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本文以歷史材料及歷史人物的言論為據(jù),對蕭友梅于20世紀20的年代中后期出版的四本“新學制教科書”中部分舛誤予以揭示。作者本著不虛美、不矯釋、不誤言、不袒護的原則,客觀地看待蕭氏著作中存在的問題,以為后世之“警示”。
一、緣起
20世紀20—30年代的蕭友梅,是中國樂壇及音樂教育界舉足輕重的人物。他還是中小學課程標準制訂委員會的成員及中小學音樂教科書的審查委員會主任。毋庸諱言,他所編教科書中,有失誤之處。而敢于“指正”此類問題的,是曾為蕭友梅“屬下”的王瑞嫻女士。
王瑞嫻,曾為國立音專教師,1929年夏,因支持學生暑期宿舍、水電等學雜費漲價(據(jù)說為八元)的“抗議”學潮①,在新學期未接到校方續(xù)聘“合同”,等于被國立音專解聘。后在上海成立了“王瑞嫻音樂館”及“兒童音樂院”,教導兒童及青少年學習音樂,發(fā)表了大量創(chuàng)作型兒童歌曲、節(jié)奏樂、文章,成為當時社會著名的音樂教育專家之一。
王瑞嫻(Wong Zoen-Yien 1893—1971),廣東人②,早年,就學并畢業(yè)于上?!爸形髋印敝扒倏啤雹?;1914—1916年曾在美國沃萊思理大學(Wellesley-女校)就讀,是當時4個中國學生(包括宋美齡)之一,后再次赴美留學。肄業(yè)于新英格蘭音樂學院④(時間:1916秋季—1919春季,1921年秋季—1923年2月)并獲“鋼琴]奏家文憑”;1927年國立音樂院成立后,王瑞嫻是初創(chuàng)時期的鋼琴教師⑤。1929年卷入學潮被校方解聘后,曾任國立東南大學、上海光華大學教授。1934年5月,被聘為教育部音樂教育委員會委員;1947年遷居美國,任波士頓新英格蘭音樂學院教授(按:此在該院歷史中,為首位華人女教授)。丈夫是兒童教育專家董任堅(Tung Jien Chen)⑥,女兒為鋼琴家董光光,女婿為小提琴家馬思宏——馬思聰之胞弟。
在中國近現(xiàn)代音樂史,多位著名音樂家出自王瑞嫻門下:以鋼琴家吳樂懿為例,她在未考入國立音專前,曾就教于王的門下,吳曾回憶道:“1928年……時父母才真正意識到應該讓我學琴。先由母親給我啟蒙,后來跟王瑞嫻先生學習,她給我打下了良好的基礎?!雹?;再以音樂家周大風為例,1938年,15歲的周大風,在上海益豐搪瓷公司第五分廠打樣間美術部學徒時,想學鋼琴,王瑞嫻發(fā)現(xiàn)他極有天賦,就免費教他。⑧以此為基,周大風日后成為音樂家及教育家;另王瑞嫻還發(fā)表過大量創(chuàng)作型兒童歌曲、節(jié)奏樂、文章、兒童歌曲集等,據(jù)粗略統(tǒng)計,僅各類雜志上發(fā)表的歌曲,計有以下43首:
1929年11月20日,兒童歌曲《葫蘆》,《文華藝術月刊》第4期。1929年12月20日,兒童歌曲《小燕子》,《文化藝術月刊》第5期。1933年2月15日,兒童歌曲《豬耳朵》、《捉迷藏》,《兒童教育》第5卷第2期。1933年3月15日,兒童歌曲:《月亮兒》,《兒童教育》第5卷第3期。1933年5月15日,兒童歌曲《天亮兒》、《草上電燈》,《兒童教育》第5卷第5期。1933年9月15日,兒童歌曲《兩只小貓》、《風奶奶》,《兒童教育》第5卷第7期。1933年11月15日,兒童歌曲《)花飛》、《不倒翁》,《兒童教育》第5卷第9期。1933年12月15日,兒童歌曲《做年糕》、《新年來到》,《兒童教育》第5卷第10期。1935年2月5日,兒童歌曲《輕氣球》、《賣布》、《)花》、《蝴蝶飛》、《小老鼠》、《我的老鷹鷂》,《兒童教育》第6卷第7期。1935年10月5日,兒童歌曲《清平調(diào)》,《兒童教育》第7卷第1期。1935年10月5日,兒童新歌曲《夏季歌》、《春季歌》、《望月歌》、《自吃苦》,《兒童教育》第7卷第1期。