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 梅 李 允 張興梅
(山東科技大學 外國語學院,山東 青島 266510)
習語是一個民族在長期的勞動生活中對本族語言進行提煉和升華,并在長期積累的過程中所形成的一些比喻性詞組、俚語、俗語和諺語等[1]。習語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數(shù)字習語,是指由基數(shù)詞和序數(shù)詞構成的習語[2]。作為習語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數(shù)字習語具有強烈的文化特征,通常簡練、生動、形象。具體到英語和漢語,不同國家和地區(qū)由于地理、歷史、宗教、風俗習慣等不同,各自習語所傳遞的文化信息也不同。若不正確處理這些文化因素,在翻譯中就難免犯很多錯誤,使得目的語讀者難以理解源語的真實含義,因此在數(shù)字習語的翻譯過程中,譯者應特別注意讀者的接受與理解水平,只有這樣才能達到翻譯和文化交流的目的。
接受美學是20世紀60年代興起的當代西方文學研究的一種方法論。接受美學,作為一種文學批評理論,是以現(xiàn)象學和解釋學為理論基礎,以讀者的接受實踐為依據(jù)的相對獨立的理論體系。接受美學影響深遠,其核心理論是以讀者為研究中心,從“視野融合”的角度,通過考察文學接受和產(chǎn)生效果的過程來揭示文學的本質和特征。接受美學的一個重大突破就是確立了讀者的中心地位,認為讀者不是被動的接受者,而是文學歷史能動的創(chuàng)立者。它強調接受者的主體性、創(chuàng)造性,強調接受者的需求和審美意識對藝術作品的調節(jié)機制,揚棄了“文本中心論”的主張,確立了讀者的中心地位。
翻譯是人類進化史上最復雜的活動之一,它是原作者、原文、原文讀者、譯者和譯文讀者之間動態(tài)作用的統(tǒng)一體。翻譯研究已有幾千年的歷史,從最初的只言片語到現(xiàn)在層出不窮的各種翻譯觀點,人們對翻譯活動這一認識越來越深刻,研究的范圍也越來越廣泛。翻譯是一種跨文化的交際過程,更是一種文學接受和建構的過程,那么進行雙語轉換就必須認真考慮譯語讀者這個審美主體。根據(jù)接受美學的觀點,閱讀譯本的過程不是譯者與譯本單向地向讀者灌輸形象和意義,不是讀者被動接受的過程,而是讀者積極參與,與譯本、譯者形成辯證的對話關系。接受美學在轉變傳統(tǒng)的文學翻譯觀的同時,開拓了語言與閱讀過程的關系這一廣闊的領域,使人們站在新的角度去考慮讀者與作品的關系,為應用翻譯的研究提供了全新的理論視角和研究方法。
譯者在翻譯習語的過程中,要考慮譯語讀者的作用和地位。讀者不是被動的接收者,而是能動的參與者與創(chuàng)造者。如果讀者在譯語文本中的習語翻譯中發(fā)現(xiàn)不同的文化因素,他就會根據(jù)上下文去理解并接受這些文化因素,變成他自己的知識儲備,同時調整并擴展自己的期待視野。如果源語中的數(shù)字習語與其母語中的數(shù)字習語有相似性,讀者會積極地調動知識儲備使之與源語中的數(shù)字習語相比較與聯(lián)系,結合上下文來理解譯文中的數(shù)字習語,進而理解源語中數(shù)字習語的真實含義。
(1)ST:三個臭皮匠,合成一個諸葛亮,這就是說,群眾有偉大的創(chuàng)造力。(來自《毛澤東選集》)
TT:The old saying, “Three cobblers with their wits combined would equal Zhuge Liang,the mastermind”,simply means the masses have great creative power.
