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響

(廣東警官學院 公共課教研部，廣東 廣州 510232)

隨著言語行為理論、社會語言學、語言心理學、人類文化學、語用學以及話語分析的發(fā)展與交融，對話語的研究不僅從文本走向話語實踐，從話語結(jié)構(gòu)走向話語功能，也從日常話語走向職業(yè)話語、機構(gòu)話語，如法庭審判、新聞訪談、醫(yī)療對話、課堂話語等。Levinson認為機構(gòu)話語是一種目標式或任務(wù)式會話，它包括為實現(xiàn)目標或任務(wù)而產(chǎn)生的種種限制，以及參與者解釋話語的特殊推理形式。［1］顧曰國指出:“機構(gòu)話語是指在特定的社會機構(gòu)或組織機構(gòu)的實際社會情境中，兩個或更多的參與人之間進行的一系列互動交流，尤其是談話交流?！保?］警察訊問是辦案民警在公安機關(guān)與違法犯罪嫌疑人之間的言語活動，受到國家法律的制約，屬于典型的機構(gòu)話語，應該具有不同與日常話語的話語目的、結(jié)構(gòu)、策略和話語權(quán)勢。隨著法律語言學的興起，對該類話語的研究不再集中在法學領(lǐng)域，從語言學的視角進行研究的文獻不斷增多，如黃萍探討了中國警察訊問話語的對應結(jié)構(gòu)，指出了該類話語的三種典型對應結(jié)構(gòu)，即I－R，I－R－F和 I－R－Ii－Ri結(jié)構(gòu);［3］葉寧年探討了警察訊問中的機構(gòu)性話語語類和立法語篇語類的混合和移植現(xiàn)象;［4］廖傳風基于情景語境理論對外國人違法犯罪案件的英語問話語篇的結(jié)構(gòu)模式、特征和語言特點進行了分析;［5］袁傳有運用評價理論所建構(gòu)的警察訊問介入系統(tǒng)對訊問筆錄進行分析，探討如何通過人際意義的調(diào)節(jié)來實現(xiàn)訊問的程序正義，以保障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權(quán)益。［6］這些學者以結(jié)構(gòu)主義和功能主義為基礎(chǔ)，對警察訊問話語的語言結(jié)構(gòu)、語篇模式和人際意義作了深入的探討。但是，人類任何行為都是有目的的，言語也是行為，因此任何正常人的話語交流都是在一定目的下進行的。那么，警察和犯罪嫌疑人之間的話語互動的目的是什么呢?目的又是采取何種策略實現(xiàn)的呢?以何種言語行為實現(xiàn)的呢?這正是本研究試圖回答的問題。

一、理論框架

語言學家J.L.Austin理論認為“言語是行為，說話即做事”。［7］社會學家Pervin認為人們在社會活動中的行為主要是為了實現(xiàn)目的。［8］VonCranach認為行為實際上是目的的心理表征。［9］語言學家Tracy and Coupland認為人們在社會活動中所有的言語和行為都因目的而起，目的和話語緊密聯(lián)系，不可分割。［9］

警察訊問主要通過警察與犯罪嫌疑人之間問答互動完成，即通過一系列的言語行為活動完成“獲取犯罪嫌疑人的真實供述和辯解，查明案件事實真相”這一目的。但是目的有層次和等級之分，包括總目的，各階段的主目的和子目的。［10］警察訊問作為機構(gòu)話語，在完成特定的目的過程中，問答雙方受到立法語言的限制，形成了特定語篇結(jié)構(gòu)，其模式為程序性問話→實體性問話→程序性問話。依據(jù)目的原則理論，警察訊問目的可以按層次分解，其目的層次結(jié)構(gòu)如下圖:

