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成

（長江大學 外國語學院，湖北 荊州 434023）

1.引言

狹義的社會指示語（Social deixis）指那些能體現(xiàn)參與者的社會身份或社會關系，或其中一個參與者和其提到的人和實體之間關系的語言成分（Levinson，2001：63），對社會指示語的理解有助于了解語篇意義的建構和人際交往。社會指示語與所處文化密切相關，各個語言都有自己的社會指示語系統(tǒng)，且有時差異很大，如漢語和英語。這給跨文化交際、翻譯等帶來了極大的挑戰(zhàn)，也引起了廣泛研究。本文則將在調查自建英漢平行語料庫及網(wǎng)上英漢平行語料庫（http://www.jukuu.com）的基礎上，探討中英社會指示語中最為顯著的兩個方面：敬語（honorifics）和自謙語（self-abasing terms）的特點及翻譯應對策略。

2.中英社會指示語及總體翻譯策略

中英社會指示語帶有各自鮮明的文化性和規(guī)約性。雖然受世界普遍性的影響，二者存在一些共性，但其差異更為明顯。受不同歷史發(fā)展進程的影響，總體上，漢語社會指示語要相對復雜而瑣細，典型體現(xiàn)為包含大量復雜的親屬關系用語，以及大量的敬語和自謙語。英文的稱呼規(guī)范則要簡單得多，幾乎沒有自謙語，敬語也不多。

敬語是表示對聽話人或說話時所提及的他者或物體尊敬的一種語言表征。漢英兩種語言雖然都有一些敬語，不過，英語相對要少得多，如少量的稱呼語：M r.，M rs.，Miss；lady+Surname：Madam，Sir；頭銜和職業(yè)的稱呼語Dr.，F(xiàn)ather，Sister，Judge，Queen，Prince，lord，President，Senator，Your Excellency，your Majesty等。漢語的敬語要豐富和復雜得多，對于職位、官位、頭銜及職業(yè)的敬語稱呼則數(shù)不勝數(shù)。

自謙語則是說話人談到自己或是自己的所有物時為了間接地顯示其對聽話人的尊敬所采取的一種特別的方式，即貶低說話人自己，例如“鄙人、寒舍”等。在中英社會指示語中，自謙語之間的差別最大。自謙語在現(xiàn)代漢語中依然經(jīng)常用到，在英文里卻鮮見其蹤影。

社會指示語體系非常復雜，體現(xiàn)在多個層面，如形態(tài)句法層、語義層、語用層和語篇層。社會指示語所起的作用也是多方面的。如顯示真實身份（周總理），顯示感情色彩（如wife，missis，partner，mate，significant other，companion，consort），反映文化、文體特點等。因此，不同社會指示語系統(tǒng)之間真正地對等非常困難，這給跨文化交際和翻譯帶來了巨大挑戰(zhàn)。

翻譯就是將源語中某一通過特定語境所建構的意義在目的語中重構這一語言表征。為了使源語中的指示語適合目的語指示語系統(tǒng)，翻譯時常常需要重構。重構有兩種基本方法：異化法和歸化法。前者盡量保持源語的語言和文化特點，有助于促進目的語的吸收與發(fā)展；后者以目的語文化為導向，盡量消除源語中異質的東西，使譯文符合目的語讀者的習慣（Venuti，1995）。不過，二者并不是非此即彼，譯者常常是在努力尋求一種平衡。這種選擇不僅取決于所譯內容本身在兩種文化中的差異程度，還取決于翻譯目的等其它因素。

3.基于英漢平行語料庫的敬語和自謙語互譯調查

為考察中英社會指示語的互譯情況，我充分利用了英漢平行語料庫的功能，其提供的大量真語言實例有助于克服經(jīng)驗歸納的不足，能更全面、更客觀地反映二者的互譯情況。

