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在平等、民主和尊重人權等現(xiàn)代教育理念的指導下,在倡導激勵教育、賞識教育的教育氛圍中,社會各界邯對學校對學生的某些懲戒提出批評,網(wǎng)絡媒介上也不時炒作個別“惡師”事件;與此同時,教育行政部門又三令五巾地嚴禁教師體罰或變相體罰學生。事實上,賞識和激勵并不意味著不能批評學生,并不意味著連打“預防針”也得拋棄。實踐告訴我們,任何一種教育理念都不是萬能的,沒有批評和懲戒的教育是蒼白無力的,讓人無知無畏的教育更是失敗的。
懲戒≠體罰
《辭?!分袑Α皯徒洹币辉~解釋為“懲治過錯,警戒將來”。也就是說,“懲戒”是通過對不合規(guī)范的言行采取強制性的糾正行為,從而避免違規(guī)行為再次發(fā)生,以促進合乎規(guī)范的行為的產(chǎn)生和鞏固。因此,“教育懲戒”是以教育為前提,以懲罰為手段,以不損害學生的身心健康為原則而進行的強制性教育活動。而“體罰”則是對學生的肉體和精神施加直接侵害,給予學生身體上感到痛苦或極度疲勞的懲罰,并造成學生身心健康損害的侵權行為,它包括體罰和變相體罰,即“體罰”和“心罰”。
可見,教育懲戒實質(zhì)上是通過消極的“懲”促進學生不良行為的“戒”,而體罰卻是有“罰”無“教”,二者在目的、手段、方式和效果上有著本質(zhì)的區(qū)別。在目的上,懲戒是為了幫助學生真正認識錯誤,悔過自新,從而不愿再犯錯;體罰則側重于使學生懼怕皮肉之苦,從而不敢再犯錯。手段上,雖然懲戒和體罰都是使用“罰”,使學生感到痛苦,但懲戒中的痛苦是學生幡然醒悟后的痛苦,是內(nèi)發(fā)的;而體罰中的痛苦大都是教師施加給學生的,是外在的。方式上,懲戒具有教育和制裁的雙重性質(zhì),一般采用訓誡、斥責、懲罰性值日等方式;而體罰則用罰站、打耳光等來處罰學生。效果上,懲戒能使學生最終心悅減服地改正錯誤,還能增進師生感情;體罰雖然也能使學生在一時間改正錯誤,但學生往往會對教師產(chǎn)生抵觸情緒,甚至導致更加嚴重的違規(guī)行為出現(xiàn)。
總之,教育懲戒并非單純的懲罰,“懲”只是手段,“戒”才是目的。它是在不傷害學生身心健康的前提下的一種常規(guī)教育手段,有利于培養(yǎng)學生健康人格。而體罰是一種造成學生肉體疼痛或精神痛苦的違法行為,不僅侵犯學生的人身自由權、健康權和受教育權,還能傷害學生自尊,制造師生仇恨,必須徹底禁止。
教育懲戒的必要性
教育是一個復雜的系統(tǒng)工程,正面的教育和反面的懲戒都是必不可少的。正如前蘇聯(lián)著名教育家馬卡連柯所說:“合理的懲罰制度,不僅是合法的,而且是必要的?!币驗榻逃砭桶蓓傻囊蛩兀瑧徒洳粌H意味著提高人的通德水平和知識水平,同時也意味著按文明社會與他人交往的準則規(guī)范人的行為,即通常所說的“養(yǎng)成教育”,具有強制性。通過必要的懲戒,使犯錯誤的學生知道為自己的錯溟行為負責,體驗過錯給自己帶來的后果,增強其責任感和是非觀念。
1 教育懲戒是維護教育教學秩序,實現(xiàn)教育目的的客觀需要
英格爾斯曾說,人的現(xiàn)代化是國家現(xiàn)代化必不可少的兇素,它不是現(xiàn)代化過程結束后的副產(chǎn)品,而是現(xiàn)代化制度經(jīng)濟賴以長期發(fā)展并取得成功的先決條件。這充分說明了教育在人類發(fā)展和社會進步中的重要作用。各國政府也非常重視教育的發(fā)展,建立統(tǒng)一的學校制度、貫徹統(tǒng)一的教學內(nèi)容來培養(yǎng)國家所需的人才,從而使教育形成了比較同定的組織模式、標準化的課程、規(guī)范的管理方法和教育手段。這種規(guī)?;?、制度化的現(xiàn)代教育體制的產(chǎn)生,為滿足社會塒人才的需求提供了可能。而要將可能變?yōu)楝F(xiàn)實,則必須建立完善的規(guī)章制度來保證教育活動過程的順利進行,這自然就需要賦予學校和教師管理和規(guī)范學生的權力——教育懲戒權。
