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 鵑張 華

(1.郴州廣播電視大學,湖南 郴州 423000;2.郴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湖南 郴州 423000)

一人公司單位犯罪主體資格新探

吳 鵑1張 華2

(1.郴州廣播電視大學,湖南 郴州 423000;2.郴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湖南 郴州 423000)

由于刑法自身的滯后性與謙抑性,至今沒有對一人公司犯罪主體問題進行過系統(tǒng)的探討。刑法中單位犯罪主體資格建立在傳統(tǒng)《公司法》社團性理論及法人人格獨立的基礎上,而一人公司的設立本身就是對傳統(tǒng)《公司法》社團性理論的突破。因此,自然人一人公司因單一股東而無法區(qū)分和體現(xiàn)單位意志及法人一人公司出現(xiàn)人格混同時,基于我國單位犯罪之立法目的及規(guī)制功能,從弘揚刑法的獨立價值出發(fā),應否定其一人公司單位犯罪主體資格。

一人公司;單位犯罪;主體資格;否定

2005年修訂《公司法》,我國順應了一人公司立法的國際潮流及客觀需要,以專節(jié)7個法律條文的形式,賦予一人有限責任公司法律地位(以下簡稱一人公司)。一人公司第一次正式被我國立法確認。隨著一人公司的設立,刑事領域?qū)Υ说难芯客癸@出滯后性,至今沒有對一人公司單位犯罪主體問題進行過系統(tǒng)的探討,而司法實務迫切需要法學理論界對一人公司單位犯罪相關問題做出回應。

一、單位犯罪

依據(jù)《刑法》第30條“公司、企業(yè)、事業(yè)單位、機關、團體實施的危害社會的行為,法律規(guī)定為單位犯罪的,應當負刑事責任”的規(guī)定,單位犯罪“是指由公司、企業(yè)、事業(yè)單位、機關、團體實施的依法應當承擔刑事責任的危害社會的行為。這可視為單位犯罪的法定概念”。在作為單位犯罪主體時,公司、企業(yè)必須具有獨立的法人人格。一是該單位是依法成立的合法組織。依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單位犯罪案件具體應用法律有關問題的解釋”法釋〔1999〕14號的精神規(guī)定:“個人為進行違法犯罪活動而設立的公司、企業(yè)、事業(yè)單位實施犯罪的,或者公司、企業(yè)、事業(yè)單位設立后,以實施犯罪為主要活動的,不以單位犯罪論處”,“盜用單位名義實施犯罪,違法所得由實施犯罪的個人私分的,依照刑法有關自然人犯罪的規(guī)定定罪處罰”。二是必須是法律明文規(guī)定單位可以成為犯罪主體的犯罪,才存在單位犯罪及單位承擔刑事責任的問題,而并非一切犯罪都可以由單位構成。三是該單位犯罪必須體現(xiàn)單位的意志與單位的經(jīng)營活動相關聯(lián)的犯罪行為,即“經(jīng)單位集體討論或單位負責人決定實施的危害社會的行為”作為單位犯罪的核心要件。該犯罪行為是由單位決策層決定或經(jīng)過了單位決策機關的明示同意或默示認同的,該犯罪行為體現(xiàn)的是單位的意志?；虿⒎怯蓡挝粵Q策層決定,但該行為是單位工作人員在履行單位業(yè)務過程中或體現(xiàn)單位經(jīng)營活動中造成的犯罪行為,“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證據(jù)表明,該種結果的產(chǎn)生是由于單位領導機關的監(jiān)督不力,或者說是由于單位本身制度上的原因所造成的,單位得對該行為承擔刑事責任”,如為單位獲取非法利益的逃稅行為等。如果公司、企業(yè)不具有獨立的人格,則不能視為單位犯罪。

二、一人公司單位犯罪

(一)一人公司單位犯罪的兩種學說

一是肯定說。該說認為我國2005年修訂《公司法》對一人公司賦予法人地位,具備法人資格,該法人資格與我國刑法中單位犯罪的法人資格為同一概念。根據(jù)1997年刑法以及該部刑法頒布以后有關單位犯罪的所有立法、司法解釋所規(guī)定的內(nèi)容來看,在刑事法律范疇,并沒有對“法人”概念進行過重新界定,對“法人”的理解完全是基于傳統(tǒng)《公司法》的規(guī)定,由此刑事法律中的“法人”與《公司法》中的“法人”屬于同一概念,二者在界定范圍上是完全一致的。因此,作為《公司法》法人主體的一人公司自然應當成為刑法中的法人主體,進一步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一人公司可以成為單位犯罪的主體。

