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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弟

        2010-01-01 00:00:00程瑞嘉
        四川文學 2010年6期

        二叔和二嬸跟呈田村那些一天到晚和泥土打交道的農(nóng)民一樣,因小時候家里窮,沒有讀過什么書,斗大的字不識幾個,因此,就把讀書識字的希望寄托在了孩子的身上。堂弟是二叔家的大兒子,長得大頭大腦的,挺招人喜歡。小時候,我們經(jīng)常在一起玩,上山抓鳥,下河摸魚,做哪樣事堂弟都是一把好手。上學的時候,他的學習成績也很不錯,從一年級到四年級,都是班上的前三名,就連任課的許老師都說他要是好好學的話,長大了是個可塑之材。但在四年級那年,有一次他和班上的一個男同學打架,用鉛筆尖將人家的肚皮戳破了,痛得那個同學“哇哇”亂叫。同學和老師都嚇壞了,同學的家長找到學校,興師問罪的樣子。老師就把堂弟的父親、我的二叔找了去,當著二叔和同學家長的面,狠狠地批評了堂弟。堂弟知道闖了大禍了,低了頭,一副知錯就改的樣子。二叔看了看那個同學的肚皮,又看了看堂弟的熊樣,想這樣下去還得了,今天你敢用鉛筆戳人家的肚子,明天說不定就敢用刀子將人家的肚皮劃開,以后說不定還會做出什么更讓父母擔心的事情來。就當著老師和同學家長的面,狠狠地教訓了堂弟一頓。二叔還不解氣,順手抄起一根壞掉的掃帚柄就打,打得堂弟在學校操場上亂滾,邊上圍滿了看熱鬧的學生。后來,連同學的家長都看不過眼了,走上前去奪過二叔手里的掃把柄,說,好了,好了,打也不是個辦法,又對堂弟說,同學之間要好好地一起玩,以后再不要打架了。

        第二天,堂弟就不去上學了。老師見他沒有去上學,先是問同學,同學都說不知道。放了學老師就來問二叔,昨天你是不是把他打重了,生病了?二叔說,沒有啊,怎么,他沒有去上學?沒有啊,老師說著,算是告知了家長,他的任務(wù)也就完成了,又交待了一句,明天叫他去上學,就回學校了。身后立即傳來二叔火爆爆的怒罵聲,兔崽子,看我找到了不打斷你的腿。二叔一邊罵著,一邊對二嬸說,這個孩子越來越不像話了。二叔開始滿世界地找堂弟,先是在村子里找,找遍了,沒有。又到田野和村邊的小河里去找,也沒有,最后,滿山滿地都找遍了,還是不見堂弟的影子。

        兔崽子,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呢?眼看著天要黑了,依然不見堂弟的影子。二叔撓著頭皮擔心地說,這個孩子總不會出什么事吧,接著他又氣惱地對著降臨的夜幕說,我就不信你能跑到天上去。

        二保是村里的棉花匠,二十多歲的年紀,算是村子里腦子比較活絡(luò)的人物。學得彈棉花的手藝,帶著徒弟三春,挑著一擔彈棉花的工具,經(jīng)常在周邊的幾個村子里轉(zhuǎn)悠,哪里有事就到哪里做。要說彈棉花,主要的是兩張弓,兩米長的樣子,弓是用上好的梨木或硬雜木彎成,弦是用老牛的筋做的,繃在弓上,用手指頭一撥,“嘣——”地一聲脆響。彈棉花時,兩個如手榴彈似的木錘,砸在牛筋做的弦上,發(fā)出清脆的“嘣嘣嘣——嚓”節(jié)奏鮮明的聲音。弓的作用是將棉花彈松和彈均勻。那時候的人家都不怎么富裕,彈棉花的時候,要把一些舊棉絮拆了,摻進新彈的棉花里,就需要先將舊棉絮彈松了,才可以和新棉花摻和在一起。將舊棉絮彈松的手藝在弓上,好的彈花匠棉絮彈好了,讓人看不出是摻了舊棉絮的,彈出的棉花既勻稱又不浪費材料。弓是師傅一張,徒弟一張。師傅和徒弟都在身上扎了一根腰帶,將背在后背上的弓固定住,然后將牛筋做的弦平放在鋪好的棉花上,將事先掛在耳朵上的口罩拉好,遮住口鼻,不讓棉塵吸進體內(nèi)。做好了這些準備工作,師徒看起來就像兩個隨時準備出征的戰(zhàn)士了,有些威武。師徒倆用手上的木錘對準要彈的棉花,不停地敲打手上的弓弦,師傅和徒弟一唱一和,便“嘣嘣嘣——嚓”地錯雜彈起來,那“嘣嘣嘣——嚓”的聲音會從彈棉花的這一家傳出去,跑出院墻傳得很遠,以至外面路過的人,聽著熟悉的彈棉花聲音,就要說一聲,某某人家在彈棉花了,什么時候,我家也彈兩床棉絮呀。有等不及的就要特地轉(zhuǎn)到這家來對了二保邀約彈棉絮的時間。這時,“嘣嘣嘣——嚓”的聲音就會暫時停下來,二保就要摘下嘴上戴著的口罩,用手指頭掐算著排出給他家彈的時間。那人是鄰村的,和彈棉花的東家是熟悉的,嘴里對二保說著“就這么定了”,一邊和東家拉閑雜,女兒出嫁,兒子結(jié)婚,那是要準備兩床棉絮,不然的話,給人說閑話。臨告辭,還不忘提醒二保一句,又對東家大爺或大媽笑笑,就有了怕那一天二保不到,有東家作證的意思。屁顛屁顛著走了,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東家也要高聲地對他說一聲,慢走,以顯示出主人的客氣,彈棉花的聲音像放錄音似的重新響起。再是碾盤,碾盤也是兩個,師傅一個,徒弟一個。棉花彈松鋪均勻以后,師傅和徒弟一人拉著絲線的一頭,在棉花上拉上紅紅綠綠的絲線,那些絲線像一張網(wǎng)將整床棉絮網(wǎng)上,然后再用碾盤壓。碾盤是越重越好,棉絮壓磨得結(jié)實均勻。一般的,也就二三十斤,再重的就不利于搬動了,也是用上好的梨木做成,直徑大約一米,二三寸厚。上面有握手的柄,形狀如普通人家的鍋蓋,只是碾盤要顯得厚實得多。碾盤可以用手握了把柄碾壓,也可以整個人站在上面碾壓。碾壓棉花的時候,小孩子最喜歡看了,站在碾盤上碾壓棉花的大多是徒弟,為了顯出所學的本事和輕松的樣子,徒弟在雙腳踩住碾盤碾壓的時候,隨著腳底下碾盤在棉絮上的緩緩移動,還用手在頭頂上做出一些滑稽的動作來,引得觀看的大人和小孩陣陣發(fā)笑。那樣干活既輕松愉快,又不吃力,碾壓出的棉絮結(jié)實耐用,東家喜歡。