教師既要“傳道、授業(yè)、解惑”,又要幫助學生提高思想,全面發(fā)展,使其由“自然人”逐漸成長為“社會人”。因此,如果僅僅依靠教師個人的學識、素養(yǎng)和威信是不行的,還必須有一定的紀律、秩序和管理形式作保證。在教育教學活動中,難免有個別學生不僅不愛學習,且經(jīng)常擾亂教育教學秩序,損害其他同學的受教育權,影響其他同學的正常學習生活,這就要求教師對其違規(guī)行為予以制止、懲戒,以保護絕大多數(shù)同學的合法權益。每個人作為社會有機體的一分子,從社會發(fā)展的角度來說,社會有權要求其接受教育,成為符合社會發(fā)展需要的人,這從客觀上就要求學校和教師代表社會行使教育懲戒權,以保證其履行受教育的義務。
2 教育懲戒是健全學生人格的有效手段
教育的核心除了傳授知識,更重要的是教會學生做人之道。從教育學角度說,教育通過兩種形式來影響人的社會化:一種是正強化,即表揚、獎勵;一種是餳強化,即批評、懲罰。由于學生正處在成長過程中,人生觀、世界觀有待形成,不可避免地會出現(xiàn)一些違規(guī)行為,老師的態(tài)度和處理方式將直接影響他們對是與非、善與惡的判斷標準。在弘揚學生個性、維護學生權利的同時,應該以遵紀守法為前提,當學生出現(xiàn)有悖于社會公德或有礙于健全人格的形成的不良行為習慣時,學校和教師以社會代盲人的身份對學生進行指導和矯正是必要的、合理的。通過對學生的不規(guī)范行為進行懲戒,有利于抑制其自我過分膨脹,矯正其非社會行為,有利于幫助其覺醒、知恥,在親身經(jīng)歷的教訓中認識對與錯,產(chǎn)生對錯誤行為的趨避意識,有利于促進其成長為人格健全、知識豐富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
3 教育懲戒是增強學生法制觀念的必然要求
在對青少年學生的司法保護上,我國法律賦予青少年學生的權利十分廣泛,而對于義務的要求卻只體現(xiàn)在沒有強制性的“守則”和“行為規(guī)范”上。I因此,一旦學生觸犯這些規(guī)定,根本不用受到任何強制性的制裁,至多就是說刪和教育。對于人生觀和世界觀尚未形成的學生來說,如果犯錯誤不需要承擔相應的責任,那么違法和犯罪應受到法律制裁就遙不可及,甚至會產(chǎn)生犯點小錯沒大事的危險念頭。
眾所周知,自由是相對的,正如穆勒所說,“個人的自由以不侵犯他人的自由為自由。”當你的行為影響到別人的自南,侵害到別人的合法權利時,你的白由和權利就必須受到限制。在學校教育階段,通過對學生的不規(guī)范行為進行懲戒,讓其對自己的錯誤行為有清楚的認識,懂得為自己的過失行為負責并承擔相應的后果,促使學生自我醒悟、自我完善,同時教育和警示其他同學,從而讓青少年從小就領會遵守規(guī)則是一個人在社會上生存的必需品質(zhì)的道理。
目前犯罪的低齡化,已經(jīng)引起了全社會的普遍關注和擔憂。而犯罪低齡化的背后,正是法制觀念的淡薄,正是懲戒教育的缺乏。因此教育懲戒是必要的、合理的,只有小懲才能大戒。作為一個受教育者,接受懲罰不僅僅是一次皮肉之苦,更是一次靈魂的洗禮。恰當?shù)慕逃龖徒?,能讓學生形成良好的行為習慣,樹立法治意識,增強法制觀念。
4 教育懲戒是保護學生受教育權的必備手段
