。有些產品社會需要，生產過程中又不易消除污染，必須對其產生的污染在廠內治理。侯德榜在講到“小接硫”廠的爐渣、酸泥、尾氣和廢酸污水的污染時說，尾氣含有二氧化硫和三氧化硫，排入空氣，危害樹木、蔬菜和農田作物；廢酸、酸泥、污水都帶有強烈酸性，排入河流中有礙魚類繁殖，若流入農村溝渠、小溪里，因其中含有砷、氟毒素，鵝鴨覓食時往往受其毒害?；S既離不開水源，又不能將廢酸污水排人河流。怎么解決這個矛盾呢？他認為，最簡便也是最經濟的方法，是將廢酸污水用石灰石或白云石中和，通過用石砌成和填充的溝渠排出。他還具體設計了這種溝渠。對于焙燒爐排出的爐渣，他認為可按爐灰處理，或用于鋪路，或堆放在距河流稍遠的地面，以免污染河流。侯德榜特別強調必須重視工人的勞動保護，對工人衣服、鞋帽等穿戴，護目眼鏡、防毒口罩、面罩等用具都有明確要求。在他的普及小冊子《怎樣使“小接硫”的生產進一步提高》等書中，都設專門章節(jié)講解污染防治及勞動保護問題，體現了他對環(huán)境污染的高度重視和對工人群眾健康的關切。

侯德榜極力主張開展綜合利用，化害為利，變廢為寶。他說：“節(jié)約原材料的最好方法之一，就是研究原料的綜合利用，這也是化學工業(yè)研究工作中最能發(fā)揮作用的一項工作?！痹谒拿吨茐A工學》第29章，專門講氯堿工業(yè)原料的綜合利用，并逐個車間論述綜合利用所能制成的產品，如鹵泥可制成保溫磚，石膏疤、爐灰可制水泥，焦油的苯酚及其它酚類可用以制酚醛塑料，空氣中的二氧化碳可制潔堿或干冰等。他還指出其他工業(yè)部門也可以大搞化學工業(yè)，并舉例說，制鹽工業(yè)可以從苦鹵中提鎂、鉀等化工產品；森林工業(yè)可以用鋸末制酒精、草酸等化工產品；煤的綜合利用，自中溫、低溫煉焦所得的大量煤焦油，可作為塑料的原料等。

侯德榜一直關心我國科學技術的發(fā)展，積極參加并組織學術團體活動，是中國科學社最老的成員之一，他是中國化學會、中國化學工程學會、中國工程師協會、中國化工學會和中國化學化工學會會員及領導成員，是中華自然科學專門學會聯合會副主席、中國科學技術協會副主席，他為這些學會不斷發(fā)展壯大，作出了歷史性貢獻。

1974年8月26日，侯德榜因病醫(yī)治無效，與世長辭，終年84歲。同日，為侯德榜骨灰覆蓋黨旗的儀式在八寶山革命公墓舉行。9月3日，在八寶山革命公墓禮堂舉行了追悼會，黨和國家領導人朱德、周恩來、葉劍英、郭沫若及有關單位送了花圈。侯德榜為振興中國化學工業(yè)所作出的杰出貢獻將永垂史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