        每年的下半年天氣轉(zhuǎn)冷或臨近過年,村里的小伙子要結(jié)婚或姑娘要出嫁,置辦嫁妝和添置床上用品,都少不了棉絮。那段時間,彈棉絮的生意就特別的好。一家的棉絮彈好了,跟東家結(jié)算完了賬,雙方客氣著又轉(zhuǎn)向了下一家。二保和徒弟一頭挑著弓,一頭挑著碾盤,顧不得滿頭滿腦和全身的棉塵,更顧不得休息,又邁開腿到下一家去彈棉絮了。那時候不興廣告什么的,但二保和徒弟那滿頭滿腦及滿身的棉塵,還有那一副擔子,便是最好的廣告。

        堂弟找到二保,接過他肩上的擔子說,我要跟你學彈棉花。二保愣住了,不認識似的看著堂弟,你不是在讀書嗎?畢業(yè)了?堂弟說,書有什么讀頭,不讀了,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二保說,那怎么行。二??此送β斆鞯模故窃娇丛较矚g,做師傅的都喜歡聰明能干的徒弟,就如老師喜歡好學生。比三春強,二保肚子里估摸著,就問堂弟,你老子娘同意不?堂弟說,要他們同意干什么,我同意就行。二保馬上接回擔子,搖著手說,那不行,那不行,沒有和你老子娘說好,收了你,他們非拆了我的骨頭不可。三春挑著擔子站在一邊幸災樂禍地望著堂弟笑,樣子有些傻。

        堂弟是個犟脾氣,認準的事就非做不可。他跟著二保,從東家跟到西家。二保被他纏得沒有辦法,就跑來跟堂弟的父母說,他非要跟我學彈棉花,趕都趕不走,你們看怎么搞。二叔和二嬸正在為堂弟的不知去向煩躁著,聽說在二保那里,一顆提著的心放了下來。但他們不同意堂弟學彈棉花,要他繼續(xù)讀書,說小學都還沒有畢業(yè),學彈什么棉花。堂弟卻死活不肯,一副不學彈棉花學也不上的架勢,鐵了心要跟二保學彈棉花。二叔和二嬸見勸不轉(zhuǎn)來,只好發(fā)了狠說,去吧去吧,死在外面算了,我們不管了,也無法管了。

        后來,堂弟真的有好幾年都沒有回家,二叔和二嬸為自己這句憑空說出的狠話后悔了好幾年。特別是二嬸,想堂弟的時候,就在家中找一個無人的地方,用自己粗糙的手狠狠地刮自己的嘴巴,說都是這張嘴啊,不會說話,硬生生將兒子說走了。說一句刮一下,直將一張瘦臉刮成了紅彤彤的胖臉。二叔看著眼睛一紅一紅的,有淚滴在眼眶里滾來滾去。

        從此堂弟便活躍在“嘣嘣嘣——嚓”的響聲里,跟著二保走東家、闖西家,倒也落得悠閑自在,很快就適應了彈棉花的日子,成了二保彈棉花的一把好手。二?;罱j(luò),堂弟也活躍,兩人在一起便有說不完的俏皮話和出乎意料的舉動,干起活來就顯得輕松活潑。一次給一戶人家彈棉花的時候,二保的眼睛老是一閃一閃的,總走神。原來他是看中了東家的大女兒,又不好意思表示,急得心里跟貓爪抓似的。結(jié)果彈好棉花,給棉絮鋪拉紅綠線的時候,那線就老是拉不直,拉得跟走醉步似的,歪歪扭扭的。堂弟看在眼里,眼睛子一轉(zhuǎn),馬上拍打著自己的腦袋瓜說,哎喲,我今天身體不舒服,手老抖,拉出的線總是不直,不能要,不能要。他馬上跑過去將東家的大女兒拉過來,說,做做好事,幫個忙,幫個忙。二保感激地看了堂弟一眼,和東家的大女兒兩個紅著臉認真地拉著紅綠線,那線就拉得橫是橫,豎是豎,又整齊又好看,兩床棉絮拉下來,心里就相互有了對方,婚事也就成了。

