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雷東

（河南師范大學 青少年問題研究中心，河南 新鄉(xiāng)453007）

道德信仰是指道德的形而上學之基礎，它既是道德形成的前提性精神基礎，又是道德的終極向往即道德的最高目標和最高境界。這里所說的道德信仰，是在解構“道德”與“信仰”的基礎上將二者有機結合而生成的一個新的范疇，它可以幫助很好地解決道德行為動機與效果統(tǒng)一的問題。高校作為一種學緣性的生活共同體，是對大學生進行系統(tǒng)道德信仰教育的重要陣地和主要渠道?！皩W校應該永遠以此為目標：學生離開學校時是一個和諧的人，而不是一個專家”［1］。應該說，大學生道德信仰生成是高校不可或缺的重要內容，大學生道德信仰教育的邏輯起點應回歸生活世界、注重人文關懷和精神塑造，以人和生命為雙重坐標的新人本主義思想為指導，引導大學生敬畏道德信仰并努力使之成為完整的人和生命。

一、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生成問題研究應當關注的主要趨勢

“道德的基礎是人類精神的自律”［2］。道德信仰作為道德價值觀念體系的核心內容，以“應當?shù)膽敗币I和把握“是的應當”，它使道德的自律本性得以彰顯和成為可能。當前，后現(xiàn)代主義的無中心意識和多元價值取向對大學生道德教育產生了很大沖擊，特別是功利主義浸染、虛無主義盛行、主知主義濫觴，更讓大學生道德教育呈現(xiàn)“去信仰化”傾向。如何有針對性地去提高大學生道德信仰自選擇能力、自組織能力和自控制能力，已經成為當前大學生道德教育的重要課題。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生成問題研究，既涉及道德信仰的分眾化研究，又關系到道德信仰的當代性研究，是一個理論探討與實證分析相結合的研究課題。如何厘清道德信仰的真實內涵和生成路徑，使當代大學生從道德信仰危機中擺脫出來，從而賦予當代大學生以真切的人生意義和終極的價值關懷，就成為當下需要思考和解決的重大問題。

國內近些年關于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生成問題的研究，堅持理論聯(lián)系實際的原則，重視大學生主體性的弘揚，注意厘清道德信仰教育與思想政治教育二者的關系，關注“教之以知，曉之以理”的灌輸式道德知性教育和“動之以情，導之以行”的熏染式道德信仰教育，注重從倫理學、教育學、心理學等多角度研究道德信仰的基本內涵、認同原則、生成規(guī)律，使大學生從感性與理性的結合上潛移默化地積淀道德信仰。目前關于大學生道德信仰生成問題，已經成為眾多學科的研究熱點，由于各學科的立足點不同，研究過程的切入點和側重點不同，這在客觀上開拓了該問題研究的新視野，拓展了研究問題的深度和廣度。羅國杰強調：“在依法治國的過程中，決不能忽視道德教育、道德責任、道德養(yǎng)成、道德自律、道德引導和道德保證的重要性?！保?］唐凱麟強調：“人是馬克思主義倫理學的邏輯起點，要真正能夠根據(jù)人類道德生活歷史經驗和發(fā)展規(guī)律，科學地闡明道德在人的發(fā)展和精神完善化中的地位和作用，揭示人的發(fā)展和精神完善的道德機制，指出人的發(fā)展和精神完善化的道德目標?！保?］唐代興提出“自然為人立法，人為自然護法”的新存在論思想，認為“人類的全部生存行為都是倫理行為，人類的全部倫理行為都是目的性行為。人總是有目的地追求利益并有目的地限制自我利益追求，無論是從個體人的角度看，還是從群體、社會的角度講，目的地選擇構成其倫理行為的動力。”［5］檀傳寶認為：“信仰對道德有論證、聚合、圣化作用，信仰教育對道德教育亦有內在和外在的補遺作用?？朔壳暗掠C的出路在于確認信仰教育與道德教育的內在聯(lián)系，從信仰教育的高度構建新的德育理念?！保?］任建東認為：“道德作為社會生活的必然產物，必須以信仰為基礎。道德信仰的生成有著自然、社會和人生的邏輯根據(jù)。從人生角度而言，人生具有有限性、未完成性和創(chuàng)造性，這為道德信仰的生成提供了邏輯前提與基礎，從而使道德信仰成為一種必然性的產物?！保?］魏長領深刻剖析了當代中國道德信仰危機的表現(xiàn)，認為：“道德信仰的價值整合在整體和社會中突出地表現(xiàn)在，有了共同道德信仰，就具有了共同的道德理想，就有了共同的價值目標和善惡評價標準?！保?］黃明理認為：“隨著社會群體共有的道德價值觀的增多，道德信仰的確立也將進入更加自覺、自主和更加鞏固的新階段。未來社會值得人們向往與追求，在倫理上的主要魅力就在于，過去和當下那種太多的道德對立將讓位于更多的共同道德追求和道德共鳴（當然不是簡單的道德一元化，而是多元自由與理性秩序的辯證統(tǒng)一）?！保?］總之，道德信仰的實現(xiàn)應建立在主體對道德規(guī)范及基礎的深刻認識和信仰上，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生成問題研究應突出教育對象分眾化、教育目標層次化、教育內容生活化和教育形式隱性化。

