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20世紀初，隨著“西學東漸”日益深入，在西方文化強烈地影響和沖擊下，中西文化發(fā)生著前所未有的碰撞、沖突和融合。高劍父、徐悲鴻、劉海粟、林風眠、顏文梁五位大師是學貫中西的佼佼者，他們都有“中西合璧”的特點，但在美術教育思想和理念方面又各有所持。在當下我們仍然深受西方強勢文化藝術影響侵蝕的背景下，深入分析研究五位大師在大變革時代提出并踐行的美術教育思想，對于我國美術教育思想的創(chuàng)新、美術教育教學改革、美術作品的創(chuàng)作乃至促進文化藝術建設將有一定的借鑒和裨益。

關鍵詞：西學東漸；美術教育；比較

中圖分類號：J2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2）14-0258-02

20世紀初，隨著“西學東漸”日益深入，在西方文化強烈的影響和沖擊下，中西文化發(fā)生著前所未有的碰撞、沖突和融合。理所當然的“美術革命”在維新派領袖康有為首倡下展開了。像高劍父、林風眠、徐悲鴻、劉海粟、顏文梁等一批青年留學歐洲、日本，學習西方美術，在繼承和發(fā)展了中國的傳統(tǒng)美術同時，引進西方一些美術理論和技法，例如，色彩學、透視學、解剖學等。高劍父、徐悲鴻、劉海粟、林風眠、顏文梁都是學貫中西的佼佼者，他們作為畫家不僅為后世留下了諸多光輝不朽的美術作品，而且作為美術教育家各自創(chuàng)造出“中西合璧”的繪畫技法及新的美術教育思想，雖整體上具備相似之處，但側重點不盡相同，互為補充，在20世紀中國美術界產生了巨大影響，為中國美術由傳統(tǒng)向現(xiàn)代發(fā)展起到了承上啟下作用，做出了積極貢獻。

一、五位大師美術教育思想相同性

高劍父、林風眠、徐悲鴻、劉海粟、顏文梁五位大師的美術教育思想都具有“中西融合”的特點，其形成深受到中國傳統(tǒng)繪畫思想或西方現(xiàn)代人文思潮的影響。其共同點表現(xiàn)為：其一，他們共同受康有為社會變革思想、陳獨秀的追求民主科學新思想影響并繼承了蔡元培美育代宗教說、“藝為救國”美育理念。20世紀初，相對于西方資本主義的發(fā)展的近代中國全面落后的大勢，康有為有預見性地指出，中國畫改革趨勢必為“合中西畫而為畫學新紀元”。他提出“今宜取歐西寫形之精，以補吾國之短?！盵1]意即主張效仿西方繪畫的寫實主義，改良中國傳統(tǒng)繪畫，以便推陳出新。陳獨秀推崇西方進步的民主科學思想，倡導美術革命，嚴厲批判清代繪畫的因循守舊，主張借鑒西方寫實繪畫。蔡元培主張學與術的結合，將民族教育與未來的民主政治關聯(lián)一起，因為在中國宗教是比較淡漠的活動，他主張用審美教育代替宗教，并堅信美育可以改變國民道德水準，提升人們的水準，陶冶心靈，日進高尚。蔡元培對于藝術的認識還著眼于提高全體國民的素質，而不是為了某一個政黨和階級的利益使美術成為其中的一個斗爭工具。蔡元培于1919年10月在北京大學畫法研究會上的演講中提及：“此后對于習畫，余有二種希望，即多作實物的寫生及持之以恒二者是也。”[2]提出了要以西畫“實物寫生”的科學方法來研究中國畫的發(fā)展。因此，五位大師都主張以西方藝術寫實手法來改良中國傳統(tǒng)繪畫，為中國畫注入新鮮的元素，向現(xiàn)代化推進，并堅持用藝術的美的陶冶與教育來改造國魂，也是帶有強烈的社會功利和實用目的?！八囆g救國”一直是他們推行美術教育的主題。其二，積極實踐，改革中國傳統(tǒng)美術教育方法，探索中國美術教育現(xiàn)代化發(fā)展道路，創(chuàng)建新式美術學校。20世紀初，高劍父等留學生按照西方模式辦新式美術教育，邁出了中國現(xiàn)代學校美術教育的第一步。1912年，劉海粟、烏始光等創(chuàng)辦了第一所新型美術學?！虾Ｃ佬g?？茖W校，徐悲鴻、林風眠、顏文梁都在該校投身于美術教育教學，學校遂成為傳播外國美術的窗口和新美術運動的策源地。五位大師畫油畫、水彩畫和素描，各美術學校也以教授洋畫為主要課程，各種畫會、研究會、私人畫室不斷辦展覽、出版刊物，介紹西方美術思想和技法。其三，在美術教育的宏觀指導思想上，提倡對傳統(tǒng)中國繪畫進行改革，反對傳統(tǒng)的模仿，都主張“中西融合”的“折衷主義”和對自然的寫生。五位大師都有留學經歷，研習西方寫實主義繪畫，都主張以學院的素描寫實訓練為基礎，改良中國美術，反對傳統(tǒng)的機械式的模仿，強調個性，以為人生而藝術的旗幟把美術創(chuàng)作與現(xiàn)實功利緊密結合起來的寫實主義漸居美術教育思想首位。