        二保結(jié)婚的時候,按照習俗,一定要堂弟雞簍,說他倆的婚事是堂弟牽的線,堂弟就是媒人。這回輪到堂弟臉紅了,你想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做了媒人婆,眾目睽睽之下著雞簍,里面是兩只雞,一公,一母。那步子就邁得有些扭扭捏捏又驚驚詫詫,跟演戲似的,驚得簍里的兩只雞一下一下地向雞簍的壁上沖撞,惹得看婚禮的人拍手的拍手,捧腹的捧腹,都笑得喘不過氣來。

        二保和堂弟的關(guān)系就在師徒上近了一層,他們在給東家做事的時候是師徒,平常的日子就是兄弟了。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親戚可以不去,師傅和徒弟家是非去不可的。平時干農(nóng)活的時候,要是師傅家有忙不過來的事,或是徒弟家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那是相互間非去不可的。

        逢年過節(jié),要是看到哪一天,二叔和二嬸又是殺雞又是殺魚的,肯定是堂弟的師傅要來。他們會鄭重其事地燒一桌豐盛的好菜,打了好酒,請來村中喝酒的高手作陪。二保當然是坐在上首的位置,全家都要把二保服侍好。二保別看年紀不大,但一年到頭走南闖北的,見識廣泛,腦子活絡(luò),往上首一坐,就像個菩薩,接受其他人的朝拜了。這一天,酒桌上的氣氛盛況空前,那勸酒猜拳的聲音幾里外都聽得見,比平日里彈棉花的聲音還響。二保再有多大酒量也是要醉的,誰叫他是菩薩呢,那樣二叔和二嬸見了就高興了,把堂弟交給二保他們就放心了。

        二保結(jié)婚以后,就有了家了,有了家的人,有時候難免顧了家,就顧不了生意了。有時候,堂弟看二保那拿弓掄錘的手彈棉花彈得很吃力,有時還不免氣喘吁吁,就要笑話他,力氣都用到嫂子身上去了吧。這時候,三春又要嘿嘿嘿地傻笑,堂弟就要用手撩他,說笑什么呢。東家有時也要參與進來,發(fā)表一通過來人的感慨。說得堂弟和三春臉上臊臊的,二保就要用手來摸他們的雞雞,看看硬了沒有。堂弟就一把將三春抓了送給二保,自己則乘機跑掉了。

        師徒也經(jīng)常地在一起談一些生意上的知心話。有一次,師徒三個一邊給人家做事一邊說著閑話的時候,二保就對堂弟說,要是開個棉絮店,自己買棉花來彈,然后向人家出售棉絮,不知生意好不好?堂弟想了想馬上接口說,好啊,那樣既可以省了東跑西顛的時間,又可以同時賺買棉花和彈棉絮兩道工序的差價錢。其他人要買棉絮都到你這里來,那樣又可以少了在外面和竹溪村彈棉絮老歪的競爭,而且做得好的話,還可以把老歪那一部分生意順帶過來。

        他們真的開起了棉絮店,棉絮店就開在二保的家里。師徒三人起了興致就拚命地彈,牛筋彈壞了一根又一根,棉絮也就在二保家的倉庫里一床一床地疊高起來。一天到晚呈田村的上空都響著“嘣嘣嘣——嚓”的彈棉絮的聲音,那聲音就像他們?nèi)俗V寫的致富曲,在錄音機里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聽得村人的心里癢癢的。二叔和二嬸聽了都說:他要是一心一意地跟二保學一門手藝倒是不錯,賣田賣地不賣手藝。

        眼看著棉絮堆成了山,光靠村里和鄰近的村莊買,很有限,一年能賣幾床棉絮?二保望著堆積如山的棉絮正在想著辦法,堂弟說,要不我試著挑幾床棉絮出去賣賣看,要是好賣的話,就挑著到外面去賣,說不定還可以隨行就市賣個好價錢。二??刺玫苷f得真誠,人也靈活,就說,倒也是個辦法,你在外面賣,我和三春在家里彈,雖說你是徒弟,但年終也給你分成,不會虧待你的。堂弟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堂弟就每天挑著棉絮到各個村子里去晃蕩,開始的時候跑得近,挑的棉絮也不多,六條的樣子,用塑料紙包了,既防外面的灰塵又防天上的風雨。棉絮又不重,堂弟挑著晃晃悠悠的,一邊扯著嗓子喊:棉絮,誰家要棉絮,一村一村的喊著。后來跑的路遠了,堂弟挑的棉絮就多起來,棉絮體積大,卻不重,挑在肩上依然輕飄飄的??斐龃蹇诹?,遠遠看去,就像兩個大棉包在走。

        二保結(jié)婚好幾年了,馬玲的肚子還是平坦坦的,二保的父母私下里的臉色就不好看,在院子里分鴨食的時候,就對著院子里的一群鴨子說,生蛋的鴨吃那點,不生蛋的鴨子也是吃那點,明天把那只不生蛋的鴨子殺了,給二保補補身子,說著就用眼睛的余光看馬玲。馬玲就像欠著他們家什么的樣子,臉一紅就進了里屋,再也不見出來了。

