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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文化的狂者精神及其消退中

        2010-01-01 00:00:00劉夢溪
        讀書 2010年4期

        那么明代的“狂”我們看到了誰呢?我們看到了很多人,看到了“前仆后繼”的狂士群體,而尤以萬歷年間的江南一帶最為集中。趙翼《二十二史記》的“明中葉才士傲誕之習”條寫道:“吳中自祝允明、唐寅輩,才情輕艷,傾動流輩,放誕不羈,每出名教外?!庇终f:“可見世運升平,物力豐裕,故文人學士得以跌蕩于詞場酒海間,亦一時盛事也?!?中華書局版,王樹民校正本下冊,783—784頁)由此可以體會明代之狂的潮流和背景。祝枝山(允明)、唐伯虎(寅)固是人皆能詳?shù)奈脑房窨停辽偬撇⒔瞪頌榕⑶锵愕娘L流故事大家是知道的,但明代狂士群體的翹楚還是非李卓吾莫屬。

        李贄(號卓吾)和千年以來的傳統(tǒng)秩序是那樣的格格不入,對每一部人們奉為經典的著作都能找出破綻來,而且給以另類的解釋。他明世宗嘉靖六年(一五二七)生于福建泉州,二十六歲中舉,由于不滿意科舉制度的弊端,沒有再應進士第。五十歲前在河南、南京、北京等地做官,后來又做了三年云南姚安的知府。但他回顧平生,覺得自己“五十年以前真一犬也”(《續(xù)焚書·圣教小引》)。所以當萬歷八年(一五八○)知府任滿之時,他毅然辭官,回到湖北黃安,他的家人和很多友人都在那里,開始了問難學道的新時期。七年以后,即黃仁宇那本有名的書寫的“萬歷十五年”,他為脫卻俗累,將家眷送回福建老家,自己則削發(fā)為僧,但胡須未剃,也未受戒。他的許多著作都是這一時期完成的。他知道自己的思想不能見容于當時當世當?shù)?,便以《藏書》、《續(xù)藏書》、《焚書》、《續(xù)焚書》等抗詞自名其書。

        李卓吾對士子之“狂”給予了新的解釋,提出“聞道”須要狂狷的破天荒的思想。他說:“有狂狷而不聞道者有之,未有非狂狷而能聞道者也。”他認為學術傳承也需要狂狷的精神:“論載道而承千載絕學,則舍狂狷將何之乎?”(《焚書》卷一“與耿司寇告別”)還提出,惟有狂狷,能夠發(fā)現(xiàn)先儒往圣的“破綻”的人,才能成為孟子所說的“豪杰之士”。他在給友人焦的信里寫道:“求豪杰必在于狂狷,必在于破綻之夫,若指鄉(xiāng)愿之徒遂以為圣人,則圣門之得道者多矣。此等豈復有人氣者,而盡指以為圣人,益可悲矣夫!”(《續(xù)焚書》卷一“與焦弱侯太史”)。這等于從學理上把狂狷當做成就杰出人物的必要前提。對自己的“狂”,李贄也毫不避諱,晚年所作的“自贊”坦承:“其性褊急,其色矜高,其詞鄙俗,其心狂癡,其行率易?!?《焚書》卷三)但他的內心則充滿溫熱。以反對文學復古主義揚幟的“公安三袁”(袁宗道、袁宏道、袁中道)是李贄的好友,袁中道寫過一篇《李溫陵傳》,其中所說“公為人中燠外冷,豐骨棱棱,性甚卞急,好面折人過”(《焚書》卷前有載),應是實錄。