在警察訊問過程中，警察的話語的總目的總是和嫌疑人的總目的相沖突。目的沖突或一致導致會話的沖突與合作，目的沖突的程度不同也決定了合作的程度不同，合作程度不同影響著答話的“質(zhì)、量、相關(guān)和方式”。因此，可以把整個警察訊問的過程是一個“negotiation”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雙方通過問答言語行為逐漸縮小距離，采納對方目的，最終達成一定程度地合作。但是，任何目的的實施需要一定的策略，在目的和言語行為之間還有一個策略選擇的過程。廖美珍認為，策略就是為了達到一定目的而對各種資源進行選擇和利用的方法，而話語策略就是怎么選擇、利用話語資源最有效的達到自己的目的，因此話語策略不是空洞的，一定要借助語言形式實施。［10:］40基于以上理論，警察訊問的目的、策略和言語行為之間的關(guān)系可以用下圖表示:

本研究的語料來自廣州市公安局和中山市公安局民警的真實訊問，語料所涉及的案件都已經(jīng)結(jié)案。其中盜竊案3宗、賣淫嫖娼4宗、故意傷害罪2宗、販毒1宗、強奸1宗、詐騙2宗。作者根據(jù)需要對原始語料進行了一些標注，—— 表示拖音、被打斷用▲，打斷用▼表示、搶話用 ||表示。

二、程序性問話話語目的、策略和行為

(一)程序性問話問答雙方的目的關(guān)系

程序性問話的目的是弄清犯罪嫌疑人的個人情況。由于個人情況通常不影響犯罪事實，并且不如實回答個人情況對犯罪嫌疑人不利 (我國刑訴法第一百二十八第二款規(guī)定犯罪嫌疑人身份不明的，偵查羈押期限自查清其身份之日起計算，對于犯罪事實清楚，證據(jù)確實、充分的，也可以按其自報的姓名移送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鑒于此，大多嫌疑人會主動在程序性問話階段配合警察弄清個人信息。因此，在通常情況下，問答雙方的目的關(guān)系是合作關(guān)系。

(二)程序性問話的話語策略和話語行為

1.告知權(quán)利時話語策略和行為

在告知犯罪嫌疑人權(quán)利的問答互動中，警察通常是按照訊問筆錄紙上打印的或刑事訴訟法上規(guī)定的條款逐條宣讀，告訴嫌疑人具有的權(quán)利。問答互動結(jié)構(gòu)相對簡單，基本上都是Q－R型對應結(jié)構(gòu)。但是，需要提出的是，由于口頭告知是偵查訊問人員在犯罪嫌疑人被采取強制措施后的第一次訊問時依法履行的程序，是在實體性問話之前的問答互動。因此，為了突出訊問語境的特殊話語基調(diào)，體現(xiàn)問答雙方不同的法律地位，從氣勢上壓倒犯罪嫌疑人，警察訊問時通常采取威懾策略，重讀“可以”、“應該”、“依法”，“如實”等詞語，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告訴嫌疑人具有的權(quán)利和義務(wù)。

2.查明個人信息時話語策略和話語行為

問答雙方目的關(guān)系決定問話的策略，策略決定話語行為。因為問答雙方目的關(guān)系并非是沖突的關(guān)系，所以警察訊問通常是目的導向性問話行為，即直接指向目的的問話。下面截取一段語料所進行分析。

(語料代號:002，案件性質(zhì):盜竊，時間:2010年，地點:預審大隊，P警察S嫌疑人)

廖美珍認為一個對應涉及一個問題。［10］133根據(jù)他的話語互動模式和對對應的定義，上面節(jié)選的這段訊問互動分為4個對應，其結(jié)構(gòu)如圖所示。從這些問答互動行為可以發(fā)現(xiàn):問答雙方言語都十分簡潔，直接指向目的;警察的問話都是嚴式特指問話，具有較強的索取信息功能，但控制力相對較弱;為了獲取準確無誤的信息，當警察覺得嫌疑人的言語行為不清楚時，會在一個對應中采用多個相領(lǐng)對和復雜的對應結(jié)構(gòu)達到問話目的;程序性問話并不一定全部是問答行為，有時也采用指令等非問話行為。所有這些策略和問話方式與程序性問話警察話語目的和雙方目的關(guān)系并不沖突的原則一致。統(tǒng)計作者收錄的相關(guān)問話語料發(fā)現(xiàn)，警察在索取嫌疑人個人信息時最常用的對應結(jié)構(gòu)是Q－R結(jié)構(gòu)。