        堂弟賣完棉絮以后,家里也不去,就呆在師傅家里,幫師傅家做事。師傅光知道彈棉絮,山上田里的活都不做。結(jié)了婚以后,自然都是馬玲做,但農(nóng)忙時節(jié),馬玲做不過來的時候,堂弟便自告奮勇地搶著做。堂弟是個樂天派,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馬玲由于在家中長輩和二保的面前有些壓抑,只有跟堂弟在一起的時候,臉上才有昔日做姑娘時的笑容。

        有時候,做著山上或田里的事情,做著做著,堂弟就要癡癡地對了馬玲的屁股或胸脯看。馬玲有時不注意突然地回過頭來,發(fā)現(xiàn)堂弟在偷看她。堂弟的臉就一紅,跟關(guān)公似的,馬上別過去繼續(xù)做手里的事。馬玲的臉也禁不住地一紅,胸口像揣了兩只兔子,“撲騰撲騰”跳個不停。

        休息的時候,馬玲對堂弟說,給你介紹個對象好不好?堂弟說,那對象跟嫂子比怎么樣呢?馬玲說,肯定比嫂子好了,嫂子是什么,一只不生蛋的公鴨子,討人嫌。堂弟望著遠處的天空說,嫂子一點也不討人嫌,我找老婆就要找嫂子這樣的。馬玲就撿地上的石子打堂弟,堂弟卻不跑,堂弟走過去一把將嫂子按倒在地上。馬玲喊救命,喊著,喊著,那聲音就漸漸地弱下去。

        以后,家中再有什么事的時候,堂弟要幫著去做,馬玲就要說,不要老是叫堂弟上山下田的,也叫三春幫著做做,三春便屁顛屁顛地跟了去,做事比堂弟還賣力。

        堂弟留在家中跟師傅彈棉花,思想老是集中不起來,有時候,師傅連喊了他幾聲,才回轉(zhuǎn)來。師傅說,你怎么搞的,才賣了幾天棉絮,就神不守舍的,看來你的心是跑野掉了。是不是外面有女朋友了?堂弟搖搖頭。身體不舒服就休息兩天,事情是做不完的,二保說。馬玲回家的時候,堂弟馬上又變得有說有笑起來,還經(jīng)常開三春的玩笑,扒三春的褲子,嚇得三春提了褲子滿院跑。有一次,堂弟乘三春午休的時候,用繩子將三春的屌系在床板上,害得三春醒來后猛地拽得生痛,捧著屌滿世界轉(zhuǎn)圈喊痛。二保和馬玲說堂弟玩過頭了,搞不好要出人命的。堂弟卻笑得岔了氣,對了三春說,再不敢了。三春苦著臉一臉嚴肅地對堂弟說,我不管,壞了你負責。

        第二年的春天,馬玲的肚子竟一天天地大了起來。這可喜壞了二保的父母,他們把馬玲當重點對象保護起來,山上和田里的事,再也不讓馬玲去做了,都是叫堂弟和三春去做。堂弟和三春像兩只小老虎,做起事來總是很起勁。村里人都說,二保,你兩個徒弟找好了,像家里養(yǎng)了兩條牛,說得堂弟和三春一驚一乍。

        這年的下半年,堂弟出門賣棉絮去了。

        馬玲生下了一個八斤重的兒子,取名大喜,二保家里像過年一樣天天笑聲不斷。

        堂弟腿勤人活絡(luò),挑著棉絮走了一村又一村,過了一店又一店。走的村莊多了,在賣棉絮的路上,結(jié)交了許多年齡相仿的朋友。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堂弟有時候在這個朋友的家里吃頓飯,有時又在那個朋友的家里睡一晚,后來干脆搞個拖拉機,拉一車棉絮放到離村莊較遠的朋友家里,慢慢地在外面賣。因此,堂弟在外面一呆就十天半月是常有的事。他再回村里的時候,不是跟二保結(jié)賬就是來拉棉絮。

        有一天,他從很遠的城里回來,在跟二保結(jié)賬的時候說,運氣真好,遇到了一個買棉絮的大老板,浙江的,口氣硬得很,開口就要二百條,而且價格跟零賣的一樣。二保聽了也高興得不得了,爽快地說,好啊,那就搞二百條給他,只要貨款一到手,我和你的分成不變。二保將家里所有的棉絮一盤點說,還差三十條呢,就對正在奶孩子的馬玲說,叫三春明天馬上來,趕快加班,趕快加班。

        堂弟走過來要逗大喜玩,馬玲卻一把將孩子抱起來向門外走去。

        師徒三人的心里都灌滿了蜜,沒日沒夜地加班,“嘣嘣嘣——嚓”的聲音也就沒日沒夜連續(xù)不斷地在呈田村的上空回蕩著,像一架永不停歇的手風琴。好不容易趕彈了三十床棉絮出來,師徒三人累得全身都散了架。堂弟和二保怕夜長夢多,顧不得休息,叫了車,裝著滿滿一大車棉絮,拉往城里交給浙江老板。走的時候,二保一路豪情滿懷地將堂弟送到村口才戀戀不舍地回頭。

