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帆

(沈陽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遼寧 沈陽 110034)

《圍城》英譯本中的文化現(xiàn)象翻譯策略研究

李 帆

(沈陽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遼寧 沈陽 110034)

闡述了《圍城》這一經(jīng)典小說中存在的大量文化負載詞現(xiàn)象,分析了文化負載詞的翻譯,指出了譯者為了盡可能地傳意又保留原著的文化底蘊,而綜合運用直譯、意譯和添加備注的翻譯策略。

《圍城》;文化現(xiàn)象;翻譯策略

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不乏長篇佳作,錢鐘書先生的《圍城》是其中之一[1]?！秶恰肥清X鐘書先生一部最具有代表性的著作。小說1946年完成,1947年發(fā)表,受到了廣大讀者的歡迎和很高的贊譽。《圍城》被譽為20世紀最偉大的小說之一,也是錢鐘書先生個人文學創(chuàng)作的一個高峰,因此有著很高的文學和文化研究價值。此外,圍城的語言也別具特色,不拘一格。錢鐘書先生筆法犀利,諷刺幽默遍布全篇,文章中大量的修辭如暗喻、隱喻、雙關、諷刺、夸張比比皆是。同時,作者也大量運用了文化負載詞。這樣的一部具有濃厚的中國文化,中國語言特色的著作被翻譯成英文對于譯者來說是一種嚴峻的挑戰(zhàn)。本文旨在從文化現(xiàn)象出發(fā),剖析譯者在翻譯文化負載詞時所采用的具體方法和策略?？v觀原作與譯作,譯者主要從直譯、意譯和添加備注這三個方面進行文化信息的傳遞。

一、運用直譯手法保留原文意象,傳達中國文化

“直譯是指在傳達原文意思的時候,盡量做到譯文的表達形式、句法結構等與原文保持一致,能完全對等的要求完全對等,不能完全對等的也要大致對等。對等的內容包括詞性、詞序、語序、表達方式、修辭手段、文體風格、地方色彩、個體風格、民族文化特色,等等。”[2]。因此 ,直譯就是要求在翻譯的過程中既保持源語的形式又保持源語的意義,二者兼顧。

___直譯是周氏兄_____弟明確提出的,也一直在翻譯方法上占有相當?shù)牡匚?。周作人曾說過:“我還是相信直譯法,因為我覺得沒有更好的方法。但是直譯也有條件,便是必須達意,盡漢語的能力所能及的范圍內,保存原文的風格,表現(xiàn)原語的意義,換一句話就是信與達。”[3]。直譯的好處就是充分尊重了原著作者的創(chuàng)作形式和意義,是保持原作原汁原味的最好翻譯方法?！秶恰纷g本,在文化信息差異不大,不太晦澀的情況下,大量采用直譯的方式進行文化傳遞,保留了原文的文化特征。

1.直譯氣候特色文化

中國與英美國家所處的地理位置大相徑庭,中國處于太平洋的西岸,美國則為東岸,英國位于大西洋的東岸。中國地域面積廣闊,氣候類型也多種多樣,而英國主要是以海洋性氣候為主。因此中國的氣候特點與美英也存在較大的差異。而中國祖先總結的氣候特征以俗語順口溜的方式廣泛地流傳在民間,我們耳熟能詳,可是要讓英語文化的讀者去理解這一氣候俗語就稍顯困難。直譯氣候現(xiàn)象有助于推廣中國獨有的氣候文化。

例1 偏偏結婚的那個星期三,天氣是秋老虎,熱得利害。[4]133

Well,the Wednesday of their wedding turned out to be an“autumn tiger,”a real scorcher.[5]138

在中國民間二十四節(jié)氣的立秋過后,部分地區(qū)由于受副熱帶高壓的影響,天氣仍然十分炎熱,絲毫沒有秋天應有的涼爽,于是就有了“秋老虎”之說。雖然讀者不一定熟悉節(jié)氣和這種特有的天氣現(xiàn)象目標,但是,譯者仍然采用了直譯的方式。這樣不但向讀者輸入了這一新的意象,而且其后的a real scorcher也作了很好的補充說明,掃清了讀者的理解障礙。

2.直譯特色民俗文化

每一個民族在發(fā)展演化的過程中都會形成具有地方特色的民族民俗文化。比如中國古代的八股文考試、科舉制度,英國的騎士制度等。由于當代文化交流的加強,一些異國的民俗、制度等文化現(xiàn)象也都有所耳聞,不再陌生,不再晦澀難懂。此時,采用直譯的翻譯手法是恰到好處的。

例2 真是金榜題名,洞房花燭,要算得雙喜臨門了。[4]45

That’s really a case of having your name on the golden rolls and figured candles in the nuptial chamber-w hat they call double happiness.[5]50

“金榜題名”“洞房花燭”“雙喜臨門”都是漢語中常見的成語,其后也均有一定的故事背景。但是前兩個成語直譯后,目標語的讀者會比較輕松地認識到是在描寫兩種喜慶的值得慶祝的事情,所以,兩件喜事放在一起是double happiness就不是很突兀了。這里,譯者采用直譯的方式,沒有將前兩個的成語故事展開就能達到同樣的效果,就會使譯文簡潔輕便得多。

