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敏

淺談閩國官私學校制度的發(fā)展變化

林 敏

福州市博物館閩王祠

唐代的福建教育還不十分發(fā)達，但到了宋代卻全面興盛，這其中除了經(jīng)濟上的原因外，五代時期閩國學校制度的完善、發(fā)展在其中起到了良好的過渡作用。該文嘗試性地探討閩國官私學校制度的發(fā)展變化，請專家指正。

閩國 官私學校 制度發(fā)展

五代時期的福建社會相對安定，閩國統(tǒng)治者也比較開明，采取了一系列保境安民、發(fā)展經(jīng)濟、重視文化教育的政策，其中有關文化教育的事跡，《恩賜瑯玡郡王德政碑》記載：“興崇儒道，好尚文藝，振古風，郁更舊俗。豈須齊魯之變，自成洙泗之鄉(xiāng)，此得以稱善教化矣?！薄皣L以學校之設，足為教化之源。乃令誘掖蒙童，興行敬讓。幼已佩于師訓，長皆置于國庫?？≡煜嗤?，廉秀特盛?！薄翱岷枚Y下士，唐公卿子弟多依以仕宦，又拓四門學以教閩中秀士?！盵1]閩國統(tǒng)治者在教育方面主要做了以下三件事：在境內廣設學校，撥出專門的經(jīng)費供給師生膳食，號召人民從學童開始入學學習；在福州設立四門學，為經(jīng)過一定教育的人提供深造之所；組織大批文人學士，開展一個尋訪收集古籍的活動，閩王親自參加這項工作，對找到的古籍均仔細抄寫，裝訂成冊。本文將詳細介紹閩國官私學校制度的發(fā)展變化。

1 閩國中央官學的設置與變化

根據(jù)記載十國史實最詳細的清代吳任臣《十國春秋·百官表》所載學官設置情況而言，南方各國中設有中央官學的有閩、后蜀、吳越、吳、南唐。而最早設立學校的就是閩國。《新唐書》卷190《王潮傳》記載：“昭宗假潮福建等州團練使，俄遷觀察使，乃作四門義學，還流亡，定賦斂，遣吏勸農，人皆安之”[2]。歐陽修《新五代史》卷86《王審知傳》記載：“（王審知）雖起盜賊，而為人儉約，好禮下士，又建學四門，以教閩士之秀者”[3]。可見王審知所設立的四門學是在王潮的四門義學的基礎上擴建而成的。福州的四門義學與四門學分別建于唐乾寧元年和梁武德元年?！度街尽肪?《廟學》記載：“乾寧元年，王鴻于州四門置義學，梁武德元年，忠懿置四門學以招徠四方之秀。”[4]

這里出現(xiàn)了一個問題，閩國的四門學與唐代的四門學是否一致呢？曾詳細記載王閩政權建學的諸典籍及地方志中無一例外的只提到閩設四門學而無國子學的記載，《十國春秋·百官表》中所列閩之學官，國子祭酒外就只有四門博士，無其他學官?？梢婇}國的確只有四門學而無國子學，這與同時期其他幾個國家國子監(jiān)轄國子學或太學，監(jiān)學合一的狀況不同。閩國的四門學與唐代的四門學相比，性質已有很大的變化，可以說就是閩國的太學。

五代十國時期之所以出現(xiàn)這種中央官學逐漸單一化的趨勢，根本原因在于門閥政治的結束。十國的創(chuàng)業(yè)君主多出身貧賤，其部下也多是草莽。有學者統(tǒng)計，南方九位創(chuàng)業(yè)君主中，出身盜賊者六，出身軍人者二，出身仆隸者一[5]。他們不希望也不可能恢復原先的門閥政治，國子學失去了其存在的社會基礎，因此就漸漸的與太學混同。五代十國時期中央官學多僅置一學，正是與當時社會上的這種巨大的變革相適應的。中央官學的單一化，意味著學生入學的等級資格限制已模糊，高等教育日漸下移，平民子弟也可進入國學，在這方面，閩國也不例外。入學門檻的降低，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歷史的進步，對于推動日后教育的發(fā)展繁榮有著重要的意義。

此外，閩國地方官學在這個時期也有所恢復發(fā)展。方志中所大量記載的北宋興學以前凡有舊學存在的南方州縣，其學校有相當一部分是五代十國時期所興建的。閩人陳洪濟，“初令同安，繼令晉江，皆興學教士，為王氏循吏之冠”。地方官最主要的職責是勸課農桑，征督賦稅，編造戶籍，維持治安，興學本不在其考課范圍之內，但循吏們深受儒家思想影響，將興學教士視為要物，客觀上促進了地方學校的恢復發(fā)展[6]。

2 閩國私學的種類

五代十國時期，私學在南方獲得了前所未有的發(fā)展契機而臻于極盛，私學發(fā)展的最高形態(tài)——書院教育于此時而開端，私學形式至此已經(jīng)大體完備，從這一角度看來，十國私學既是對前代私學教育的總結，又是后代以書院教育為特征的私學教育的開始。十國私學就設學地理位置及辦學形式而言分為五類：村學、家學、書院、山林講學、寺院講學，以下簡述之。

