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吉善

烈馬美女名門梅伶
——記淮海戲梅花獎得主許亞玲及其所演《昭君出塞》

■招吉善

梅花香自苦寒來。2011年6月10日是個重要的日子。江蘇省淮海劇團國家一級演員許亞玲藉以大型淮海戲《秋月》的卓著表演，在天府蓉城一舉摘得25屆中國戲劇最高獎——梅花獎。此舉為江蘇省又創(chuàng)造了一張享譽海內外的文化品牌。這既令人震撼、嘆服，又令人油然而生天道酬勤、名至實歸的欣慰……

梨園名門出帥才。“許亞玲”這個響亮的芳名，戲劇界早已知曉。她出身梨園世家，其母親楊秀英是著名淮海戲表演藝術家、國家級淮海戲非遺傳承人、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20歲就名揚遐邇，被譽為“蘇北的江水英”。其女兒許亞玲“在娘胎里就開始接受淮海戲的熏陶了。”1983年她從戲院畢業(yè)后，分配到江蘇省淮海劇團不久就嶄露頭角，人稱為“小楊秀英”。她從藝30年來，懷有鴻鵠之志，“不一而足”，師從著名武旦王元喜、李金鴻、王道靜、盛紅茹、周百穗等老師學習，文武兼優(yōu)，唱、念、做、打俱佳。真可謂“唱不盡似水流年，念不忘風流人物，做得出風華百般，打得出手法身眼”。在《秋月》、《回娘家》、《趕集》、《皮秀英》、《樊梨花點兵》、《大唐女帥》、《紅樓夢》、《三拜堂》、《姐妹花》、《夜深人不靜》等代表劇目中，她塑造了一系列個性鮮明的人物形象，在繼承其母親老一輩傳統(tǒng)表演藝術的基礎上，博采眾長，兼容求新，逐漸形成了她自己獨樹一幟的表演風格。

蕙心紈質貴不喜。許亞玲是一位德藝雙馨的淮海戲表演藝術家。摘“梅”后，她總是以一顆“感恩”的心，回報全團、回報社會……她像一個不知疲倦的行者，以其自身的堅韌與執(zhí)著，維系著淮海戲傳承發(fā)展的神圣職責，傳遞著臺上、臺下的溫暖與親和力。她除了經常加班加點排練演出外，還多次參加省市接待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演出活動。最為令人感動、敬仰的是：2011年9月23日晚，在《周末劇場》小舞臺上，有幸得睹她獻演《昭君出塞》中的風姿綽約。

《昭君出塞》是傳統(tǒng)的折子戲，歷史文化厚重，表演功底要求頗高。戲中主人公王昭君是我國歷史上著名的四大美人之一。其“光彩照人，十分艷麗，真乃天下絕色”。而扮相美麗動人、嗓音圓潤細膩、兼之武旦出身的許亞玲擔綱主演王昭君，確為首選天成。她在舞臺上的一字一板、一招一式不同凡響，唱、表、神、形渾然一體，將一個美麗而富有才情、傷感而擁有獨立、怨恨而深明大義的具有近現(xiàn)代性格的昭君形象，雕繪成一幅完美精妙的烈馬美女圖令人嘆為觀止。

她身著宮裝、頭戴昭君盔，表演雍容大度、高雅文靜。當王龍啟稟“此馬有些烈性，娘娘乘騎需要小心”之后，她沒有簡單化地立即作出強烈反應，而是輕輕回答一聲“我……曉得了”，然后微微垂頭將手一揮。場面頓時響起“沖頭”，舞臺氣氛驀然變得緊張起來，但她仍原地垂首默然不動，任其去放“沖頭”。一直等到“沖頭”放足之后，抓住“底鑼”，她猛一抬頭,眼一提神，吩咐一聲“帶……馬……”隨之兩手分掏雙翎，順勢兩個急轉身，轉到臺口翻翎子亮相。這時鐃鈸咬住“底鑼”，放出一聲響亮的“長音”，頓時顯得英姿勃發(fā)，光彩奪目。這一聲“帶馬”，就像拉滿的強弓、射出的響箭，表現(xiàn)出極其強烈的感情爆發(fā)力。就在鐃鈸“放長音”的亮相中，她的神情逐音而變，咄嗟之間，英姿嬌態(tài)為之一展。繼而她抖動雙翎，有節(jié)奏地左點、右擺，表現(xiàn)出昭君故土難離，柔腸百轉。節(jié)奏越催越緊，動作越走越快，緊鑼碎步，退至臺中，略一停頓，憤然撒開雙翎，就地一個碾翻身，雙手同時叼水袖，擰身快速兩頓足，面朝天幕，緊握雙拳，“丁步”亮相。真是情狀多變，剛柔相濟，動作干凈、利落。

當馬夫恭請昭君上馬時，三次試馬“跑圓場”，顯現(xiàn)出許亞玲超人的功底?！疤煜碌缆非f條,臺上看你一個跑”。她第一次試馬跑“小圓場”，寸步慢速；第二次試馬，改姿漸快；第三次試馬，跑“大圓場”，姿勢穩(wěn)中多變，直、側、傾、俯，有機適度，越跑越快，越跑越矮，疾速如飛燕一般。最后歸上場門時又順勢長身，直線沖向臺前，摸地發(fā)現(xiàn)斷路，急緊收韁來一個360度“大臥魚”亮相，令人驚嘆不已。

誰都知道，“踢腿”是每個戲曲演員必須經常練的基本功之一。當昭君毅然決然地攀鞍上馬時，她甩鞭跨腿上馬，然后，掄鞭，兩個“鷂子翻身”，擰身跨退“大踢腿”，抱鞭傾身“大滑步”，勒馬“亮相”。放“撕邊”，繼而，左右揮鞭兩跨退，又一“亮相”，緊接著又是一個揮鞭轉身，跨退“踢腿”，“單手掏雙翎子”，反握馬鞭“亮相”。這一連串的復雜動作，一氣呵成。真是奔放舒展，矯健婀娜，大起大伏，千姿百態(tài)，美不勝言！

“唱”功是決定戲曲演員藝術創(chuàng)作得失的重要因素。許亞玲唱腔真得稱為“拉魂腔”。尤其是“馬到分關”時，昭君感情爆發(fā)。唱到“爹娘啊，孩兒今日別了你，不知何年何月何時再得見我，我只得沾淚望家鄉(xiāng)”。唱得流水行云，令人回味無窮，將人到分關淚珠垂、骨肉難舍、戀國難離和蒼勁悲涼的情感表現(xiàn)得恰到好處、扣人心弦。字字珠玉，落地有聲，贏得通堂好、滿堂彩。

從昭君上馬后直至劇終，她為“烈馬美女”創(chuàng)造許多富有表現(xiàn)力的戲曲舞蹈動作。如“探?！崩振R、騎馬“射雁”，兩次跳起“盤腿屁股坐”、“懷抱琵琶馬上彈”的造型動作，以及“側坐雕鞍”，左右扭身甩雙臂等等。這些動作不但藝術造型新奇優(yōu)美，加之對馬鞭揮、甩、揚、抱、撒、提、轉、耍，得心應手，儀態(tài)動人，出神入化地把桀驁不馴的烈馬形象和富有才情的美女圖逼真地描繪出來，把“馬上昭君”一路顛簸歷盡艱險的情境，生動鮮明地揭示給廣大觀眾。由此也進一步證明：許亞玲真的具有“結合了精致與大膽的特質”和“梅以形勢為第一”的風韻氣質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