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中國共產黨的民族工作和民族政策,是建立在其早期民族工作的基礎之上的。中國共產黨的早期民族工作大致可分為兩個階段,即中國共產黨民族工作的理論宣講時期(1921-1934)和中國共產黨民族工作的實踐時期(1934-1949)。在這兩個時期,中國共產黨的民族工作都取得了重大成就,既為新中國民族工作的開展奠定了基礎,又為之積累了深刻的啟示。
關鍵詞:中國共產黨;早期;民族工作歷程;經驗啟示
中圖分類號:C9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1494(2013)03-0100-05
關于中國共產黨早期民族工作的研究文章和著作很多,其中最著代表性的是金炳鎬教授1999年至2000年在《 黑龍江民族叢刊 》發(fā)表的一系列文章,即《 第一次國內革命戰(zhàn)爭時期和中華蘇維埃時期中國共產黨的民族綱領政策(1921.7-1934.10)——中國共產黨民族綱領政策形成和發(fā)展研究之一 》、《 中國工農紅軍長征時期中國共產黨的民族綱領政策(1934.10-1937.7)——中國共產黨民族綱領政策形成和發(fā)展研究之二》、《抗日戰(zhàn)爭時期中國共產黨的民族綱領政策(1937.7-1945.8)——中國共產黨民族綱領政策形成和發(fā)展研究之三》和《解放戰(zhàn)爭時期中國共產黨的民族綱領政策(1945.8-1949.9)——中國共產黨民族綱領政策形成和發(fā)展研究之四》。金炳鎬在這些文章中,把中國共產黨的早期民族工作分為四個時期,即:中國共產黨民族工作萌芽時期(1921.7-1934.10)、中國共產黨民族政策和民族工作初步形成時期(1934.10-1937.7)、中國共產黨民族政策豐富和民族工作發(fā)展時期(1937.7-1945.8)和中國共產黨民族政策和民族工作不斷完善走向系統(tǒng)化的時期(1945.8-1949.9)。這個分期是中國現(xiàn)代史的傳統(tǒng)劃分,但筆者認為這一劃分沒有很好地反映中國共產黨早期民族工作的特點和歷程,對此,筆者認為中國共產黨的早期民族工作分兩個時期,即中國共產黨民族工作的理論宣講時期(1921—1934)和中國共產黨民族工作的實踐時期(1934—1949),而且這兩個時期并不是絕對的劃開,理論中有實踐,實踐中有理論。
一、民族工作的理論宣講時期
理論宣講為中國共產黨早期民族工作的第一個時期(1921-1934)。在1921-1927年間,由于中國共產黨的工作重心在大城市,如在上海、長沙、武漢、濟南等地開展工人運動,而這些城市的工人主要是漢族大眾。因此,這一時期的民族工作只是形式上的政策制訂和理論宣講。中國共產黨在1927年因反革命大屠殺進入農村開展土地革命后,也沒有也不可能在實踐中把民族工作落到實處。因為中國共產黨所開辟的革命根據地,如湘贛、湘鄂西、鄂豫皖和中央革命根據地等大都是漢人聚居區(qū)。但這個時期的理論宣講卻形成了一定的民族政策和民族綱領。
早在1922年黨的二大宣言指出:“首先推翻一切軍閥,由人民統(tǒng)一中國本部,建立一個真正民主共和國;同時依經濟不同的原則,一方面免除軍閥勢力的膨脹,一方面又應尊重邊疆人民的自主,促成蒙古、西藏、回疆三自治幫,再聯(lián)合成為中華聯(lián)邦共和國?!盵1]17這是“民族自主”和“聯(lián)邦制”主張首次見諸于黨的文獻。
1923年中國共產黨又提出了“民族自決”的主張:“西藏、蒙古、新疆、青海等地和中國本部的關系由各該民族自決?!盵1]22這一主張在第二次國內革命戰(zhàn)爭時期得到了發(fā)揮,中華蘇維埃政府在《關于中國境內少數民族問題的決議案 》進一步提出:“蒙古、西藏、新疆、云南、貴州等一定區(qū)域內,居住的人民有某種非漢族而人口占大多數的民族都由當地這種民族的勞苦群眾自己去決定:他們是否愿意和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分離而另外單獨成立自己的國家,還是愿意加入蘇維埃聯(lián)邦或者在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內成立自治區(qū)?!盵1]110即各民族都有權決定是否加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或成立自治區(qū)的權利。