        袁中道的這篇傳記還寫了李贄另外一些不同于常人的性格特征,極為有趣,大家不妨一看。

        (公)性愛掃地,數(shù)人縛帚不給。衿裙浣洗,極其鮮潔,拭面拂身,有同水淫。不喜俗客,客不獲辭而至,但一交手,即令之遠坐,嫌其臭穢。其忻賞者,鎮(zhèn)日言笑,意所不契,寂無一語?;耪{,沖口而發(fā),既能解頤,亦客刺骨。所讀書皆抄寫為善本,東國之秘語,西方之靈文,離騷、馬、班之篇,陶、謝、柳、杜之詩,下至稗官小說之奇,宋元名人之畫,雪藤丹筆,逐字讎校,肌襞理分,時出新意。其為文不阡不陌,攄其胸中之獨見,精光凜凜,不可迫視。詩不多作,大有神境。亦喜作書,每研墨伸楮,則解衣大叫,作兔起鶻落之狀。其得意者亦甚可愛,瘦勁險絕,鐵腕萬鈞,骨棱棱紙上。(《焚書·續(xù)焚書》,中華書局一九七五年版,3—4頁)

        當然喜愛清潔、追求思想契合、語妙而有鋒芒、讀書廣博又能得其肌理、文章有光彩有特見、詩和書法也別具神境,這些照說算不了什么,可是置諸當時的社會歷史環(huán)境,為權力者所側目,為習俗所不許,不用說也勢所必然。他的一些友人不免為他擔心:“李先生學已入禪,行多誕,禍不旋踵矣?!弊詈蠊灰蛄怂母鞣N“異行”和“異言”,包括社會造的不屬于他的謠言,李贄被關進了監(jiān)獄,直至被迫自戕于獄中,那是萬歷三十年(一六○二)的三月十五日,他七十五歲。李贄是因“狂”而煥發(fā)了自己的生命,也因“狂”喪失了自己的生命。

        其實“狂”并不是李贄所追求的目標,只不過是他生命的一種形態(tài)。相反他追求的是“圣”,不依循傳統(tǒng)解釋的與偽絕緣而又生氣昂然的“圣”。因此他不認為“圣”與“狂”是不能兩立的品格。《焚書》中有一篇“與友人書”,專門談的是這個問題,這樣寫道:

        又觀古之狂者,孟氏以為是其為人志大言大而已。解者以為志大故動以古人自期,言大故行與言或不相掩。如此,則狂者當無比數(shù)于天下矣,有何足貴而故思念之甚乎?蓋狂者下視古人,高視一身,以為古人雖高,其跡往矣,何必踐彼跡為也。是謂志大。以故放言高論,凡其身之所不能為,與其所不敢為者,亦率意妄言之。是謂大言。固宜其行之不掩耳。何也?其情其勢自不能以相掩故也。夫人生在天地間,既與人同生,又安能與人獨異。是以往往徒能言之以自快耳,大言之以貢高耳,亂言之以憤世耳,渠見世之桎梏已甚,卑鄙可厭,益以肆其狂言。觀者見其狂,遂指以為猛虎毒蛇,相率而遠去之。渠見其狂言之得行也,則益以自幸,而唯恐其言之不狂矣。唯圣人視之若無有也,故彼以其狂言嚇人而吾聽之若不聞,則其狂將自歇矣。故唯圣人能醫(yī)狂病。觀其可子桑,友原壤,雖臨喪而歌,非但言之,且行之而自不掩,圣人絕不以為異也。是千古能醫(yī)狂病者,莫圣人若也。故不見其狂,則狂病自息。又愛其狂,思其狂,稱之為善人,望之以中行,則其狂可以成章,可以入室。仆之所謂夫子之愛狂者此也。蓋唯世間一等狂漢,乃能不掩于行。不掩者,不遮掩以自蓋也,非行不掩其言之謂也。(《焚書》卷二,中華書局版《焚書·續(xù)焚書》,75頁》)

