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階彬

（福州大學，福建 福州 350002）

一、引言

語調群是英語語調的基本單位，包含調冠、調首、調核、調尾。其中，調核地位最重要。它是在語調群中產(chǎn)生主要聲調變化的重讀音節(jié)，是語調群中最響亮的重讀音節(jié)。言語交流是一個傳遞、接收、解碼的過程，也是不斷傳遞新信息的過程。調核在很大程度上承載語調群表達的新信息的焦點（new information focus），突出所表達的概念或者事物，因此調核的作用至關重要。

二、調核分布

一般來說，調核的位置落在語調群最后一個實詞的重讀音節(jié)上。這種調核是無標記調核（unmarked nucleus），或稱常規(guī)調核。之所以稱為無標記調核是因為這種情況是大多數(shù)調核所處的位置，是調核的一種最普通現(xiàn)象。與此相對，如果調核的位置沒有落在語調群最后一個實詞的重讀音節(jié)上，而是落在其前，則被稱為有標記調核（marked nucleus）。有標記調核雖然沒有無標記調核普遍，但也經(jīng)常發(fā)生，是一種重要的語言現(xiàn)象。調核與信息焦點有密切聯(lián)系，具體表現(xiàn)為：無標記調核對應無標記焦點，有標記調核對應有標記焦點和對比焦點[1]。有時有標記調核與對比焦點也有重疊。

調核是重讀音節(jié)中的核心，重讀音節(jié)的分布決定調核分布。目前公認的大致有四種重音分布規(guī)則：實詞重讀虛詞不重讀原則、重音居后原則、新信息優(yōu)先重讀原則和內(nèi)論元優(yōu)先重讀原則[2]。鑒于內(nèi)論元優(yōu)先重讀原則的靜態(tài)特征不適合對語篇調核進行動態(tài)分析，對語篇調核和英語寫作關系的闡述以前三種重音分布規(guī)則為主。

（一）非語用調核分布

實詞重讀虛詞不重讀原則是句子重音研究中最基本的原則。目前絕大多數(shù)文語轉換系統(tǒng)為其文本指派重音時，主要使用的就是這一原則。實詞指名詞、動詞、形容詞和部分副詞，稱為開放性詞類（open class）。之所以界定為“部分副詞”，是因為一部分副詞不能用調核重音將其突顯出來。這類狀語往往是句子的末位狀語，具體有兩類：一類是其意義已經(jīng)由說話時的情境（situation）確定。例如：I went out and bought some new BOOKS today.另一類是句子末位的評注性狀語（disjunct）。例如：He didn’t know how to DO it fortunately.上述句子中，today和fortunately均不重讀；重讀音節(jié)都落在該詞前的實詞上，即BOOKS和DO[3]。虛詞指代詞、助詞、介詞等，稱為封閉性詞類（closed class）。當然，這個原則只是就一般意義而言，而非就絕對意義而言。比如在下列對話中：

A：Which will you choose，me or them?

B：I will take them，T-H-E-M.

顯然，這里的them作為人稱代詞，也要重讀。值得注意的是，話語中重讀的詞語并不都是同等重要的。其中某個或者某些重讀詞語往往比其他重讀詞語更突出，這時重音滲漏到更重要的重讀音節(jié)上，產(chǎn)生重音滲漏。重音滲漏在語言使用中相當普遍，而“實詞重讀、虛詞不重讀”原則無法完全解釋這一現(xiàn)象。

重音居后原則是從句法視角考慮的原則，因為通常感到的“重音居后”或者所謂“最后的最強”“從輕到重”現(xiàn)象，實際上都是以動詞為中心建立的[4]。例如：Mary ate sweet ice cream.其中，復合詞ice cream就是調核，處于述賓結構ate ice cream中的賓語部分。但是，一個句子中的重讀詞項有時不止一個，這些詞項可能有的在句末，有的不在句末。另外，根據(jù)重音規(guī)則，重音不可能出現(xiàn)在句子的主語位置，但實際上這種現(xiàn)象并不少見。例如下列語篇（1）：

