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國榮[河南工業(yè)大學外語學院, 鄭州 450053]
波德萊爾《黃昏》敘事手法研究
⊙沈國榮[河南工業(yè)大學外語學院, 鄭州 450053]
文章從敘事手法和主題研究分析了法國著名作家波德萊爾詩集《惡之花》中《黃昏》一詩,詩中運用了象征的寫作手法,選擇特有的意象,表達了時代的抑郁和苦悶。通篇的賞析令我們理解了作者通過其獨特的寫作手法及創(chuàng)作意境表現(xiàn)了當時發(fā)達資本主義國家的精神病態(tài)和社會病態(tài)。作為珍貴的精神文化遺產迄今有很多學者對波德萊爾創(chuàng)作產生的背景、反映的時代問題以及它的美學理論、表現(xiàn)手法都有著深入的研究。
波德萊爾 敘事手法 研究分析 《惡之花》《黃昏》
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1821—1867),法國著名詩人,現(xiàn)代派詩歌的先驅,象征主義文學的鼻祖。其最有名的代表作《惡之花》以“惡”為“花”,開創(chuàng)了一個以“惡”為美的新時代。與傳統(tǒng)認為大自然和人性中充滿和諧、優(yōu)美的觀點相反,波德萊爾看到了丑中所蘊含的美,完全打破了前期浪漫主義以及在此之前的古典主義對真善美前提的預設。
作為19世紀后半葉前期象征主義詩論的法國重要代表人物,波德萊爾在他的作品中主要強調隱藏在自然世界背后的超驗的理論世界,即憑詩人的敏思和想象力以具體的意境再現(xiàn)抽象的觀念,并通過意象之間的內在聯(lián)系,在其詩歌中大量運用了象征、隱喻、烘托、對比、聯(lián)想等手法,進行了若隱若現(xiàn)的意象描寫,暗示、揭露藏匿在日常經驗常規(guī)深處的內心隱秘的理念。在他的筆下,時間、美、死亡、偶然、羞恥、憤怒、仇恨等等都在詩人的想象中被具體化,且被賦予了人性。在詩集《惡之花》中第95首《巴黎風光》有一節(jié)《黃昏》寫得非常抽象生動。
《黃昏》
罪人的朋友,迷人的黃昏來了,它像一個同謀犯悄悄地來到;
天空慢慢合上,像巨大的臥房,不耐煩的人變得像猛獸一樣。
啊,黃昏,那些張開手臂,誠誠懇懇,能說“今天勞動了一天的人們”。
看似簡單的文字,作者創(chuàng)造了黃昏這一負面意境達到了一種吸引讀者的自由的藝術創(chuàng)新的效果,本文對其敘事手法分析如下:
19世紀中葉文學史的轉折時期,法國文壇上,浪漫主義已經開始轉入低潮,曾經轟動一時的傳統(tǒng)浪漫主義運動漸漸衰退瓦解,可以說走到了其發(fā)展的盡頭。而作為一名文學變革者的先驅,波德萊爾帶著豐富的思想和一反傳統(tǒng)的審判觀,與之前的浪漫主義文學截然不同,在他的詩集作品中對于骯臟畸形的現(xiàn)實社會進行了淋漓盡致、嫉惡如仇的諷刺和挖苦,《黃昏》這首詩中并沒有用美麗的語言去描繪一場黃昏婉轉動人的情景,而是開門見山地便提出了黃昏是罪人的朋友,為整篇詩歌定了感情基調,告訴讀者這不是要歌頌黃昏的美,而是要說明黃昏的丑,黃昏的惡,與他的詩歌集《惡之花》情感基調一致。在他的詩歌中,所有的物都被賦予了時代的特色,從波德萊爾的詩中我們可以感覺到了強烈的象征意味。波德萊爾的象征主義精神就是要不屈從于讀者的固有的口味和審美習俗,而是致力于一種全新的藝術創(chuàng)新活動,他將常規(guī)中的善與丑分開來,創(chuàng)造了一種嶄新的“審丑”視角,在《黃昏》這首詩中我們也可以看出,波德萊爾并不是直抒胸臆,而是通過其豐富奔放的聯(lián)想、巧妙細致的構思再加上詩歌中嚴謹?shù)母衤杉盎逎娘L格,將當時整個法國巴黎,甚至是整個時代的墮落、頹廢的精神狀態(tài),真實貼切地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文中并沒有采用嚴整的詩歌韻律,創(chuàng)作手法上更像是一篇散文,暗喻手法、象征意味構成了整篇詩的骨架,由此可見《黃昏》正是完全繼承了《惡之花》詩集中的以惡為美,運用深層修辭,以不完美、不和諧、零碎具有破壞性的語言揭露了現(xiàn)實的丑惡荒謬,其意是將當時處在混沌、迷茫之中的人們從精神上解放出來。詩中運用了大量的擬人的修辭方式,用反面的語言對事物進行了擬人化的描寫。其中的精髓在于強調出時代背景下即當時發(fā)達資本主義時代中人的價值和尊嚴被無情地踐踏,人們的困境無時無刻不侵擾著人類的靈魂,詩中表現(xiàn)的是人與環(huán)境、人與社會、人與人之間的不相容?!饵S昏》只是波德萊爾詩集中的一個代表性例子,從這首詩中我們可以讀到他的詩歌中的情感基調與創(chuàng)作意圖。