在民族平等上,1926年12月,《湖南省第一次農民代表大會解放苗瑤決議案》第六條指出:“請政府頒布解放苗瑤的明令,使其與漢人政治經濟一律平等。”[1]521931年中華蘇維埃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的《關于中國境內少數民族問題決議案》更是鄭重宣告:“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的目的是建立一個沒有民族界限的國家,是在消滅一切民族間的仇視與成見;為要達到這一目的,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的一切法令,如像土地法、勞動法、選舉法等,絕對應用于共和國一切勞苦群眾,絲毫沒有民族的界限”[1]170。
在民族風俗習慣保持上,中國共產黨也在《中共六屆二中全會討論組織問題結論》中指出:“少數民族問題,確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各地黨部應特別注意調查他們的生活狀況及風俗習慣,以供給黨關于少數民族策略決定的材料”[1]109。
除此之外,中國共產黨還形成了民族經濟政策和民族文化教育政策。在經濟上,要“尊重蒙、回少數民族的利益?!盵1]49在文化教育上,“蒙古、回回、苗黎、高麗人等凡是居住在中國地域的這些弱小民族,蘇維埃還要努力去幫助這些弱小的或者落后的民族發(fā)展他們的民族文化和民族語言等等”[1]123。
中國共產黨在個時期提出的“民族自決”、“聯(lián)邦制”、“民族平等”、“民族風俗習慣保持”和“民族經濟政策民族文化教育政策”等,在很大程度上是列寧民族政策的翻版。列寧民族政策非常豐富,其中三個基點最為重要。
一是民族自決。按照列寧的解釋,“民族自決權就是政治上的獨立權,即在政治上同壓迫民族自由分離的權利。具體說來,這種對政治民主的要求,就是要有鼓動分離、鼓動由分離的民族通過全民投票來解決分離問題的完全自由。因此,這種要求并不等于分離、分散、成立小國家的要求,它只是反對一切民族壓迫的徹底表現(xiàn)?!盵2]503列寧這一設想的提出,主要是基于當時俄國反動勢力的強大,想通過民族自決,削弱其力量。這與中國共產黨成立時的語境是一樣的,因此,中國共產黨接受了列寧這一思想,但沒有對自決權的內涵作出具體的詮釋。由于列寧的“民族自決”可能誘發(fā)民族間政治上的分離,因此,蘇俄蘇維埃政權一成立,列寧便不再提這一口號,而是提出民族區(qū)域自治:“黨要求實行廣泛的區(qū)域自治,取消自上而下的監(jiān)督,廢除義務國語,并根據當地居民自己對于經濟條件、生活條件、民族成分等等的估計,確定地方自治地區(qū)和區(qū)域自治地區(qū)的界線?!盵2]686列寧這一思想,成為中國共產黨20世紀40年代民族區(qū)域自治的理論基礎。
二是聯(lián)邦制。這是列寧在十月革命前夕提出的一種民族政策。列寧在《論修改黨綱》中指出:“我們希望有一個盡量大的國家,盡量緊密的聯(lián)盟,希望有盡可能多的民族同大俄羅斯民族毗鄰而居;我們這樣希望是為了民主和社會主義利益,是為了盡量多地吸引各民族勞動人民來參加無產階級的斗爭。我們希望的是革命無產階級的團結和聯(lián)合,而不是分離?!盵3]94由于聯(lián)邦制符合各民族的利益,1922年12月30日,由俄羅斯、烏克蘭、白俄羅斯和南高加索聯(lián)邦共同組成的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lián)盟(簡稱蘇聯(lián))正式成立。此時,正是中共二大召開的時候,中國共產黨采納聯(lián)邦制的主張,則是自然而然的了。因為中國共產黨是按照馬克思列寧主義原則建立起來的無產階級政黨,又是共產國際下的一個支部。