①Workers gain job contentment in a variety of ways.②To begin with,an employee needs to feel that the work he or she is conducting is important and worthwhile,so pleasant responses coming from bosses are very significant in this respect.③A feeling of achievement is also required if a worker senses the job he or she is doing is worthwhile as it is good to the community or the economic situation overall.④Furthermore,if a worker thinks he or she is developing or perfecting their skills via work training,for instance,then they will feel they are making progresses and they have a sense of purpose and this will certainly reward them.⑤That they feel they belonging to a group or team or a community brings about satisfaction of jobs too,because workmates help each other,thus appreciating their work and lives.⑥Finally,job satisfaction improves because the workers are responsible for their work.

例（1）中，第一句話是段落主題句，概括說明人們獲得較高工作滿意度的途徑多種多樣。后文從幾個方面解釋這一主題句，其中③、⑤句中的a feeling of achievement和That they feel they belonging to a group or team or a community都是句子主語，應重讀。這種情況下，重音居后原則也不再適用。Birch和Clifton對論元結構的焦點和重音關系進行研究[5]，但是內(nèi)論元（argument）原則僅僅停留在話語的靜態(tài)信息上，不考慮在實際話語中起重要作用的語用、語篇等方面的動態(tài)信息，不適合篇章寫作的動態(tài)特征分析。

（二）語用調核分布

運用語用原則解釋調核，涉及語境、預設和新信息優(yōu)先重讀原則。語用原則重視重音在實際語境中的應用，并考慮到語篇中的重音與調核規(guī)則，從完全動態(tài)的角度解釋重音和調核。

語用預設是說話人認為他和聽話人都了解的信息，包括兩方面內(nèi)容：一是說話人和聽話人都知道的信息；二是說話人知道，聽話人雖然不太清楚但從說話人的話中可推斷出來的信息。Halliday（1967）在論及這一問題時提出新舊信息的觀點，將“已知”信息明確定義為“回指對象可及的”（anaphorically recoverable）信息[6]。Brown 隨后進行實驗，驗證了Halliday提出的新、舊信息二分觀點。交際雙方不斷傳遞和接收新信息的過程，就是交際過程。隨著交際的進行，一方面新信息不斷出現(xiàn)，另一方面新信息又不斷變成舊信息，同時舊信息在話語中得到重提和強調。新信息和舊信息密切相關，沒有舊信息，新信息會變得突兀、難以理解；沒有新信息，交際雙方的交流就沒有意義?？偟膩碚f，交際雙方關注的焦點還是新信息，尤其是新信息中的重點信息。就新舊信息和語用預設的關系來說，舊信息應是語用預設的內(nèi)容；就預設、信息焦點和調核三者的關系而言，調核的位置由預設決定，而調核又體現(xiàn)出信息焦點。這樣，重音和語用的關系即得以充分體現(xiàn)。

三、語篇調核對英語寫作的作用

（一）語篇調核

語篇重音，是把句子重音的理論遷移到篇章中。語篇重音又被稱為語篇調核，即對含有新信息或對比性信息的信息單位中的重點詞予以特別重讀。Sityaev（2000）曾根據(jù)焦點和重音的關系，提出一系列焦點投射原則。他認為焦點是語義上的凸顯，重讀詞匯可以表現(xiàn)焦點。大多數(shù)情況下，語篇調核與調群組中的調核保持一致，但語篇調核這一概念更具有區(qū)別性，因為它只包括那些在建立篇章連貫性中真正起作用的詞。李戰(zhàn)子（1996）發(fā)展了Halliday的信息理論，認為不僅句子或小句有調核，一個篇章或篇章片段（如段落）也有調核，大多數(shù)情況下還不止一個[7]。李戰(zhàn)子強調在閱讀課上，訓練學生重讀認為最有信息的詞，使其感受篇章的潛在力量，以便更好地理解篇章，并認為語篇調核對閱讀教學具有指導作用。