        李贄認為,孟子把“狂”解釋為“志大言大”固然可以成立,但他不能認同把“志大”解釋為只是師法古人。他主張后來者應該比古人“高視一身”,開辟不同于古人的新的路徑。“言大”指即使做不到也不敢做的事情,也能夠“率意妄言”。因為做不到并不總是自己的過錯,實際的“情”和“勢”是否允許,應該是更重要的條件?,F(xiàn)實世界有諸多束縛人的創(chuàng)造精神的枷鎖,特別是人性的丑惡帶給人的種種限制,尤其“卑鄙可厭”。那么怎么辦?難道還不可以“肆其狂言”,一吐為快嗎?李贄不無沉痛地說,大家都共同生存于天地之間,不可能獨獨一個人和其他人有多么大的不同,所謂“狂”亦不過是借助“大言”自高位置和憤世嫉俗而已。換言之,“狂”更多是在他人的眼中呈現(xiàn),是“觀者見其狂”,所以“觀者”們越視“狂”為“猛虎毒蛇”,避之唯恐不及(“相率而遠去”),“狂者”越是感到自幸自喜,口出的狂言越發(fā)肆無忌憚(“唯恐其言之不狂”),亦即俗所謂“人來瘋”者是也。本來是“行”不能踐履,發(fā)為“大言”,被視作“狂”,后來變成明知不能踐履,卻口出“狂言”,以掩蓋自己的實相。不難發(fā)現(xiàn),這已經不單純是對“狂”做語義學的解釋,同時也是卓老在夫子自道了。

        呵呵!當時后世無人不以為“狂”的李卓吾,原來有這許多難言之隱。原來在他那里“狂”也有某種掩蓋的作用。說開來,這不就是今人所謂的“自我放逐”嗎?這不也就是李白的“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fā)弄扁舟”嗎?狂乎,狂乎,多少豪杰之士的辛酸假汝以行。

        李卓吾的思想和明朝的心學領袖王陽明有直接淵源,王學后進很多都是他的朋友。王陽明提出的不以孔子的是非為是非的主張,對李贄影響極大,李的著作中此類言論隨處可見。自漢武帝“獨尊儒術”以來,孔子思想就被奉為圭臬,所謂“曾經圣人手,議論安敢到”(韓愈)。歷來狂客的所謂“狂言”,大都涉及對儒家權威地位的置疑。王陽明、李卓吾如此,李白、阮籍、嵇康亦復如此。李白示“狂”的“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前面舉證過了。嵇康的名言則是“非湯武而薄周孔”。不過他們所置疑的不是原孔子和孔子的原思想,而是后來附加在孔子頭上的放大的光環(huán),以及從孔子思想中“支離”出來的部分。因此李卓吾和王陽明之所為,都是要還原真孔子,并不是簡單的“非圣”。相反,李卓吾認為“圣人能醫(yī)狂病”,“圣”可以“息狂”,唯圣人能夠做到“愛其狂,思其狂”,能夠稱狂者為“善人”。

        王陽明不用說更純粹是一個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的“狂之圣者”和“圣之狂者”。陽明的思想向有“三變”、“四變”及“五溺”之說,要之是少年時期“馳騁于詞章”,隨后出入于佛道二氏,然后“居夷處困”,最后豁然開朗由悟道而入于圣學之域(見錢德洪《刻文錄敘說》,吳光等點校《王陽明全集》下冊,1574頁,上海古籍出版社)。而入于圣域的標志,是“致良知”學說的發(fā)明和建構完成。令人訝異的是,當陽明子入于圣境之后,對“狂”的義涵又賦予了新解。他說:“吾自南京已前,尚有鄉(xiāng)愿意思。在今只信良知真是真非處,更無掩藏回護,才做得狂者。使天下盡說我行不掩言,吾亦只依良知行。”(《年譜》三,《王陽明全集》下冊,1287頁》)這番話是嘉靖二年二月陽明子五十二歲時和弟子們講的?!睹魅鍖W案》的記載,文字稍有異同,作“門人嘆先生自征寧藩以來,天下謗議益眾。先生曰:‘我在南都以前,尚有些子鄉(xiāng)愿意思。在今信得這良知真是真非,信手行去,更不著些覆藏,才做得個狂者胸次,故人都說我行不掩言也’”(中華書局版《明儒學案》上冊,216頁)。毫無疑問,此時之陽明子已完全進入圣境,但他不僅不排拒“狂”,不擯棄“狂”,反而視“狂”與“圣”為一體,甚至把“狂”視為成圣的必要條件。所以他說到南都之后“才做得個狂者胸次”。就是說,一個人只有擁有了狂者的胸懷和雅量,才有可能成為圣人。顯然陽明子和李卓吾等明儒對“狂”的詮解,把“狂”的道德境界和義理品階大大提升了,變成與孔、孟相繼而不相同的儒圣和儒狂的思想。