三是民族平等。這是列寧一貫主張的民族政策。他說:“誰不承認和不堅持民族平等和語言平等,不同各種民族壓迫或不平等作斗爭,誰就不是馬克思主義者,甚至也不是民主主義者。這是豪無疑問的。”[3]129為此,列寧嚴厲批評了影響民族平等的兩種思潮,即大民族主義和地方民族主義。他說:“抽象地提出一般民族主義問題是極不恰當的。必須把壓迫民族的民族主義和被壓迫民族的民族主義區(qū)別開來,把大民族的民族主義和小民族的民族主義區(qū)別開來?!盵4]631由于列寧的民族平等思想與中國傳統(tǒng)的民族平等思想相契合,因此,中國共產黨早期的民族政策很大程度上都是這一思想的運用,且這一時期,宣傳層面的多,實際運用的少。
但必須看到,中國共產黨這一時期除了民族理論的建構外,一些少數民族精英在開展革命工作時,也進行了民族工作的實踐。如第一次國共合作時,一部分蒙古上層知識分子,如恩克巴圖、白云梯、郭道甫等既贊成孫中山提出的“中國民族自救解放”、“中國境內各民族一律平等”口號,也贊同中共二大提出的民族問題綱領。為了擴大影響,他們憑借自己已有的社會地位,在內蒙古東部各盟旗奔走呼號,進行廣泛的宣傳鼓動工作,吸引了一批要求民族解放的蒙古族青年。1924年底,白云梯、樂景濤、金永昌等蒙古族人士籌備建立內蒙古人民革命黨。1925年10月,內蒙古人民革命黨在張家口召開了第一次代表大會,參加大會的有來自呼倫貝爾、哲里木、卓索圖、昭烏達、錫林郭勒、烏蘭察布、伊克昭、察哈爾、阿拉善等盟旗的代表200多人,大會分析了內蒙古革命的形勢,明確提出內蒙古革命的任務,通過了成立內蒙古人民革命黨的決議和宣言,制定了革命黨的綱領,選舉出革命黨的中央領導機構,由白云梯任革命黨中央委員會委員長,郭道甫任秘書長。金水昌代理組織部長。會議還決定成立內蒙古人民革命軍,開辦內蒙古軍官學校,選派蒙古族青年到蒙古人民共和國和蘇聯(lián)學習。會后,各盟旗代表陸續(xù)回到本地,宣傳內蒙古人民革命黨的綱領和成立的意義,著手發(fā)展革命黨組織,開展活動[5]271。
總之,這一時期,是中國共產黨民族理論和民族政策的重要建構時期,也是民族理論開始在少數民族地區(qū)運用的時期。
二、民族工作的實踐時期
民族工作的實踐為中國共產黨早期民族工作的第二個時期(1934—1949)。由于這個時期中國共產黨活動的范圍主要是在少數民族地區(qū),維持生存和壯大力量成為其主要目的。對此,中國共產黨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進行了一系列活動來獲取少數民族大眾的政治認同。
一是長征時期的民族工作實踐。中央紅軍從江西瑞金出發(fā)后,進入民族地區(qū)的第一站就是廣西地區(qū)。桂北及與湖南交界處是瑤、苗、侗等民族居住的區(qū)域。為了順利通過此區(qū)域,1934年11月底,中央紅軍在對苗瑤民族的工作中指示:“瑤民的土司管事等,在瑤民心目中還有極大的權威與威信,他們仍然還是瑤民族利益的唯一代表者,一切對外關系,都為他們所壟斷。我們蘇維埃紅軍也不能不開始同這些代表者發(fā)生關系?!盵1]244由于沒有遭到苗、瑤地方精英的反抗,中央紅軍順利進入貴州。貴州是個多民族的省份之一,尤以黔南、黔東南少數民族大眾最多。為了吸取他們加入紅軍,1935年1月,在以李富春的名義發(fā)布的《中國工農紅軍總政治部布告》中強調:“紅軍是工農群眾自己的軍隊,實行中國共產黨的主張”,“對于苗族瑤族等少數民族,主張民族自決,民族平等,與漢族工農同等待遇,反對漢族的地主財老的壓迫?!盵6]59由于政策得當,許多“干人”加入紅軍。1934年12月,中央紅軍在湘黔邊境地區(qū)組織了苗民自衛(wèi)隊,毛澤東還親切接見了十幾個苗族游擊隊,鼓勵他們堅持革命斗爭[7]P35。紅二方面軍也是如此,肖克回憶說:“……我們繼續(xù)向西,通過錦平、黎平,進入了苗、侗兩族聚居的清水江流域。在準備渡江北進時,苗侗兩族人民積極為我們尋找渡口,收集船只,綁結木筏,架設浮橋。在人民群眾的協(xié)助下,順利地渡過了清水河,又突破湘、桂、黔三省敵軍共18個團的包圍,強渡大沙河,攻占地主武裝盤踞的黃平縣城,繼續(xù)向石阡前進?!盵8]3