三、實體性問話話語目的和話語策略

實體性問話的主要目的是問清涉案要素，還原案件真相，獲得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同時根據(jù)刑法對案件進行初步判斷。要想實現(xiàn)訊問目的，前提必須獲得嫌疑人的會話合作。格萊斯提出的會話合作原則 (the Cooperative Principle)包含“質(zhì)、量、關(guān)聯(lián)、方式”四個準則，其核心是會話中雙方所說的話都符合交際目的，其基礎(chǔ)是人在交際中的期待趨向［11］。但是，現(xiàn)實生活中利益和目的的沖突造成會話參與者不可能完全遵循合作原則，尤其是在根本目的關(guān)系沖突的警察訊問中。由于在話語活動中，合不合作是會話雙方的選擇，但是任何選擇必定受到自己的會話目的決定。在問答雙方目的不同的情況下，警察訊問策略的重點是如何使犯罪嫌疑人采納自己的目的，在話語活動過程中不斷分析雙方的合作程度，根據(jù)合作程度調(diào)整問話目的，改變問話策略，以便爭取犯罪嫌疑人最大程度和合作，獲得最大的“量”和最高的“質(zhì)”。所以，警察訊問從根本上說就是采取一定的策略來爭取犯罪嫌疑人最大程度的合作?？梢哉f，整個訊問過程都是警察的訊問策略和犯罪嫌疑人的答話策略指導下的攻防過程。在一個問答系列甚至一個問答對應的過程中，警察往往需要使用不同的策略來爭取嫌疑人的會話合作。下面以警察和犯罪嫌疑人的一次問答交往為例，探討警察在訊問中常用的策略。

(語料代號:005，案件性質(zhì):入室盜竊，時間:2010年4月，地點:＊＊分局預審大隊)

(一)勸誘策略

警察訊問的勸誘策略指的是警察在訊問犯罪嫌疑人的過程中，使用勸勉、誘導的語言行為來打動嫌疑人，促使嫌疑人接納警察的問話目的，提供警察需求的話語信息。勸誘的方式通常有替對方考慮、援引例證、承諾保證、親情打動等。問話示例如下:

P:你只偷2次?怎么可能，是吧?你自己技術(shù)不差，你又不是不知道，是吧?你這次只交待這兩宗，我敢肯定說，你過不了多久又要進來。為什么呢?張＊＊，跟你是老鄉(xiāng)，一起干過吧。你們一般2人一起干吧。上次他交待不夠清楚，結(jié)果怎樣?坐了兩年牢出去不到半年又進來了。為什么呢?其它的人進來了，交待了案件又牽涉到他。他當時不聽我勸，不肯說。結(jié)果沒撈到主動認罪，判得不輕。(勸誘策略:援引例證)你勸你還是主動交待清楚，我保證在報告中寫明你認罪態(tài)度好，主動配合，交待其他案犯。這樣一定會從輕處理的，是吧。(勸誘策略:承諾保證)

(二)友情策略

友情策略指的是在訊問過程中，警察展示出對嫌疑人的同情、理解，通過為嫌疑人著想、坦言相告、小恩小惠等話語行為來打動嫌疑人，獲取合作，實現(xiàn)問話目的。問話示例如下:

P:我看你這幾天沒睡好吧，人瘦了一圈，精神也不好。來，抽只煙 (友情策略:小恩小惠)?！鋵嵞膫€在里面都過不好，尤其是你這樣當過領(lǐng)導的。想也白想不是，反正已經(jīng)犯了，不要老是想隱藏什么，這樣啊，你在倉里更不好過。老實跟你說吧，你們這些當官的最好搞了，心里落差大啊，是吧。受不了，遲早還是交待了。遲交待不如早啊，這個道理你懂啊。法你懂啊，國家政策你也懂啊。我勸你還是早點交待，頂多算個經(jīng)濟詐騙什么的，找個好律師，你家里幫你跑跑關(guān)系，坐不了幾年。(友情策略:坦言相告)你交待清楚了，我?guī)湍銚Q個倉，換個環(huán)境好點的，少受些苦，怎么樣?(友情策略:小恩小惠)