二、五位大師美術教育思想差異性

五位大師的美術教育思想是在20世紀中西文化融合、影響背景下探索中國美術教育發(fā)展典型的幾條道路。他們或用西方文化改造本土文化，或用傳統(tǒng)文化同化現(xiàn)代主義，或用西方文化的觀察方式表現(xiàn)中國的文化情感。正是個人審美心理在接受異地文化時所表現(xiàn)出的不同反應，使得他們的美術教育思想出現(xiàn)了差異性。

（一）高劍父倡導中西融合，傾向政治“藝為救國”的“實用主義”美術教育觀

高劍父是近代我國最早嘗試融合中西和東洋畫法的先驅，是“嶺南畫派”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曾留學日本，回國之后將日本自“明治維新”以后從西方引入的寫實主義美術教育模式引入中國，即日本的美術教育模式，這種模式注重美術的寫實性、實用性。他力倡用西方的寫實技法來改良中國畫，他的美術教育更多的傾向于寫實主義的美術教育觀。就以他的“新國畫”為例。它就吸收了西洋畫的特色，在繼承中國畫傳統(tǒng)技法的基礎上，大膽融入日本和西洋畫法，追求透視、明暗、光線、空間的表現(xiàn)，重視色彩或水墨渲染。在美術教學過程中，他強調寫實。高劍父既是20世紀的中國美術教育家，又是辛亥革命的元老。當辛亥革命勝利后，他就專心致力于藝術革新工作。盡管他不再從政，但是他的作品及美術教育思想還是帶有明顯的政治傾向。政治革命引發(fā)了他的藝術革新思想。他晚年倡導的“新國畫”，始終以“藝為救國”的理念為目標，這種包含政治因素沉重的時代使命感及追求功利的傾向，使他非常重視題材的選擇，并主導其美術教育思想。

（二）徐悲鴻倡導現(xiàn)實主義藝術思想，極力推行寫實手法，形成了比較成型的美術教育思想體系

徐悲鴻是中國20世紀美術影響最為深遠的奠基人，從事美術教育工作達25年。在他看來，“美術教育是第一位的工作，創(chuàng)作活動則居第二位?！彼盐鞣剿囆g學院制度完整的引入中國，建立了較正規(guī)、系統(tǒng)的教學體制，而且身體力行的推行素描訓練和藝術要以寫實方法表現(xiàn)生活的教學主張。徐悲鴻的中西融合中具有一定程度的褒西貶中的傾向，而且，在他的言論中很難找到中西在造型和創(chuàng)作觀念上的矛盾性，它們一直統(tǒng)一于徐悲鴻對“外師造化”的強調上。他的動物、花卉，貌似傳統(tǒng)花鳥畫，其實很講究比例、解剖、透視及光影效果。徐悲鴻一生的言行都集中在一意孤行地對寫實主義的倡導上，對中國畫他始終抱著批判的革新的眼光。在教學生涯中，他一直堅持不懈的推行素描訓練和藝術要以寫實方法表現(xiàn)生活的教學主張。他的功績并不只在于引入了寫實手法，而是集中體現(xiàn)在他所倡導的現(xiàn)實主義美術思想。徐悲鴻的代表性作品都具有鮮明的社會性主題，傾注的強烈社會責任感，表現(xiàn)善的道德觀念，寄寓進步的政治含義。徐悲鴻將藝術與社會的變革緊密結合在一起，并認為倡導新藝術是推動社會變革的必要手段。

