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波行走的一輛舊自行車
以當今詩歌的身份
一輛舊自行車
行走在寧波的街頭巷尾
物質(zhì)上卑微
精神里高貴
自行車的復興年代
像寧波女人初戀的微笑
說走就走
一陣風似的
只留下迷人的酒窩
像一行行詩歌
回味無窮
一輛舊自行車
是我唯一一種
以車代步的工具
對外發(fā)布消息的鈴鐺
已銹跡斑斑
但聲音卻響亮如初
繼續(xù)幫我識路
更多時候
我只用雙腳丈量寧波的長度
讓舊自行車
與奔馳一樣
站在社會的舞臺
高傲而尊嚴的活著
都作為一尊意象
在我生命里
靈魂般地閃光
魚罐頭
氣氛是個氣球,掛到天空悠悠然
像個爬樹的小男孩
我獨自一座三居室的新房里無所事實
夕陽擠盡吃奶的力氣打破窗玻璃
碎片鋪滿半個屋子
泛著閃閃的水波
我想余暉下的水面肯定隱藏一些漏網(wǎng)的魚
小時候捕魚
連池塘的水都放光了
潮濕的泥里仍然埋伏幾條具有抗爭意識的魚
房子里的魚
肯定比野外的刁滑
城市,我把捕魚的工具遺失了
記憶早已散架
一堆魚骨指向中國文字的起源
放水的出口,啞巴的失聲帶
一條條魚秘密逃往無人深處
迫切需要一種容器
罐頭是安定生活的捷徑
捕魚更為簡單
當余光散失
氣氛掛滿整個房間
蠟燭像故鄉(xiāng)池塘邊的星星眨巴著眼
罐頭的魚安詳?shù)檬ビ蝿?/p>
誘餌囂張在鉗子的夾口
釣魚竿實驗了足夠的硬性
我希望看見一個海洋
魚跳出來
像個爬樹的小男孩
再也不肯下來
羊 命
我們的羊忘記掛在嘴邊的青青嫩草
把一座石山甩給了牧民
溫順的品格埋伏在一場春雨的眼睫毛里
守候著雷聲的叩問
經(jīng)過十二條長長短短的河流
水的體溫為時空變幻高低
上帝的一只手與我們的羊隨遇而安
十二個不同的岸上繚繞著格局一致教堂的福音
我們的羊率性路過
另一條河流又攔在了面前
草原延伸于海洋的盡頭
比祖籍山上的草蔥綠
或隱或現(xiàn)的光線下
看不見牧民鞭子的憤怒
羊與羊之間飄蕩著美麗的七彩云
一切祥和而寧靜
上帝的十字架剔除了拯救羊類的重量
河堰的蔓草失去了對于一只羊的等待
我們的教堂像一個被馬廢棄的羊圈
福音成了多余的負擔
我的靈魂被鐵鏈捆綁
冰暴襲來,我正在一本畫報上細數(shù)一朵雪花的瓣數(shù)
不驚不喜,想起遙遠草原一棵冰樹對峙冒煙的草房
畫面溫馨而爛漫,掛上我的墻壁
屋檐翹起了灰暗的夕陽
一根烙鐵始終保持冷靜的判斷方向
冰暴的風扇在我不注意的瞬間掀開屋頂?shù)耐咂?/p>
抬起頭,窟窿像個井口彌漫霧氣
我宛如一只不會冬眠的青蛙,靈魂被鐵鏈捆綁
冰暴啊,剃光屋頂上所有瓦片似的頭發(fā)吧
讓我也像一根烙鐵辨別受難的源泉
遇見了一場天災,一粒沙石的命運飄在路途中
一切的苦難啊,把我的窗戶都砸爛吧
另一棟高樓將在迎接的儀式里沖向了青云
冰暴的歲月里虛度,停歇了雪花的腳步
玉門關托上了一枝梅花的把守
我打開一扇大門,光線睜開久違的眼睛
屋檐高過了天空
雨聲芭蕉樹
最終,最后留下的一個草垛還是被搬進了村莊
村外的田野,芭蕉樹在田埂上與臨近的石山站在一起
無拘無束的風充滿了野性
一只瘋狗把善良當作繡球拋給了一條正在發(fā)病的水溝
接著看見天空灰色的面孔布滿了未知的表情
芭蕉樹的葉尖指向地面,一滴水珠在黑暗的葉柄里流動
音樂響在田野的布袋里,匆匆的過路人忙著進村的腳步
炭火已經(jīng)跳躍著熱情的脫衣舞,與屋外的事物恍如兩人
這是南方的芭蕉樹,大雪光顧不到的地方
一年四季,雨聲堅如磐石一刻也不愿意離開
芭蕉樹像一支潮濕的空氣中永遠不會生銹的風笛
一直被雨水吹奏著,沒有聲響的是地下冬眠的青蛙
所有雪的音節(jié)終能漫過季節(jié)的河流
村邊小溪的水流平緩了慣有的呼吸,雪飄在了水脈的另一個源頭
現(xiàn)在稀疏的小雨從芭蕉樹的葉面上滑落下來
輕輕地,慢慢地貼近堅實的泥土
炊煙沖向天空,烤干了一件雪的外衣
人影稀少的田野
誰還在乎一陣芭蕉樹上的雨聲?
草也枯了,天空如鉛
風是一把鐮刀彎向任何的一個方向
接著倒下了一片蒙蒙的細雨
聽見雨打芭蕉的旋律
自琵琶的夜空彈響,像找回的一沓散亂的零錢
泥鰍的村莊
露底的泥土是一種潑了墨的紙張
痕跡放射于天空
一場雨等待指揮
出發(fā)
一枚子彈上了槍膛
風開始逃離
河岸長滿泥鰍一樣滑膩的草
水快樂
泥鰍也快樂
穿過一條河
遇見一座泥鰍的村莊
云朵上漂
她們說她以死亡的方式深入愛情的內(nèi)河
她們說她以死亡的方式深入愛情的內(nèi)河
秘密的荒原
只需風輕輕感觸一片葉的驚悸
天空已顯得多余
流水響過的地方
情歌多過牛羊
愛情的天堂
那是仰望死亡的一種方式
在神靈前以棉紗遮面
供奉的蘋果溫暖
可她并沒有到過蘋果園
一直住在城里
所以她們說她以死亡的方式深入愛情的內(nèi)河
樹上的蘋果
并不是一樣的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