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開外,身不足一米七,短平頭發(fā),體格健壯(恕我不才,找不出更好的詞語),古銅色皮膚(先生自詡是世界上最健康、最完美的膚色)。眼神犀利無比,仿佛能把人看透似一張白紙,不免讓人覺得惶恐,不敢與之對視,久而久之,未聞已先懼三分。先生教授教師教育學。
先生的自信是我從未見過的。他在上我們的課程二個半小時從未間斷過,滔滔不絕,口若懸河,而且思路清晰,不曾見有重復字眼,語氣十分肯定。但他卻有一次和我們講起他其實很自卑,并解釋可能和童年經歷有關,我便詫異人是否本身就是一個矛盾體,極端到了頂點就會出現(xiàn)異化。
他行事“專制”。上他的課,近乎“苛刻”。第一節(jié)課,他便宣布一系列規(guī)矩:不能遲到(話音未落,一女生疾步走進,于是全體學員哄堂大笑);上課保持絕對安靜,包括同桌交流(對小學生尚可,怎可如此待成人?)等等,諸如此類。并一再強調你可以不上他的課,但上了課卻沒有按要求做,他會“憎恨”你。他用了“憎恨”二字,讓我們不禁毛骨悚然。他還說他的要求沒有商量的余地,“民主”過多就會濫情或放縱。并自言如果他當guan,一定是一個“專制”的guan。終于在上課期間,我們領略了他的“專制”。他的教育理論雄辯有力,論據充足,講完理論并向我們推薦了一些研究的方法,但末尾總加上一句:“希望你們一定要接受我的建議?!薄皩V啤钡挠悬c可愛。
他文字“暴力”。“暴力”是我們同學對他文字的評價。但我更愿意把它看成是一種快意的復仇或挑釁,在他的文字里充滿了無懼和果敢。他的文字極富雄辯,鏗鏘有力,如籠中的野狼在千般地撕扯,不斷打破框架的束縛,不停地敲擊著人們脆弱的神經,喚起人們對當前教育的反思和探索。他曾自言他最喜歡做如關漢卿般的“掄不破,壓不彎,捶不扁,響當當?shù)囊涣c~豌豆”(不知可說錯否?)這樣的人,真乃字如其人。
有時候,他的語言也夾雜著一些詼諧和幽默。詞語新解是他拿手好戲。諸如“生活”,他的解釋是“生下來是為了活著,是謂生活。”看似無理,卻透露著智慧和哲思。
他生活“無?!?。他的生活倒也是有規(guī)律,只不過是“日出而息,日沒而作?!彼?,準確地講是“反?!?,他也常常自嘲要改過,但終未改成。(不知尚有嘗試否。)反常的理由是他是一個十足的“網蟲”,不過,與其說他喜歡網絡,更不如說他愛他的博客。他每天堅持在博客上寫教育日志,并轉摘一些教育案例和自己的理論專著。悉聞他的博客短短幾個月跟帖量已超過300萬人次,其影響可見一斑。博客已成為他第二個“家”。有時候我們笑談:如果哪天他家電腦失竊,他會徹夜失眠(不對,應該是整日失眠,誰讓他是白天睡覺呢。);倘若他知道小偷是誰,我想他會殺了他。
如此生活方式的人卻能保證充沛的精力著實讓人吃驚。他說話聲如洪鐘,高亢有力。我敢確信,站在教室三十米外能一字不漏地聽出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對于他這樣“日出而息,日沒而作”的人,卻能有如此好的體力和嗓音,我一直抱有深深的懷疑。
他卻也有一項優(yōu)點,便是重視勞作。他說喜歡勞作的人一定是一個負責任的人,一個對生活有責任感和使命感的人,這樣的人才是一個真正的人。他自己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平生最看不起的人是輕生的人,不管是什么理由。他說:“只有腦子進水的人才會去自殺?!彼洺绨葸^三毛,但三毛自殺后,他的偶像也就破滅了。他說盡管她的自殺是有原因的,但他依然不原諒她。
良者,善也;華者,美也。良華者,美善是也。真心希望他的理論,他的生活都越來越盡善盡美。
(注:劉良華,華南師大教科院教授)
責任編輯蕭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