1935年10月5日,兒童音樂(舊詩新曲 兒童節(jié)奏)、《趙千里出峽圖》(虞集作詩),《兒童教育》第7卷第1期。1936年2月10日,小學高年級歌曲《堯戒》,《兒童教育》第7卷第9期。1936年2月10日,兒童節(jié)奏樂《進行曲》,《兒童教育》第7卷第9期。1936年6月1日,兒童新歌曲《兒童年歌》(陶知行詞),上?!秲和逃返冢肪淼冢雌?。1936年10月10日,兒童歌曲《蓬生麻中》、《憫農(nóng)詩》(李紳詩)、《憶母》(史可法詩)、《古歌謠詞》(張維屏詞),《兒童教育》第7卷第6—7期合刊。1937年3月10日,兒童歌曲《勸學》、《息交》、《越謠》,《兒童教育》第7卷第10期。1937年3月31日,小學歌選《春來燕》(杜荀鶴詩)、《蜂》(羅隱詞)、《憫蠶婦》(范仲淹詩)、《書扇》(范仲淹詩),《兒童教育》第8卷第1期。1937年3月31日,兒童節(jié)奏樂《進步進行曲》(Meyerbeer曲調(diào)),《兒童教育》第8卷第1期。1937年4月30日,兒童音樂(舊詩新曲兒童節(jié)奏)《影子》、《乘車》,《兒童教育》第8卷第2期。1937年4月30日,《趙千里出峽圖》(虞集詩),《兒童教育》第8卷第2期。
當時王瑞嫻在兒童教育界,名重一時,曾有學校,將王所創(chuàng)作的歌曲,作為音樂考試曲目⑨;更有學者極力推崇她的歌集,認為“是一種中國兒曲(即兒童歌曲——引者)的開山工作,確乎不愧為名家杰作?!辈⒄f她的一些作品如“《小燕兒》、《雞為什么啼》……無論什么兒童,就是成人,誰不愛唱誰不愛聽?!雹獠⒔?jīng)常出任各類音樂賽事的評委,如1940年3月2日舉行的“全滬兒童音樂比賽”在當時音樂名家如丁善德、李蕙芳、吳樂懿、陳又新、斯義桂、黃永煕、竇立勛等12人組成評判委會中,就有王瑞嫻的身影。?輥?輯?訛
正是有上述背景,向音樂專家及曾經(jīng)的“上司”蕭友梅發(fā)起不留情面的“商榷”(加之有被其“炒魷魚”之舊怨在心),這對王瑞嫻而言,再合理不過了。這也為我們對這段歷史的了解,提供了一重“新視角”。
二、實指
王瑞嫻針對的“蕭著”有四部,它們是:1.《新學制唱歌教科書》(第一冊,易韋齋詞,上海:商務印書館1924年5月初版/第二冊,易韋齋詞,上海:商務印書館1924年10月初版/第三冊,易韋齋詞,上海:商務印書館1926年9月第5版);2.《新學制風琴教科書》(上海:商務印書館1926年第3版);3.《新學制樂理教科書》(上海:商務印書館第6版,未標出版年);4.《新學制鋼琴教科書》(上海:商務印書館1926年初版)。
當時王的身份為蔡元培領導的“大學院音樂教材審查委員會”(以下簡稱“音審會”)的成員,負責教材的“初審”;蕭友梅為“音審會”主任,負責三審(即終審——筆者注)。當時似未采取“回避制”,因蕭也參加了“自著”的終審(詳后)。對《新學制唱歌教科書》(1—3冊),王初審提出的意見,大致可歸于兩類:
第一類:和聲的基本錯誤。其具體指陳為:1.當用三度而缺三度;2.Ⅰ 不應直接解決到本位Ⅰ或Ⅰ6的終止;3.無特殊理由而用平行或隱伏八、五度;4.錯誤和聲鏈接;5.Ⅰ、Ⅳ、Ⅴ本位和弦太多,且全書極少轉調(diào)因乏趣味;6.音樂調(diào)式結構性不強。
第二類:詞曲處理錯誤。1.虛詞放在重拍上;2.賓格代名詞(如給我之“我”),不應放在重拍上;3.歌詞組合之輕重與音樂組合之輕重相沖突;4.要緊字時值太輕或太短;5.歌詞的字往往在音樂時值上嫌太擁擠?輥?輰?訛,即字多腔少。
