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歐洲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的文化教育具有靈活性、強制性和權責明確的特點。要解決我國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的文化教育不足的問題,應充分認識到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文化教育的重要性是前提,成立專門的組織機構,加快制度建設是保障,采取多種措施保證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文化教育的質量是基礎。
關 鍵 詞:運動員教育;義務教育階段;文化教育;歐洲
中圖分類號:G807;G512.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6-7116(2013)01-0071-04
做好運動員文化教育工作既是落實科學發(fā)展觀,構建和諧社會的要義之一,也是我國體育事業(yè)持續(xù)、健康發(fā)展的重要保證;既是運動員更好地貫徹教練員訓練計劃的基礎,也是運動員在退役后順利就學或再擇業(yè)的“助推器”[1]。義務教育是一個人為適應社會生存而必須接受的基礎教育,是運動員(特指處于義務教育階段的青少年運動員)群體生存的基本需求,也是運動員接受更高層次培訓或發(fā)展的前提[2]。因此,研究如何提高我國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的文化教育水平就具有重要意義。歐洲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的文化教育做得較好,其做法對我國做好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的文化教育工作具有一定的借鑒價值。
1 歐洲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文化教育的特點
2004年,作為“歐洲體育教育年”活動的一部分,歐盟曾專門委托英國拉夫堡大學體育與休閑管理系對歐盟成員國中的25個國家的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文化教育狀況進行了調研。調查結果顯示,歐洲各國均非常重視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的文化教育。就歐洲各國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文化教育培養(yǎng)模式的特點而言,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強制性。
(1)義務教育年齡段的強制性。歐洲多數國家規(guī)定運動員接受義務教育的年齡段基本上是6~16歲,如捷克義務教育年齡段為6~15歲;芬蘭義務教育年齡段是7~16歲;法國義務教育年齡段是6~16歲。當然也有一些國家例外,如比利時政府規(guī)定義務教育年齡段為6~18歲[3]。由于義務教育年齡段是國家以立法的形式予以確定,所以即使是那些很有運動天賦的運動員也要按照法律的要求接受國家規(guī)定的課程教育。這樣就可以確保運動員在義務教育階段接受較好的文化教育,并為后續(xù)的教育奠定基礎。
(2)文化教育和訓練時間的強制性。由于運動員在文化教育之外還要進行訓練,為了避免學校在這兩個方面出現顧此失彼的現象,歐洲很多國家都以法律的形式對義務教育階段運動員的文化教育時間和訓練時間設定了下限。比利時政府要求體育專業(yè)學校要保證運動員每周有20 h的文化課教育和12 h的訓練。在德國,即使是那些有運動天賦的運動員,他們的訓練也必須要放在課余時間進行。法國的國民體育學院(INSEP)要求運動員每周接受24 h的文化課教育和20 h的訓練。瑞典則要求那些承擔有義務教育任務的體育專業(yè)學校必須達到法定的教育標準和目標。希臘以立法的形式規(guī)定:在小學和中學義務教育階段,如果運動員上課時間不足每一學年總上課時間的8%,那么無論他的學習成績和競技成績多么優(yōu)秀,都不能進入下一級別的學習[3]。
