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文文,張玉蓮,周 震
(1.天津中醫(yī)藥大學,天津 300073;2.天津中醫(yī)藥大學第二附屬醫(yī)院,天津 300150)
格林-巴利綜合征(GBS)又稱急性炎癥性脫髓鞘性多發(fā)神經炎,是神經系統(tǒng)由體液和細胞共同介導的單相性自身免疫性疾病。臨床上呈急性或亞急性發(fā)病,以神經根、外周神經損害為主,表現為急性對稱性弛緩性肢體癱瘓,腱反射消失,面癱,周圍感覺障礙等,常伴有腦脊液中蛋白-細胞分離。多數可完全恢復,病情嚴重者出現呼吸肌麻痹,危及生命,急性期死亡率高達4%~15%[1]。GBS發(fā)作期多采用對癥治療、支持療法或特殊療法如免疫球蛋白[2]、血漿置換等。約1/3患者遺留后遺癥,10%的患者病情好轉后又復發(fā)加重,出現腱反射降低、足下垂、肌肉萎縮無力等癥狀?;謴推诩昂筮z癥期現代醫(yī)學尚無特效療法[3],而針灸在此階段可發(fā)揮重要作用,現將近5年針灸治療GBS的機制及臨床研究進展綜述如下。
本病屬于中醫(yī)學“痿證”范疇,《靈樞·邪氣臟腑病形篇》說:“痿厥,四肢不用,心慧然若無病?!敝赋霰静【哂幸运闹c瘓為主而神志清楚的證候特點?!端貑枴ゐ粽撈氛J為痿證的主要原因為“肺熱葉焦”,并提出“治痿獨取陽明”的治療原則。一般認為素體脾肺虛弱,風寒濕邪侵襲肺衛(wèi),阻滯經絡,氣血運行不暢,病久傷及脾、肝、腎3臟,致腎精不足、肝血虧損,筋骨失養(yǎng)而成痿。其病因有內外之分,溫熱濕毒侵于外,脾胃肝腎損于內[4]。所以GBS是正虛邪實的夾雜癥[5],筋脈阻滯或者失養(yǎng)是本病的病機關鍵所在[6]。
王洪峰等[7]根據五臟俞穴主治五臟所主疾病理論,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了“治痿獨取膀胱經五臟俞”的針灸治療痿證新理論。即在基礎常規(guī)針刺治療基礎上,分取五臟俞穴。萬鵬[8]認為,督脈對全身陽經脈氣有統(tǒng)率、督促作用。它的脈氣多與手足之陽經相交會,大椎穴是其集中點,故治療本病取督脈穴可振奮一身之陽氣,促進氣血運行,促進機體康復,比單純陽明經穴治療效果更好。吳敬等[9]根據西醫(yī)學對本病的研究,肌肉無力的表現主要是由于脊神經根及脊神經的病變所導致,華佗夾脊穴恰位于脊神經根部,可直接刺激脊神經根,且位于督脈周圍,較督脈更為安全,故使用華佗夾脊穴總督全身陽氣,統(tǒng)率周身運動,達到治療的目的。
3.1 體針 董勤等[10]針刺治療本病37例,取穴以循經遠取與近部相結合的原則,輔以隨癥配穴。對照口服強的松。結果2組總有效率無明顯差異,而痊愈率針刺組高于激素組,說明針刺能有效促進四肢功能恢復,減少后遺癥,降低致殘率。吳敬等[9]對36例格林-巴利綜合征患者采用華佗夾脊盤龍刺法治療,主穴華佗夾脊穴、合谷、委中。配穴癱瘓肢體取陽明經排刺,合并吞咽障礙者取廉泉、內大迎;眼肌麻痹者取陽白、攢竹、睛明、太陽;面癱者取地倉透頰車、迎香、四白、下關。治療3個療程后評價臨床療效,并于治療前后進行肌電圖檢測。結果:總有效率91.7%。治療前后自發(fā)電位、運動電位相比較有統(tǒng)計學意義。