3.1 敬語互譯調查

敬語在英漢互譯中常常有不同的處理，漢譯英時，由于目的語中常常缺乏相應的對等表達，翻譯時常常采用歸化法，如將漢語中的“（姓）+老師、處長、經(jīng)理”等敬語都籠統(tǒng)地譯為M r/Ms/Miss/M rs+姓或者Sir。其他如“尊夫人、貴國”可分別譯為your wife/country。以下對漢語的常見敬語所作的平行語料庫調查就體現(xiàn)了這一點。如：“江主席，您能否告訴我們，您是否認為北韓的核武器項目對貴國也構成威脅？ ”→And President Jiang，could you tell us，do you think North Korea’s nuclear weapons program is a threat to your country？

而英譯漢時，因為英語中的敬語較少，對擁有復雜敬語體系的漢語來說，似乎不難找到一個大致相同的敬語，但這時應盡可能保持源語的特征，如：Fore God，my lord，well spoken，with good accent and good discretion. 句中l(wèi)ord似乎更應譯為”主人“而非”老爺“。

當然，如果原文本的主要目的是交際性的，為了更好地實現(xiàn)交際目的，還是應采用歸化翻譯。如將英文商業(yè)信函翻譯成中文信函時：We’ll effect delivery within two weeks after receipt of your order→收到貴公司的定單后，敝公司將在兩周內交貨。

另外，在平行語料庫檢索的實例中也發(fā)現(xiàn)，有時漢語的敬語在英語中也可能體現(xiàn)為其它形式的一種禮貌表達，也就是說，漢英兩種語言有時雖然在詞匯層次上缺乏敬語的對等，但能實現(xiàn)在表達尊敬這一語用層次上的對等，值得高度關注，如：

（1）昨日貴函已收悉?！鶼our favour of yesterday is duly received.

（2）貴公司的訂單，將獲得我公司迅速，細心的安排?！鶼our kind order（or your valued order）shall have our prompt and careful attention.

（3）我剛敲下門，她就來開門，問我有何貴干。→The moment I knocked at the door she opened it，and asked me what Ip leased to want.

（4）“請問尊姓大名？ ”→“May I have your name，please？”

（5）故請愿人敬向貴院請求?！鶼our petitioners therefore humbly approach your honorable house.

（6）故此求老先生轉致令郎，請將琪官放回?！鶬beg you，therefore，to ask your noble son to send Chikuan back.

3.2 自謙語互譯調查

自謙語的翻譯難點是漢譯英。一般可根據(jù)語境判斷該自謙語的所指并將其譯成相應的英語，如I，my wife，my writing，my home等。當然，這樣翻譯會損失許多文化信息，如：范進道：“晚生久仰老先生，只是無緣，不曾拜會”《儒林外史》→“I have long respected you，”replied FanJin，“but have never had the chance to pay you a visit.”（楊憲益夫婦譯）。不過，通過對“寒舍、鄙人”的自謙語調查則發(fā)現(xiàn)英語中也有一些相應的自謙語，如：

（7）Meanwhile if you choose to rest，you may dwell in my humble cell yonder until I return in seven days time.→你呢，要是想休息，可以住在那邊的寒舍中。（也可譯為poor house）

（8）I’ll put my humble self at your service.→鄙人愿聽候吩咐。

（9）...will you now take the trouble to enter the dining room，your humble servant going first to show the way？→……鄙人當在前引路……

4.結語

我對中英社會指示語的敬語和自謙語的特點及其翻譯進行了探討。由于兩種社會指示語系統(tǒng)在敬語和自謙語方面的巨大差異，翻譯時往往采用歸化翻譯，以實現(xiàn)達意的基本功能。不過，平行語料庫調查也揭示了一些英語中容易被忽視的敬語和自謙語表達，這種對應可能并非直接的，但這些發(fā)現(xiàn)有助于深入了解中英社會指示語的對比及互譯。

［1］Levinson，S.C.Pragmatics［M］.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1.

［2］Venuti，L.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A History of Translation［M］.T.J.Press（Pads tow）Ltd.，Pads tow，Cornwall，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