二是否定說。該說認為,因單一股東完全控制公司三會,整個公司的運作由該股東一人獨掌,整個公司的盈利由其一人獨享;而單位犯罪是以為單位謀取非法利益為前提的,并非為單一股東個人謀取非法利益,同時,該單位犯罪對外必須體現(xiàn)單位的整體意志。從單位犯罪的司法實踐來看,仍然以“經(jīng)單位集體討論或單位負責人決定實施的危害社會的行為”作為單位犯罪的核心要件。而一人公司中其單位意志其實就是股東個人意志,如果承認一人公司單位犯罪主體地位,有違單位犯罪的立法初衷,因此,應按自然人犯罪處理,因為一人有限責任公司雖然名義上是公司,但因其公司利益歸屬具有唯一性,不符合單位犯罪構成要件之一“犯罪意志的整體性”要求。

以上兩種學說都各有偏頗之處?？隙ㄕf的觀點過于絕對,一人公司并不是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當然成為單位犯罪的主體;否定說的觀點忽略了一人公司的本質(zhì)屬性即具有獨立的法人人格,忽略了法人一人公司與自然人一人公司在體現(xiàn)單位意志時的區(qū)別,及對自然人一人公司是“謀取個人利益”而非“單位利益”缺乏實質(zhì)的論證條件。對一人公司原則上應該構成單位犯罪主體,但當法人一人公司出現(xiàn)人格混同時應否認其單位犯罪主體資格。我國修訂《公司法》第64條規(guī)定:“一人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不能證明公司財產(chǎn)獨立于股東自己財產(chǎn)的,應當對公司債務承擔連帶責任?！币虼?在法人一人公司的公司法實務中,其公司人格一旦被否認,體現(xiàn)的意志和利益則僅僅只是股東的利益和意志,而非法人的意志和利益。此種情形在民事法律行為中否定了獨立的法人人格,不具有單位犯罪構成要件之主體為法人的規(guī)定。

(二)自然人一人公司不能成為單位犯罪主體

自然人一人公司是公司股東為一個自然人的公司。該自然人股東個人的意志其實就是該單位意志,其個人意志和單位意志融合為一體。在單位經(jīng)營活動中表面上體現(xiàn)的是該單位的意志和利益,其實是該自然人一人股東的個人意志和利益。現(xiàn)實中,大多數(shù)自然人一人公司以節(jié)約公司開設成本及小本經(jīng)營的現(xiàn)實需求,不設立董事會、監(jiān)事會等公司管理機構,既使設立了董事會、監(jiān)事會等機構,也因僅有自然人一人股東的完全操控,實質(zhì)體現(xiàn)的仍然是自然人股東的個人利益。在自然人一人公司中,該公司的利益由自然人一人股東獨享,責任由公司承擔,無法體現(xiàn)刑法意義上單位犯罪之“單位意志和利益”,也無法區(qū)分何為單位意志及利益,因此,應該否定自然人一人股東單位犯罪之主體資格。

在目前對單位犯罪中的自然人的懲罰遠比單純的自然人犯同種罪行時要輕,單位犯罪的成立標準高于自然人犯同種罪的成立標準的情況下,對一人公司特別是對只有一個自然人股東的一人公司犯罪,簡單將民商法領域的法人人格理論運用到刑法領域,忽略刑法的獨立價值,形式地把握單位犯罪認定標準,輕易認定為單位犯罪而排除自然人犯罪,其結果不僅會造成對犯罪分子的放縱,更會嚴重削弱刑法對單位犯罪的預防和規(guī)制功能。

[1]高銘暄.刑法專論(上編)[M].北京: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

[2]孫國祥.論單位犯罪與自然人犯罪的界限[J].法學論壇,2001 (6).

[3]何澤宏.單位犯罪研究[J].現(xiàn)代法學,1998(1).

[4]吳鵑.我國一人公司立法缺失探析[D].湖南師范大學,2009.

D924.1

A

1673-1395(2010)03-0173-02

2010-00-00

湖南廣播電視大學校級科研重點課題(XDK2009F-A-2)

吳鵑(1964—),女,湖南郴州人,教師,湖南銀光律師事務所律師,碩士,主要從事民商法研究。

責任編輯 韓璽吾 E-mail:shekeban@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