二、采用意譯手法釋義中國的特有文化,幫助讀者理解

意譯是與直譯相對應的一種翻譯手法。這種方法是為了更好地傳達原作的意義,舍棄原作的原有的語言形式,運用易于目標讀者理解的語言來傳達原作意義。

意譯是指如果按照原文字面意思進行既譯不通,又不能有效傳達原文深層意蘊時,就舍棄原文字面意思,將原文的表層結構和表面意思打破重組,譯出其引申含義或言外之意的翻譯手法。在英漢翻譯中,由于中外的文化差異很大,很多時候譯者都需要采用意譯的翻譯手法處理文化負載詞的翻譯。翻譯《圍城》這樣文化信息較濃厚的著作更是如此。

1.意譯飲食文化的借代功能

吃穿住行是人們日常生活的基本旋律。而吃又排在第一位。因此飲食文化也能體現(xiàn)出一個民族的特色。在漢語中又有許多飲食方面的詞匯被引申出其他的含義,具有借代的功能。比如漢語中的“飯桶”“酒囊飯袋”“囊吃飽”等都用來形容只會吃喝,無能的人。

例3 高松年神色不動,準是成算在胸。自己冒失尋釁,萬一下不來臺,反給他笑。鬧了出去,人家總說姓方的飯碗打破,惱羞成怒。[4]262

Since Ko Sung-nien never changed his expression,Ko must have a plan already worked out.If he risked going in to start a quarrel and found himself out on a limb,he’d just be laughed at.If the story got out,people would say that w hen Fang lost his job,his shame turned into resentment.[5]272

“飯碗”一詞在漢語中的表層含義就是指裝飯的容器。但是根據(jù)中國的鄉(xiāng)土文化,“民以食為天”,也就意味著“食”“飯”是人們日常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而人們又是靠工作來賺得“飯”的,因此,“飯碗”在漢語中的引申義就是工作的意思?！拌F飯碗”就是指穩(wěn)定的工作?！敖痫埻搿本褪侵甘杖敕浅？捎^多金的工作。因此這里“飯碗打破”就是指丟了工作的意思。譯者直接就采用了意譯的方式,把這一文化現(xiàn)象含義很簡潔地傳達給了目標語的讀者,可謂是恰到好處。

2.意譯民間俗語

語言文化是人民智慧的結晶,俗語又是民間百姓的生活智慧成果。在千年的歷史長河流過后,勞動人民沉淀出生活的感悟,歷練出不朽的語言精華。在漢語中,俗語、諺語、歇后語、成語比比皆是,把漢語裝扮得分外妖嬈,也折射出華夏的源遠流長的文化。錢鐘書先生是一位語言大師,在《圍城》中大量運用各種語言現(xiàn)象,為我們呈現(xiàn)出了一席語言文化大餐?？墒沁@場文化盛宴對于不熟諳中國的異國讀者來說卻未必美味,反而會苦澀難咽。因此,為了使目標語的讀者也能品嘗到中國文化,譯者在必要的時候就不得不采用意譯的翻譯手法。

例4 不管她(范小姐),這都是汪太太生出來的事。“解鈴還須系鈴人?！蔽颐魈烊フ宜?。[4]248

“Never mind her,”said Hsin-mei,“M rs.Wang is the one w ho started it all.‘Whoever ties the bell around the tiger’s neck must untie it.’I’m going to go to see her tomorrow.”[5]257

錢鐘書《圍城》中的俗語、諺語俯拾皆是,也堪稱一大寫作特色?！敖忖忂€須系鈴人”就是一個非常典型的例子。這是一個中文中比較常見的成語,是一個比較著名的典故。意為誰惹的麻煩,就需要誰去解決。那么這里呢,作者并不是想強調這個典故的來源與內容。只不過是想借這個成語來表達它引申的含義。因此,譯者在這里也就沒有必要把故事再講一遍,那樣不僅會占用很大的篇幅,而且也容易轉移讀者的注意力,不利于讀者理解。譯者也沒有必要直譯然后再在后面加上備注,特別是在成語、俗語、諺語比比皆是的情況下,部分情況的添加備注只會增加讀者的閱讀量和閱讀負擔,也就會因此影響目標語讀者的理解。因此,在這種情況下,譯者很明智很巧妙地選擇了釋義的方式,這樣既解決了傳意的問題,也有利于減輕讀者的壓力,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原文。

三、應用添加備注法保留語言和文化現(xiàn)象,彌補文化缺失

有時在翻譯過程中,僅僅依靠直譯和意譯的翻譯方法不能夠解決所有問題。特別是原文中的語言現(xiàn)象具有很深的文化淵源、歷史背景,或者特有的民族文化的時候。這個時候直譯會使讀者不能夠理解,意譯又會丟失原語言特有的文化信息。為了同時兼顧讀者理解和文化底蘊的傳達,譯者會采用添加備注的形式,即在文后給出具體的解釋。