我國《憲法》和《教育法》都明確規(guī)定了受教育權是公民的一項基本權利,任何組織和個人不得侵犯然而,權利和義務具有制約性,一個人“在行使自由和權利的時候,不得損害國家的、社會的、集體的利益和其他公民的合法的自由和權利”。教師對違紀違規(guī)的學生進行教育懲戒,正是為了保護學生的受教育權。例如,一個學生上課時故意擾亂課堂秩序,老師把他帶離教室,從表面上看似乎侵犯了他的受教育權,實際上,教師把他帶離教室進行個別思想教育,正是對他的愛護和尊重。相反,假若教師不聞不問,聽之任之,不僅學生沒受到應有的教育,也侵犯了其他同學的受教育權。而是否侵犯學生的受教育權,不能以是否存教室接受教育為標準,懲戒本身就是一種教育手段,學生服從懲戒同樣是在接受教育。巧妙而藝術地運用懲戒教育,甚至比賞識教育更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因此,教師在具體的教育教學過程中,只有因人、因事、因境的不同而依法實施教育懲戒,才能批評和抵制有害于學生健康成長的現(xiàn)象,才能更好制止侵害學生合法權益的行為,才能真正保護學生的受教育權。
俗話說,“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學生受年齡、知識和人生閱歷的制約,在成長過程中難免犯錯,學生就象成長中的小樹,長斜了就要扶正,長彎了就要校直。對學生的違規(guī)行為進行懲戒,最終的目的是使學生認識錯誤,改正錯誤,把學生培養(yǎng)成一個完善的個體。正如蘇霍姆林斯基在《和青年校長的談話》中所指:“教育者的任務是既要激發(fā)兒童的信心和自尊心,也要對學生心靈里滋長的一切錯誤東西采取毫不妥協(xié)的態(tài)度。”沒有懲戒的教育是一種不完整的教育,沒有懲戒的教育是一種脆弱的教育,沒有懲戒的教育更是一種不負責任的教育。
當前我國教育懲戒的困境
上世紀八十年代,我國法律已經(jīng)明文禁止體罰,然而審視目前我國的立法,對教育懲戒既無禁止也無允許,成為一個法律盲區(qū)。即使現(xiàn)行的有關教育法律法規(guī),也沒有使用“懲戒”一詞,而多用“管理”或“處分”等概念來替代。然而,由于學校管理工作的需要,日前教育懲戒是普遍存在的,正是這種無法可依的現(xiàn)狀,才導致教育懲戒困惑的出現(xiàn)。
第一,缺乏健全的教育懲戒法律制度,教師難以實施懲戒。也許是由于立法時的有意回避,我國現(xiàn)行法律沒有明確授予學校教育懲戒權,所以學校在進行學校和小級管理時,往往難以制定完善的教育懲戒制度,造成教師在學生管理和教育上無所適從,懲戒學生時又顯得名不正言不順。而由于教育懲戒缺乏參照的標準,學校和教師對于懲戒的合法界限都心中無底,使得教育懲戒存在較大的主觀性和隨意性,導致學生和家長對教師的不理解,社會對學校的不滿意。
第二,缺乏明確的法律界定,教師難以把握好教育懲戒的“度”。由于教育懲戒法律規(guī)定的缺位,對教育懲戒的標準、形式和程度缺乏明確的界定,使得教師認識模糊,難以分清究竟是“體罰”還是“懲戒”。所以在行使教育懲戒權時難以把握好教育懲戒的“度”,甚至把體罰視為正當?shù)膽徒?,以罰代教,造成體罰學生的現(xiàn)象屢禁不止。
第三,缺乏必要的監(jiān)督機制,教育懲戒權得不到應有的制約。教育懲戒權來源于教師的教育權力,是基于教師職業(yè)地位而擁有的一種強制性權力,其行使必須受到法律的制約,在法制的框架內(nèi)運作,其來源、權限、形式和標準等都應該有明確的法律規(guī)定。而由于學校和學生雙方處于管理和被管理的不平等地位,特別是目前我國教育懲戒法律規(guī)定的空白和制度的欠缺,必要監(jiān)督機制的缺乏,往往導致這一權力的濫用,損害了學生的合法權益。
第四,缺乏有效的救濟途徑,學生的合法權利得不到保障。學生相對于學校而言,無疑是處于弱者地位,學校在懲戒學生上擁有比較廣泛的自由裁量權,懲戒權行使的任何不當都會損害學生的合法權利。“無救濟即無權利”,如果學生的合法權利被侵害而無法得到有效的救濟,那么學生的權利將不復存在。而我國目前法律對行政救濟上的申訴制度的規(guī)定過于簡單,缺乏可操作性,司法救濟上的訴訟程序也只設定為民事訴訟,因此,學生的合法權利根本無法得到保障。