當代國外道德信仰理論流派眾多，諸如價值澄清理論流派、邏輯推理價值教育流派、體諒關心道德教育理論流派、認知發(fā)展道德教育流派等，其基本發(fā)展趨勢是各流派道德信仰理論日趨融合，在價值取向上突出以人為本的核心理念，在教育方法上注重隱性德育和道德價值體驗。國外相關研究涉及德性論的“實質主義”和規(guī)范論的“形式主義”：德性論者認為，道德之為道德，主要在于一個人的內在品質，只有具有了某種內在的品質，才是一個道德的人，只有道德的人才能有道德的行為。規(guī)范論者認為，做一個什么樣的人應該屬于是個人自己的事情，每個人都有權利決定自己成為或者不成為一個什么樣的人，社會和任何其他人都沒有權利干涉?zhèn)€人的這一權利，只要行為方式符合普遍的規(guī)范形式就是正當?shù)摹⒌赖碌?。而在現(xiàn)代社會生活中，一個人可以也應當基于自己的內在稟賦去全面地發(fā)展自己，而不僅僅是局限于遵循外在行為的普遍規(guī)范；作為普遍性的社會規(guī)范，道德固然無權為所有的人提供一個標準化的整齊劃一的模子，但也不能僅僅停留在人的社會行為的層次上。對于當代倫理學來說，道德的“外化”與“內化”運作過程是兩個相互對應交會而又不可或缺的兩個方面，完整的道德類型學概念必須是規(guī)范倫理與美德倫理的合題選擇。所以，我們應把德性論與規(guī)范論統(tǒng)一起來，實現(xiàn)從德性到德行轉變。

二、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問題研究需要解決的主要內容

大學生道德信仰生成是對大學生進行的以建立具有終極價值道德信仰為目標的教育活動，有利于大學生對道德理念的認同，促使道德情感的產生、道德意志的養(yǎng)成和理想道德人格的塑造。大學生道德信仰生成教育是當前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核心途徑之一。關于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生成問題研究可謂是喜憂參半，喜的是學術界對大學生道德信仰問題非常關注并取得一些成果，憂的是相關研究則大多是從表象問題到具體對策或從工作實踐到規(guī)范要求，或是研究成果深度不夠，缺乏理論支撐，流于“工作總結”“經驗體會”，或是研究內容以偏概全、缺乏邏輯，在理論建構、規(guī)律把握、學科滲透等方面缺乏全面、深刻、系統(tǒng)研究，這些勢必會導致大學生道德信仰教育缺乏針對性和實效性。

