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怎么回事?每天晚上都這么吵,讓不讓人睡覺??!”我憤怒道。
這幾天,每天晚上十一二點鐘,樓下就會有三輪車的馬達聲響起,終于到了我忍無可忍的地步。我在一個星期天的早上,來到樓下對面的小屋里,找那個外地人理論。
進門后,我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我眼前是怎樣的情景?一張破桌子,桌子兩邊放著兩把木制的凳子,墻邊放著一張床,一臺破爛不堪的黑白電視機,僅此而已,墻上的漆很多都已脫落,這個家真的是一貧如洗。
這個房子的男主人是個外地來的農(nóng)民工,靠一輛三輪車維持生計。
此時,他的妻子看到了我,對我笑了笑,迎上來說:“你是住對面的那個學生吧?有事嗎?”
“有??!你老公是不是在三輪車上裝了馬達,每晚回來都那么吵,我本來就很累了,這么一折騰,就更累了。”我生氣地說。
她一副委屈的樣子,說:“我們也沒有辦法呀。本來他騎人力三輪車好好的,一天也有不錯的收入,但是自從他的那些同行裝上了馬達后,他就沒幾個生意了。他也沒有辦法呀。而且現(xiàn)在很多人都乘公交、出租車的,他也很無奈?!闭f著,說著,她的眼睛泛紅了。她對我說起了她自己的遭遇。她說她是外省的,家鄉(xiāng)窮,所以她老公才會帶她來這里安家。因為龍港是農(nóng)民城,所以他們很愿意待在一個農(nóng)民自己的家園里,但她沒有想到,在這里,他們的生活并不是很好。有一次,她老公因討要車錢而被一個乘三輪車的人打得鼻青臉腫。說著,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我注意到她穿著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衣服,腰里系著一條圍裙,雙手粗糙,皺紋深深。對于眼前的一切,我還能說什么呢?
那天,我給了她一個微笑,便離開了。
往后的夜晚,噪音依舊,但我把它當做一曲勞動者之歌,枕著它入睡。這首歌里,充滿辛酸和奮斗的音符。
后來,在街上,我碰到了那個男的,在老遠的地方,他就跟我打招呼,嘴里叫著:“嘿!老弟!好久不見,長高了!來,上車,我送你回家!”盛情難卻,我還是坐上了車。在車上,他用極其抱歉的語氣對我說:“老弟,你的事我都聽我老婆講了,實在對不起?!泵鎸@樣一個男人,我低下了頭。
“不要說了,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你們生活那么艱辛,晚上又不是一直吵,只是幾分鐘而已,我不會介意的。你們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模視M自己最大的力量幫助你們。”
“那太謝謝你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謝你才好。還有,旁邊那些家庭,能不能……”
“你放心好了,我會跟他們說的,他們一定會諒解你的?!?/p>
他用他那飽經(jīng)滄桑的雙眼看著我。他年紀不大卻兩鬢斑白,眼角皺紋深深,穿著一件好幾天都沒洗的衣服。他跟我說,有時為了賺錢,他徹夜不歸。
一路上,我們有說有笑,他像個孩子似的,與我談了很多兒童的話題。
后來,我了解到,他們夫妻有一個孩子,由孩子的奶奶照顧,在遙遠的四川孤獨地等待他們的歸來。
他們生活在社會底層,但他們不屈不撓,勇敢地與貧窮作斗爭,咬牙堅持著。為了自己和家人的幸福,他們在風雨中奮斗著。他們的靈魂,是人世間最美的。
【作者系浙江省蒼南縣龍港第二高級中學星空文學社社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