第一，村學。私塾是私人講學的一種，是個別知識分子設立的以獲取束修自養(yǎng)的私立學校，是私學最基本的一種形式，其中既有普通文人所辦的以童蒙教育為主的村學，又有名儒所辦的以講授儒家經(jīng)典為主的大學性質的私塾，當然以村學最為普遍。閩國私塾的創(chuàng)建人員主要有三類：第一類是以布衣處鄉(xiāng)里，因亂世不愿出仕而寧愿隱居教學，如閩人伍德普“少積學，隱居教授，終身以漁釣為樂”[7]。“廉若，建州建寧人，與妻楊氏隱居縣東，教授鄉(xiāng)黨，以行誼稱”[8]。第二類是部分文人因仕途不得志或政治失意而退居鄉(xiāng)村教學。第三類是南下避亂的中原人士，流寓南方后不求出仕而隱居以教授為業(yè)。

第二，家學或書院。家學教育從傳授內容上看，除了傳統(tǒng)的蒙學教育或儒家教育外，許多專業(yè)性很強的技藝或知識也往往靠教學得以傳承；從傳授方式上看，有父母授業(yè)子女，也有設館家中，延師教授。而其中許多家塾隨著規(guī)模日大，招生范圍開始面向社會，于是變家塾為集教育與文化功能于一體的社會性書院。（下面提到的山林教學隨著規(guī)模的擴大也日漸變?yōu)闀海Ｎ宕鷷r期創(chuàng)建的書院，據(jù)黃任學者考證，有唐末熊秘建的建陽鰲峰書院和黃峭建的邵武和平書院，五代南唐員外郎余仁椿建的古田藍田書院，此外同安縣學，乃五代末縣令陳洪濟所建[9]。

第三，山林教學或寺院講學。五代十國時期的山林講學，從形式上看分為兩種，一種是單個師徒的自由結合，再一種是地點與師生關系都比較固定的私人聚徒講學。而山林同時又是寺院興盛之地，《十國典制考》一書中《十國學校制度考》這一章節(jié)的作者李全德學者認為，有充分資料表明寺院中保存大量儒家經(jīng)典，因此每一座禪院幾乎就是一所佛學校。《十國春秋》卷99《閩僧文超傳》記載：“僧文超，福建人，博通內外學，聲聞朝野，太祖從子延彬時為泉刺史，以文超雅善詩，構院于開元寺，曰清吟，延之居焉，門弟子多賢者，無晦文章尤知名?！盵10]《十國春秋》卷99《閩僧義存?zhèn)鳌酚涊d：“僧義存，泉州南安人，姓曾氏家世奉儒典……住閩四十余年，門下常千五百人，稱之曰雪峰和尚?！盵11]寺院的講課是對外開放的，除了僧人，世俗之人也可以前往聽講，如《十國春秋》卷99《閩僧文炬?zhèn)鳌酚涊d，該僧出家前是縣里的獄卒，“時時棄役往禪院聽講，吏不能禁?！盵12]寺院教育儒佛并舉，并行不悖，而且允許士人寄居寺院讀書，因而是五代十國教育體制中不可忽視的一部分。

3 小結

五代十國時期，天下分裂，學校制度的建設完善與否完全取決于統(tǒng)治者的重視程度。閩國前期王潮、王審之兄弟統(tǒng)治時期政治安定，學校教育有了很大的發(fā)展，為福建教育從唐代向宋代的過渡打下堅實的基礎，五代時期閩國因先后奉后梁、后唐、后周為正朔，故沒有自己開科取士，但從地方志中仍可以看出閩國出現(xiàn)了許多進士。如后梁時期有陳轉、陳鄭希閔、廖澄、李刃濟、鄭元弼等人，后唐時期有黃仁穎、陳保極、江文蔚、阮思道，后周時期有楊徽之、張靄[9]。筆者認為，任何一位研究宋代福建教育興盛狀況的學者都不應該忽略五代十國時期閩國的學校制度在其中所起的作用。

[1] 開閩忠懿王族譜.福建省圖書館藏書.

[2] （宋）歐陽修,宋祁.新唐書.卷190,王潮傳，中華書局，1975.

[3] （宋）歐陽修.新五代史.卷86,王審知傳，中華書局，1974.

[4] （宋）梁克家.三山志.卷8,廟學[M].福州:海風出版社，2000.

[5] 任爽.十國典制考[M].北京:中華書局,2004.

[6] （清）吳任臣.十國春秋.卷96,陳洪濟傳,中華書局.1983.

[7] （清）吳任臣.十國春秋.卷95,閩伍德普傳.中華書局,1983.

[8] （清）吳任臣.十國春秋.卷97,閩廉若傳.中華書局,1983.

[9] 黃任.福建宋代教育史話.福建省教育史志資料集第六輯.福建省教育史志編寫辦公室，福建省教育科學研究所史志研究室編撰，1991.

[10] （清）吳任臣.十國春秋.卷99,閩僧文超傳.中華書局,1983.

[11] （清）吳任臣.十國春秋.卷99,閩僧義存?zhèn)?中華書局,1983.

[12] （清）吳任臣.十國春秋.卷99,閩僧文炬?zhèn)?中華書局,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