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_ 栗月靜

千古難尋解酒藥

文 _ 栗月靜

酒可以讓你在很短的時間內脫胎換骨，一般來說三杯酒下肚就飄飄欲仙了，但是稍后就會讓你頭暈、腳軟、胃辣、身輕。最難受的是宿醉，簡直生不如死。于是，你又開始渴望另外一種玉液瓊漿能讓你恢復原狀，也就是被稱為解酒湯的東西。但在折磨人類的頑癥中，宿醉屬于沒有特效藥的小疾。這種痛苦當然是可以免除的，方法就是戒酒，但是酒鬼們總是能找到充足的理由與酒精飲料發(fā)生親密接觸。

腦門兒里有個木匠

宿醉與飲酒的歷史一樣長，可以追溯到石器時代。在世界上的許多地方，谷物收獲后都會有一部分用于酒精飲料的生產。古埃及人已經可以制造17種啤酒。他們相信是豐饒之神奧西里斯發(fā)明了這種令人愜意的飲料。他們還將啤酒作為陪葬品，供逝者死后享用。在漫長的中世紀，由于水污染嚴重，在歐洲的不少地方，酒精飲料成為為數(shù)不多的能安全飲用的飲料之一。

像英語“hang over”（遺留的感覺）一樣，有些語言中表示“宿醉”的詞指出了宿醉的原因，比如日語是“醉兩天了”，瑞典語則用“腦后中了一巴掌”來形容，而有些語言中表示“宿醉”的詞則形容了宿醉的后果：薩爾瓦多人宿醉醒來后感到自己像是“橡膠做成的一樣”，法國人則伴有“嘴唇僵硬”或“發(fā)梢都在疼痛”，德國人和荷蘭人形容有“一只正在悲鳴的雄貓”，波蘭人則號稱能聽見“貓咪在號叫”，丹麥人則說“自己的腦門兒里有個木匠”。

宿醉的原因

宿醉者常伴有多種不適癥狀，比如頭疼、胃部不適、干渴、厭食、惡心、腹瀉、疲憊等。這些宿醉后產生的痛苦究竟是因何所致，科學家尚未完全弄明白，但他們提出了一些可能的原因。人體在攝入250毫升的酒精飲料后會排出800毫升到1000毫升的水，損失的水分相當于攝入水分的4倍。這就是酒館的洗手間常常人滿為患的原因。莎士比亞深知酒精的害處，他在劇作《麥克白》中這樣寫道：“麥克德夫：‘喝酒最容易引起哪三件事？’門房：‘呃，大人，是酒糟鼻、睡覺和撒尿。’”

在酒精的代謝過程中會產生一種比酒精本身毒性更高的物質—乙醛。當酒精在肝臟中被一種叫醇脫氫酶的酶分解時，就會生成乙醛。接著，乙醛又會被另一種乙醛脫氫酶及一種叫谷胱甘肽的物質分解。在乙醛脫氫酶和谷胱甘肽的綜合作用下，將生成無毒的醋酸鹽（一種類似于醋的物質）。

但是，當大量酒精進入人體后，肝臟中存儲的谷胱甘肽會迅速耗盡。這樣，肝臟就需要制造更多的谷胱甘肽，而乙醛便會趁機在體內聚積下來，存留更久。因此，女性不應與男性拼酒，因為女人體內含有的乙醛脫氫酶和谷胱甘肽較少，她們需要更長的時間來分解酒精，因而宿醉通常會更加嚴重。

宿醉的嚴重程度除了跟性別有關外，也有人種之別。中國科學家研究發(fā)現(xiàn)，2800年前中國人的體內開始基因突變，進化出了一個與喝酒有關的特殊變體基因，這個基因被戲稱為“杜康基因”。杜康基因的本領在于把酒精降解為乙醛的速度提高了13倍，但是乙醛還需要降解為乙酸才能被人體代謝，而這就需要乙醛脫氫酶的幫助。不可思議的是，經研究發(fā)現(xiàn)，50%的中國人恰恰缺失乙醛脫氫酶基因。乙醛在人體內大量積累會對人體各種器官造成很大損傷，其中最明顯的表現(xiàn)就是面部的很多毛細血管破裂造成“臉紅”。大約40%的東亞人還攜帶一種突變基因，使得乙醛脫氫酶作用的效率降低。因此他們僅僅小酌幾口就會顯現(xiàn)出征兆，比如滿臉通紅，而后很快會醉倒。