1935年5月,紅軍渡過金沙江進入四川的彝族地區(qū)。毛澤東對擔任先遣隊司令員的劉伯承指示:“先遣隊的任務,不是去打仗,而是去宣傳黨的民族政策,用政策的感召力去與彝民達成友好。只要我們全軍模范地執(zhí)行紀律和黨的民族政策,就一定取得彝族人民的信任和同情。彝民不但不打我們,還會幫助我們順利通過彝族區(qū),爭取時間,趕在敵人增援部隊的前面,搶先渡過大渡河。”[9]225劉伯承及先遣隊嚴格執(zhí)行民族政策,與彝族沽基首領小葉丹歃雪為盟結拜兄弟。這對紅軍渡過大渡河擺脫敵人的追堵,創(chuàng)造了有利時間。紅軍到達川康藏邊境后,《中央關于一四方面軍會合后的政治形勢與任務的決議》規(guī)定:“必須挑選一部分優(yōu)良的番民給以階級的與民族的教育,以造成他們自己的干部。紅軍主力到陜甘青寧等區(qū)域后,對回蒙民族須作更大的努力?!盵1]308在這一指示和規(guī)定下,紅四方面軍重建了西北聯(lián)邦政府,并建立了下屬以藏民為主的格勒得沙共和國和波巴人民共和國;同時還在羌、藏、漢雜居的金湯、孔玉、魚通和瀘定漢族聚居的崗安建立了工農蘇維埃政府。
紅軍長征時期的一系列民族政策,都指向一個目的:如何突圍、如何發(fā)展和壯大紅軍的力量。事實上也產生了這樣的效果。據不完全統(tǒng)計,紅軍長征途中有近2萬名各族青年加入了紅軍。僅紅一方面軍和紅二方面軍在云、貴、川三省區(qū)擴充了近2萬人,其中有不少是少數民族子弟,而且在甘肅有上千回族青年參加了紅軍,阿壩一次就有70多位藏族青年被批準參軍[10]21。
二是陜甘寧蘇區(qū)時期的民族工作實踐。紅軍長征到達陜甘寧蘇區(qū)后,其領導區(qū)域很大部分為回族聚居的區(qū)域,而且其北面為蒙古族聚居的地區(qū)。因此,1936年5月《中國工農紅軍總政治部關于回族工作的指示》強調:“現(xiàn)在各部隊及地方機關的回族同志,應當盡量的集中到各政治機關的地方工作部去,并加強對他們的培養(yǎng),造成強有力的回民的領袖干部。同時從工作斗爭中提拔和培養(yǎng)回民的新干部,盡量吸收一切愿意為回族自決而斗爭的回民人才,特別是對于在回民中有信仰的領袖,指導他們從各方面去進行回民的自決運動,及吸收他們參加回民自決斗爭的和政權的指導機關,于必要時可組織短期訓練班。”[1]365在內蒙古地區(qū),《中共中央關于內蒙古工作的指示》提出:“特別重要的是培養(yǎng)蒙古干部”[1]420,這一政策一直延伸到抗戰(zhàn)勝利。與此相適應,中國共產黨于1937年在延安中央黨校專門辦了少數民族班,參加民族班學習的有回、藏、彝、苗等少數民族青年。1939年中央黨校又專門為回族辦了回族干部訓練班,陜北公學成立了蒙古青年隊,培養(yǎng)蒙古干部。
三是抗日戰(zhàn)爭時期的民族工作實踐??谷諔?zhàn)爭爆發(fā)后,中共在民族政策上采取的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毛澤東在《論新階段》的政治報告中指出:“我們的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不但是國內各個黨派各個階級的,而且是國內各個民族的。針對著敵人已經進行并還將加緊進行分裂我國內各少數民族的詭計,當前的第十三個任務,就在于團結各民族為一體,共同對付日寇?!盵1]595具體到蒙古,則是“對德王及自治政府,不宜簡單提出反對的口號,應具體指明日寇侵略事實,善意批評德王錯誤,要求德王及偽組織內的王公平民回頭抗日?!盵1]611而對于回族,“1、在共同抗日的原則下,允許回族有管理自己事務之權;2、中央政府及甘肅省政府應有適當數目的回人參加為委員和行政工作人員,內地各省回漢雜居的縣、市區(qū)地方政權機關同樣應有適當數目的回人參加;3、國民參政會……凡有回民聚居的地方,其省、市、縣參議會應有適當數目的回人參議員;4、凡回漢雜居的地方,當地政府應設置由當地回族人員組成的委員會作為省、縣、市政府的一個部門,管理和回族有關的事務,調節(jié)回漢間的關系?!盵1]653
