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漢武帝曾經(jīng)十分寵愛衛(wèi)太子劉據(jù)，后來，漢武帝對太子的愛雖然有所減少，但是他依然支持、信任太子，深受漢武帝信用的江充，卻成功地利用漢武帝晚年迷信多疑的心理，制造了一場構陷太子的巫蠱之禍。漢武帝起初還為太子辯解，在確信太子謀反后，又馬上予以殘酷鎮(zhèn)壓。事后方得知真相的漢武帝對自殺的太子思念不已，陷入無邊的痛苦，并且由反思巫蠱之禍，進而全面反思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取得了顯著成果。

[關鍵詞]漢武帝 疼愛和支持 辯解和憤怒 思念 痛苦和反思

漢武帝劉徹是我國歷史上著名的封建帝王之一。他在政治、經(jīng)濟、軍事、思想文化等方面有許多重大舉措，建立了豐功功績。但是，由于時代條件的限制和個人因素方面的原因，漢武帝也犯了很多錯誤，其消極影響也非常明顯。因此，人們對于漢武帝的功過是非，歷來是褒貶不一。比如。巫蠱之禍是漢武帝晚年所發(fā)生的一起震驚全國的政治事件，有的人認為巫蠱之禍是漢武帝為達到易嗣目的而精心策劃的，他是巫蠱之禍的主謀，有的人則明確反對這種說法，雙方都較少注意到漢武帝的復雜心態(tài)及其變化。事實上，漢武帝對衛(wèi)太子劉據(jù)的感情和態(tài)度是隨著時間、事件的發(fā)展而不斷變化的，這在巫蠱之禍前后和巫蠱之禍的過程中體現(xiàn)得很明顯，從中可以了解漢武帝的心路歷程。

一、漢武帝對太子的疼愛和支持

元朔元年(前128)三月，深受漢武帝寵幸的衛(wèi)子夫生下兒子劉據(jù)，29歲才喜得貴子的漢武帝非常高興，特意為此立襟感謝求子之神，并讓東方朔、枚皋寫襟祝，其喜悅的心情溢于言表。不久，衛(wèi)子夫便被立為皇后，劉據(jù)七歲就被立為太子，因為他是衛(wèi)皇后所生，所以又稱衛(wèi)太子。漢武帝對太子是疼愛有加，太子喜歡交游賓客，漢武帝就特意為兒子“立博望苑，使通賓客，從其所好”。漢武帝因為愛太子而投其所好，甚至有些縱容他。

太子“及長，性仁恕溫謹，上嫌其材能少，不類己”，漢武帝雖然對太子有些不滿，但是他知道“太子敦重好靜，必能安天下，不使朕憂。欲求守文之主，安有賢于太子者乎!”太子正是漢武帝所希望的“守文之主”。因此，漢武帝外出行幸時，常常讓太子主持朝中之事。父子倆不僅性格不同，政治觀點也迥然有別“上用法嚴，多任深刻吏：太子寬厚，多所平反，雖得百姓心，而用法大臣皆不悅。皇后恐久獲罪，每戒太子，宜留取上意。不應擅有所縱舍。上聞之，是太子而非皇后?！备y得的是，漢武帝外出回來后，主持朝政的太子對于自己“平?jīng)Q”的事，只是“白其最，上亦無異，有時不省也?！庇纱丝梢?，盡管漢武帝發(fā)現(xiàn)昔日寵愛的太子與自己在諸多方面存在著差異，但是他依然支持和信任太子，可謂父子情深。

然而太子的寬厚仁慈，平反冤獄。得罪了深酷用法的大臣，致使他們在漢武帝面前不斷詆毀太子，甚至連漢武帝身邊的侍者也讒害太子。黃門蘇文誣告太子與宮女有染，武帝聽后，就增加太子宮的宮女，并沒有處罰太子，漢武帝身體不適，小黃門常融就謊稱太子面有喜色，漢武帝知道真相后處死了常融。這些事情說明。陷害太子的人并沒有得逞，漢武帝不為讒言所動，對太子還是持寬容和愛護的態(tài)度。盡管如此，征和二年還是不可避免地發(fā)生了震驚朝野的巫蠱之禍，太子被逼造反，兵敗自盡，衛(wèi)皇后自殺。釀成不可挽回的家庭悲劇。