(1)表達的意象性與描寫性
“詩是人的一種特殊存在方式。精練的詞句中包含了人的全部含義,同時詩歌的語言又可以看做是一種極具神秘色彩的符號系統(tǒng),它不僅包含了抽象化、系統(tǒng)化的理性感情,同時還包含人的情感、美感甚至是非理性的深層次意蘊。”波德萊爾的詩大都處于散文詩的框架中,他舍棄了傳統(tǒng)詩中的韻律和節(jié)奏,用散文的段式取代了詩的節(jié),詩篇的節(jié)奏不再是通過嚴謹?shù)姆中衼肀憩F(xiàn),而是呈現(xiàn)出散文式的分布,每首詩大致分為幾個較短的段落,每個段落也不過一到兩句話而已,散文詩作為一種新的詩歌體裁在法國受到貝爾朗特及波德萊爾等人的繼承并發(fā)揚。波德萊爾的詩蘊含深刻的象征意義,開創(chuàng)了詩歌創(chuàng)作的新時代,使他成為影響20世紀現(xiàn)代派文學的重要的作家之一。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一心想寫的是“一種詩意的散文,沒有節(jié)奏和韻腳的音樂”。以丑、惡為創(chuàng)作中心,詩中體現(xiàn)了詩人截然不同的審美觀點,結合詩篇及詩人生存的社會大環(huán)境,我們可以懂得在詩人眼中美的典范是包含消極面的,浪漫主義詩派的詩人擅長通過正面的積極的語言去敘述事物與環(huán)境,他們有意地隱藏了世間的無奈與丑惡,或淡化或美化了這些影響人們情緒與精神狀態(tài)的消極面,而作為一名勇于揭露社會罪惡、陰暗的詩人,則在詩歌中盡情地歌頌“孤獨”、“昏暗”;《黃昏》中意象深刻,滲透著詩人的主觀感受和客觀物象,詩中將黃昏這一客觀事物描敘成罪人的朋友,由此點我們可以看出,大千世界的各種景物被詩人融入了自己的獨特的感情色彩和審美情趣后,就成為了詩歌中的意象。詩中以反面的觀點創(chuàng)造了黃昏這一意境,緊接著用擬人的寫法將黃昏這一消極主題烘托出來,同時詩歌中還巧妙地運用了比喻、象征的藝術手法,將詩歌中的獨特而鮮明的意象表現(xiàn)得愈發(fā)地清晰,時代主題顯而易見,借黃昏之名寫社會背景的昏暗與渾濁。
此外,詩歌的描寫性極強,一句話就是一個情節(jié)片段,詩歌中抽象的理念,波德萊爾也能用擬人等藝術手法將其形象化,然后用簡練的文字進行恰到好處的描寫,作為讀者我們可以在詩人創(chuàng)造的意境中看到詩人的思考?!饵S昏》中運用了大量的隱喻,可以說詩人是用隱喻來看待生活,用隱喻進行思考,賦予普通事物象征性色彩,詩人運用隱喻避免了詩歌的平鋪直敘,使詩歌顯得更美、更吸引人,通過隱喻詩人將其對黃昏的感受和思想圖像化,將其中抽象的概念具體化,圖像化,使詩歌變得清晰、明白、生動、形象,令讀者能夠較為容易地在詩中找到詩人的寫作目的和試圖傳達的含義,使讀者透過外在的表象深入到詩歌的內在結構從而獲得了更深層的畫面。如詩句:“罪人的朋友,迷人的黃昏來了,它像一個同謀犯悄悄地來到”;詩中“罪人的朋友”“迷人的黃昏”,奠定了詩人描寫黃昏的情感意圖,讀者可以很快地明白詩人所描寫的黃昏,是消極的丑惡的,詩人所要強調的黃昏,并不在于它的美而在于它的丑與惡,用簡單的語句,通過A就是B的隱喻模式,給人以驚奇,引起讀者的關注,促使讀者去思考,也可以說讀者的想象力在這時也被充分地調動起來,而我們的情感也在思考時被無限地激發(fā),此時的讀者不會去想黃昏的美麗愜意,而是開始迸發(fā)出一種批判的思維。詩中運用隱喻一般是用指某物的詞或詞組來指代他物,一個隱喻包含兩件事物的名稱和事物各自包含的意義,而每個詞組又往往具有多層意義,這給讀者對詩的理解造成了一定難度,詩人借用隱喻表達思想,使詩歌就變得復雜。
(2)敘事視角的多重性
