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在《噪音太多》中寫到:“樂迷口味上越是陽春白雪,越是遠離群眾,就越顯得自己地位高資歷深。喜歡歌劇的,瓦格納迷會嫌意大利歌劇不夠深刻,尤其是帕瓦羅蒂擅長的普契尼……喜歡管弦樂的,會謙稱自己怕‘歌劇太鬧’; 如果喜好鋼琴,而居然愛上李斯特,那簡直就像自稱雅好詩詞的崇拜柳永一樣可恥……”
上段讀罷,無語凝噎。頓覺自己挺不入流,并且還可恥得竊笑不已。
首先我不討厭李斯特,執(zhí)手相看淚眼,也覺得那個吃軟飯的柳員外還蠻有才。至于普契尼,私下里,曾做過愛樂的民間訪談:城區(qū)山寨內(nèi)打工的繡花女、居家煲湯的主婦巧巧桑、娛樂圈寫字樓里的托斯卡、政府機關(guān)白領公務員柳兒等婆姨們,居然無一例外地給這位19世紀意大利草根歌劇作曲家投送了秋天的菠菜,眼神迷離,淚花閃閃,且瞥得一往情深。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還有無。
日本作家森本真由美爆料普契尼還真有女人緣,這廝常在譜曲過程里,對著他自己創(chuàng)作出來的女主角們又抱又親,一邊流淚一邊作曲。而他在歌劇《曼儂?列斯科》后,生命不息戀愛不止的生活態(tài)度也被他的朋友們戲謔稱為浪漫的“蝴蝶先生”,即:他只在每一朵花心里吮蜜一次,就換嗅另外一朵花。但他不以為然地回敬朋友們說:當我不再談戀愛的那一天,你們就可以去準備我的葬禮了。
普契尼的歌劇里毫無厚重深刻的命題,也缺乏憂國憂民的壯志。早在一個半世紀前,他就深諳顛沛流離的市井生活創(chuàng)作題材能引發(fā)更廣泛的階級關(guān)注和情感共鳴:四幕歌劇《波希米亞人》中那一群居無定所的年輕藝術(shù)家,逐夢于巴黎拉丁區(qū)貧困的苦樂年華;三幕歌劇《西部女郎》內(nèi)昏暗礦區(qū)酒吧里女店主與警長歹徒間的周旋與豪賭;淘金客和礦工們的漂泊艱辛……以上情節(jié)與真實的生活毫無二致,社會底層的含辛茹苦被作曲家冷眼捕捉。
普契尼熱情謳歌那些擁有小情小調(diào)小夢想小憂傷的小普羅,以他擅作優(yōu)美抒情旋律的特殊才華為筆,其間,再蘸著女人們洶涌的眼淚,綿綿浸透并軟化他系列作品堅硬的悲情內(nèi)核。
“人們都叫我咪咪”、“冰涼的小手”、 “再見沒有辛酸”、“為了藝術(shù),為了愛情”等著名唱段的樂隊引子一奏出,早就準備好了手帕的女人們,再度熱淚盈眶,梨花帶雨;煽情的樂音與玉容飛淚不停刷洗出普氏歌劇全球票房的新紀錄,百多年來,屢試不爽。
這個男人指尖流瀉的才情與千回百轉(zhuǎn)的女性哀愁相互纏繞,汩汩黏稠,藍油彩一般!由踵至頂涂抹著跌宕的劇情。
海藍,太平洋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