歐洲各國通過采取不同的強制措施來保證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文化教育和訓練之間的時間比例,這就為運動員順利完成義務教育階段的文化教育奠定了時間基礎。
2)靈活性。
(1)文化教育時間的靈活性。這里的靈活性和上述的強制性并不矛盾,文化教育時間的強制性是對義務教育階段運動員接受文化教育總時間的約束,而靈活性意在說明可以有很多種不同路徑去實現文化教育的總時間。
愛沙尼亞專業(yè)體育學校的學制要比普通中學的學制多1年。盧森堡的法令則允許運動員將1年的學習任務分成兩年來完成。希臘政府2003年6月頒布了一項法令將運動員分為A、B、C 3類,A類是指那些參加奧運會和世界性質比賽或訓練的運動員,他們可以缺席學校正常課程的50%;B類是指那些參加歐洲或國際性比賽或訓練的運動員,他們可以缺席學校正常課程的30%;C類是指那些參加地中?;虬蜖柛砂雿u以及國內比賽的運動員,他們可以缺席學校正常課程的20%。在匈牙利,運動員不用每天都去學校,但是在學期結束時他們必須和其他同齡人一樣參加相同的期末考試[3]。
綜上所述,由于運動員訓練和比賽需要占用大量的時間,所以歐洲各國雖強制性規(guī)定了運動員必須接受文化教育的總時間,但隨后就通過諸多的靈活性措施保證文化教育的總時間能夠切實落到實處,對某些特殊情況也都從政策上給予指導和說明。
(2)課程內容的靈活性。在義務教育階段的課程內容安排方面,歐洲各國采取了不同的政策。有的國家在義務教育階段就提供法定課程以外的教學內容,為運動員將來的就業(yè)奠定基礎。如奧地利的Leistungzentren中學會提供一些義務教育法規(guī)定課程以外的課程供學生學習;有的國家則要求運動員在義務教育階段達到的文化教育水平應該和其他同齡人一樣。匈牙利則要求運動員和其他同齡人一樣參加相同的期末考試;有的國家則針對運動員需要在訓練和比賽上花費大量時間的特點,對運動員安排了異于同年齡段學生的課程內容。如捷克允許對參加訓練青少年運動員的國民教育課程做出適當的調整;法國運動員的課表是經過專門設計的,以方便他們的文化教育和訓練;在荷蘭,學校通常會通過免修某些課程調整運動員的課程內容;盧森堡則允許運動員放棄某些非核心課程的學習;在捷克斯洛伐克,無論是低年級段運動員還是高年級段運動員,他們要想順利通過義務教育階段的文化教育就必須通過4門課程的考試。這4門課程分別是:斯洛伐克語、一門外語(英語或德語)或者是數學、兩門自選課程[3]。
由此可知,雖然歐洲各國在義務教育階段課程內容的安排存在差異,但他們基本上都采取了改變法定國民教育課程內容的措施,這使得運動員的課程內容更具靈活性和實際操控性。
(3)教育方式的靈活性。由于運動員的流動性大,學習時間、地點不固定,因此,歐洲各國均為處于義務教育階段運動員接受正常的文化教育提供了靈活的教育方式[3]。
在比利時,運動員可以選擇不在學校完成義務教育的任務,但是他們必須在家或者是其它組織接受相應水平的文化教育以保證他們和在校完成義務教育任務的學生達到相同的文化教育水平。在英國,有1/3以上的體育學校為運動員提供個人學習導師,這些導師將對運動員的學習進行監(jiān)督并幫助運動員制定個人發(fā)展計劃,其中就包括文化課學習進度等方面的內容。意大利則根據運動員承擔的訓練和比賽任務安排他們的學習計劃。如果運動員因為訓練或比賽而長時間離校,學校會為他們安排專門的課程輔導。斯洛伐克對運動員進行小班授課,這樣可以確保每位學生都有足夠的時間和老師進行交流。葡萄牙政府在125/95法令中要求葡萄牙語系的學校應該為運動員安排個人學習導師,導師的主要職責是監(jiān)督和制定運動員的個人發(fā)展計劃,主要包括學習進度、考試時間安排(以避免和訓練工作相沖突)等內容[3]。
綜上所述,教育方式的靈活性為運動員順利完成義務教育階段的文化教育提供了保證,同時也體現了因材施教的教學原則。
3)權責明確。
為了保證運動員文化教育和訓練工作能夠切實落到實處,歐洲各國在組織機構的設置上明確各部門的職責和權利,從而避免互相推諉、扯皮的現象,為運動員文化教育奠定了組織管理基礎。
在比利時,體育學校是由教育部和體育部共同負責組建,教育部負責監(jiān)督運動員的文化學習內容和進度,而體育項目協(xié)會則負責運動員的訓練。這樣明確的分工使運動員的文化教育和訓練工作盡可能達到最佳平衡狀態(tài)。在法國有專門的組織機構為高水平運動員服務,以確保他們訓練學習兩不誤。在斯洛文尼亞,學校會有專門的工作人員負責運動員文化教育和訓練方面的相關事宜,除此之外,這些工作人員還要做好文化課教師和教練員之間的協(xié)調工作[3]。