(三)威脅策略

威脅策略指的是在訊問過程中，警察通過故意夸大量刑后果、夸大案情社會影響、案件類比、威脅換倉等手段來威懾不愿配合的嫌疑人，從心理上對嫌疑人進行壓迫，以便實現(xiàn)自己的問話目的的策略。問話示例如下:

P:啊，張＊＊，你看，今天我們市局緝毒大隊領(lǐng)導親自過來看望你了。你應該感到榮幸啊。你知道你坐的這個位子誰還做過嗎?(停頓5秒)坦白告訴你啊，這個位子到現(xiàn)在只有兩個人坐過，一個是張*強，就是綁架香港＊＊＊那個，另一個就是啊，我們的老領(lǐng)導，陳＊＊。你算是有面子了。

P:吳＊＊，你給我老實點。你要是還這樣嘴硬，啊，在事實面前還不老實交代問題，今天就給你換個地方住。去重刑犯、強奸犯那個號子怎么樣?

(四)打斷策略

打斷指的是在會話過程中，一方?jīng)]有等到另一方完成自己的話論，就打斷對方的話語，搶過話論的話語行為，其目的和功能是控制會話的發(fā)展方向。本研究的語料發(fā)現(xiàn)，當犯罪嫌疑人的答話不能滿足警察在“質(zhì)”和“量”上的要求時，警察通常會主動打斷嫌疑人的答話。打斷的其它原因有催問，支配嫌疑人，在重點問題的細節(jié)上進行確認，指出犯罪嫌疑人前后矛盾，即違反了“質(zhì)”的原則，沒有說真話。此外，作者的語料顯示，打斷多發(fā)生在犯罪嫌疑人文化程度低，表達不清楚的訊問中。

P:那，哦，他喊你兩次是吧?

S:喊我兩次，我當時那個盤里不是還有一個

▲(打斷策略:違反“量”原則)

P:▼什么時候喊的?那一天喊的?

S:同一天。

P:就是拉冰箱那天

S:嗯。

P:你拉三輪車的是吧?

S:嗯嗯。我是搞▲ (打斷策略:違反“質(zhì)”原則)

P:▼你又說你收廢品?

S:是啊，我是搞三輪車的啊。幫人家拉貨，有時也裝廢品。

……

P:那你以往看著這冰箱沒有啊?放在那里?

S:那冰箱老往這里▲ (打斷策略:修正問話，直接指向本問答對應的目的，即犯罪意圖)

P▼那你以往有沒有想過動它嘞?

S:以往我從來沒有我壓根沒想。我每天從那回去，我七點鐘就準時看那個那個新聞聯(lián)播▲

P:▲那么你上午去那里啊?你不怕人家會抓你或怎么樣嗎?(打斷策略:違反“量”原則)

S:他們說不要的。

P:誰說的啊?

S:裝修的人說的。那個餐館不是在裝修嗎。聽裝修的說的，老板不要，我就▲

P:▼不要的話，人家會賣的嗎?要你賣?老板不會賣嗎?裝修的人不會賣嗎?你還說話不老實。(打斷策略:違反“質(zhì)”原則)

(五)迂回策略

問話的目的和功能可以分為兩種，目的導向性問話行為和會話控制性問話行為，即直接指向目的的問話和間接指向目的的問話［12］。迂回策略正是利用控制性問話的輔助功能，在訊問處于僵局，犯罪嫌疑人的答話不能實現(xiàn)警察訊問的目的時，為了使得會話成功，警察放棄目的導向型問話行為，實施會話控制性問話行為。也就是說，在發(fā)出直接指向目的的問話行為之前，加上幾個輔助性的問話行為，迷惑犯罪嫌疑人，不讓嫌疑人弄清訊問的目的，以便進行會話合作。

P:你是怎么強迫她發(fā)生關(guān)系的?