二、從為太子辯解到怒而鎮(zhèn)壓太子

所謂巫蠱，是指以迷信觀念為基礎而施行的加害于人的一種巫術形式。漢武帝時代流行的“巫蠱”形式，大致是用木制成仇人的形象，有的插刺鐵針，埋入地下，并用惡語詛咒，以為這樣能夠使對方罹禍。漢武帝晚年巫風大盛。“方士及諸神巫多聚京師，……女巫往來宮中，教美人度厄，每屋輒埋木人祭祀之，因妒忌恚詈，更相告訐，以為祝詛上，無道。上怒，所殺后宮延及大臣，死者數(shù)百人。”女巫幫助后宮美人用巫蠱之術加害他人，而這些美人又由于妒忌而相互告發(fā)，并聲稱對方是在詛咒皇上。漢武帝迷信神仙的目的就是祈求長生，現(xiàn)在自己卻是年邁多病，連保持正常的健康都很困難，長生更顯得渺茫。在理想和現(xiàn)實的巨大反差中。漢武帝追求長生的欲望更為強烈。也更加迷信方士神巫，對于別人詛咒自己的行為自然是深惡痛絕，因此，那些與巫蠱有關的嬪妃及大臣都被處死。死者達幾百人。征和二年(前91)，丞相公孫賀父子、陽石、諸邑公主及衛(wèi)青的兒子衛(wèi)伉也都因為巫蠱事件被誅。顯然，只要是事涉巫蠱。漢武帝一律格殺勿論，甚至連自己的兩個女兒也不赦免。

隨著身體的日益不適，晚年漢武帝的性格也逐漸變得喜怒無常、敏感多疑。李陵勸降蘇武時說：“陛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亡罪夷滅者數(shù)十家”，批評漢武帝晚年隨意殺戮大臣，不循法令《漢書·武五子傳》也說“上春秋高，意多所惡，以為左右皆為蠱道祝詛”，指出年老的漢武帝心情煩悶、焦躁，人也變得敏感多疑，覺得別人都在加害自己，對身邊任何人都不信任。他們都注意到年齡因素對漢武帝性格的影響。

漢武帝晚年這種多疑的性格和對方士神巫的篤信，正好被工于心計的江充所利用?！拔涞畚?，衛(wèi)后寵衰，江充用事。充與太子及衛(wèi)氏有隙，恐上晏駕后為太子所誅，會巫蠱事起，充因此為奸。”漢武帝晚年信用江充，而江充與太子不和，因此擔心武帝死后，即位的太子會殺掉自己。眼看著武帝久病不愈，來日無多，江充“為奸”以自保的心情更加強烈而急迫，于是他決心借助巫蠱之罪來構陷太子。江充先是說漢武帝有病是因為巫蠱作祟，信以為真的漢武帝就任命他為使者，專門典治巫蠱。江充廣為收捕，并用嚴刑逼供，導致“民轉(zhuǎn)相誣以巫蠱，吏輒劾以為大逆無道，自京師、三輔連及郡、國。坐而死者前后數(shù)萬人?！痹谛M風彌漫的氛圍下，江充又假稱宮中有益氣，漢武帝立即派他追查，早有準備的江充“于太子宮得木人尤多，又有帛書，所言不道：當奏聞?！碧雍芸謶郑胗H自到遠離長安的甘泉宮向武帝自明，但是被江充阻撓，未能如愿。太子被迫起兵，殺死江充、燒死胡巫，蘇文逃走。

需要指出的是，漢武帝聽到蘇文的匯報后，不但沒有譴責太子，還為他辯解’“太子必懼，又忿充等，故有此變。”并派使者去召太子，此時的漢武帝還是很理解太子的心理?？墒?，派去的使者不敢進入長安，卻為了復命而編造說“太子反已成，欲斬臣，臣逃歸?！敝钡竭@時，漢武帝才相信太子真的在謀反，因而勃然大怒，下令剿滅太子及其勢力。假如漢武帝與太子之間的溝通渠道能夠暢通，事情絕不會繼續(xù)惡化。此后，太子率兵和丞相劉屈麓的軍隊在長安大戰(zhàn)了五日，最后，太子兵敗逃亡。司直田仁因放太子出城而被腰斬；御史大夫暴勝之因勸阻丞相斬田仁，被武帝責問而自殺：“諸太子賓客，嘗出入宮門，皆坐誅。其隨太子發(fā)兵，以反法族?！碧拥呐涯孀対h武帝怒氣沖天，他嚴懲太子賓客和捕殺太子不力的大臣，決心置兒子于死地，父子親情已蕩然無存。