在中國共產黨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感召下,1940年成立了“延安回民救國協(xié)會”,這是陜甘寧邊區(qū)少數民族的第一個抗日救亡團體。同年10月為同國民黨的“中國回教救國協(xié)會”發(fā)生關系,進行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又成立了“中國回教救國協(xié)會陜甘寧邊區(qū)分會”。其中馬本齋領導的冀中回民支隊,創(chuàng)造了輝煌的抗戰(zhàn)業(yè)績。從組建到1945年的6年時間里,先后與日偽軍進行了870多次戰(zhàn)斗,殲敵3.67萬余人,攻克和破壞敵人碉堡、據點及鐵路、橋梁百處,繳獲了許多武器物質[5]351。同時,蒙回族人民先后建立了5個回民自治鄉(xiāng)和一個蒙民自治區(qū),即關中地區(qū)新正縣一區(qū)一鄉(xiāng)和九鄉(xiāng)回民自治鄉(xiāng),定邊縣城關區(qū)新華街回民自治鄉(xiāng),鎮(zhèn)原縣三岔區(qū)回民自治鄉(xiāng),鹽池縣回莊自治鄉(xiāng)和城川蒙民自治區(qū)。在蒙回民族自治區(qū)、鄉(xiāng)中,由蒙回民族大眾自己選舉區(qū)、鄉(xiāng)長,管理自治區(qū)、鄉(xiāng)內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事業(yè)。這是新中國民族區(qū)域自治政權的雛形。
四是解放戰(zhàn)爭時期的民族工作實踐。解放戰(zhàn)爭時期,面臨著“打倒蔣介石獨裁政府,成立民主聯(lián)合政府”的任務,因此,這一時期的民族工作的主要任務是,毛澤東在《論聯(lián)合政府》中所指出的:“共產黨人必須積極地幫助各少數民族的廣大人民群眾為實現(xiàn)這個政策(孫中山的民族政策)而奮斗;必須幫助各少數民族的廣大人民群眾,包括一切聯(lián)系群眾的領袖人物在內,爭取他們在政治上、經濟上、文化上的解放和發(fā)展,并成立維護群眾利益的少數民族自己的軍隊。他們的言語、文字、風俗、習慣和宗教信仰,應被尊重?!盵11]1084為此,中國共產黨進行了反對大漢族主義和狹隘民族主義主張民族團結的斗爭。1946年9月,《中共中央西滿分局關于蒙古工作的補充指示》指出:“蒙古民族要團結,蒙漢民族要合作,反對大漢族主義”[1]1073;《中共中央華東局關于回民工作的指示》中也指出:“在回民干部中,應加強階級教育,消除其狹隘民族思想。對漢民干部應消除其大漢族主義,……加強回漢團結。”[1]1050
中國共產黨這一民族政策結出了豐碩的果實,這就是內蒙古聯(lián)合自治區(qū)的建立和新疆三區(qū)的革命。1945年11月25日在張家口成立了內蒙古自治運動聯(lián)合會,這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團結內蒙古各民族各階層人士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性質的政治團體。該團體在西蒙廣泛發(fā)動群眾,開展自治工作。1946年4月,內蒙古自治運動聯(lián)合會和“東蒙自治政府”的代表在承德舉行會議,達成如下協(xié)議:內蒙古自治運動的方針是平等自治,不是獨立自治,只有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才能獲得解放;解散“東蒙自治政府”,內蒙古自治運動聯(lián)合會統(tǒng)一領導東、西蒙自治運動和內蒙古軍隊,會議選出了自治運動聯(lián)合會執(zhí)行委員,烏蘭夫任主席。1947年又在烏蘭浩特召開內蒙古人民代表大會,選舉烏蘭夫為內蒙古自治區(qū)人民政府主席。此為中國第一個省級民族區(qū)域自治政權成立。
