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祖原,1938年生于廣東,是臺灣最負盛名的建筑師,長年致力于研究繼承中國傳統(tǒng)的新建筑,他的作品橫跨兩岸,包括臺北101大樓、北京西門子總部大樓、盤古大觀大廈等,最新的作品是:世博臺灣館。
一般人對一個城市的印象,除了城市的名字,就是城市的建筑。簡單的說,一個好的建筑可以提升城市的形象?,F(xiàn)在是城市間相互競爭的時代,只有興建一棟地標建筑。才能讓一個城市被全世界看見。以臺北來說,從臺北101摩天大樓營運以來,不僅讓臺灣在世界地圖上增加更高的曝光率,更成為臺北市舉辦頂尖活動的首選場所,整個101的品牌效應被成功發(fā)酵。當時我設計臺北101的原始構想“Bring Taipei to the world”,現(xiàn)在來看,這個目標確實是達到的。
臺北101剛蓋好時,我常會偷偷坐在臺北101的咖啡店里,聽路過的人如何形容臺北101,他們大部分的評語都是:“哇!好高喔。”雖然也有很多臺灣人批評臺北101的外觀,不過,很少聽到有人是用“很丑”來形容。所以我認為,臺北101是一個“有個性”的建筑作品。
當然,任何有個性的作品一定都會被討論,就好像貝聿銘設計的巴黎盧浮宮的玻璃金字塔,當年完工時,遭受法國8成以上媒體輿論的批評和反對,但我想好東西一定會逐漸被人喜歡,這是習慣的問題?,F(xiàn)在,法國人都接受了那座玻璃金字塔,同樣的,臺北101也成功與臺北人的記憶鏈接了,評語也不一樣了。
我喜歡創(chuàng)造地標,但不見得地標一定都要蓋到很高,個性才是區(qū)別建筑和建筑物的最重要分野。高度是表現(xiàn)建筑物個性的手法之一,但高不表示一定會受重視。當一個城市的建筑物只是高而沒有個性的時候,不會有人對這個城市留下印象。另外,超高層建筑大樓決定了都市天際線,而都市天際線也能夠決定都市個性。所以,一棟成功的超高層建筑大樓可以改變都市的個性。
中國的建筑,其實就是宇宙秩序的縮影,因此特別講究“位序”,每個空間彼此都有尊卑關系,古人所說的風水,也就是一種嘗試在建筑中順天而為的學問。建筑了不起的地方就是,它的空間本身就可以“說法”,向大眾訴說自身民族的文化母語。
所以我認為,建筑是最大的文化創(chuàng)意產業(yè),做得好,就有力量。而真正了不起的建筑,就是真正的文化與創(chuàng)意。文化與創(chuàng)意要讓人喜歡,必須要有自己的個性。文化有表層、中層、深層三個層級,要打入其它民族的深層文化,才有可能感動人,但全世界不容易找到共通的深層文化,也沒有“世界性”這回事,但當你的作品有了世界影響力,這個“世界性”才會形成。因此,文化產業(yè)不要只想做“第一”,而是要做“唯一”。
為了人類文化永續(xù)發(fā)展,我們必須重拾早已失落的“內在城市”,并由個體的內在生命出發(fā),激蕩出集體的“內在城市”,進而轉化為“外在城市”,形成真正得以安身立命的“生命城市”。因為在全球化及信息爆炸的壓力下,每一個人,也就是每一個個體,都生活在虛擬的世界里,導致人與真實世界的關系越來越孤立。個體成為一個個的孤島,使得價值世界失去了依歸,已成為這個世紀“外在城市”的核心問題。
我理想中的“生命城市”是“回到步行為主”的城市。與大城市中越來越膨脹的豪宅等私有空間相比,公共空間卻越來越小。所以對建筑師來說,最重要的任務是,在私有與公共領域問取得平衡,并且希望人與人之間能從“背對背”的關系轉為“面對面”。(采訪/方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