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生成問題應放在和諧社會的大背景下去研究思考，以“和諧”為基點和主線去深入闡釋“道德信仰”的必然性和可行性，從多學科視角深刻剖析當代大學生的道德信仰生成與社會和諧之間的內在必然性和一體同構性，以“和合”觀念理性看待個人與社會、傳統(tǒng)與當代、歷史與現(xiàn)實、東方與西方、理性與感性的互動交流、利益博弈和心靈碰撞，從應然性、實然性的高度來審視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生成的規(guī)律性與獨特性，從方向性和前瞻性的高度來思考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的體系性和實效性。道德信仰的哲學反思是研究難點，道德信仰的主體特點與時代特征是研究重點。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問題研究的主要內容應涉及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的概念界定、理性認同、基本指向和實踐生成四個方面。

第一，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的概念界定主要解決“道德信仰是什么”的問題：從善良意志的主觀需要、認以為真的思維方式、觀察世界的客觀法則三個維度闡釋道德信仰的基本涵義；從道德信仰的主體、客體和主客體關系三個方面分析道德信仰的結構模式；從社會之我對個體之我的超越、精神之我對肉體之我的超越、理想之我對現(xiàn)實之我的超越、無限之我對有限之我的超越剖析道德信仰的本質外顯；從審美定向功能（道德人格塑造之坯）、精神激勵功能（道德行為動力之源）、社會整合功能（道德秩序調控之手）、價值判定功能（道德標準衡量之尺）四個方面說明道德信仰的主要功能。

第二，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的理性認同主要解決“為什么信仰道德”的問題：從本體論視角考量道德信仰的共生性發(fā)展需要，從人的本性基礎和社會實踐基礎兩個維度論證道德信仰是人與自身、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各種關系和諧需要，以避免人類陷入焦慮的極限、施惡的極限、對抗的極限、增長的極限；從認識論視角考量道德信仰的歷時性生成機理，分析道德信仰由感性的自發(fā)（初級階段的“被動式效仿”）到知性的自覺（中級階段的“責任感驅動”）再到理性的自由（高級階段的“習慣成自然”）的縱向生成路徑；從動力論視角考量道德信仰的共時性張力結構，闡釋從道德認知的自選擇能力、道德情感的自組織能力、道德意志的自控制能力、道德行為的自超越能力促成道德信仰生成。

第三，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的基本指向主要解決“信仰什么樣道德”的問題：從道德信仰的自控性、整體性、實踐性、層次性四個方面對應分析道德規(guī)范的自洽性、完備性、能動性、動態(tài)性；運用類比推理、演繹推理、歸納推理、回溯推理，反思人類生存利益法則的進化完善——從血緣化到地緣化再到生態(tài)化，完成后現(xiàn)代社會的生命主義對現(xiàn)代社會的人本主義和前現(xiàn)代社會的權利主義的揚棄，明確道德信仰的共生性指向（愛人之心）、互利性指向（奉獻之心）、至善性指向（善良之心）、反思性指向（敬畏之心）；從約束性、責任性、親緣性、境界性分析社會公德、職業(yè)道德、家庭美德、個人品德的應然規(guī)范。

第四，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的實踐生成主要解決“怎么樣信仰道德”的問題：反思當代大學生的道德信仰危機的多元參照系，從道德認知、道德情感、道德意志、道德行為四個方面剖析道德信仰危機（心靈危急和行為危機）的主要表征；分析“應然”與“實然”互動關系，從道德信仰客體的可信之信、道德信仰主體的確信之信、道德信仰主客體之間的信信與共三個方面探討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生成的條件創(chuàng)設；從道德信仰生成的文化之維、教育之維、制度之維給出道德信仰生成的基本路徑——自然式的默化路徑、應然式的教化路徑、使然式的強化路徑。