如果讀者僅是被動接受,當讀了譯文后就會有以下的問題:①誰是諸葛亮?②諸葛亮和皮匠之間有什么關系?③皮匠的智慧指什么?但如果讀者采取主動態(tài)度去理解和接受外域文化并具備一定的審美觀和接受能力,通過閱讀處理過的譯文,讀者應該就可以理解源語的文化背景。 在例(1)中,“themastermind”解釋了“諸葛亮”的內(nèi)含意義,“wits”代表了三個皮匠的整體智慧;“equal”澄清了皮匠和諸葛亮之間的關系;“wits”和“themastermind” 說明兩者之間的可比性。這樣,讀者便可獲得以下信息:①“諸葛亮”是中國文化中智慧和天賦的象征;②在中國文化中“諸葛亮”和“皮匠”都運用暗喻,前者代表頭腦聰穎而后者代表頭腦簡單;③在這個數(shù)字習語中,“三”是虛指,代表數(shù)量眾多而并非實指物品數(shù)量。通過運用接受美學翻譯的數(shù)字習語,讀者可主動并能夠接受到源語中數(shù)字習語所表達的所有信息。
讀者的閱讀經(jīng)驗包括他的期待視野,其期待視野會影響他對翻譯作品的接受程度。如果沒有讀者的積極參與,很難想象一部藝術作品會實現(xiàn)其價值。在數(shù)字習語翻譯方面,當讀者的期待視野產(chǎn)生不斷變化時,習語中所蘊涵的文化內(nèi)涵就會逐漸被讀者認同和接受。讀者的接受能力會隨著他期待視野的擴展而不斷增強。讀者的期待視野能增強譯者翻譯習語的信心,同時好的翻譯有助于讀者期待視野的變化,兩者密不可分。
(2)ST:六親不合,有孝慈。[3]
TT:
Version One:It was when the six near ones were no longeratpeace/That therewas talk of “dutifulsons”.(translated byWaley)
Version Two:When the six family relationships fell into disharmonywe got“Respectand Caring.” (translated by La-Fargue)
眾所周知,英語中并沒有“六親”的表達方式,而漢語中“六親”卻是固定用法,如“六親不認”等。由于翻譯過程中的文化差異,“六親”成為語言空白并帶來不確定性。
在2005版《現(xiàn)代漢語詞典》中,“六親”指“父親、母親、哥哥、弟弟、妻子、子女”。 韋利(Waley)的翻譯將“六親”作為一個整體,他的版本創(chuàng)作時間為20世紀30年代,那時被翻譯成外文的中國文學作品數(shù)量寥寥無幾,大多數(shù)的西方人對中國語言和文化幾乎一無所知,其中包括《道德經(jīng)》的讀者,可以說當時的讀者完全被動接受文學作品的翻譯。因此在翻譯過程中,韋利采取了加注的方法向讀者解釋“六親”的含義。 在版本2中,拉法格(LaFargue)于20世紀90年代重新翻譯了《道德經(jīng)》。隨著中國大陸的改革開放,在英、美等國家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不同版本的《道德經(jīng)》,同時中國其他的古典文學作品也被大量地翻譯成外文。與30年代相比,90年代的讀者期待視野更加廣泛,對中國文化的了解也更加深刻,拉法格的翻譯不再采用加注的方法。這恰恰反映了讀者的期待視野在不斷變化,因此翻譯的過程和方法要尊重讀者,與讀者進行同步的改進。
譯語讀者閱讀的過程不僅是一個接受的過程,還是文化交流的過程。
(3)ST:The new electric carsmay turn out to be a nine day’s wonder;no one seems interested in buying them any longer.
TT:新型的電動車可能會成為九天的奇跡,僅僅一時轟動;現(xiàn)在看來人們不再有興趣購買了。
在例(3)中,譯者采用了直譯并在句中稍加解釋的方法,既表達了源語中的文化形象又解釋出了其內(nèi)含意義。英文中的數(shù)字習語“anineday’swonder”源自古羅馬的一個古老的風俗:無論何時出現(xiàn)罕見的自然現(xiàn)象,古羅馬人總將其認為惡兆,并舉行長達九天的宗教儀式驅散厄運,帶來福祉?,F(xiàn)在這一習語通常指“短期內(nèi)引起轟動并很快被人忘卻的事物”。而漢語中的數(shù)字習語“曇花一現(xiàn)”指“像曇花一樣短暫存在的事物”。若簡單地將其譯為漢語中的習語“曇花一現(xiàn)”,讀者很易理解但源語中的文化背景知識卻蕩然全無。因此,正確處理數(shù)字習語翻譯中遇到的文化差異問題并確切地傳達源語習語的文化內(nèi)涵不僅能幫助讀者理解源語文本的文化背景,促進文化交流,消除文化差異造成的翻譯障礙,還將開闊讀者的期待視野。
數(shù)字習語是英漢兩種語言必不可少的組成成分。對英漢數(shù)字習語的翻譯不僅僅是語言交流活動,更是英漢文化交流的契機。接受美學獨辟蹊徑,為數(shù)字習語的翻譯帶來了生機和活力。讀者能夠真實地體會和理解源語的內(nèi)含是一種文化,更是一種享受。概而言之,借鑒接受美學到翻譯研究這一嘗試具有十分積極的意義。接受美學的關注范圍之廣,為翻譯研究提供了新的視角與方法,拓展了翻譯研究的空間。我相信隨著研究領域和深度的不斷拓展,這一領域的研究必將具備更大的潛力與更廣闊的前景。
[1]李麗,王成.英語數(shù)字習語的文化探源[J].西安歐亞學院學報,2005,3,(4):55-57.
[2]殷莉,韓曉玲.民族文化心理與英漢數(shù)字習語[J].外語與外語教學,2004,(9):40-43.
[3]LaFargue,M.The Taoof the Tao-Te-Ching[M].Albany:State UniversityofNew York Press,1992.
[4]陳逢丹.接受美學與翻譯研究綜述[J].安徽文學,2009,(2):74-75.
[5]Hawkes,D.The Storyof the Stone[M].London:Penguin Books,1973.
[6]Waley,A.TheWay and ItsPower:A Studyof the Tao Te Ching and Its Place in Chinese Thought[M].London:Allen&Unwin Press,19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