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洛大鼓是清末民初以來,由河洛民間藝人在洛陽琴書的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一種新的曲藝形式。它起源于清末民初,歷史已有百年。近百年來,河洛大鼓曾經(jīng)有過昔日的輝煌,但隨著經(jīng)濟的發(fā)展和農(nóng)村閑散人員的減少,河洛大鼓這種曲藝形式也逐漸失去了市場。本文通過探討河洛大鼓的俗化發(fā)展取向及其功能,引發(fā)人們對如何促使已經(jīng)瀕臨失傳的河洛大鼓這一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的振興的思考。
一、河洛大鼓俗化取向的體現(xiàn)
河洛大鼓在一個多世紀的歷史演進中,從文人受聽的藝術普及到廣大民眾之中,伴奏樂器從單一的古琴發(fā)展到多種樂器的共用,其俗化的演進十分明顯。這一演進符合社會發(fā)展的歷史邏輯。從歷史的視角看,“俗樂”指各種特色不一的民間世俗音樂,它伴隨著老百姓的喜怒哀樂而無處不在、無拘無束,因此它始終是充滿活力和不斷翻新不斷發(fā)展的。另一方面,從審美、欣賞角度看,“俗樂”則指那些具有所謂粗放、通俗易懂、為一般群眾所喜聞樂見的音樂,具有內容的世俗性與對象的大眾化的特點。實際上,在社會發(fā)展的各個階段,俗化的藝術更為廣大民眾所喜聞樂見,從俗者總是多數(shù)。雖然在多數(shù)的個體身上,呈現(xiàn)出的往往是雅、俗并存,但是“不能免”的那部分“俗”卻是多數(shù)個體生活的主要部分。
河洛大鼓在歷史的演進中,雖然不斷地趨于“俗化”狀態(tài),但是,既有的俗化并沒有達到其藝術自身的終極目的。因為,已經(jīng)俗化的河洛大鼓藝術,僅僅是道具、樂器方面的結合,嚴格說來,是一種“雜燴式”的結合,而不是內在質性的真正交融,更談不上有更深領域的配器創(chuàng)新。因此,雖然河洛大鼓百余年的發(fā)展有了俗化的趨向,但是還遠遠不夠。隨著市場經(jīng)濟的縱深發(fā)展,河洛大鼓需要在更高層面、更高質性上的俗化演進。筆者認為:河洛大鼓的俗化取向應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其一,河洛大鼓在傳播方面,需要進一步向俗化邁進。河洛大鼓傳播的廣泛性,依賴于其廣泛的群眾基礎。而這種基礎則在于河洛大鼓藝術形態(tài)內在結構“度”的合理性,即其在演化發(fā)展過程中,俗化的合理程度。這里所謂的“合理程度”包含兩層含義:一是“俗化”必須有別于“下流”、“低俗”等有害的文化形態(tài)。俗化不是“庸俗化”、“粗俗化”、“鄙俗化”。否則,俗化的藝術就會失去其固有的意義和廣泛的社會基礎。二是俗化應該遵循傳統(tǒng)的以俗載道的文化風格,因為,正是這一風格符合廣大普通民眾階層向往理想和追求美好的審美情趣,如果失去以俗載道的文化風格,俗化也就失去了欣賞對象的普遍性;俗化不是縱容低俗文化的自由泛濫和無度,而是強化其“平民化”、“大眾化”、“通俗化”的價值趨向。使河洛大鼓的每一曲藝術的內蘊要義、品格風貌、精神氣韻能讓人自然地感受、自覺地領悟、傾心地吸收、愉悅地接納,以此形成一種良性藝術基質,并作為一種潛在的取法標準去建設和發(fā)展,使河洛大鼓這一群眾性藝術形式產(chǎn)生它應有的價值和效益。這就是說,河洛大鼓的俗化應著力于讓受眾“自然地感受”、“自覺地領悟”、“傾心地吸收”等方面。