        孔子對中行、狂、狷、鄉(xiāng)愿的“四品”取向,態(tài)度原極分明,傳統(tǒng)的解釋,特別是孟子的解釋,中行為第一,狂為第二,狷為第三,鄉(xiāng)愿第四。也可以把狂和狷合而為第二??鬃訉︵l(xiāng)愿的深惡痛絕已見之“德之賊”的四字惡評,后來的儒者對此均無異詞。孟子解“鄉(xiāng)愿”義最切,曰:“非之無舉也,刺之無刺也。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潔,眾皆悅之,自以為是,而不可與入堯、舜之道。”(《盡心下》)意即這種鄉(xiāng)愿的人,你要非議他,卻舉不出證據(jù),想罵他一頓,也不知從何罵起。他不過是與庸俗的社會現(xiàn)象和習慣同流合污而已??瓷先ヒ桓敝艺\老實的樣子,行為上好像也沒有什么不廉潔的地方。這樣的人有誰不喜歡呢。他自己因此也以一貫正確自居。但是很可惜,這種鄉(xiāng)愿的人永遠也不能成為圣人。至于不能入于圣的理由,王陽明講得非常清楚,認為此種人的“忠信廉潔”是為了“媚君子”,“同流合污”是為了“媚小人”,他的心已經破壞殆盡,所以不能與人堯、舜之道??墒恰翱裾摺蹦?陽明子說:“狂者志存古人,一切紛囂俗染,舉不足以累其心,真有鳳凰翔于千仞之意,一克念即圣人?!?《王陽明全集》下冊1287—1288頁》)

        此可知“狂狷”和“鄉(xiāng)愿”是“四品”中完全對立的兩極??窨梢匀胧?,可以讓“一切紛囂俗染,舉不足以累其心”,如同鳳凰翱翔于高空,一念之間即可實現(xiàn)超越。所謂入于圣域,就是實現(xiàn)精神的自我超越。既然如此,那么“四品”的排序,“中行”還能夠居諸品之冠嗎?難道不應該將位置讓位給“狂”嗎?其實最有可能與“鄉(xiāng)愿”同流合污的恰恰是“中行”??鬃涌畤@“中行”的“不得而與”,是求之不得,還是“中行”本身就是一個流動的范疇,不容易和人類的生命體發(fā)生穩(wěn)定的連接?也許“中行”只是一個假設的狀態(tài),是孔子希望的道德理想,現(xiàn)實生活中并不真實存在。所以孔子游走周遭,終于不曾遇到這類人物。最后在陳國,出于不得已,發(fā)為慨嘆說:“回去罷,回去罷,我的那些學生雖然狂簡,但都很有文采,想辦法施之以教,不愁他們沒有作為?!?《公冶長》)然則孔子已然改弦更張,不再尋找“中行”之人,而將把目光投向了狂狷之士?其實孔門弟子中有一個叫曾皙的,也就是那個不好好回答老師的問題,卻一個人在一旁鼓瑟的“點”。他的這個獨特的舉動,構成了“點也狂”的典故的來源。但孔子似乎喜歡這個特立獨行的學生?!拔狳h之小子狂簡”里面,大約一定包括“點”這個特長生吧。