偏方治大病

關于解酒的秘方，人類探索了幾個世紀。但是現(xiàn)代醫(yī)學研究對此卻不“感冒”。美國的一項調查發(fā)現(xiàn)，從1965年到2000年發(fā)表的有關酗酒的論文中，只有108篇是關于解酒的。每年美國因宿醉問題造成的經濟損失達到1480億美元。雖然開發(fā)出廣泛適用的宿醉療法可以帶來可觀的經濟收入，但是研究過程卻很艱難。最困難的部分是臨床試驗，你必須要給一組人喝很多酒，并且使用正在測試階段的治療方法，然后在第二天早上記錄下大量數(shù)據(jù)，并與喝了同樣多的酒但沒有給予治療的人的數(shù)據(jù)作對比。但是，這里有很多因素需要控制：研究對象的性別，健康狀況，家族史，過去飲酒的經歷，給他們飲用的酒的種類，在飲酒前、中、后所吃的食物和飲水的量，以及他們是在何種狀況下飲酒的等等。

雖然受到科學的冷落，但是解酒卻深受民間土方的青睞，可以說，解酒是民間智慧還沒有被現(xiàn)代醫(yī)學攻克的堡壘之一。

一般的醒酒偏方中無非生芹菜汁、生蘿卜汁、生梨汁、生藕汁，中醫(yī)里提到的也不過是白茅根、竹茹、苦參、姜湯之類的，《本草綱目》中說，桑葚子搗汁飲，能解酒中毒。

但是有些解酒偏方要稀奇古怪得多。古希臘著名醫(yī)生蓋倫建議用卷心菜葉包住頭。我還真試過，除了被別人看到后大加嘲諷之外，覺得沒什么作用。能夠與卷心菜葉包頭相媲美的是清朝人王士雄的一個偏方，他說人乳可以解酒：“解酒毒，枳子煎濃汁灌，人乳和熱黃酒服，外以生熟湯浸其身，則湯化為酒，而人醒矣?！?/p>

其他方子包括各種討厭的體力活動，或者冷水浴等刺激性方法，目的是讓人分散注意力。歐洲流行的偏方是醋漬鯡魚卷，做法是將鯡魚片浸在醋里，在魚片內卷入小片的腌小黃瓜、洋蔥和紅胡椒粉，然后用木扦子串好。

但是治療宿醉最流行的一個方法就是再喝點酒。這個“解宿醉的酒”的英語的說法是“hair of the dog”。這個短語最早可以追溯到1546年。據(jù)說在中世紀，歐洲人認為如果不小心被狗咬傷，只要從那條狗身上取下一些狗毛撒在傷口上，傷口就會很快痊愈。這種“以毒攻毒”其實還真有科學依據(jù)，簡單地說就是會擾亂之前喝的酒轉化成毒素的過程。

有些解酒藥也打著科學的旗號，2003年，一種叫做RU-21的非處方藥像颶風一樣席卷各大媒體。該藥以“Are you 21”(你年滿21歲了嗎)的英文字母諧音命名。根據(jù)報道，這種神奇藥是前蘇聯(lián)科學院25年潛心研究的結果，其目的是為了幫助克格勃間諜在把敵人灌醉的時候保持清醒，好刺探出有價值的情報。而實際情況是，這藥并不能使人保持清醒，因此也從未被克格勃間諜使用。

一個真正成功的宿醉治療方法可能近期還無望出現(xiàn)。若要治療宿醉，唯一徹底的治療手段是時間。無論飲酒者采用何種措施，其身體都必須清除前夜留下的所有毒素。不過，各種療法有助于加速這一過程。宿醉自從石器時代開始就已經出現(xiàn)了，并且看來還不會很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