（三）劉海粟融合中西，致美創(chuàng)新，注重交流的美術教育思想體系

劉海粟幼時研習中國傳統(tǒng)花卉畫，后來接觸西洋繪畫，早年創(chuàng)辦上海美專，開始采用人體模特，提倡男女同校。青年時期，他旅歐三年，與馬蒂斯、畢加索、梵童根等名畫家交游論藝，進行了大量寫生油畫與國畫創(chuàng)作，開辦展覽，巡回展出十余次。又去大學講演中國藝術，使中國文化震動全歐，取得的成果是許多畫家難能企及的。這些豐富的經歷，使劉海粟的美術教育思想逐漸由20年代前的對中國傳統(tǒng)繪畫的“摹寫真相”的認識，到推崇寫實主義，再到極力強調中西融合。不僅將中西融合思想貫之于教學，更貫之于自己的藝術實踐；當然由于深受中國傳統(tǒng)文化藝術影響，可以說是深入骨髓，劉海粟也大力主張要發(fā)展東方固有的藝術，強調中西融合，西為中用；同時他強調要在殘酷無情，干燥枯寂的社會里，盡宣傳藝術的責任，并謀中華的復興。還提倡旅行寫生，讓學生走向社會，師法自然，開辦暑假學校和函授班，實行男女同校。這每一項措施在當時都是創(chuàng)舉。劉海粟的美術教育思想，還凸顯在表現(xiàn)人格精神上，在劉海粟看來，繪畫是表現(xiàn)人生的，也是為人生而表現(xiàn)的藝術。并且主張藝術表現(xiàn)尊重個性，強調自我感受的綜合表現(xiàn)，將藝術表現(xiàn)視為藝術創(chuàng)造的激情沖動，反對模仿，他指出：“任何一種藝術，必先有自己的創(chuàng)造精神，然后才能表現(xiàn)自己的生命。若處處都是崇拜模仿，受人支配，則他表現(xiàn)的必不是自己的生命”。[3]

（四）林風眠“藝為救國”，更傾向于人民大眾、實現(xiàn)藝術社會化的美術教育思想體系

林風眠是20世紀實踐中西文化融合具有革新開拓精神的先驅，其所倡導的美術教育思想更多側重于西方現(xiàn)代主義的傾向。這是因為他在法國留學期間，深受現(xiàn)代主義尤其受表現(xiàn)主義的影響。林風眠的“中西融合”的美術教育思想，可以在他倡導的“介紹西方美術；整理中國美術；調和中西美術；創(chuàng)造時代美術”口號中體現(xiàn)，這也是“中西融合”的“折衷主義”的體現(xiàn)。同時，他在擔任北京國立美術專門學校、國立藝術院的校長期間，就一直主張“中西融合”的教學主張，以他在國立藝術院擔任校長為例。1929年，他將中、西畫并為繪畫一系，學校提倡中西融合、兼容并包，藝術思想開放。林風眠就努力嘗試西方現(xiàn)代藝術與傳統(tǒng)中國藝術的融合，主張以西洋美術改造中國美術。林風眠提倡的是一種“智之美術”，他認為，“藝術的根本是感情的產物……一方面創(chuàng)作者可以自滿其情感之欲，一方面以其作品為一切人類社會的一切之助?！边@種理論不僅闡述了藝術產生的根源，并且討論了藝術的情感作用。林風眠所提倡的新藝術更多的是從藝術的內在功能出發(fā)，避免了藝術語言形式上的糾纏。他認為藝術應該“象一杯清水，象一杯醇酒，象人間一個最深情的淑女”。希望藝術能從人的內心世界出發(fā)，將人的審美教育作為第一位，由影響人的審美進而影響社會。引導人們認識美、發(fā)現(xiàn)美到創(chuàng)造美成為他藝術實踐的理論根基，從而借助各種西方的藝術語言創(chuàng)造出具有中國人文精神的意境之美，樹立了“社會藝術化”的教育思想。