王初審此類意見,上兩項相加,多達290余處,但她正話反說地認為這四部書是“重要的教科書”,還不無揶揄地說道:“它們的重要,并非為了它們的選材合當,創(chuàng)作難得,或印刷精良,裝訂優(yōu)美,卻是為了它們錯誤之多與流行之廣,更為了它們的錯誤,不僅在數(shù)量上大可驚人……并且在性格上錯得十分幼稚……”(以)《新學制唱歌教科書》為例,統(tǒng)共三冊僅30首歌中,“里面的錯誤,實占全書各歌樂節(jié)總數(shù)百分之五十以上?!?輥?輱?訛但她的總體意見卻是積極并肯定的,她說:“中國音樂界創(chuàng)作極少,佳作猶為難得;幸本書所選,亦有優(yōu)美作品,一加修正或可供初學一種材料。至以上各節(jié)(意見——引者),僅就初審者所知略示一、二,以供本書修正時之參考?!?輥?輲?訛
對此書,復審者(因“王初審”在文章中隱其名,按其敘述推斷,似應為由法剛剛學成歸國的中央大學唐學詠,此暫存疑)認為(贊美之詞略):“惟歌詞取材,多數(shù)偏于道德性者,吻合現(xiàn)代精神而具有黨義者尚付缺如,最好能添加黨化教材,并將國歌?輥?輳?訛一闕刪除,照簽注修改后再行送部審查?!?輥?輴?訛
三審(蕭友梅)意見:“修正后再送審查?!?輥?輵?訛
而最令王初審不解的是,此書“并未按照審查的‘總意見,修正后再送審查竟得到大學院七十七號審定執(zhí)照,至今猶誤謬相承,暢銷坊間!”?輥?輶?訛這是她對蕭友梅提意見的最終導火索。她說:“我們?yōu)橹袊囊魳方逃鹨?,不得不乘《圖書評論》發(fā)刊之際,將各書的內(nèi)容和審查經(jīng)過,依據(jù)事實,披露于下?!?輥?輷?訛
在上述教科書中,被王瑞嫻(初審)及唐學詠(復審)批露的“不爭事實”還有:
第一,在蕭友梅《新學制鋼琴教科書》(1926)中,王初審發(fā)現(xiàn):“全書采用Czerny(即Carl Czerny 1791—1857,今譯車爾尼,貝多芬高足,鋼琴家)的著作約占四分之一,而有Czerny的樂曲,絕未聲明來源,其余四十左右的Czerny曲,只在第八十三頁《作曲家略傳》中附帶聲明,有一半在樂曲上按通例注明作者姓名,一半未經(jīng)證明——應加修正?!?輦?輮?訛
第二,對蕭友梅《新學制樂理教科書》(1926),唐學詠認為:是書“‘讀譜原則……系襲用首調(diào)唱名法。此法在音樂上缺點極多。在意、法、比、瑞等國向不采用;即德、英、美等國,雖曾用之于初等教育,今則亦漸被棄,亟須改正?!?輦?輯?訛
筆者認為,此乃兩種不同性質(zhì)的問題,前者之不標著原著作者名,在學術上毫無疑問是嚴重違規(guī)的。這一事實也說明,在任何時代,均要嚴格遵守學術規(guī)則而來不得半點馬虎。況且蕭友梅長期留學學術規(guī)范嚴謹?shù)牡聡?,說蕭不知或無心之失,均不能“自圓”;而后者之采用何種唱名法,在1926年以來,北洋政府至國民政府所頒布的《中小學音樂課程標準》中,并無嚴格規(guī)定必須采用固定唱名法。以1923年由劉質(zhì)平等人組成的中小學課標起草委員會修訂的北洋政府時期《新學制課程綱要小學音樂課程綱要》?輦?輰?訛及《新學制課程綱要初級中學音樂課程綱要》?輦?輱?訛中,均未規(guī)定用何種唱名法,而只有“在初級一、二學年,完全用聽唱法教學;第三、四學年……由聽唱轉入視唱法教學”?輦?輲?訛的粗略條款。至國民政府時期,在1929年頒布的《小學課程暫行標準小學音樂》?輦?輳?訛及《初級中學音樂暫行課程標準》?輦?輴?訛中,兩者均規(guī)定:“曲譜用五線譜,非萬不得已,不用簡譜。用五線譜教學的,絕對不得并用簡譜?!?輦?輵?訛而在“最低限度”中規(guī)定“能知道工尺譜讀法”?輦?輶?訛,這實際還是首調(diào)唱法的變體;后者在“教學要點”中,特別規(guī)定“歌譜須完全用正譜”——即五線譜。?輦?輷?訛只是到1932年時,由國民政府的教育部所頒布的《初級中學音樂課程標準》中,才強行規(guī)定“廢除首調(diào)音唱法,代以各國現(xiàn)行之固定唱名法。”?輧?輮?訛而在當年的《小學課程標準音樂》?輧?輯?訛“聽覺的訓練”中,雖規(guī)定要以五線譜及“固定唱名法”教學,但有一變通,即“因師資缺乏的緣故,仍可采用“非固定唱名法”。?輧?輰?訛