        宋代大儒二程(程顥、程頤)和朱熹也都注意到了“點也狂”的問題,但程朱對“狂”的態(tài)度,如前所說,很少做正面評價。對《論語》“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章“點”即曾皙的表現(xiàn),明道(程顥,大程子)的評價是:“行有不掩焉者,真所謂狂矣?!?《程氏遺書》“明道先生語”二)這依據(jù)的是孟子給定的“狂”的定義,即言論行為都不稍假掩飾,既不以行掩蓋言,也不以言掩蓋行。前引李卓吾論狂,已及此義。伊川(程頤,小程子)則說:“曾點狂者也,未必能為圣人之事。”(《程氏外書》卷三)但伊川認為“點”的獨特之處,是了解孔子心里的想法,即明白“圣人之志”。然則“圣人”何志?子路、冉求回答孔子問志,都關乎一個國家如何強國富民,公西赤則愿意當外交場合的一個小司儀。只有曾點表示,自己“異乎三子者之撰”,他喜歡在陽春三月,和一群友人帶著孩子們,在沂水邊沐浴,一邊走一邊在路上唱歌。曾點所講,正好與老師的想法暗合,故“夫子喟然嘆曰:‘吾與點也’”(《先進》)。

        程朱雖然看到了“點”的狂,但對“狂”和“圣”的正面連接,似乎無所見。他們秉持的是《尚書》“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尚書》“多方”)的思想,認為狂圣無法合一。王陽明就不同了,對《論語》此章有另外的解說——

        以此章觀之,圣人何等寬洪包含氣象。且為師者問志于群弟子,三子皆整頓以對。至于曾點,飄飄然不看那三子在眼,自去鼓起瑟來,何等狂態(tài)。及至言志,又不對師之問目,都是狂言。設在伊川,或斥罵起來了。圣人乃復稱許他,何等氣象。圣人教人,不是個束縛他通做一般,只如狂者便從狂處成就他,狷者便從狷處成就他。人之才氣如何同得?(《傳習錄》下)

        陽明子對曾點的“狂態(tài)”極盡贊美之能事,且對小程子的態(tài)度做了一個帶有微諷的假設,此可見宋學和王學的異同所在。

        而當明嘉靖三年(一五二四)王陽明和門弟子共度中秋的時刻,他寫了《月夜二首》,其第二首又頗及“點也狂”的本事,茲特抄錄出來供讀者賞觀。

        處處中秋此月明,不知何處亦群英。

        須憐絕學經千載,莫負男兒過一生。

        影響尚疑朱仲晦,支離羞作鄭康成。

        鏗然舍瑟春風里,點也雖狂得我情。(《王陽明全集》上冊,787頁)

        詩的頭兩句交代時地人背景,據(jù)《王陽明年譜》記載,此次中秋宴聚有百余名友朋和門弟子參加,在浙江紹興鄉(xiāng)下天泉橋的碧霞池上,當時陽明五十三歲,平生難得之盛。第三四句自敘懷抱。五六句對朱子的學理表示質疑,認為問題主要出在為學的過程過于繁瑣支離上。當年朱陸鵝湖之會,陸九淵所示詩中便有“易簡功夫終久大,支離事業(yè)竟浮沉”之句,陽明顯然是借用鵝湖之典。最后兩句“鏗然舍瑟春風里,點也雖狂得我情”,是為全詩的點睛,贊美“點之狂”深獲他的胸襟懷抱。

        因此陽明子不愧為“圣狂”的典范。行筆至此,不禁想到了陳寅恪先生一九二九年給北大歷史系同學的贈詩,其中有“天生愚儒自圣狂,讀書不肯為人忙”句,可為陽明的“圣狂”立一注腳。

