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雷雨》中, 曹禺塑造了最具有獨特個性的典型人物—繁漪。她“雷雨”式的性格在劇中的淋漓盡致的體現(xiàn)和她的悲劇形象交錯在一起,體現(xiàn)了這一人物悲劇性格的深刻性。繁漪那火熾熱情,強悍靈魂的本質(zhì)是時代的覺醒。本文將探討繁漪的“雷雨”性格并挖掘其悲劇根源。
[關(guān)鍵詞]繁漪;“雷雨”;性格;悲劇根源
一部引人入勝的文學(xué)作品,往往不是因為故事情節(jié)的曲折離奇,而是取決于人物形象的鮮活生動。茅盾曾說:“讀者所欣賞于他們的是靈魂的搏戰(zhàn)和人格的發(fā)展,決不是忽離忽合像做夢似的情節(jié)?!崩仙嵋舱J(rèn)為:“小說的成敗是以人物為準(zhǔn), 不仗著事實。”一位優(yōu)秀的文學(xué)作家,應(yīng)該是一位杰出的人像雕塑家,因為不朽的作品總是同不朽的典型形象緊密聯(lián)系的。而曹禺就是這樣一位優(yōu)秀的文學(xué)作家,他在他所創(chuàng)作的戲劇《雷雨》中就成功地塑造了一個最具叛逆性和最具“雷雨”式性格的人物——繁漪。
曹禺也在劇本的“舞臺提示”中這樣寫道,“她的性格中有一股不可抑制的‘蠻勁’,使她能夠忽然做出不顧一切的決定。她愛起人像一團火那樣熱烈;恨起人來也會像一團火,把人燒毀”。這些描寫當(dāng)中,我們不難看出,在繁漪身上既殘存著中國舊式女人忍讓、屈從的性格弱點,也有著新式女性的反抗和叛逆性格。這直接導(dǎo)致了她的悲劇命運。
繁漪出場時,我們看到的是“一個果敢陰鷙的女人。她的臉色蒼白,沉靜,憂郁,她的眼光充滿了一個年輕婦人失望后的痛苦與憂怨。”繁漪,這個18年前被大她二十歲的周樸園騙到周家,有著“像一片燒不息的火般熱情的少女”,從到周公館的第一天起就沒感受到一絲溫情和愛,有的只是周樸園的專制。在這個家庭里,周樸園禁止一切正常的欲望和要求,一切都要聽從他這個“父親”,這個所謂“丈夫”的安排,他的意志就是命令,這一切對于一個“愛起來像一團火那樣熱烈,恨起來也會像團火,把人燒毀”的繁漪而言,該是多大的精神折磨。18年地獄般的生活把她“漸漸地磨成了石頭樣的死人”,“是活著的死人”,只有“靜靜地等死”。
然而繁漪并不能就這樣枯萎干死下去,作為一個接受過教育的女性,她也曾對可怕的現(xiàn)實進行吃力的反抗。她的“雷雨”性格也就此展現(xiàn)出來。
這首先表現(xiàn)在她和周樸園的沖突中。
這個靠“發(fā)斷子絕孫財”起家的大資本家,他冷酷、自私、專橫、虛偽, 為了維護他那所謂“平靜”和“圓滿”的家庭秩序,他窒息著一切自由的空氣。18年前他娶了與他門當(dāng)戶對的繁漪,然而在他眼中,她只是他竭力維護的“最圓滿”、“最有秩序”的理想家庭的點綴物,一個“百依百順的舊式花瓶”、“替孩子們做個服從的榜樣”的裝飾品。她的一切要成為“馴服的榜樣”。
“喝藥”那一場戲。她的壓抑、追求被周樸園當(dāng)作“精神失?!倍扑运帯⒕歪t(yī)時,終于激起她心底潛藏已久的反抗意識。她當(dāng)著孩子的面否認(rèn)自己有病,拒絕吃藥、看病,雖然她最終含淚將藥喝完,但這也是繁漪在長期受壓抑后的第一次反抗。而當(dāng)周樸園強令她看病時,繁漪已經(jīng)以一個挑戰(zhàn)者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她輕蔑地說:“你忘了自己是怎樣的一個人啦?”這句話包含著蔑視和嘲弄之意。最后一幕,繁漪以一個審判者的姿態(tài),在大庭廣眾之下,徹底撕破了周樸園“莊嚴(yán)”的外表,破壞了周家“最完美的”家庭秩序,把他推上歷史的審判臺。
對周樸園,繁漪的“雷雨”性格可能表現(xiàn)得不那么明顯,但面對周萍的懦弱、自私和背棄,她一直非常隱忍的原始本性,開始爆發(fā)且顯得強烈和極端,外在行為變得乖戾、陰鷙。
她本來“已經(jīng)預(yù)備好棺材,安安靜靜地等死”。繼子周萍的出現(xiàn),使兩顆同樣苦悶的靈魂由相互陌生而彼此熟悉,是他們之間愛情的純真與甜美讓她重新回復(fù)到一個“人”,一個“女人”的常態(tài),讓她重新體會到“活著”的快樂與幸福,而繁漪猶如一株即將枯死的奇花,得到了點滴雨露的滋潤,又逐漸有了些生氣。
所以當(dāng)周萍否定過去用傳統(tǒng)宗法倫理使其安于母親身份時,她對周萍“極端的愛”自然而然轉(zhuǎn)化為“極端的恨”。她像“瘋子”一樣開始報復(fù),她辭退四鳳,雨夜跟蹤周萍。當(dāng)雷雨之夜魯家窗外繁漪蒼白的臉呈現(xiàn)在閃電之中時,當(dāng)她失去理智地叫喊:“我沒有孩子,我沒有丈夫,我沒有家,我什么都沒有”,我“是見著周萍又活了的女人”時,我們看到的是一個被絕望燒得瘋狂的女人,她生命的蠻力失卻了理性的制約,不惜殘害自己來毀滅他人。繁漪既受盡了周樸園的精神束縛,又遭到周萍拋棄的痛苦,這雙重的悲劇在她的心靈中升騰起一股不顧一切的反抗力量。“一個女子不能受兩代人的欺侮”,這豈止是靈魂的呼叫,這是命運的控訴和抗議。
蘩漪的命運是悲劇性的,作為一個受到“五·四”思潮影響的“舊式女人”,蘩漪開始覺醒,她不滿現(xiàn)實的處境,開始追求自由的愛情,美好的生活。然而這在當(dāng)時的社會是不允許的,不可能的。她們在現(xiàn)實的樊籠中做著困獸之斗,頭破血流卻是徒勞。她的悲劇是時代的悲劇。
作者曹禺認(rèn)為:“繁漪自然是值得贊美的。她有火熾的熱情,一顆強悍的心,她敢沖破一切的桎梏,做一次困獸的斗。”在繁漪身上我們看到了命運的抗?fàn)?,看到了一種崇高的反叛精神。她就像一道閃電,在封建專制的雨夜中發(fā)出最奪目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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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華靜(1982—),女,河北省定州市人,畢業(yè)于河北大學(xué)師范學(xué)院,漢語言文學(xué)專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