這種權責明確的組織管理方式提高了各部門責任感和辦事效率,也使針對運動員各項措施切實落到實處,從而為運動員后續(xù)的發(fā)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2 中國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文化教育的瓶頸
2.1 “以物為本”的價值取向
長期以來,我國選擇的是“以物為本”的競技體育發(fā)展模式,認為競技體育頂峰就是奧運會,奧運會的頂點就是金牌,對競技體育大發(fā)展完全是運動成績或金牌至上的價值導向,而不考慮金牌的價值大小、內涵如何以及人民是否需要;在處理競技體育的發(fā)展與人的關系時,忽視人在競技體育發(fā)展中的主體地位,把人當作工具而把競技體育當作發(fā)展的目的,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競技體育的異化[4]185。
在我國基層訓練組織中,體育行政官員和教練員為了獲得更好的運動成績,無視運動員作為人這一身份的存在,把他們看作獲取和帶來物質利潤的工具和機器,隨意延長訓練時間,使他們不能像同齡人一樣接受9年義務教育,有的即使到校上學也由于課程標準與普通學校雷同而流于形式,致使很多運動員由于跟不上教學進度只能放棄學業(yè)[5],最終使他們陷入“人為物役”的局面。
2.2 組織管理體制不健全
競技體育的組織管理體制是競技體育管理的組織體系同與之相匹配的管理規(guī)范的有機統(tǒng)一體,它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在競技體育發(fā)展過程中,各種競技體育組織做什么或扮演什么樣的角色以及如何做(按什么樣的規(guī)范運行)[4]197。
在我國主要由兩個部門負責運動員的培養(yǎng)過程,分別是體育部門和教育部門。由于兩個部門之間缺少一個專門負責運動員文化教育的組織機構,使得兩個部門在運動員的培養(yǎng)過程中,出現了諸多的矛盾,這些矛盾的解決往往是以犧牲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的文化教育為代價。
此外,在運動員文化教育制度建設方面也存在著一定的缺位。在1986年7月召開的全國優(yōu)秀運動隊文化教育工作會議上曾提到:優(yōu)秀運動隊文化教育的工作任務首先是要對初中文化水平以下的運動員進行9年義務教育,使他們在訓期間達到初中文化水平并取得文憑[6]。但是這一要求在實際操作過程中卻很困難,由于一些教練員對體育與教育的關系缺乏全面的認識且存在強烈的功利心理,義務教育階段的“體教結合”往往流于形式。體教結合,仍是只‘體’不‘教’,體育、教育兩張皮”[7]。其結果是使一些運動員靠犧牲義務教育階段的文化教育時間出運動成績,到退役時文化教育卻停留在小學水平。曾經打破世界記錄的全國舉重冠軍鄒春蘭直言:“我現在只有不到小學三年級的文化,連拼音都不會”,她最后只能去做“搓澡工”[8]。
3 歐洲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文化教育的啟示
3.1 充分認識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文化教育重要性
胡錦濤在十七大報告中指出,科學發(fā)展觀的核心是以人為本。堅持“以人為本”為核心,就是要以實現人的全面發(fā)展為目標;堅持以人為本的發(fā)展觀,就“意味著要把增進全社會和每個人的利益總量作為評價和衡量我們一切制度,一切規(guī)范,以及政策措施的終極標準。這一終極標準應當是‘不損害一人地增加全社會和每個人的利益總量’”[9]。只有在自我利益與他人利益之間的沖突不可兩全,在自我利益與社會整體利益之間的沖突不可兩全的情況下,才可以遵循“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利益”原則[4]214。