        王陽明、李卓吾之外,明代的狂士還有很多。王門后學受影響于師風,又不具有真正的“狂者胸次”,結果有的竟流入“儒為狂儒,禪為狂禪”的境地(《明儒學案》卷二十六“南中王門學案二”)。福建的唐順之是和“后七子”同時的晚明文壇“唐宋派”的代表,他和陳琛、林希元,平時住寺廟,要么閉戶讀書,要么行走于街市,非僧非俗,至被稱作“泉州三狂”(《明儒學案》卷五十二)。而秉承王學流風余韻的東林黨人,更是一個有組織的狂士的群體。顧允成坦承:“平生左見,怕言中字,以為我輩學問,須從狂狷起腳,然后能從中行歇腳?!?《明儒學案》卷六十“東林學案三”)另一東林黨人錢啟新則說:“圣門教人求仁,無甚高遠,只是要人不壞卻心術,狂狷是不壞心術者,鄉(xiāng)愿是全壞心術者。”(《東林學案二》)為士之能“狂”找到了更多的理據(jù)。不過我們探討明代之“狂”,還有三個人不能不為之一提。一個是方孝孺,一個是徐文長,一個是袁宏道。

        方孝孺生活的年代比較早,十二歲入明,是明朝的名儒帝師宋濂最得意的門生,其功業(yè)主要是朱元璋死后輔弼建文帝當朝四載,寬仁厚德,社會風氣為之一轉。燕王朱棣起兵篡位,方孝孺因拒不草詔書而遭遇滅十族之禍。本來朱棣的謀士僧道衍建議不要殺方孝孺,“殺之則天下讀書種子絕矣”的名言,就出自這位謀士之口。但孝儒的表現(xiàn)是過于剛烈不屈了,詔書不寫不說,反而當著朱棣的面在詔紙上寫下“燕賊篡位”四個大字。他死的時候年只四十五歲。方孝孺留給人們的印象,主要是不事偽統(tǒng)的氣節(jié)和驚天動地的剛烈,和狂與不狂似無與。但所以有那樣慘烈的表現(xiàn)和他的狂者性格不無關系。他有《后正統(tǒng)論》一文,其結尾處寫道:“果以予言為狂者乎?抑狂者固自有其人乎?”亦即如果認為他的文章是狂者之言,那么隨意好了?!澳阏f我是狂者我就是狂者!”他在另一處還說過:“周公、孔子與吾同也,可取而師也;顏子、孟子與吾同也,可取而友也?!惫槐硎?,周公和孔子跟自己相同,他才當做老師;顏淵和孟子與自己相同,他才認做朋友。如此大言,誠然是狂者之言,應無疑問。他自己也說:“眾若駭然而驚,愕然而相顧,悱然笑予以為狂。”(《尚志齋記》)他寫的《紅酒歌》也有“醉來興發(fā)恣豪狂,高歌起舞當斜陽”的句子。則方孝孺之狂,于此可見一斑。當然方孝孺的狂,是狂之正者、狂之剛者和狂之烈者,是正統(tǒng)儒者的天地之狂,也是不狂之狂。

        徐文長和李贄同時,紹興人,一生坎坷,也有過獄中經歷,但下獄的原因卻由于懷疑其妻不忠而失手釀禍。至于是不是他本人一直患有腦疾,研究者說法不一。也許是天性中已生就了不愿接受任何羈絆的種子吧,因此他的怪狂表現(xiàn)在從生活到藝術的各個方面。他繪畫的技法是“狂掃”、“狂墨”,自稱“我亦狂涂竹,翻飛水墨梢”,也就是大寫意?!缎煳技分猩婵竦脑娮骱芏?,如“醉去狂來呼李白,散發(fā)題書萬竹中”(《對明篇》)、“恨不顛狂如大阮,欠將一哭慟兵閨”(《擬吊蘇小墓》)、“莫言白首疏狂客,也貌朱闌富貴花”(《某君生朝抹牡丹為壽》)等等。如果如通常所說,有一些藝術家其實就是“瘋子”,那么徐渭應該是其中的不打折扣的一位。袁宏道的《徐文長傳》敘述的:“晚年憤益深,佯狂益甚,顯者至門,或拒不納。石公曰先生數(shù)奇不已,遂為狂疾;狂疾不已,遂為囹圄。古今文人牢騷困苦,未有若先生者也?!睉钦鎸崒懻铡?/p>