        堂弟這一趟出去,過后卻很長時間都沒有消息,讓二保記掛得肚子里都爬出了腳。那時還沒有手機,就連電話也是只有郵電局和鄉(xiāng)政府才有。堂弟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可急壞了二叔和二嬸,更急壞了二保。二保和三春甚至急火火地跑到城里去尋找堂弟,可哪里有堂弟的影子。他們到處打聽堂弟的下落,該問的地方都問了,該跑的地方也跑了,都沒有堂弟的蹤跡。二保又隔三岔五地到二叔家來探聽消息,一到二叔家,二叔和二嬸就撲向他要人,跟瘋狗似的,搞得二保都不敢走二叔家的門口經(jīng)過了。

        二保損失了二百條棉絮,人蔫了,棉絮店也關(guān)了門。三春也失了業(yè),就在二保面前多事,說堂弟是不是在外面碰著了女人,將二百床棉絮拉去討好她,開店去了。二保不耐煩了,問,你聽誰說的?三春撓著頭皮說,想的。想你個頭,二保不理他了。

        二叔和二嬸依然隔三岔五地問他要人,搞得二保沒辦法,只好住到丈母娘家里去,依舊走村串戶彈棉花,三春也像條狗樣的跟了去。

        其實,二保的心里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想著,想著,就把個簡單的問題想得復雜起來。要是堂弟與人勾結(jié),合伙騙了他的棉絮,損失的是他二保。他又想,堂弟要是真的被人騙了,或是如村人所說,連人帶棉絮都不知下落,或是已經(jīng)被人謀害了,那他二保是有推脫不掉的責任。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堂弟一個人去送棉絮,要是自己跟著一起去,或是叫個人和他一起去,就什么事都沒有了。他是太相信了堂弟,也怪自己太粗心,可是世上沒有后悔藥。

        村莊里也是不寧靜的,有人說,堂弟多么靈活的一個人,在學校里就敢用筆戳同學的肚皮,會貼心貼肺地給二保做徒弟?肯定和外人勾結(jié),搞了二保二百床棉絮跑了。也有人說,堂弟是將棉絮賣給浙江佬以后,身上帶著兩百條棉絮的錢跑了,滿天飛的一個人,找也是白找。還有的說,不見得,外人在付給堂弟棉絮錢的時候,突然起了黑心,將堂弟殺死埋掉了……關(guān)于堂弟的種種傳聞,隨著堂弟的突然消失,在呈田村傳得沸沸揚揚,就像傍晚各家煙囪里冒出的炊煙,起了又散,散了又起——

        堂弟一走就是三年,再回來的時候,個子長高了不少,看起來更像個男子漢了。村人見了,真是又驚又喜,他們看看大喜,又看看堂弟,都心照不宣地笑了。堂弟用打工的錢,抵給二保被騙的棉絮錢的時候,二保已經(jīng)是一個整天躺在病床上的廢人了。全村人都被感動了,天上的云似乎也被感動了,生生落下幾滴雨來。二保當時就哭得一塌糊涂,將錢一把甩在房間里的地上,掙扎著爬起來抱了堂弟哭著說,再沒有比你糊涂的人了,你要是當時就回家,我也不會要你賠被騙的棉絮錢。他又拍著堂弟的后背說,兄弟你好糊涂啊,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二叔和二嬸天天問我要人。二保翻著自己的頭發(fā),看,頭發(fā)都給你急白了,錢是身外物,命可是自己的啊。堂弟的眼睛卻在圍觀的人群中尋找著,馬玲一見堂弟尋找的目光,臉一紅,就從人群里閃了出去。

        村里人看著這令人激動的一幕,都為自己當年對堂弟的胡亂猜疑紅了臉。

        堂弟的眼圈也紅了,堂弟說,棉絮被騙的時候,我就發(fā)了毒誓,一定要找到那個騙子,否則的話,我就要背一輩子的黑鍋。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我跟人合伙騙了師傅呢。

        堂弟說,要棉絮的老板是浙江的,介紹人卻是城里新交上的一個朋友,誰知他是個賭鬼。賭鬼和堂弟差不多年紀,卻一天到晚不做事,吃的是飯店,抽的是“中華”。有一天,堂弟賣棉絮的時候,在一個朋友的家里恰好碰到了他,那個朋友說他家是城里的,認識的人多,叫他以后有認識的熟人,照顧一下堂弟的生意。賭鬼人倒爽快得很,馬上一口應承,都是年輕人,都是朋友了。賭鬼近來手氣很不好,前幾天賭博的時候,輸了好大的一筆錢,就動起了歪點子,跟賭博場上的一個浙江老板合伙騙了堂弟的棉絮。等堂弟發(fā)現(xiàn)上當受騙再去找他的時候,他竟然說不關(guān)他的事,說又沒有拿介紹費。堂弟再去找他的時候,他竟蠻橫無理地索要介紹費,說給了介紹費,他就帶堂弟去找浙江老板。堂弟是上過一回當了,再也不敢相信他的話。只好憑著僅有的一點信息,翻過昱嶺關(guān)找到浙江去,一路地找,看到棉絮店馬上就問,看到彈棉絮的人也問,找了許多地方都沒有找到。就這樣不知不覺找到了永康,此時堂弟身上的錢已經(jīng)花光了,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了,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中。