漢武帝的盛怒使群臣十分憂慮懼怕，不知如何是好，在這種情況下，壺關三老茂冒死上書為太子辯白，認為江充“銜至尊之命以迫蹴皇太子，造飾奸詐，群邪錯謬?！舆M則不得上見，退則困于亂臣。獨冤結(jié)而亡告，不忍忿忿之心，起而殺充，恐懼逋逃，子盜父兵以救難自免耳，臣竊以為無邪心。”明確指出是江充在陷害太子，太子被逼得走投無路才起兵，并無篡權奪位的“邪心”。建議漢武帝盡快罷兵，不要讓太子長期逃亡。漢武帝讀后有所感悟，但是，太子謀反客觀上已經(jīng)形成事實，人人皆知。而漢武帝“性嚴峻，群臣雖素所愛信者。或小有犯法，或欺罔，輒按誅之，無所寬假”，現(xiàn)在何況是危及皇權的謀反之事!漢武帝雖然能夠體諒太子起兵的無奈，可是作為皇帝。他對太子起兵的行為和造成的影響一時還是無法釋懷。因而并沒有馬上赦免太子，最終導致太子在湖縣被圍，自縊而死。

三、漢武帝對太子的深切思念

巫蠱之禍發(fā)生后，太子的冤情逐漸顯現(xiàn)于世，“久之，巫蠱事多不信。上知太子惶恐無他意”，漢武帝意識到太子的巫蠱之罪并不屬實，因而太子當時起兵的確是“惶恐無他意”，內(nèi)心有所悔悟。恰在這個時候，高寢郎車千秋(即田千秋)又“上急變訟太子冤，曰：‘子弄父兵，罪當笞，天子之子過誤殺人，當何罪哉!”’指出太子起兵是“子弄父兵，罪當笞”，屬于父子之間的家務事，打一頓即可，不屬于謀反，這番話正好化解了漢武帝心中的疙瘩。幡然悔悟的漢武帝召見了車千秋，并立即任命他為大鴻臚，而嚴懲陷害太子和捕殺太子的人，族滅江充家，焚蘇文，在泉鳩里加兵刃于太子的人也被滅族。此時是征和三年，距太子自殺已有幾個月，漢武帝知道了巫蠱之禍的真相，在車千秋等人的勸解下。他深切體會到太子當時起兵的無奈和被誣陷的無辜，先前被狂怒所吞沒的父愛又涌上心頭?！吧蠎z太子無辜，乃作思子宮，為歸來望思之臺于湖。天下聞而悲之?！睗h武帝在兒子去世的地方建立思子宮與歸來望思之臺，用以表達自己對兒子的思念和哀憫，從“天下聞而悲之”的記載中，也可以看出時人對漢武帝父子骨肉相殘的同情。

有一種觀點認為，漢武帝是巫蠱之禍的主謀，他為了達到易嗣目的而精心策劃了這場陰謀，江充等人只是被漢武帝利用的工具和替罪羊，因而認為漢武帝事后對太子劉據(jù)的思念是虛偽的。然而事實并非如此，漢武帝的迷信多疑、江充等人的精心構陷和漢武帝所派使者胡言亂語而造成的誤會才是產(chǎn)生巫蠱之禍的主要原因。自始至終很難看出漢武帝是在有意制造這場慘禍。至于漢武帝對幼子劉弗陵的無比疼愛，更多地是出于人之常情。漢武帝60多歲才有劉弗陵，晚年得子自然是萬分喜悅，于是欣然“命其所生門日堯母門”。有人據(jù)此認為這個命名已經(jīng)流露出漢武帝易嗣的想法，其實，漢武帝命名時，弗陵尚在襁褓之中，英明的漢武帝怎么可能冒然決定立一個嬰兒為太子!只是因為鉤弋夫人懷孕十四個月才生下弗陵，而堯也是十四個月才出生，這種巧合使?jié)h武帝一時興起，遂命名為“堯母門”。盡管漢武帝無意易嗣，他的命名和對幼子劉弗陵的偏愛，客觀上卻造成了對太子劉據(jù)的傷害，那些痛恨太子的人據(jù)此猜測漢武帝有易嗣的想法，因而對太子的譖害愈加有恃無恐。這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巫蠱之禍的發(fā)生。但是，漢武帝并沒有參與策劃這場陷害太子的陰謀，他只是被奸人利用而已，可以說也是一個受害者。