        袁宏道和兄宗道弟中道是李贄的知交好友已如前述,他們能由衷欣賞卓老的風致可知他們自己的價值取向。事實上宏道也是晚明的一位領軍狂士。第一次和李卓吾見面,他的贈詩就有“老子本將龍作性,楚人元以鳳為歌”句。蓋“三袁”是湖北公安人,故援楚狂以自況。其《記藥師殿》一文自述生平,有“余性狂僻,多誑詩,貢高使氣,目無諸佛”的措辭,是狂而不諱者也。特別是他寫給友人張幼于的一封信,可直視為一篇“狂顛”專論,為文海藝苑絕少見的文字,茲特請各位靜心一觀。

        仆往贈幼于詩,有“譽起為顛狂”句。顛狂二字甚好,不知幼于亦以為病。夫仆非真知幼于之顛狂,不過因古人有“不顛不狂,其名不彰”之語,故以此相贊。如今人送富賈則曰“俠”,送知縣則曰“河陽”、“彭澤”,此套語也。夫顛狂二字,豈可輕易奉承人者?狂為仲尼所思,狂無論矣。若顛在古人中,亦不易得,而求之釋,有普化焉。張無盡詩曰“山會里翻筋斗,到此方知普化顛”是也?;m顛去,實古佛也。求之玄,有周顛焉,高帝所禮敬者也。玄門尤多,他如藍采和、張三豐、王害風之類皆是。求之儒,有米顛焉,米顛拜石,呼為丈人,與蔡京書,書中畫一船,其顛尤可笑。然臨終合掌曰:“眾香國里來,眾香國里去。”此其去來,豈草草者?不肖恨幼于不顛狂耳,若實顛狂,將北面而事之,豈直與幼于為友哉?(《袁宏道集》卷十一“解脫集”之四“尺牘”)

        看來是袁宏道給這位姓張名幼于的友人先有一首贈詩,其中有“譽起為顛狂”的句子,此友不甚以為然,宏道遂寫信加以解釋。他說“顛狂”這兩個字,可不是輕易許人的,因為這是很高的贊譽。古人已經有“不顛不狂,其名不彰”的流行說法?!翱瘛笔强鬃铀伎嫉膯栴},這里可以不討論。就說“顛”吧,也是不容易獲得的稱號。佛家倒是不諱言此語,所以張無盡有“山會里翻筋斗,到此方知普化顛”的詩句。張無盡即宋朝的丞相張商英,聲聞極大的佛門居士,野史筆記多有他學佛的故事?!捌栈笔瞧栈U師,唐代有名的顛僧,據(jù)說是日本臨濟宗的鼻祖。周顛是朱元璋喜歡的一個亦僧亦道的江湖術士,不知姓氏,過從者只以“顛”相稱。儒家方面的則有米南宮米顛,前面筆者已略及,此處中郎(袁宏道號中郎)談得更具體。最后中郎向他的友人說,就怕友人不顛,如果真的癲狂,他愿俯首稱臣。