篇章中的調核比句子更復雜，不僅要考慮句子中的前后信息，還要考慮前后句的內(nèi)容，以及前后很多句子的內(nèi)容。另外，為了說明一個問題或事件，語篇中可能出現(xiàn)舉例、對比、因果分析等多種寫作手法，這些都對語篇調核的確定產(chǎn)生影響。語篇調核對寫作也有反作用，這一反作用突出體現(xiàn)在對建立語篇連貫性真正起作用的詞上。換句話說，語篇調核對篇章寫作的指導意義在于，保持句子之間和整個段落或篇章的連貫性。篇章寫作是一個動態(tài)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作者根據(jù)表達需要調整信息焦點。語篇調核隨著篇章信息的推進不斷變化，保持篇章連貫性。為了使作品易懂，作者必須注意新舊信息的連貫性。從這個意義上說，語篇調核對于篇章的可理解性至關重要。大多數(shù)句子的語音調核處在末尾，但是為使篇章呈現(xiàn)多樣性和趣味性，要有意識地創(chuàng)造有標記調核的句子。

（二）語篇調核對英語寫作的實際作用

綜上所述，語篇調核的作用在于：一是保持語篇的高度連貫性和可理解性；二是使語篇內(nèi)句子呈現(xiàn)多樣化特征，增加可讀性。語篇呈現(xiàn)新信息的方法多種多樣。語篇寫作可使用對比性信息手法。對比性信息的位置由上下文的表達效果決定，既可在句首，也可在句尾或者句中。而在議論文寫作過程中，經(jīng)常要對主題進行原因或結果分析，這時表示原因或結果的句子成分就成了調核。語篇調核的確定是一個動態(tài)過程，它的位置既受語用預設影響，也受上下文調核位置影響。確定語篇調核的位置，對有意識地訓練篇章寫作的連貫性和句子多樣化具有重要意義。例如下列語篇（2）：

Dangers Facing the University

The university is in danger.

It is endangered by those members of the student body.

It is endangered by those members of the faculty.

It is endangered by those administrators.

The university is endangered,finally,by those members…

例（2）中，對連貫性發(fā)揮重要作用的詞是endangered和danger，兩者是語篇調核。此語篇由排比結構構成，其連貫性通過核心詞（endangered）的重復和同根詞（danger）的使用實現(xiàn)，應重讀。同時還應重讀的是the student body，the faculty，administrators。這些詞傳達了新信息，符合語篇調核中新信息優(yōu)先重讀原則?？梢?，使用重復、同義詞和同根詞是達到篇章連貫性的一種重要方法。又如下列語篇（3）：

①One way of summarizing the American position is to state that we value originality and independence more than the Chinese do.②The contrast between our two cultures can also be seen in terms of the fears we both harbor.③Chinese teachers are fearful that if skills are not acquired early,they may never be acquired;there is,on the other hand,no comparable hurry to promote creativity.④American educators fear that unless creativity has been acquired early,it may never emerge;on the other hand,skills can be picked up later.

例（3）中，第一句是承上啟下的連接句，主題句是第二句，關鍵詞是fears，用以表達中美文化差異。②、③、④句分別使用fears（n.）、fearful（adj.）、fear（vt.），fear一詞起連貫作用。這三個同根詞在句中的調核位置不同，有的靠前，有的靠后。重復現(xiàn)象表現(xiàn)在creativity和skills的重復上；同義詞的使用表現(xiàn)在originality和creativity上。

對比調核對英語寫作也有重要意義。仍以語篇（3）為例，其中creativity/originality和skill構成對比調核，句④中skills應重讀；同時early和later也構成對比調核，兩者都應重讀。調核的位置由行文決定，如果把這些處在調核位置的詞語放在對應句子的相同位置，則構成排比句；如果放在不同位置，則使調核多樣化。使用何種結構，與寫作者的習慣和擬表達效果密切相關。