至于新疆的三區(qū)革命,則是在中國共產黨的影響下,一次反抗國民黨反動統(tǒng)治的少數民族起義。1946年三區(qū)革命軍與國民黨達成協(xié)議,成立新疆省民族民主聯(lián)合政府,張治中任主席,阿合買提江等任副主席。1947年,聯(lián)合政權破裂,三區(qū)革命領導人領導三區(qū)各族大眾進行艱苦的斗爭,1948年8月,成立“新疆保衛(wèi)和平民主同盟”,到1949年同盟發(fā)展到8萬多人。正如毛澤東對三區(qū)革命領導人阿合買提江所說:“你們多年來的奮斗,是我全中國人民民主革命運動的一部分?!盵12]61新疆三區(qū)的革命,為全新疆的解放奠定了基礎。
三、中國共產黨早期民族工作的經驗啟示
有人指出:“如果說抗日戰(zhàn)爭的勝利是得益于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那么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建立、發(fā)展和壯大,則離不開中國共產黨的正確的民族政策?!盵13]15同樣,中國革命的勝利,離不開中國共產黨的民族工作。中國共產黨的成長與壯大,各民族的獨立和解放,無不與中國共產黨的早期民族工作有重大關系。而且,新中國的民族工作和改革開放后的民族工作也是建立在中國共產黨早期民族工作的基礎上。就此而言,中國共產黨的早期民族工作給我們留下了一系列重要的啟示,這主要有:
一是民族工作必須一切從實際出發(fā)。對此,毛澤東指出:“按照各民族不同地區(qū)的不同情況進行工作”[14]30。中國共產黨的早期民族工作,無不是從各個時期各個地區(qū)不同情況來進行的。當前我國民族政策的執(zhí)行者和執(zhí)行的對象,已不再是中國共產黨早期的執(zhí)行者和執(zhí)行對象,民族社會結構發(fā)生了根本性的變化。但是實事求是的工作方法還是普遍適用的?!拔覀冃枰皶r地對各少數民族地區(qū)開展深入系統(tǒng)的調查研究,了解各地社會經濟發(fā)展和民族關系、宗教問題的實際情況,了解各地少數民族和漢族的干部、普通民眾的切身感受和真實想法,回答人們在新的社會實踐中遇到的實際問題和困惑。”[15]5
二是民族工作必須具有創(chuàng)新意識。創(chuàng)新是一個民族進步的靈魂,是一個國家興旺發(fā)達的不竭動力,也是一個政黨永葆生機的源泉。中國共產黨的早期民族工作,就是在不斷創(chuàng)新中進行的。從主張“聯(lián)邦制”到民族區(qū)域自治制度的實施,就是一個不斷發(fā)展不斷創(chuàng)新的過程。當前國情、世情、民情和黨情都發(fā)生了重大變化,這更需要我們在民族工作上進行理論創(chuàng)新和制度創(chuàng)新。但必須指出的是,如果借口推陳出新,主張“第二代民族政策”而否定新中國民族政策進而否定中國共產黨的早期民族工作,這種創(chuàng)新是絕對不允許的。
三是民族工作必須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中國共產黨的民族工作之所以能夠從形成到發(fā)展到成熟,之所以能夠取得如此大的成就,一個根本點就是有中國共產黨的領導。誠然,中國共產黨早期的民族工作和新中國的民族工作也有失誤的一面,但如果因此提出民族工作“去政治化”,照搬西方民族工作的路徑,這種觀點是絕對錯誤的。在民族問題復雜多變的當今,加強中國共產黨對民族工作的領導是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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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何成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