敘事視角是指“敘述者或人物從什么角度觀察故事”。敘事視角是一部作品看世界的特殊眼光和角度。當作者要向讀者展示一個世界時候,他必須懂得創(chuàng)造性地運用符合作品情感的敘事策略,即作者把自己體驗到的世界轉化為敘事世界的基本角度。它給了讀者一把打開作者心靈的鑰匙,進而通向作品所敘述的世界?!饵S昏》這首詩作者運用了第一人稱敘事視角,即通過直敘人物的親身體驗進行了第一稱身臨其境、耳聞目睹的觀察和感知敘述,增強作品敘述的真實感,受眾在一讀到此篇章時就會自然而然地進入到了作者所描繪的意境當中,油然而生親近感。在開篇中作者描繪了黃昏到來時的情景,很顯然作者是從第一稱的敘事視角展開他的創(chuàng)作的,整篇下來作者始終堅持以第一人稱視角把整個意境理順,讓讀者仿佛親自經歷了一番,看到了罪惡的黃昏的降臨,看到了黃昏下人們的動作與表情。
(3)敘事結構的雙重性
作品中以第一稱視角來對故事進行敘述,但是敘事結構卻并不是單一化的。詩篇中場景的轉換非常自然,使得不同結構之間連接得很緊密,看似天衣無縫。同時跟著詩篇的脈絡走我們可以歷經連續(xù)的意境。波德萊爾對詩行不合常規(guī)的停頓和跨行處理,對詩句有意識的突兀截斷,這些復雜的敘事結構為的就是精神的準確傳達。詩人雖然通過第一稱視角來敘事,但是顯然這里的第一稱并非作者自己,而是突出一個無需知曉的故事講敘人,這類敘事者的敘述構成了作品敘事結構的故事層面。
同時,詩歌中沒有明確的情節(jié)界定,也沒有情節(jié)事件的發(fā)展順序,有時難以分辨這究竟是詩人本人的感受還是對于時代的象征描寫,我們在對詩歌的閱讀欣賞中分明能夠感覺到詩人的脈搏和心跳,對于波德萊爾這位散文詩的集大成者來說,借人物之酒杯,澆自己之塊壘,并非難事,更何況他畢生創(chuàng)作了大量的直抒胸臆的作品,所以我們可以說《黃昏》這一首詩中,作者從一個敘事者角度出發(fā),構造了連貫敘事結構,用黃昏代言了時代的背景,將社會的癥結描寫得淋漓盡致。詩篇結尾,詩人從隱喻的模式中跳出來,直抒胸臆,為困惑中的人民大眾發(fā)出感慨。詩人在最后直面世界以抒情主人公的身份直接議論抒情的作為,使得波德萊爾散文詩的敘事結構呈現(xiàn)出了另一個層面——抒情層面,從而使作品呈現(xiàn)出了雙重性敘事結構。
波德萊爾的詩歌不僅有著獨特的意象結構和象征意蘊,有著豐富的主觀想象和奇異的內心體驗,而且在內容題旨和藝術手法的創(chuàng)新上都有其獨到之外?!饵S昏》僅作為其眾多詩歌作品中的一首,在形式寫作手法上都體現(xiàn)了其象征、隱喻,加上直抒情意的創(chuàng)作風格,雖然是散文詩,但是詩的靈魂卻非常集中,緊緊圍繞主題發(fā)散開來,從另一個視角去毫無保留地描寫世間的丑與惡,敲響了社會墮落的警鐘。尼采曾反復論述過美丑問題,他認為:“現(xiàn)代藝術乃是制造殘暴的藝術?!钡菍Τ绺摺⑶f嚴、優(yōu)美的美學范圍的有意損毀并不等于藝術意義的喪失。波德萊爾散文詩正預示了20世紀現(xiàn)代主義的傾向以及現(xiàn)代主義反叛和顛覆傳統(tǒng)價值體系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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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基于語料庫的“中式英語”成因分析及應用研究》(09XSK013);2010年度河南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釋意”理論指導下的口譯人才培養(yǎng)途徑研究》及河南省教育科學“十一五”規(guī)劃2010年度課題《基于語料庫的英漢口譯數(shù)據(jù)驅動自主學習培養(yǎng)模式研究》的研究成果之一
作 者:沈國榮,碩士,河南工業(yè)大學外語學院講師,教研室主任,研究方向:口譯理論及教學研究。
編 輯:古衛(wèi)紅 E-mail:guweihong007@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