由上觀之,唐學詠是以1929年及1932年教育部頒布的中小學各類課標中的“五線譜”及“固定唱名法”標準,來“要求”蕭友梅于1926年前后出版的音樂教科書中的內(nèi)容,顯然是不切實際的。
結語
由筆者所揭示的這段明晃晃史實說明,像王瑞嫻這樣有顯著成就音樂教育家,其人其事之所以長期沒有進入音樂史學家的視野,僅因其論著,大多發(fā)表于非音樂類期刊中,才使她與我們隔絕了近一個世紀(八十余年),故對非音樂類期刊中音樂史料的挖掘整理工作,亟須開展。同時我堅信:不管證實抑或證偽,都是推進學術前進的重要步驟。歷史是不能遮蔽的,我們毋須為尊者諱,也無需承擔不應有的歷史責罰;更毋須為古人辯,因為古人無以替代也替代不了?;厥走@段歷史,更加深化了“人無完人、金無足赤”的內(nèi)涵。
王瑞嫻在做完她的批評后,曾說過一段耐人尋味的話:
審評教本,是一件極不容易的事,它的困難不但在審評人有所顧忌,易蹈主觀,或著作人感到個人利害,不能虛心,未肯接受批評,以致采用非常手段。要想達到審定的目的,就是第三者,亦當不十分客觀,不是抱姑息政策,便仿佛與我無干,對于學術、文化、教育,似不必擔絲毫的責任。還有一種人,素來以耳為目,絕對崇拜所謂“專家”的偶像,以為“專家”的著作,是不應該有錯誤的——至少,不應該有極普通而極幼稚的錯誤的,那是當然!所以指出他錯誤的人,非出于主觀,更出于惡意。特別對于那些一般人不很了解的學術……我們試想,《中國國民黨歌》,是黨國何等重大的事,可是它經(jīng)過音樂專家蕭友梅先生等的審定,它的曲曲二十一節(jié)短曲里……單就和聲而論,我們竟可發(fā)見到三十余處很幼稚很普通的錯誤……而我們似乎都充耳不聞,至今全國還唱和不衰,博得一個“無樂之民”的頭銜!所以評者(即王瑞嫻--引者)不憚其煩地將蕭友梅先生的著作,嚴密審評,公布社會,無非為了它錯誤之多,流行之廣!幸而音樂是環(huán)海棣通的一種語言,事實俱在,不難請歐美的音樂先進加以覆按,一判是非!?輧?輱?訛
其對權威、學術的審視、懷疑態(tài)度及對學術的公心,令人敬佩。但標準的西化及由此而來的學術“苛責”,是否有對蕭友梅西洋音樂改造的過程中,動用“民族化步法”的誤解,亦未可知。但換位思考,作為一女子,一位普通的音樂教師,敢于向“學術權威”發(fā)起挑戰(zhàn),勇氣可嘉,精神可感。尤其她對“以耳為目”——即將音樂的本能,由于“人事”而遠離音樂“實質(zhì)”——的批判,更值得深思。因此“事項”在當今,一次次又重現(xiàn)于我們身邊并成為屢見不鮮的“怪象”!我們既不能因人廢事,更不能因人而調(diào)整“標準”的尺度!這是王瑞嫻給我的最深刻“啟迪”。我在紀念蕭友梅先生的會議上?輧?輲?訛,發(fā)這些似大不敬的言辭,絕非對先生的褻瀆!現(xiàn)耳邊想起古代圣賢亞里士多德的名言:“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
作者附言:筆者在文中提供了大量王瑞嫻的相關資料,由于本題是對蕭友梅音樂教科書中“缺憾”的指正而非王瑞嫻專項研究,故相關王的內(nèi)容不宜過度展開,否則有跑題之嫌,除文中所述“當另文專論”的問題外,余下還有:
1.兒童音樂作曲家王瑞嫻的特色及風格研究。
2.歷史中的行走:“王瑞嫻兒童音樂館”——“兒童音樂院”之沿革、貢獻。
3.遮蔽:民國時期(1912—1949)兒童音樂研究被缺失之因。
①劉再生《音樂界的一樁歷史公案——蕭友梅和冼星海、聶耳的“是非恩怨”》,《音樂藝術》2007年第3期,第76頁。
?于以下信息由馬思鋸先生的女兒汪鎮(zhèn)美女士(現(xiàn)居美國費城)提供,在此特表謝枕。另,文中所用拼音以汪女士提供的原始資料,而非當今通用的漢語拼音為據(jù);在譯名、尤其是人名,筆者僅提供原文而無音譯中文,筆者以為這樣可能更確切。