總之，語篇調核分布對英語寫作教學的意義，表現(xiàn)在新信息的呈現(xiàn)、信息的連貫性、語言表達的多樣性上。語篇調核的情況比句子調核更復雜。首先，調核不是單一的，在內(nèi)容上起連貫性作用的詞語大多數(shù)要重讀，表達新信息的詞語也要重讀，它們都是語篇調核。其次，語言表達的多樣性已包含在信息連貫性中。這是因為同義詞、同根詞、詞的重復等手法，在內(nèi)容上本身是連貫的。再次，語篇調核的位置也要體現(xiàn)出多樣性。下面一段文字的連貫性問題在學生寫作中具有一定普遍性。

①There are various problems caused by cars.②Firstly,traffic accidents happened here and there and some people die.③Many old people dare not go outside to take a walk because it is very dangerous for them in the street.④Secondly,automobiles take too much room.⑤Because they are much bigger than people and there are many of them be produced.⑥However,research has shown that traffic accidents are mostly caused by person.⑦If people drive carefully,that would reduce the accident.⑧Drivers also can park their car in the parking lot or the underground can park,too.

上述段落雖然有不少新信息出現(xiàn)，但是不夠連貫，沒有考慮到英語所重視的形式連貫性。主題句①說明cars帶來很多問題，但是后句很少再次提到car一詞，句④中的automobiles，嚴格來說也并不等同于car的概念。直到句⑧才再一次提到car，使整個段落欠缺連貫性。本段的連貫性可通過對car的重復實現(xiàn)，或者使用代詞短語this means of transport、下義詞private cars等指代car。語篇連貫性的缺失，會使閱讀產(chǎn)生突兀感，可讀性（即理解性）自然受到影響。

運用調核理論促進英語寫作，首先要在讀和聽的過程中重點關注調核位置，養(yǎng)成習慣。默讀或傾聽時，要注意語篇調核的具體分布及變化。朗讀時，一定要突出調核重音。第二，寫作過程中要重復舊詞，或運用同義詞、近義詞、同根詞、上下義詞、代詞、連貫性副詞等手段，保持新舊信息的連貫性。第三，寫作者要在舊信息基礎上不斷增加新信息，突出信息焦點，抓住讀者興趣。比如可通過評論、解釋（對前面的信息進行細化）、對比、比較、因果分析（分析前面信息的原因或者可能出現(xiàn)的諸多結果或影響等）等語篇調核手段，擴展篇章信息。第四，新信息出現(xiàn)的位置要多樣化，避免過于單一?？蓪⑴f信息放在句首，新信息放在句中或句末，反之亦可。

四、結論和建議

對于合格語篇而言，新信息的呈現(xiàn)和連貫性缺一不可。新信息的呈現(xiàn)是寫作目的，連貫性是實現(xiàn)新信息呈現(xiàn)的必備手段，兩者相輔相成、相得益彰。為了進一步提高英語寫作水平，要注重表達的多樣性，包括新信息呈現(xiàn)的多樣性和連貫性，這也是語篇調核對寫作的意義所在。英語寫作是聽、說、讀、寫四項技能中難度最大的一項，語篇調核理論將讀和聽視為提高寫作能力的有效途徑，改變以往僅通過閱讀促進寫作的認識。因此，結合語篇調核理論，常讀（包括默讀和朗讀）、常聽英語文章，將有效提高英語寫作水平。

［1］張克定.預設·調核·焦點[J].外語學刊,1999(4).

［2］陳虎.自然語言的重音分布及其語義解釋——西方研究綜述[J].現(xiàn)代外語,2003(1).

［3］Hirschberg J.Pitch Accent in Context：Predicting Intonational Prominence from Text[J].Artificial Intelligence,1993(63).

［4］許曦明.英語重音動態(tài)研究[M].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8.

［5］Birch S,Clifton C E.Focus,Accent and Argumentctructure：Effect on Language Comprehension[J].Language and Speech,1995(26).

［6］Halliday,M.A.K.Notes on Transitivity and Theme in English(Part II)[J].Journal of Linguistics,1967(3).

［7］李戰(zhàn)子.通過篇章重音把握信息焦點[J].外語研究,199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