義務教育的基本目標在于提高每個公民的素質;它的對象和著眼點是全體公民,而不是一部分人,更不是少數人[10]。義務教育階段是人生的基礎教育階段,該階段的教育將在很大程度上奠定整個人生的文化基礎和素質。在這個階段,運動員不僅要學習基礎文化知識和讀、寫、算等基本技能,還要培養(yǎng)他們形成良好的意志品質和行為習慣。這既是運動員接受正規(guī)文化教育的初始階段,也是整個教育體系的基礎;既是他們后續(xù)接受再教育的基石,也是他們整個人生發(fā)展的根基。對運動員來說,義務教育階段文化教育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歐洲各國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文化教育方面的特點充分體現了“以人為本”的理念,無論是對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文化教育時間的強制性規(guī)定,還是對時間安排的靈活性;無論是課程內容的靈活性,還是教育方式的靈活性,都表明歐洲各國對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文化教育的重視。因此,對我國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的文化教育工作而言,無論是體育政府機構,還是各級各類體育協(xié)會,抑或是從事競技體育的事業(yè)單位、職業(yè)體育俱樂部等,都要樹立“以人為本”的思想,充分認識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文化教育的重要性,使他們能夠接受高質量的義務教育,為塑造他們的個性、品質及后續(xù)的再教育奠定基礎。
3.2 成立專門的組織機構,加快制度建設
就目前而言,雖然體育系統(tǒng)教學單位的教學質量由當地教育系統(tǒng)進行監(jiān)督,但是這種監(jiān)督往往流于形式,使得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的文化教育水平低于普通學校的學生。要想解決目前存在的體育、教育兩張皮的現象,有必要在體育系統(tǒng)和教育系統(tǒng)的基礎上成立專門負責青少年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文化教育工作的部門,該部門的主要任務是負責體育系統(tǒng)和教育系統(tǒng)之間的溝通和交流,妥善安排運動員的訓練和義務教育階段的文化教育工作,加強監(jiān)督力度,特別是對文化教育工作執(zhí)行情況的監(jiān)督。
對于感性多于理性的人而言,僅有相關組織機構還不夠,在認真貫徹落實《中華人民共和國義務教育法》(2006年)、《國家體委關于優(yōu)秀的運動隊文化教育工作深化改革的意見》(1993年)和《關于進一步加強運動員文化教育工作的意見》(2003)等法律法規(guī)的同時,還要加快制度建設,使整個組織管理過程都能夠做到有法可依,有理可循[11-12]。比如,將義務教育階段運動員文化課學習成績和態(tài)度等指標納入教練員的考核體系中;以立法的形式明確各部門的職責和權利,避免互相扯皮的現象,做到誰出問題誰負責等。
3.3 多措施保證運動員義務教育階段文化教育質量
處于義務教育階段的運動員和同齡人相比多了一個“運動員”的特殊身份,這就要求我們必須采取多種措施來保證他們獲得高質量的文化教育。首先,在保證運動員完成法定義務教育最低學習年限和時間的基礎上靈活安排學習時間。其次,經國家層面考核論證后,可以適當調整義務教育階段運動員的課程內容,這種課程內容要保證運動員所接受的文化教育水平不低于全國義務教育的最低水平。再次,有條件的地區(qū)可以為義務教育階段的運動員安排個人導師,個人導師要根據運動員的訓練計劃制定出符合其自身特點的學習規(guī)劃和學習計劃。最后,要基于當地的經濟條件,加大現代化教育的投入,充分利用現代化科技給文化教育所帶來的一切成果。如遠程教育等,使義務教育階段運動員能夠通過網絡教學完成相關的學習任務,并達到與其它青少年運動員共同交流、學習的目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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