需要說明的是，漢武帝也有重情的一面，這在他寵愛弄兒和處理昭平君案件中體現(xiàn)得較為明顯。金日碑的長子是漢武帝的弄兒，漢武帝非常喜歡他，稱他為“吾兒”，弄兒長大后言行不謹，金日碑為防后患殺死兒子?！吧下勚笈?，日碑頓首謝。具言所以殺弄兒狀。上甚哀，為之泣，已而心敬日碑?！钡弥獌罕粴?，漢武帝勃然大怒，金日碑說明原因后，漢武帝盡管理解他的苦衷，但是仍然感到非常哀傷，禁不住為弄兒哭泣，他對弄兒的疼愛由此可見。昭平君是武帝妹妹隆慮公主的兒子，也是武帝女兒夷安公主的丈夫，可謂是親上加親。隆慮公主臨終前還特意用重金為兒子預先贖死罪，得到武帝應允。后來，昭平君醉殺主傅，廷尉請漢武帝判決其罪?！吧显唬骸岬芾嫌惺且蛔?，死以屬我?！谑菫橹固閲@息，良久曰：‘法令者，先帝所造也，用弟故而誣先帝之法，吾何面目入高廟乎!又下負萬民?！丝善渥啵Р荒茏灾?，左右盡悲?！闭哑骄话甘?jié)h武帝陷入情與法的矛盾中，如果依法判決昭平君，就辜負了妹妹的臨終托付，他于心不忍。不免“為之垂涕嘆息”；如果徇私情放過昭平君，又覺得對不起先帝和萬民。身為皇帝的責任感使?jié)h武帝最終選擇了秉公執(zhí)法。但是他心里十分悲傷，“哀不能自止”。這件事不僅典型地體現(xiàn)了漢武帝執(zhí)法嚴明的特點，而且表現(xiàn)了他顧念親情，富有人情味的一面。

漢武帝對弄兒、昭平君母子尚且如此重感情，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又豈能無情?何況漢武帝對太子劉據(jù)曾經(jīng)非常疼愛。后來，漢武帝盡管不再像以前那樣關心、愛護太子。然而這并不意味著漢武帝就不愛這個兒子了。諸多事例表明，漢武帝對太子的愛雖然有所減少，但是他仍然信任、支持和理解兒子，父子之情還是很深厚?？墒牵诜饨▽Ｖ粕鐣?，皇帝和太子之間是先君臣后父子的，漢武帝和太子的關系自然也不例外。作為皇帝，漢武帝絕不會容忍任何人危及自己的皇權，哪怕是自己的兒子。因此，當漢武帝發(fā)現(xiàn)太子在公然造反時怒不可遏，認為這是對皇權的挑戰(zhàn)，他要捍衛(wèi)至高無上的皇權。對叛逆的太子自然是嚴懲不貸。就皇帝的身份而言，漢武帝族滅叛臣是合法的行為。無可厚非：就父親的身份而言，漢武帝剿滅兒子的行動無疑顯得冷酷無情。在捍衛(wèi)皇權時，漢武帝和太子的君臣關系完全凌駕于父子關系之上，因而他對兒子是無情的。此后，漢武帝了解到事情的真相，知道太子并沒有出兵奪權的意思，誤會消除后，先前對立的君臣關系恢復了正常，父子之間的血緣親情又慢慢涌上來。作為父親，漢武帝對兒子的悲慘結(jié)局充滿懊悔之情，對死去的兒子自然是思念不已，并為此建造了思子宮和歸來望恩之臺。此外，為太子訴冤的車千秋“無他材能術學，又無伐閱功勞，特以一言寤意，旬月取宰相封侯，世未嘗有也?！避嚽飪H僅因為“一言寤意”。就被漢武帝破格提拔為宰相，這固然顯得有些輕率，卻再次證明悔悟的漢武帝對太子劉據(jù)的思念是真摯濃郁的。