3.2 電針 王洪峰等[11]電針五臟俞治療本病25例,針刺后接電針儀,藥物對照組24例,給予免疫球蛋白。觀察2組運動功能缺損評分的動態(tài)變化。結果:在病程6個月2組比較,高峰期持續(xù)時間前者比后者縮短,在運動功能缺損評分比較中藥物組亦較針刺組減低。王成銀等[12]將入選患者給予大劑量免疫球蛋白的同時予以電針治療,循經取穴以手足陽明經為主,針刺得氣后接電針儀,采用疏密波,并對癥配穴針刺治療。結果:四肢肌力及日常生活活動能力(ADL)評分治療后均有顯著改善。楊艷杰等[13]采用針刺16對夾脊穴治療本病20例,電針接與肺俞、肝俞、脾俞、腎俞相對應的2對夾脊穴,共4對,結果:總有效率85.0%。馬春華[14]用PNF技術訓練配合電針上下肢的陽明經穴位治療本病肌力0~3級20例,肌力恢復和ADL均優(yōu)于對照組治療的20例。
3.4 灸法 紀慶等[17]對一些懼針及久病體虛患者用艾灸治療,治療1例極重型再發(fā)型GBS患者,辨證屬痿證氣血雙虧型。艾灸其關元、氣海、足三里、地五會、手三、命門、腰俞、合谷、三陰交、外關、陽池、解溪等穴,治療1月余,患者雙臂能自行平側舉90 °,雙手扶床可抬臀,手腕可上抬,腿部力量增強,但仍不能自行站立。
3.5 項針 訾傳倫等[18]采用項針針刺治療1例僅以聲音嘶啞、吞咽困難為主要表現的GBS患者,取風池、供血、吞咽2[19]、人迎穴,留針30 min,每10 min行針1~2 min;廉泉、外金津玉液、吞咽1、發(fā)音[19]、舌中穴進針得氣后行捻轉手法,患者舌根部有脹熱感后出針,不留針。每日1次。針刺6 d后吞咽困難、聲音嘶啞癥狀基本消失。
3.6 綜合療法 周慧敏[20]采用針灸聯合康復訓練治療本病患兒23例,同時配合穴位注射、神經肌肉電刺激治療儀綜合治療。3個月后康復組肌力提高2級以上19例,總有效率83.0%;對照組8例,總有效率40.0%。肌力達Ⅴ級者康復組12例,對照組1例,運動功能恢復康復組明顯優(yōu)于對照組。曹寶杰[21]用超短波并針灸治療5例GBS,采用上海產LDT-CD31超短波電療機,板狀電極置于脊背部及四肢損害較重的神經肌肉部位,每次電療結束后進行針灸治療,取穴以華佗夾脊穴為主。結果:5例患者中4例臨床癥狀全部消失,隨訪1年半無復發(fā);另1例明顯好轉。陳英[22]以電針加穴位注射及按摩治療本病56例,總有效率92.9%,療效優(yōu)于自主和被動肢體功能鍛煉組,且治療次數明顯少于對照組。
另外,陳金亮等[23]在《格林-巴利綜合征的診斷與治療》書中還介紹了耳針、蠟針、毫米波經穴位輻射等特殊方法治療本病的原理及應用。
針灸治療格林-巴利綜合征的機制主要在于免疫調節(jié),既可發(fā)揮對異常免疫損傷的抑制效應,又能實現對正常免疫功能的保護作用,從整體上調節(jié)患者異常免疫狀態(tài)。同時針刺能直接作用于病灶處,抗變態(tài)性炎癥,消除局部水腫,改善血液循環(huán)和營養(yǎng)狀況,促進損傷神經的髓鞘再生修復;刺激周圍神經,提高其興奮性和傳導性,從而改善患者電生理異常狀態(tài),促使四肢功能得以恢復[9]。
針灸治療本病的臨床個例報道較多,大樣本隨機對照實驗研究較少,在其療效評價方面尚缺乏有力證據。治療本病過程中,多在西醫(yī)支持療法基礎上進行針灸干預,且常用于改善恢復期、后遺癥期某些特殊癥狀。雖療效明顯,但不足以說明針灸對本病的獨立治療效果,只能說明針灸在改善某些癥狀時有作用。另外,動物實驗研究亦較少,應在急性變態(tài)反應性神經炎(國際公認的P2免疫動物模型)[23]基礎上,開展動物實驗研究,探尋針灸治療GBS的機制所在,為循證醫(yī)學提供更可靠、準確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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