        馃子的香味順風飄進了堂弟的鼻子里,他猛地吸了一口氣,就順著香味向不遠處的一個馃子攤走去。做馃的是一個中年婦女,正在拍著一個成型的馃,她放下手里的馃,走到燙馃的爐邊去給燙得差不多的馃翻身子。這時,就看到了可憐巴巴兩眼盯住身前的馃不放的堂弟。買馃?婦人問。堂弟說,被人騙了,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青天白日的,誰騙你呢?你不是本地人吧?婦人抬了眼問。外地的,二百條棉絮,浙江老板,堂弟語無倫次地說被騙的事,眼睛卻一刻也不離開馃。拿去吃吧,身邊的婦人用浙江話對堂弟說,堂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看邊上沒有其他的人,他才伸了手接過婦人手上的馃。

        堂弟吃了婦人的馃,想,現(xiàn)在不是尋找棉絮的時候了,得找個地方尋個事做,先解決生存問題,等有了錢,再去找棉絮。

        堂弟來到一個工廠模樣的地方,剛好有幾個工人在搬運鋼管,很吃力的樣子。堂弟馬上過去幫忙,然后問,廠里要人不?其中的一個年輕人,看堂弟主動幫忙,對他有了好感,就指著邊上的一個人說,去問他吧,廠子是他的。年輕人就對了那人說,他問你要不要人?那人聽了年輕人的話,走過來像審視犯人一樣地將堂弟看了又看,然后向外揮揮手說,走吧,不要。堂弟卻沒有走,對著那人一口一個廠長地叫,向他訴說了棉絮被騙的經(jīng)過。那人有些不耐煩了,說,我又沒有騙你的棉絮。還是剛才的那位小伙子開了口說,留下他吧,是個壯勞力呢。那人卻問小伙子,你敢作保?小伙向堂弟投來疑惑的目光說,你講的都是真的吧?沒有一個字不是真的,堂弟說。收下他吧,小伙子對那個人說,我作保。

        就這樣,堂弟成了廠里的一個打工仔。

        這是一個機械鑄造廠,是生產(chǎn)汽車和拖拉機零配件的。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試用和測試,堂弟開始適應了機械鑄造工作。機械廠的童老板,看堂弟做事很賣力,就正式和他簽訂了合同,包吃包住,每月還發(fā)給他幾百塊錢的工資。堂弟知恩圖報,事事為老板著想,人緣又好,還肯為老板的企業(yè)管理動腦子,想辦法。老板看堂弟是外地人,挺不容易的,就提拔堂弟當了廠里的車間主任,又送他去進修學習,并且取得了中專文憑。

        遇到休息日,堂弟就要和姚志一起上街去玩。姚志就是堂弟在廠門口遇到的那個給他作保的小伙子,和堂弟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姚志是當?shù)厝?,熟悉當?shù)氐那闆r,堂弟經(jīng)常跟著他到處轉(zhuǎn),堂弟在轉(zhuǎn)街的時候卻一直留心著,希望有新的發(fā)現(xiàn)。

        一天,他們正在街上轉(zhuǎn)著的時候,碰到了一個人,堂弟想,此人好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再一想,他馬上撒腿就追了上去,從后面一把將那人抱住了。姚志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機械地追了過去。那人拚命地掙扎,嘴里說著干什么,干什么。姚志趕到的時候,堂弟一邊抱著那人不放,一邊說,就是他騙了我的棉絮。

        姚志用當?shù)卦捀侨苏f,他是我的朋友,為了尋找被你騙去的那二百條棉絮,一路找到了這里,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錢,靠乞討度日。后來還是童老板收留了他。姚志以為他的話會感動那個被堂弟抱著的人,誰知他卻一口否認,說根本就不認識堂弟。搞得堂弟都懷疑起來,難道認錯了人?再一看,明明是他啊。堂弟說,你就是走到天邊,我也認得的。

        姚志說,那棉絮還不是他的,是他的師傅的,你要是不給他錢,他不好向師傅交代,他找你都找了幾年了。那人卻一口否認,沒有的事,我不認識他。

        堂弟火了,對準那人的面門就是兩拳,打得那人滿面流血。那人一邊用雙手捂著面門,一邊對著街道上走路的人大聲喊著,打死人了,攔路打劫呀。姚志對堂弟說,要不將他送到派出所去,看他給不給錢。去就去,老子怕你們,那人嘴犟著,被他們一左一右挾帶到了派出所。

        一到派出所,姚志和堂弟正要找人來處理,那人卻嚷嚷著,吳所長,吳所長,結(jié)果從一間屋子里就走出了吳所長。吳所長看了那人一臉的血問,打架了?那人說,今天真倒霉,在路上憑空被人打了,我都不認識他們。不會吧?吳所長一邊說著,一邊示意他們進屋去做筆錄。

        進到屋里,堂弟問那人講好了沒有,那人以為堂弟又要打他,就凝住了。堂弟說,所長,三年前,他騙了我二百條棉絮,今天被我在街上當場抓住了。棉絮?所長看著堂弟和姚志。是的,棉花絮,姚志補充了一句。他們血口噴人,我不認識他們,那人一邊用紙擦著臉上的血,一邊說。有證據(jù)嗎?所長問。堂弟說,證據(jù)沒有,但我認識他,跑到天邊都認識的。沒有的事,聽他們瞎說,那人說,我都不認識他們,憑空給打兩拳,你說冤不冤?就是燒成灰我也認識你,今天在派出所里你還不老實,堂弟說。