四、漢武帝的痛苦和反思

漢武帝從被蒙蔽到明白過來，內(nèi)心極其痛苦。盡管陷害太子的惡人受到懲罰，巫蠱之禍所造成的后果卻是無法挽回的。在這場慘禍中，太子、衛(wèi)皇后自殺，除太子的孫子劉詢因在襁褓被投入監(jiān)獄以外，衛(wèi)氏被滅族，二千石吏被殺數(shù)人，數(shù)萬百姓受牽連而死。漢武帝深切體驗到妻子、兒孫被自己親手毀滅所帶來的痛苦。丞相車千秋曾聯(lián)合其他大臣，一起勸諫漢武帝“玩聽音樂，養(yǎng)志和神。為天下自虞樂?！倍鴿h武帝的回答卻是：“朕之不德，自左丞相與貳師陰謀逆亂，巫蠱之禍流及士大夫。朕日一食者累月。乃何樂之聽?……至今余巫頗脫不止，陰賊侵身。遠近為蠱，朕愧之甚，何壽之有?”漢武帝開頭就說自已“不德”，后面又說自己“愧之甚”，心中充滿自責和羞愧，甚至質(zhì)問自己“何壽之有?”一向千方百計祈求長生的漢武帝，竟然發(fā)出這樣的質(zhì)問，足以說明巫蠱之禍對漢武帝觸動很大，他食不甘味，幾個月來每天只吃一頓飯，無心欣賞音樂，沒有“自虞樂”的心情了?？梢姡仔M之禍使晚年的漢武帝陷入了難以自拔的痛苦之中。令人感慨的是，在震驚天下的“巫蠱之禍”發(fā)生后，社會上的“巫蠱”行為依然禁而不絕，這種迷信行為并沒有因衛(wèi)太子悲劇的發(fā)生而終止。

難能可貴的是，漢武帝由反思巫蠱之禍，進而反思自己過去所做的種種事情。征和四年，漢武帝對群臣說：“朕即位以來，所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惫_批評自己“所為狂悖”，明確表示悔恨之情。此后，他還常對群臣說“時愚惑，為方士所欺。天下豈有仙人，盡妖妄耳!節(jié)食服藥，差可少病。”漢武帝終于明白天下根本沒有仙人，回首過去。他直言不諱地承認自己由于“愚惑”而被方士欺騙，一向迷信神仙的漢武帝在晚年能夠認識到神仙的虛妄，的確不容易，他對巫蠱之禍的反思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這種醒悟。漢武帝晚年的悔悟更多地體現(xiàn)在《輪臺詔》中。他在詔書中全面反思了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指出今后要努力發(fā)展生產(chǎn)。與民休息。詔書下達后，漢武帝立即著手推行富民政策。盡力彌補自己過去所犯的過錯?！遁喤_詔》標志著漢武帝晚年統(tǒng)治思想的重大改變，這種及時的政策轉(zhuǎn)變不僅穩(wěn)定了當時動蕩的政局，而且為以后的“昭宣中興”奠定了基礎。具有劃時代意義。

征和四年，漢武帝先是罷斥遣散方士，從迷信神仙的思想中醒悟過來，不久，又下《輪臺詔》開始轉(zhuǎn)變統(tǒng)治思想，這些轉(zhuǎn)變都發(fā)生在巫蠱之禍以后。毫無疑問，征和二年的巫蠱之禍是一場大災難、是一個家庭悲劇，但也有迫使?jié)h武帝深入反思，從中汲取教訓的一面，它促成了此后漢武帝的悔悟和轉(zhuǎn)變。所以，對于衛(wèi)太子及其家族而言，巫蠱之禍是極其不幸的事情；對于天下百姓而言，巫蠱之禍的發(fā)生又堪稱是一件幸運的事情。而作為一位至高無上的封建帝王，漢武帝能夠主動地一再向群臣承認自己的錯誤，并誠心誠意地改正錯誤，實在令人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