?盂就學與畢業(yè)時間不詳(此信息轉引上第?淤,第84頁。);中西女塾(McTyeire)“琴科”之著名,有文為證:曾有一名為S.T.K.Dolly A'ma.的過來人寫道:中西女塾的“‘music hall——音樂室,都是不十分大,(而且)是相互比鄰的……音樂室吾們又喚作‘鋼琴室,這小小的屋里卻養(yǎng)成不少的著名女琴師,而中西女塾——McTyeire(該校之英文原名——引者)琴科的著名,便可在凌晨至午夜這屋的四周放著叮呼的聲浪內(nèi),知悉名不虛傳了。真是一日之間,琴聲叮咚,數(shù)千萬下,吾想空山野寺木魚之聲尚多不及此。而況乎琴聲優(yōu)雅,山高水長,清泉涓涓,情緒綿綿之致。所以歌聲隱窗紗,人籟動天地,‘馬賽革命的前進曲、‘巾幗英雄木蘭之長歌都可以在McTyeire內(nèi)聽得而背誦。”(Dolly A'ma,S.T.K.《McYyeire(中西女塾)的現(xiàn)代生活》,上海:《現(xiàn)代學生》1932年第2卷第6期,第7—8頁)。
?榆王瑞嫻在新英格蘭音樂學院(NEC)陸續(xù)近八年留學的第一學期(1916年9月—1917年2月)至第二學期(1917年2月至1917年6月)課程:鋼琴(主課教師:Lee M.Pattison)、視唱練耳(主課教師:Samuel W.Cole)、和聲(主課教師:William B.Tyler與Harry N. Redman)、英語(主課教師:Elizabeth Samuel)、舞臺儀表(Stage Deportment 主課教師:Clayton D. Gilbert)、聲樂鋼琴伴奏(主課教師:H. S. Wilder);1918年第一與第二學期課程:鋼琴(繼續(xù)與Lee M.Pattison學習,第二學期加一教師Richard E. Stevens)、和聲、對位法(主課教師:Arthur Shepherd)、音樂理論(主課教師:Louis C. Elson)、聲樂鋼琴伴奏(繼續(xù)與H. S. Wilder學習);1919年第一與第二學期課程:鋼琴(主課教師:Richard E. Stevens)、和聲與作品分析(主課教師:Harry N. Redman)、室內(nèi)樂合奏(主課教師:Joseph Adamowski)、舞蹈(主課教師:Madame Betti Muschietto)、器樂鋼琴伴奏(主課教師:Wallace Goodrich);1922年第一學期課程:公共(意即“普通”——與“專業(yè)”相對)學校音樂——Public School Music(主課教師:Samuel W. Cole)、對位法(主課教師:Frederick S. Converse)、]講技巧(Voice Lecture主課教師:Clarence B. Shirley);第二學期:鋼琴(主課教師:Louis Cornell)、心理學(主課教師:Elizabeth Samuel)、對位法(繼續(xù)與Frederick S. Converse學習)、公共學校音樂(繼續(xù)與Samuel W. Cole學習)、高中管弦樂隊指揮(主課教師:Francis Findlay);1922年夏季,與Frederick S. Converse學習作曲。附帶說明:1923年的第一學期(即1922年秋季至1923年的2月),王瑞嫻的鋼琴主課教師為Clayton Johns。除繼續(xù)與Francis Findlay學“高中管弦樂隊指揮”,與Joseph Adamowski學“室內(nèi)樂合奏”課外,新增定音鼓(主課教師:F. U. Russell)、小提琴(主課教師:Roland Reasoner)兩種]奏技能課程。