（五）顏文梁純粹美術與實用美術并重的教育思想體系

1922年9月，顏文梁創(chuàng)辦蘇州美專，比劉海粟創(chuàng)辦上海美專晚十年，1930年出國留學，比徐悲鴻留學晚11年。顏文梁美術教育思想有自己的特色，即主張純粹美術與實用美術并重的教育體系，以培養(yǎng)藝術人才為社會服務為宗旨。蘇州美專先后設西畫系、國畫系、藝術教育系、實用美術系、藝術師范科、動畫科等。顏文梁研究了西方各國美術教育中注重實用的趨向，看到當時許多院校設有圖案課及機織、印刷、動畫等實用美術專業(yè)，體現(xiàn)了工商業(yè)的發(fā)展對美術的需求。并敏銳的意識到實用美術的重要性，極力主張培養(yǎng)中國實用美術的人才，以助生產之發(fā)展。在其《藝術教育今后之趨勢》一文中就指出，“我們如果留心過去藝術教育的情狀而一加分析，則18世紀以前的藝術，其所教育趨向于美的裝飾的，而也是再現(xiàn)的。19世紀后的藝術教育則趨于實用的、綜合的，而也是創(chuàng)造的。前者是‘模擬自然’以裝飾社會美化人生。后者是‘創(chuàng)造自然’以為用社會達人生于善。明乎此理則藝術教育今后之趨向與趨向之若何途徑，我人已可了然心中?！盵4]可見，顏文梁的美術教育思想，并非強調這個否定那個，而是主張純粹美術與實用美術（藝術設計）二者兼取、相輔相成。

五位大師美術教育思想不僅推進了20世紀中國美術的發(fā)展，即使在當下其現(xiàn)實意義、參考借鑒的價值也是巨大的。建國以來，特別是改革開放30多年，中國經濟社會實現(xiàn)了巨大發(fā)展，藝術已經實現(xiàn)了與世界接軌，中國美術成為世界美術大家庭的重要成員，但西方文化藝術思想在強大的資本和先進技術裹挾下仍然滲透、滌蕩、侵略我國。如何探索中國美術教育成功模式，形成更能體現(xiàn)民族精神的美術現(xiàn)代化之路，提升中國美術“話語權”?我們應該再回頭科學地審視、反思和借鑒一下五位大師幾十年前提出的的美術教育思想。新世紀堅定地走民族藝術發(fā)展的現(xiàn)代化道路，這當然是我們都應該肩負的重大責任。

參考文獻：

[1] 潘耀昌.中國近現(xiàn)代美術教育史[M].杭州：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2002：124.

[2] 蔡元培.在北京大學畫法研究會之演說詞[J].北京大學月刊，1919：10-25.

[3] 劉海粟.劉海粟談藝錄[M].鄭州：河南美術出版社，2000：5.

Comparative research on the arts education thought of Gao Jianfu ，

Xu Beihong， Liu haisu， Lin Feng-mian， Yan Wenliang

WANG Xiao-dan

（Arts college，Jiamusi university，Jiamusi 154007，China）

Abstract: Beginning of the 20th century， as the \"Western\" growing， under the strong influence of Western culture and the impact， unprecedented collisions between Chinese and Western culture， conflict and fusion. Gao Jianfu and Chen Xu Beihong， Liu haisu， Lin Feng-mian， Yan Wenliang five master leader is to have a thorough knowledge of both Western and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hey all have \"fusion\" characteristics， but also on art education of thoughts and ideas. At the moment we are still deeply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strong impact erosion of culture and art in the West， an in-depth analysis of five raised in the era of great change， the great thought and practice of art education， innovation of the thought of art education teaching reform， creation of a work of fine art， art education and the promotion of cultural arts building will have a certain degree of enlightenment and beneficial.

Key words: eastward spread of Western Culture ;arts education; comparison[責任編輯 杜 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