其二,河洛大鼓在傳承方面,需要進一步向俗化邁進。這里說的“傳承”不同于前段的傳播,這里的“傳承”主要是指繼承與創(chuàng)新。河洛大鼓這門藝術就像被封閉在一個空間里一樣,其傳承方式主要靠師傅帶徒弟。河洛大鼓的六代藝人,幾乎都是在師傅帶徒弟的封閉模式下走過來的。師傅帶徒弟的傳承方式,其本質特征是一種藝術的壟斷。在這種藝術“壟斷”的意識或者無意識中,“外來人”尤其是廣大的民眾便不會對其傳播產(chǎn)生切膚的感受,因而也不會發(fā)自內心的關心。不僅如此,這種壟斷式的傳承模式,也不利于河洛大鼓與其它藝術的交流、溝通,期間,雖然河洛大鼓的一些藝人也有與外來的其他藝人進行交流甚至搭班表演,但是,總的看來,河洛大鼓的獻藝方式是小股游擊隊式的游擊戰(zhàn)。這種缺乏交流的游擊戰(zhàn)式的表演活動,雖然依據(jù)模仿也能促其藝術趨于豐富,但是其創(chuàng)新的內在動力和外在壓力往往顯得的不足。一類藝術品種和另外一類藝術品種互相隔絕,既沒有交流的愿望,也沒有交流的實踐,這是藝術的“病態(tài)”,也是其停滯不前的原因所在。河洛大鼓與其他藝術形式之間需有一種交往的空間,需有一種交流的愿望。有的河洛大鼓藝人往往認為固守傳統(tǒng)就是追尋老調子、老唱法、老樣式、老套路,認為越老就是對傳統(tǒng)的繼承,沉浸在自我表現(xiàn)、自我封閉中,對交流不大考慮。這是導致河洛大鼓藝人不能從河洛大鼓的本土特征出發(fā),去思考河洛大鼓的一些創(chuàng)新問題,包括河洛大鼓的藝術形態(tài)、表達方式等的深層原因。所以,主要靠師傅口傳身授的藝術傳承模式,會使諸多藝人在自我封閉中扼殺了藝術生產(chǎn)的蓬勃生機,扼殺了藝術表演的創(chuàng)新能力。從這一方面來看,所謂的河洛大鼓在傳承方面的俗化,實際就是讓河洛大鼓傳承方式的革命化、開放化、大眾化。
二、河洛大鼓俗化取向的功能
本文之所以強調河洛大鼓的俗化取向,在于河洛大鼓俗化取向自身功能所決定的。俗化的河洛大鼓至少具有以下兩方面的功能:
其一,河洛大鼓傳播的俗化取向,有利于藝術生產(chǎn)與藝術消費雙邊的和諧,進而促使藝術的發(fā)展和人的發(fā)展。從傳播方式俗化這個意義上說,河洛大鼓藝術則要求俗化的傳播方式要合規(guī)律性與合目的性,同樣需要按照“美的法則”形成傳播中的感染效果、娛樂效果和教化效果,最大限度地滿足廣大群眾的精神需求。我們已經(jīng)知道,科技、生產(chǎn)的高速發(fā)展,一方面為人們提供了豐富的物質消費可能;另一方面在心靈方面也讓一些人遇到了深刻的精神危機,進而引發(fā)了諸多社會問題。而藝術的根本性功能,正是調節(jié)人類在社會生活中的各種關系,包括人與人的關系、人與自然的關系、人與社會的關系、人與自我的關系、現(xiàn)世與未來的關系等等。一種藝術能否發(fā)揮這種功用,體現(xiàn)著其自身價值的高低。河洛大鼓欲在科技高速發(fā)展的時代體現(xiàn)自身的價值,就需要構建符合人們精神所需的藝術生產(chǎn)體系。缺少積極、健康的藝術產(chǎn)品,其價值就難以得以發(fā)揮。因此,河洛大鼓的創(chuàng)作初衷,就要具有明晰的定位,雖然俗化,其審美目的的定位卻不能停留在僅僅帶給人聽覺的感官愉悅,而是具有能表現(xiàn)人類更深層的內心感受與對人生和世界的深刻理解的層面上。只有這樣,河洛大鼓不僅在直觀上能夠達到聽覺和視覺的愉悅,而且也能給人以更為豐富與多樣的感性體驗,其中可能有強烈的刺激、情緒的宣泄,或深沉的情感體驗。
其二,河洛大鼓的大眾性俗化取向有利于藝術市場的拓展,進而壯大河洛大鼓自身的藝術隊伍,提升河洛大鼓的藝術影響,擴大河洛大鼓這一曲藝生產(chǎn)的經(jīng)濟效益和社會效益。我國當代曲藝生產(chǎn)正在經(jīng)歷了一場巨大的變化,其標志便是各類曲藝形式快速地向通俗化邁進,可以說,當下正是通俗藝術“成風”的時代。自古以來,我國的俗化藝術都要比雅化藝術有更大的覆蓋面,擁有更多的知音。大眾性音樂,盡管情況比較復雜,但卻因其貼近生活,貼近民族的生態(tài),有廣泛的群眾參與,所以蘊藏著豐富的鮮活體驗與創(chuàng)造潛能。河洛大鼓影響力面臨的問題,從某個方面可以說,與其市場拓展不夠不無關系,與其藝術表演工作者的隊伍萎縮不無關系。從其藝術形式上看,目前河洛大鼓需要建設成為一種群眾性的集體曲藝形式;作為一種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的曲藝形式,也亟待注入了新的藝術生命力。只有這樣,才能為河洛大鼓的發(fā)展奠定了廣闊的基礎和出路。
(作者簡介:劉英麗,洛陽師范學院公共藝術教研中心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