        好了,你可以走了,所長指了指那人。那人卻不依不饒說,他們打人,看,把我打成這樣,不處理不行,那人指著自己的臉說。

        堂弟說,他不能走,我找了他三年,今天好不容易在街上碰到,說著堂弟就要去拉他。放下,放下,所長指著堂弟說,堂弟拉著那人死也不放。你們怎么能這樣,二百床棉絮啊,堂弟的喉嚨里起了悲聲。所長對另一個警員示意了一下,警員走過來將堂弟和那人一把拉開,那人馬上朝門外跑去,堂弟要去追,警員卻一把將堂弟抓住,說你不能走,打人的事還沒有處理呢。

        一副冰涼的手銬銬住了堂弟的手,結(jié)果堂弟以打人的罪名被拘留了。本來所長也要拘留姚志,姚志一再說他沒有打人,堂弟也說他沒有打,人是他打的。

        姚志馬上回到廠里將堂弟被拘留的消息告訴了童廠長,經(jīng)過童廠長到公安局和派出所活動,堂弟被拘留了三天就放出來了,公安局和派出所要童廠長保證堂弟出來以后不再犯事。

        堂弟從拘留所出來,氣得不得了,說是要告派出所。童廠長說,千萬別做蠢事,要不是我,你得老老實實在里面呆七天。童廠長說,你的事我也問了派出所了,派出所說要有證據(jù)才能抓人,光憑嘴說沒有證據(jù)怎么能抓人呢?人家抓你是有證據(jù)的,那人流血的臉就是證據(jù)。

        堂弟就覺得有一口氣窩在了心里面。是啊,都怪他當時太相信人了,就連一張收到棉絮的字條都沒有叫他打。自己一心一意尋找,現(xiàn)在找到了,反被人家耍了一把。

        怪只怪自己不懂法啊。

        這以后,堂弟就下決心自學法律。

        二百條棉絮已經(jīng)沒有了指望,但堂弟的面前卻經(jīng)常地飄浮著一縷縷釅釅的馃香。馃原本是用面粉做皮,面皮里面包有餡,餡有素的也有葷的,做成圓形或方形,然后放在鍋里蒸熟或燙熟吃的一種尋常食品。母親平時在家里就經(jīng)常地要做馃給他吃,上山下地,帶幾個當點心或午飯。堂弟的心中卻怎么也忘不了他剛到永康時,那個婦人給他的那個馃。

        下班或休息日,堂弟除了看書,就是喜歡出去逛街。逛街的時候,必要到那個婦人的馃攤上去買個馃吃,堂弟發(fā)現(xiàn)這種馃跟家鄉(xiāng)傳統(tǒng)的馃不一樣,是方形的,大小差不多,價格比我們這邊貴,卻因味道好,買的人很多。堂弟就想,要是把做馃的技術(shù)學到手,在家鄉(xiāng)的市場上一定很暢銷,那比給別人打工強多了。堂弟和那個婦人已經(jīng)很熟悉了,就問她的馃怎么這么好吃,有什么秘訣,他很長時間沒有回家了,想回家去做給母親吃,給家人一個驚喜。做馃的婦人開始不肯講,后來見堂弟在機械廠里做事,她忙不過來的時候,堂弟又主動幫她的忙,還說是要回去做給母親吃。就說難得他一片孝心,便將做馃的秘方透露給了他。

        堂弟說,夜深人靜的時候,多少次他從睡夢中回到了呈田村,回到了二保的家里。這時,馬玲抱了大喜,身邊站著二保,問他棉絮找到了沒有?他聽了馬上掉頭就跑。頭腦里經(jīng)常地要閃現(xiàn)出二百條棉絮,有時是找到了,高興得不得了,棉絮又突然不見了,他懊惱的樣子。

        那二百條棉絮像一座山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有一天醒來,堂弟忽然就下了決心,辭職回家。

        縣城邊上的菜市場,流動的人多,堂弟選了一塊空地,一把大的廣告?zhèn)阋回Q,既遮陰又擋雨。再放上一張桌子,一個燙馃的大爐子和鍋,一個馃子攤就擺上了。

        堂弟的馃與別人的馃是不一樣的,表面上看,別人的馃是傳統(tǒng)的面皮包腌菜,包蘿卜丁,或包韭菜、南瓜等餡料,做成薄而圓的肉馃,肉則是肥肉,賣一塊錢一個,是包什么餡料就叫什么馃。如果馃里包的是腌菜,就叫腌菜馃,包的是南瓜,就叫南瓜馃——堂弟的馃品種單一,就是肉馃,肉則有瘦有肥,餡里除包肉就是包干漬菜,最主要的是配方,那是只有堂弟才知道的。馃做成四方形,有別于傳統(tǒng)的圓形,賣二塊錢一個。

        開始,堂弟還擔心家鄉(xiāng)人的口味,怕不習慣吃肉馃,價格又比當?shù)氐酿熧F,擔心沒有人買,后來他才知道這種擔心是多余的。堂弟的馃確實味道好,吃過堂弟做的馃的人,再不會光顧第二家馃攤。沒事的時候,我也喜歡到堂弟的馃攤上去坐坐,看他忙得很,生意真的很好。堂弟說他的馃吸引人關(guān)鍵在里面的配方,我說配方真有那么講究嗎?當然了,堂弟說。我說都有些什么講究呢?堂弟神秘地一笑說,那是商業(yè)秘密。

