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君是我相識多年的朋友。
H君是位聰慧的年輕母親。我和H君及另一位老大哥,三人曾經(jīng)經(jīng)常一起圍著火鍋喝酒聊天,談些做雜志的酸甜苦辣、要聞八卦。
通常,我們仨坐下,都是我和老大哥就著火鍋對飲白酒,H坐一側,給我們倆斟酒,聽我們閑聊。偶爾,她也會端起酒杯,敬我們兩位老大哥,不過總是皺眉淺淺一抿,似是不喜這濃烈的酒味。
有時,她看我們倆喝得高興,會很認真地問我們:這白酒有什么好喝的?那么辣的東西,你們怎么就這么喜歡?
我們向她解釋,酒是個熱烈的東西,能讓人性釋放,顯出本性,所以有酒品如人品一說。而且,愛喝酒的人都是熱愛生活的人,也容易交朋友。
每次聽到這樣的回答,她都是嘴一撇:“切,你們倒是夠能為自己喝酒找臺階借口的?!?br/> 一次、兩次、三次……一年、兩年、三年……我們仨的酒局,持續(xù)了很多年。
直到有一次,大概是06年上半年,我們在北京南城的一家火鍋店聚餐。我和老大哥正要開喝,她突然間問我們,你們喝的這小瓶的二鍋頭,多少度???我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我想試試。然后便要了一個小二,跟我們對飲起來。
H喝酒速度很快,她不是自顧自地喝酒,就是舉起杯來敬我們倆,未及我們倆喝下,她便先喝掉了,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一個小二喝掉了,我們倆勸她喝飲料吧,她摸摸自己的臉,說,沒問題,今天我就想知道自己到底能喝多少。然后又要了一個。
第二個喝完,她的臉色稍有些發(fā)白了。我們勸她別喝了,她說,放心,我沒事的。
第三個小二,她比我們倆先喝完。我們很有些震驚。我開玩笑說,這簡直是園中有大鳥,三年不鳴,一鳴驚人啊。
H顯得有些羞怯,臉色雪白,但看起來還正常。
她去了洗手間,時間稍長,未見她身影。我們托請服務員去探望,服務員回報說正常著呢。時間越來越長,我們有些心慌。服務員突然來報,說你們一起的客人,躺地上了!我們一驚,趕緊推杯起來,跟著服務員到盥洗室,一位女服務員正努力想扶P起來,但她卻毫無反應。此時,飯店已經(jīng)沒什么客人了。我和老大哥及幾位服務員一起,勉力抬起她來,把她安放在飯店的椅子上歇息。
就這一次,我才真正懂了為什么人們會說“比死人還沉”。我們都有些手足無措,以前哪里遇到過這種事!
H趴桌上沉沉醉著。最后,我們翻出她的手機,找到她先生的電話……
第二天,我在電話對她說:這世界上像我和老大哥這樣的人太少了!若是碰上其他人,哼哼……
H回說,要其他人,我才不喝呢!
后來她跟我們一起,無論我們怎么跟她打趣開玩笑,她都不再碰一口酒了。
我去廣州工作后,雖然還有聯(lián)系,但我們仨的酒局也就曲終人散。
她后來迷戀上了佛教,還跟我要過幾個舊手機,說要送給藏區(qū)的喇嘛。漸漸地,她在MSN上消失,我沒在意。她幾乎不給我電話,我也沒在意。
直到有一天,我去她們單位附近公干,給她電話,電話卻銷號了!我問她同事,她同事的回答讓我大吃一驚:H去藏區(qū)學佛了,扔下老公孩子!
我按照她同事給我的號碼打過去,她沒接。
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讓她能夠拋下家人朋友尤其是孩子去獨處青燈古佛旁。我后來跟老大哥聊起,若是我們仨酒局還在,或許她也就不會這樣做。
酒局在,煙火氣就在,人氣就在。即如我跟H說過的,愛酒的人都是熱愛生活的人,愛酒的人,又怎會絕情地隔斷一切,去那青燈古廟面壁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