S:我沒有強迫，我們是自愿的。

P:女方說你是強迫的，還打她。她身上有傷，有證據(jù)啊。你還狡辯。

S:啊——。她瞎說，她事后想敲詐我。當時她愿意。要不我叫她到我宿舍去玩，她怎么會跟著去呢?是吧。這說明她對我有好感。我們一起吃東西，我哄她，她就愿意了。

P:那她身上怎么有傷?

S:這個——，嗯，這個是這樣的，阿sir。我們玩花樣，玩SM。

P:(臟話＊＊＊)。(沉默15秒)周＊＊，我跟你說啊，你他媽的牛啊，搞了個處女。你把人家搞出血了，你知道不?(開始迂回策略)

S:啊——處女。是嗎?

P:出血沒，你還記不清了?

S:好像是的，是出了一點血。我以為是月經(jīng)沒干凈。

P:放屁。人家不是那個日子。

S:那——，我不曉得她是處女。恩，可能是處女，||要不怎么有血。

P:||處你媽個頭。到現(xiàn)在還撒謊。人家去年就結(jié)婚了。你以為你是陳*希啊，有魅力，個個想跟你搞，還玩SM。你老實交代你的強暴過程。身上有傷可能是SM的，下面難道也是搞SM……

在上面的訊問中，警察訊問目的是查清犯罪嫌疑人是否采取武力，脅迫受害人與之發(fā)生性關(guān)系，這是甄別強奸案的重要依據(jù)。在前三個問答互動行為中，警察采取直接指向目的的問話行為，但犯罪嫌疑人矢口否認在性行為過程中對受害人使用了暴力、脅迫手段，違背受害人意志。在沉默了15秒后，警察采取迂回策略，讓嫌疑人承認受害人下體在性交后出血這一事實，從而打開突破口，進而迫使嫌疑人口頭承認強奸事實。

(六)預設(shè)策略

問話預設(shè)，指的是在問話時預設(shè)命題，是問話人控制答話人，使答話人的答話符合自己的推理，從而實現(xiàn)自己目的的一種手段 ［10:491］。由于問話形式不同，預設(shè)也不一樣。在警察訊問中，警察通常使用特指問話和前導來實現(xiàn)命題預設(shè)。示例如下:

P:你怎么強迫她發(fā)生關(guān)系的?(預設(shè)策略:帶預設(shè)命題的特指問話。預設(shè)命題:發(fā)生了性關(guān)系和違背婦女意志)

P:你每次拿貨的地方都是同一個地方嗎?

(預設(shè)策略:是非問話。預設(shè)命題:拿過貨)

四、總結(jié)

通過分析警察訊問的語料發(fā)現(xiàn)，問答互動是這一特殊機構(gòu)話語最主要的行為。由于警察訊問的問答互動具有和日常話語不同的交際目的和交際策略，所以也就造就了特殊的話語行為以及實現(xiàn)話語行為的問答對應結(jié)構(gòu)。在程序性問話階段，由于問答雙方的目的沖突并不激烈，所以會話通常能以簡單的問答Q－R對應結(jié)構(gòu)運轉(zhuǎn)，警察通常使用直接指向目的的問話。但是在實體性問話階段，問答雙方矛盾沖突激烈，警察總是對嫌疑人的話語持懷疑態(tài)度，盡量將嫌疑人往壞處想，想通過訊問盡可能的還原案件真相，挖掘有用的證據(jù)和線索，而嫌疑人總是想趨利避害、避重就輕，力圖掩蓋、減輕自己的罪行。因此，問答互動結(jié)構(gòu)變得復雜，警察大量使用間接指向目的的問話，而且通常根據(jù)情況采取相應的問話策略，如勸誘、威脅、友情、打斷、預設(shè)、迂回等，以期獲得犯罪嫌疑人不同程度的會話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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