(按:以上信息所有原始資料是應汪鎮(zhèn)美女士要求,新英格蘭音樂學院的畢業(yè)生事務主管Cheryl Weber提供給王瑞嫻的外孫子——Ted Wong ,再由他轉交汪鎮(zhèn)美女士。)上述琳瑯滿目之五花八門包括音樂技能、儀禮、心理、表]、伴奏、指揮甚至]講技巧的課程,可說從理論到實踐兼?zhèn)洌@為王瑞嫻日后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教師,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虞據(jù)1927年11月28日《申報》報導:在26日下午2時國立音樂院的“開院禮”,除院長蔡元培及金曾澄(大學院秘書長)、楊杏佛(行政處長)等要人出席外,行禮如儀后,主席蔡院長致訓詞,次蕭友梅報告籌備經(jīng)過情形,旋由來賓楊、褚君相繼]說畢,繼請教員王瑞嫻獨奏鋼琴……(陳正生輯錄《〈申報〉音樂資料選輯之一》,上海:《音樂藝術》2001年第2期第47頁。)此歷史信息說明,王瑞嫻為當時的鋼琴教師;另據(jù)《國立音樂??茖W校一覽》(以下簡稱《一覽》)中的《校史》顯示,在建院初期,有王瑞嫻任鋼琴教師的記錄。按:《一覽》為國立音專不定期刊物,以介紹音專教學和師資情況為主,目前僅存1929與1937兩年出版的該書。(參見周國榮《“國立音?!苯虒W實踐活動管窺——以〈音〉中節(jié)目單為文本》,中央音樂學院碩士學位論文,2010年5月打印本。)
?愚大廈大學教授,中華兒童教育社編輯主任,曾為商務印書館編兒童教育類書籍多部,并參與多家書局如:“大東”、“兒童”、“北新”的編輯事務。(參見象恭《董任堅先生》,上海:《人言周刊》,1934年第1—25期合刊,上冊)?!秲和逃肪庉嫴浚矗保埂矗玻绊摚?/p>
?輿吳樂懿《我的音樂旅程——女鋼琴家吳樂懿自傳》,向延生主編《中國近現(xiàn)代音樂家傳》第3卷,沈陽:春風文藝出版社1994年版,第220—221頁。
?余《大風起兮歌飛揚——訪寧波籍著名音樂家、教育家周大風》,《鄞州日報》,2005年12月27日第3249期。
劉質(zhì)平《小學課程暫行標準小學音樂》(1929年),課程教材研究所編《20世紀中國中小學課程標準·教學大綱匯編——音樂·美術·勞技卷》,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
劉質(zhì)平《初級中學音樂暫行課程標準》(1929年),課程教材研究所編《20世紀中國中小學課程標準·教學大綱匯編——音樂·美術·勞技卷》,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
,第22頁。
,第24頁。
劉質(zhì)平《初級中學音樂課程標準》(1932年),課程教材研究所編:《20世紀中國中小學課程標準·教學大綱匯編——音樂·美術·勞技卷》,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32頁。
劉質(zhì)平《小學課程標準音樂》(1932年),課程教材研究所編:《20世紀中國中小學課程標準·教學大綱匯編——音樂·美術·勞技卷》,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28頁。
,第79—80頁。
此文為李巖在廣東省文聯(lián)、中央音樂學院、上海音樂學院、華南理工大學藝術學院聯(lián)合舉辦的“紀念辛100周年、蕭友梅音樂思想研討會暨蕭友梅作品音樂會”(2011年9月27日,廣州華南理工大學藝術學院)上的發(fā)言稿。
李巖中國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教授
(責任編輯 榮英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