三、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問題研究亟待創(chuàng)新的重要走向

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生成問題的研究，既是一個理論問題，也是一個實踐課題。基于規(guī)律性、可操作性和系統(tǒng)化的研究構想，研究課題應采用系統(tǒng)科學方法、文獻研究法、邏輯和歷史相統(tǒng)一方法等社會科學研究方法，有意識地將研究內容放在要素、結構、內外關系的諸系統(tǒng)中，把思維對象作為系統(tǒng)去分析、論證和推理，把思維過程作為系統(tǒng)去規(guī)范和運思，盡量進入問題、分析問題、綜觀問題，力爭在各個范疇的相互關聯(lián)和動態(tài)發(fā)展中把握理論的真實內涵和完整體系?！靶叛龅慕逃徒邮艿谋举|特點是要求教育方式的‘體驗性’和‘情感性’”［10］。在研究過程中，應以大學生道德信仰為研究對象，以大學生道德信仰現(xiàn)狀為切入點，認真分析其結構模式、社會功能和運行機制，梳理歸納出大學生道德信仰生成的原則、規(guī)范，提出大學生道德信仰認同和實踐的基本方略，給出有針對性且操作性強的大學生道德信仰認同與實踐的理論支撐和可行對策。

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危機，在實質上，是現(xiàn)代社會“人本主義”之“?！焙秃蟋F(xiàn)代社會“生命主義”之“機”。當代社會是一個全球生態(tài)化的和諧社會，與之相適應的道德信仰應指向“共生”“互利”“至善”。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生成是一項復雜的系統(tǒng)工程，需要通過文化熏染、教育督導、制度規(guī)約等多重路向綜合給力來實現(xiàn)完成。社會繁榮期適宜采用文化熏染路徑，社會爬坡期適宜采用教育督導路徑，社會轉型期適宜采用制度規(guī)約路徑。道德信仰生成問題是當代中國人文精神和民族精神發(fā)展的重大理論課題和理論難題，需要從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道德思想中汲取營養(yǎng)、獲得啟迪。道德信仰認同與實踐有助于大學生正確認識社會轉型和處理道德觀之基本問題（“道與德”“義與利”“群與己”）的價值優(yōu)先性選擇，形成正確的“人我觀”“群己觀”“義利觀”“得失觀”“道德觀”，實現(xiàn)價值層面的和諧。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生成，應以人和生命為雙重坐標的新人本主義思想為指導，擯棄人類中心主義和種族地緣主義（前者使人類與自然為敵，后者使人類與自己為敵），敬畏所有的人和生命并努力使之成為完整的人和生命。

面對和諧社會的嶄新視域，必須加強大學生道德信仰生成問題中帶有全局性、前瞻性和戰(zhàn)略性重大課題的理論研究創(chuàng)新，認真思考和分析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生成的理論熱點、關注焦點、實踐難點，對當前困惑大學生的思想道德問題做出有說服力的詮釋和解答，既為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生成問題研究提供系統(tǒng)的理論論證，同時又揭示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生成的復雜境況和可能路向。研究應在以下幾個方面有所突破：第一，以和諧社會為宏大背景研究大學生道德信仰，以和諧思維深刻闡釋道德信仰的和諧本質，從理論和實踐兩個層面全景展現(xiàn)道德信仰生成與和諧社會構建的一體同構性，深刻揭示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生成的復雜境遇和可能路向。第二，從哲學層面闡述道德信仰何以可能，認真梳理道德信仰生成的人性基礎、精神淵源、理論前提和現(xiàn)實境遇，在深刻反思當代大學生道德信仰危機的基礎上，使大學生道德信仰實現(xiàn)從“實然”描述到“應然”設計再到“適然”生成。第三，從文化、教育、制度三個維度廓清大學生道德信仰生成的有效路徑和實踐方略。文化層面上，注重古為今用、中西融合，從類同和差異兩個方向探討文化認同的可行路徑；制度層面上，理性分析道德信仰與制度安排的歷史聯(lián)姻與現(xiàn)實契合，從機制化、法制化、體系化三個維度廓清道德制度化的實現(xiàn)路徑；教育層面上，重點考察教育問題的深層原因，深入分析矛盾焦點的理論根源，從內容整合、模式聯(lián)動與層級銜接三個向度提出道德信仰教育的合理路徑。

［1］愛因斯坦文集：第3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2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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