教育懲戒的規(guī)范和完善
為保障學校依法管理學生,維護學校公共利益的權力;為保障教師教育學生,維護正常教育教學秩序;為保障學生的合法權益免受教師的侵犯,建立平等和諧的師生關系;為了充分發(fā)揮教育懲戒的功能,走出日前我國教育懲戒的困境,我們可從以下幾個方面對教育懲戒進行規(guī)范和完善。
1 加強教育立法,使教育懲戒有法可依
近幾年來,我國在教育立法方面雖然有較大進步,但從整體上看,還是不盡人意。無論是現(xiàn)行的教育法律、行政法規(guī),還是其他的規(guī)范性文件,都賦予學生相當廣泛的權利,但對義務卻少有規(guī)定,即使有涉及,電大多是指導性,根本不具有強制性。所以一旦學生違反這些教育法律法規(guī),司法機關常常因缺乏法律依據(jù)而“不管”,學校則由于沒有完善的教育懲戒制度而“管不了”。教育法律法規(guī)是現(xiàn)代國家教育行政的基礎和基本依據(jù),它對宣傳教育理想、規(guī)范教育行為、防止和克服教育違法行為的產(chǎn)生都具有重大作用。因此,我們可以借鑒國外的先進經(jīng)驗,制訂符合我國國情的懲戒法律條文,明確界定教育懲戒的范圍和程度,建立健全的教育懲戒制度和嚴厲的責任追究制度。從而規(guī)范教育懲戒權的授予、行使和制約等問題,使教育懲戒有章可循、有法可依,這是依法治校、依法治教的客觀要求。
2 完善程序性規(guī)則,使教育懲戒規(guī)范化
教育懲戒不僅要實體上合法,而且程序上也必須合法。如果沒有正當?shù)某绦?,學生在受到懲戒時的合法權利就難以得到有效的保障和維護。為此,要改變過去“重實體、輕程序”的觀念,明文規(guī)定符合現(xiàn)代法制精神的嚴格程序,如調(diào)查程序、聽證程序、懲戒具體實施程序和申訴程序。通過正當程序規(guī)則的管理,規(guī)范教育懲戒權的運行程序,使教育懲戒權的行使能遵循符合法制精神的步驟和方式,避免教育懲戒的無序性、偶然性和隨意性,確保教育懲戒的公開、公平和公正。
3 建立行之有效的救濟機制,使教育懲戒有所補救
首先,要完善申訴制度。為了消除教育法對受教育者申訴權授予的模糊性,必須充分考慮受教育者處于被管理的劣勢地位,賦予其抗御侵害的有力手段。因此,要對現(xiàn)有法規(guī)進行細化,明確受懲戒學生的申訴期限、時效和條件,充分保證學生的申訴權。
其次,把懲戒行為納入行政訴訟救濟范圍。司法救濟是規(guī)制學校權力,實現(xiàn)學生權利救濟的最核心、最有效,也是最后的疏導手段。而行政訴訟有著民事訴訟所無法比擬的優(yōu)勢:行政訴訟可以直接審查學校對學生的懲戒行為,民事訴訟卻不行。因此,為了最充分保障學生的權利,必須將懲戒行為納入行政訴訟中,但應該明確規(guī)定申訴是必經(jīng)的前置程序。
從教育懲戒的歷史和現(xiàn)狀看,教育懲戒從沒有約束的絕對權力走到今天的和體罰相對立的相對權力,體現(xiàn)了社會對兒童的人文關懷,是人權保護方麗的進步。但是目前大多數(shù)同家在明令禁止體罰的同時,都對教育懲戒有所保留并作出明確規(guī)定,這也反映了教育懲戒在現(xiàn)代教育中存在的必要性和合理性,它符合現(xiàn)代教育的客觀規(guī)律。因此,我們應該加強立法,明確授予學校和教師教育懲戒權,完善程序性規(guī)則和監(jiān)督制度,建立行之有效的救濟機制,使懲戒成為教師“敢”管和“能”管學生的有效方法,使懲戒成為提高教育教學質(zhì)量、塑造學生健全人格、提高學生素質(zhì)的必要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