        我們看到,袁宏道對狂顛的品格給予了何等高的評價。他認為儒、釋、道三家都不否認“狂“的合理內涵。而在《疏策論》“第五問”里,他進一步稱“狂”為一種“龍德”,說“自漢而下,蓋有二三豪杰,得狂之心而擬龍之一體者”,如漢代的張良、晉朝的謝安、唐朝的狄仁杰,他們雖有狂智、狂沉、狂忍的區(qū)分,也就是“狂體不同”,但在“近龍德”這點上是相同的。當然狂有多種,可以區(qū)分出諸多個階次來。王陽明的“圣狂”,應該是最高的。宏道所渭“龍德之狂”,是僅次于“圣狂”的另一種,是可以兼濟天下的寄道之狂,張、謝、狄之外,前述方孝孺之狂亦可作為代表。袁宏道特別提出,對這種狂能寄道者,需要有識別的眼光,否則人才就有被埋沒的危險。因此他寫道:“若晉之陶潛,唐之李白,其識趣皆可大用,而世特無能用之者。世以若人為騷壇曲社之狂,初無意于用世也,故卒不用,而孰知無意于用者,乃其所以大用也。”(《袁宏道集》卷五十三“未編稿”之一“疏策論”第五問)袁宏道顯然認為陶淵明、李白是有“龍德之性”的人,其狂應是“龍德之狂”,而不同于“騷壇曲社之狂”。是啊,傳統(tǒng)社會的伶人文士也多矣,其中不乏狂怪之人,但這種“狂”和龍德之狂不能同日而語。故袁宏道說:“道不足以治天下,無益之學也;狂不足與共天下,無用之人也?!?《袁宏道集》卷五十三“未編稿之一”)即在袁宏道看來,生之為士人(現(xiàn)代一點的說法也可以叫知識分子)如果不把自己的學問和家國天下聯(lián)系起來,是為“無益之學”,而沒有一點“狂”的精神,或者狂而不心系家國,最后會成為一個廢人。

        袁宏道強調對士子之狂還要做另一種區(qū)分,這就是“傲肆”之狂和“恬趣遠識”之狂的區(qū)分。他說:“蓋曾點而后,自有此一種流派,恬于趣而遠于識。無蹊徑可尋,辟則花光山色之自為工,而窮天下之繪不能點染也;無轍跡可守,辟則風之因激為力,因竅為響,而竭天下之智,不能撲捉也。其用也有入微之功,其藏也無刻露之跡,此正吾夫子之所謂狂,而豈若后世之傲肆不檢者哉?”(同上)一種是“恬于趣而遠于識”,一種是“傲肆不檢者”,這是又不能同日而語的兩種狂。宏道認為前者就是曾點以來的孔子所謂狂者,這是一種不著痕跡的自然之性,而不加檢點的“傲肆”,不過是“飽食終日,無所用心者”,或者是“游談不根之民而已”。他特別表示,他的這樣一番令人警醒的話,是“專為學狂而無忌憚者”而發(fā)的。他的一首詩也有“東皋猶滯酒,余乃醒而狂”(《袁宏道集》卷四十六“破研齋集”之二)句,應是真實的自況。事實上他對當時的“狂禪之濫”,也有過批評之詞。

        尤其有趣的是,袁宏道在《募修瑞云寺小引》一文中,開頭征引了陸游的《蒙泉銘》所講的一段掌故:“往昔嘗過鄭博士,坐有僧焉。余年少氣豪,直據(jù)上坐,索酒徑醉。博士與余曰:‘此妙喜也。’余亦不辭謝,方說詩談兵,旁若無人。其后數(shù)年,余老于憂患,志氣摧落,念昔之狂,痛自悔責。”放翁此文的“念昔之狂,痛自悔責“八個字,引起了袁宏道的共鳴。因念及當年鄉(xiāng)僧說法京師,他“高談一乘,玩侮講席”,其狂固不在放翁之下??墒侨缃衲?“予之狂尚可悔,而老成不可再至矣?!比鹪扑碌暮3畏◣煘橹乱会橅?,說這個不難,只要名公施展一下化瓦礫為金的法術,老成便可望回來。宏道知道海澄是借此話頭“以懺昔狂”,因此感慨益多(《袁宏道集》卷五十四“未編稿之二”)。袁宏道此文采取如此的寫法,說明他對“狂”不僅有分疏,也有一定的懺悔之意??磥砗甑缹儆诳裰颜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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