        堂弟的馃生意越做越好,供不應求。他每天晚上做好面粉,一個人忙不過來,又雇了兩個徒弟,每天凌晨三四點鐘就起床,起早落夜地做幾十斤面粉,在馃攤前一站就是一整天。

        堂弟的馃生意好,引起了周邊許多做馃人的恐慌,他們紛紛效仿堂弟的馃,雖然外表做得很像,看起來可以亂真,但他們一次次都失敗了。人什么最叼,嘴最叼,什么東西只要一上嘴馬上就能分辨出來。市場上的生意開始了一邊倒,堂弟這邊忙得要死,而其他做馃的人卻閑得慌。

        有些人就開始討好堂弟,說給堂弟錢要堂弟教他們做馃的秘方,還說要多少錢叫堂弟開句口,只要不是獅子大開口,多少錢他們都認。許多買馃的人都說不能教他們,教會了他們,就是砸了自己的飯碗。

        堂弟說,這個道理他懂。

        但有一天,一個叫老五的人卻乘堂弟上廁所的時候,買通了堂弟的兩個徒弟,從堂弟的馃攤上摘了一坨揉好了的面粉去。堂弟做馃的秘方就泄漏了,他卻蒙在鼓里,直到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馃攤上的生意突然減少,而那個叫老五的人的馃攤上的生意突然好起來,才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叫徒弟到老五的馃攤上去買了一個馃來品嘗,眉頭當即就皺了起來。收攤,他對徒弟說,不做了,兩個徒弟你望我,我望你,顯得有些心神不定。

        堂弟回到在城里租住的房子里,卻將兩個徒弟一邊房里關(guān)一個,他在堂前來回地踱著步,踱著,踱著,他突然地拿起紙和筆,先到一個徒弟的房間里指指對面的房間輕輕地對他說,他什么都說了,你把詳細經(jīng)過寫一下。徒弟的眼淚就下來了,馬上從身上的口袋里掏出一疊錢來說,他也收了。他又跑到另一個房間里對那個徒弟指指對面的房間說,寫吧,他什么都說了。這個徒弟的眼淚也流下來了,也掏出了身上的錢說,他也有。

        堂弟將錢還給了兩個徒弟,拿了徒弟寫的馃的秘方泄密的經(jīng)過材料,到縣法院以偷竊商業(yè)秘密起訴了老五,結(jié)果法院判老五輸了,老五也同意和解,賠了堂弟二萬塊錢的經(jīng)濟損失。

        堂弟拿到老五的賠款后,心里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老五是縣化工廠的下崗職工,一個大男人,沒有特長,沒有企業(yè)肯要他,只好窩窩囊囊地到市場上來做馃。不想,堂弟一來,他的馃就只有擺在面前看的份,總也賣不出去。他于是就耍了個小聰明,收買堂弟的徒弟,偷到了堂弟的做馃秘方,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一下子反賠去了二萬元。

        堂弟還知道身邊這些做馃的人都是一些企業(yè)里的下崗人員,他們的遭遇和老五差不多,有的還是夫妻雙雙下崗,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張口要飯吃,開門要用錢。沒想到如今做馃也不是那么容易了,如今的馃里也融進了科技含量。

        堂弟的馃官司雖然打贏了,心里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想起棉絮被騙和在浙江打工尋找棉絮老板的經(jīng)歷和在市場上做馃的日子,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五味雜陳。

        一天,堂弟的馃攤前突然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大喜,長得十分可人,女的是馬玲,他們不知跟堂弟說了什么,堂弟馬上將生意交給了徒弟打理,跟著他們離開了市場。

        堂弟再回到市場的時候,卻突然說不做馃了。許多人都無法理解,堂弟在攤位前擺出了一塊小黑板,上面寫著:愿意跟我學做馃的,晚上到工人文化宮去聽課。條件是下崗工人,憑下崗證免收學費。

        市場上買馃的人,一下炸開了鍋。有人用手摸堂弟的頭說你是不是發(fā)熱哦。也有人說堂弟腦子不清的,有人干脆罵他神經(jīng)病,堂弟一概不做聲。就連那些做馃的下崗工人也是將信將疑地對著堂弟寫在黑板上的文字看了又看。

        堂弟還找到了做馃的老五,說現(xiàn)在你也得到了做馃秘方的小紙條,已經(jīng)沒有什么秘密可言了,說著硬是將老五賠的那二萬塊錢還給了他。老五一條硬漢子,竟然在堂弟的面前流淚了。

        堂弟忽地從市場上消失了,許多去買馃的人雖說在別人的攤位上同樣買到了堂弟教他們做的馃,但他們依然都替堂弟惋惜,說堂弟的做法真是令人費解,如今這個社會,誰還嫌錢多呢。

        堂弟回到了家鄉(xiāng),家鄉(xiāng)這些年的變化也很大。他就在呈田村的交通要道上將原來二保家的棉絮店改成了百貨店,交給馬玲管理。他就坐在小店的門口賣馃,是那種城里市場上賣的永康馃。在小店和馃攤前跑進跑出的是大喜,明年就要上學了,不時地拿起一個馃放在嘴上咬著。店里面坐著二保,前幾年不彈棉花了,有一次他上山去砍樹,不小心被樹倒下來砸壞了腰,成了永遠直不起來的殘疾人。家里堂前的墻上掛著彈棉花用的兩張弓和兩個磨盤,二保經(jīng)常拄著拐杖站在那里,一站就是半天,眼里常有渾濁的淚流下來。堂弟依然叫他師傅,當?shù)赜芯渌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堂弟答應過馬玲,要像待父親一樣的待二保。

        責任編輯 卓 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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