在《圍城》的譯本中,文后給出了217條備注,對中國特有的習俗、民族風情、社會習俗、歷史典故給出了詳盡的解釋說明,在表意的同時保留了文化信息。

1.添加備注介紹中國特有節(jié)日

不同的文化會衍生出不同的信仰與節(jié)日?？v觀世界各國,節(jié)日紛繁多樣,寄托了人們不一樣的情懷,或是感激,或是團聚,或是紀念,或是寄托哀思。每一個節(jié)日都有一個故事,都代表了人們不一樣的情感,都張揚了一種不同的價值取向。因此,采用備注的方式在文后補全這一文化信息,會使文化得到最大化的傳達。

例5 他(周經(jīng)理)記得衣錦還鄉(xiāng)那句成語。有一年乘清明節(jié)回去祭祀掃墓,結識本地人士。[4]6

One year,remembering the saying about returning home clothed in glory,he chose the Ch’ing M ing Festivals to return to his district to offer obeisance at the family temple,attend to the ancestral graves,andmake acquaintancesw ith local notables.[5]9

Note:A festival(“Clear and Bright’),usually around April 5,during w hich the Chinese worship at graves.[5]354

“清明”是二十四節(jié)氣之一,在英語中找不到相對應的詞匯來進行等價替代。譯者就在備注中進行詳細的解釋說明,以使讀者能夠理解這一語言現(xiàn)象?！扒迕鳌笔侵袊氂械囊粋€節(jié)日,如果譯者不添加備注,那么目的語的讀者就會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為什么那一天人們一定要去墓地?在這種情況下,備注是非常必要的。運用這種方法,譯者既可以保持原作的形式也可以保留原作的意義。有時,備注是介紹源語中特有文化特色的一種很必要的手段。

2.添加備注展示社會風情

不同的地域會產(chǎn)生不同的風情,在中國這樣一個地域遼闊,地形多樣的國度中,社會風情民族風情一直是中國文化的一大特色。有的地方是嫁女兒,有的地方是招姑爺。有的地方是女人做家務男人干農(nóng)活,有的地方是男人喝茶,女人種地。每一種不同的風情都不是只言片語可以加以描述的,添加備注是解決風情翻譯的最佳方法。

例6 夫婦倆磋商幾次,覺得寶貝女兒嫁到人家去,總不放心,不如招一個女婿到自己家里來。[4]38

Asa few deliberations,the husband and w ife decided that they could never rest easy about marrying their p recious daughter into another family.it would be far better to adopt a son-in-law into their ow n.[5]42

Note:w hen a person does not have a son,he may have his son-in-law live w ith him and his family.When such a situation occurs,he usually p rovides room and board and other incidental expenses to his son-in-law.[5]358

原文是在敘述一個中國比較常見的社會現(xiàn)象:在中國的傳統(tǒng)中,兒子才是父母年老時的依靠,女兒一旦出嫁就如潑出去的水,不是自己家的人,而要負擔公公婆婆的養(yǎng)老送終。當一對夫婦倆只有女兒沒有兒子的情況下,就往往招女婿到自己家里,為其提供房屋和一定的經(jīng)濟支持,作為自己養(yǎng)老送終的人選。由于文化差異,目標語文化中不存在這樣一個中國社會里司空見慣的風情,因此目標語的讀者就很難理解這一社會現(xiàn)象,甚至會產(chǎn)生誤解。這時譯者在文后附上備注,就可以彌補這一文化缺失。使目標語的讀者能夠輕而易舉地了解中國文化,理解文本。

《圍城》是一部經(jīng)典的現(xiàn)代諷刺小說,也是一場文化盛宴。為了使這樣一部經(jīng)典之作能夠原汁原味地呈現(xiàn)在異國讀者的面前,譯者可謂是煞費苦心,綜合運用多種翻譯手法盡可能地傳達文化信息,使目標語讀者能充分享受《圍城》帶給他們的文化盛宴。

[1] 陸文虎.“圍城”內外:錢鐘書的文學世界[M].北京:解放軍文藝出版社,1992:244.

[2] 陳曉峰,戴湘濤.英漢互譯實用教程[M].北京:國防工業(yè)出版社,2008:14.

[3] 陳?？?中國譯學理論史稿[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173.

[4] 錢鐘書.圍城[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0.

[5] Jeanne Kelly,Nathan K.Fortress Besieged[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sarch Press,2003:138.

Translation Strategies of Culture Phenomenon in Fortress Besieged

L I Fan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Shenyang Normal University,Shenyang 110034,China)

The phenomenon of the culture-loaded words in the classic storyFortress Besiegedisexpounded.The translation of the culture-loaded words is analyzed.It pointsout that,in order to convey themeaning and remain the culturemessagesof the originalone,the translator tried his best to adopt literal translation,free translation and note-given strategies.

Fortress Besieged;culture phenomenon;translation strategy

I 206.6;H 059

A

1008-9225(2011)05-0065-04

2011-07-15

李 帆(1986-),女,遼寧鳳城人,沈陽師范大學講師。

【責任編輯:王 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