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樹強

1949年9月5日，解放不到半月之久的江西贛南小縣城會昌又迎來一件歷史性的大事，閩粵贛邊區(qū)縱隊與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zhàn)軍第十五兵團第四十八軍第一四四師第四三一團在此舉行盛大的會師大會，小小的會昌城頓時變成了沸騰的歡樂海洋。長途跋涉盼會師

1949年7月底，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部命令戰(zhàn)斗在敵后的閩粵贛邊區(qū)縱隊部分主力迅速北上贛南。與第四野戰(zhàn)軍南下大軍會師，并護送中共中央華南分局方方出席在贛州召開的重要會議。8月19日，中央軍委電令第十五兵團司令員鄧華、政委賴傳珠，應(yīng)迅速解放贛南的瑞金和會昌兩縣，以迎接華南分局北上贛州開會。22日，會昌城獲得解放。24日，華南分局書記方方、閩粵贛邊區(qū)黨委書記兼邊縱政委魏金水、閩粵贛邊縱司令員劉永生、閩粵贛邊區(qū)黨委副書記兼邊縱副政委朱曼平等在廣東梅縣的桃源鋪召開了北上動員大會。25日。邊縱司令劉永生偕邊縱副政委朱曼平、副司令員兼參謀長鐵堅率邊縱直屬一、二團和第七團2000多人，護送方方和華南分局領(lǐng)導(dǎo)機關(guān)及華南文工團第二隊踏上了北上的長途跋涉行程，邊七團擔任前衛(wèi)。

為了避免同國民黨軍大股敵人遭遇進行戰(zhàn)斗而延誤護送的時間，邊縱官兵全副武裝，背負糧食彈藥，選擇沿閩粵贛邊區(qū)的高山密林和崎嶇的山道向江西前進。先后經(jīng)過蕉嶺縣的北寨、廣福、下壩，武平縣的將軍地和平遠縣的差干。時值8月酷暑，天氣炎熱，行軍極為艱苦。所經(jīng)之處多是偏遠的貧困山區(qū)，糧食、蔬菜供應(yīng)缺乏。有時只好就地尋找野竹筍、黃花菜來吃。由于營養(yǎng)不足，部分戰(zhàn)士出現(xiàn)夜盲癥，但病員不愿讓人家抬著走，而是以頑強的意志拄著拐杖前行，官兵們發(fā)揚了高度的友愛精神，互幫互助，沒有發(fā)生一個非戰(zhàn)斗減員。行軍途中。方方、劉永生等領(lǐng)導(dǎo)不顧年紀大，與普通戰(zhàn)士一樣行軍跋涉，做出了表率。政工人員和文工團員在行軍和休息時間進行宣傳鼓動，教唱《歡迎老大哥》(方方作詞，胡振表譜曲)的歌曲，以鼓舞士氣，活躍文化生活。整個行軍途中，歌聲、笑聲不絕于耳，指戰(zhàn)員保持著高昂和飽滿的情緒，大家都熱切地企盼著早日與南下大軍會師。

南北大軍慶會師

8月27日，邊縱官兵進入江西尋烏縣吉潭鎮(zhèn)，然后沿著公路向澄江、盤古繼續(xù)北上。這時已有解放軍的騎兵偵察小分隊沿著公路南下，當發(fā)現(xiàn)穿著綠軍裝，頭戴綴著“八一”軍徽的軍帽，打著綁腿，掛著槍枝，整齊劃一，威風凜凜的解放軍“老大哥”出現(xiàn)面前時，邊縱官兵們激動不已，歡呼雀躍，高喊“向老大哥學習!”“向老大哥致敬!”的口號，唱起歡快的《歡迎老大哥》的歌曲。這樣一來，口號聲、歡呼聲和歌聲此起彼伏，震撼田野山川。伴隨著激動的心情，邊縱官兵的腳步變得輕快起來，部隊加快了行軍步伐。29日早晨，部隊到達會昌縣的筠門嶺并就地吃過早飯，又斷續(xù)向會昌城進發(fā)。傍晚時分，部隊抵達麻州，因天色已晚，縱隊首長決定就地休息。為了不打擾附近的群眾，指戰(zhàn)員們在公路旁的草坪上露宿。30日，四野第四十八軍政治部副主任李勃乘吉普車來迎接方方、朱曼平等去贛州出席由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參謀長葉劍英主持的重要軍事會議。方方臨走時交代劉永生說：“部隊就在會昌與南下大軍會師，并在會昌待命?！彼妥叻椒揭恍泻?，部隊整裝離開麻州。當日下午，邊縱指戰(zhàn)員們從會昌縣南門進城，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會昌縣政府干部親切地迎了上去，將部隊安排駐在李家祠一帶。部隊剛安頓下來下來，會昌縣城的群眾就敲鑼打鼓，扛著米，抬著殺好的豬，提著雞鴨魚，前來駐地慰問。剛剛來到會昌接防的第四十八軍第一四四師第四三一團的干部戰(zhàn)士，也來到邊縱駐地進行慰問。

9月5日，南北大軍在會昌縣城的中心文家塘舉行規(guī)模盛大的慶祝勝利會師大會。這天晚上。文家塘會師大會會場點起了幾十盞明亮耀眼的汽燈，燈光下是一張張喜氣洋洋的笑臉。主席臺中央橫幅上寫著“南北會師大會”幾個醒目的大字，臺下第四三一團的600多名戰(zhàn)士盤坐在會場右邊，邊縱戰(zhàn)士居中，縣城的500多名群眾居右。大會還未開始時，南北大軍開始互相拉歌，你來我往，整個會場的歌聲、掌聲、啦啦隊聲此起彼伏，一聲高過一聲。第四十八軍第一四四師副師長，第四三一團團長、政委已在主席臺就坐，邊縱司令員劉永生、副司令員鐵堅，政治部主任徐揚在會昌縣政府領(lǐng)導(dǎo)的陪同下，走上了主席臺時，臺下響起了雷鳴般經(jīng)久不息的掌聲。晚上7點多鐘，劉永生宣布會師大會開始，頓時鞭炮齊鳴，會場四周負責警戒的戰(zhàn)士同時向空中放槍。劉永生首先代表邊縱講話，第一四四師副師長接著代表南下大軍講話，并將寫著“敵后人民干城”的錦旗送給邊縱。會昌縣政府領(lǐng)導(dǎo)代表全縣人民對南北大軍會師表示熱烈祝賀，向南北大軍贈送大量的慰問品，并贈給邊縱錦旗一面，上面寫著“人民英雄鋼鐵意志，高奏凱歌鐵流會師”。之后，南北大軍表演精彩的文藝節(jié)目。解放軍老大哥表演了陜北秧歌和大合唱，華南文工團第二隊演出了《歡迎老大哥》《兄妹開荒》等節(jié)目，接下來是邊縱戰(zhàn)士集體大合唱《閩粵贛邊縱隊軍歌》，整齊的嗓音里爆發(fā)出了團結(jié)自信的力量：“金沙暴動，工農(nóng)起家，三年游擊戰(zhàn)爭，碧血鮮花。抗日鋒火正猛烈，健兒們龍巖集結(jié)?？犊险魍荆D(zhuǎn)戰(zhàn)江南江北。二十年艱苦斗爭，風寒雨雪。千百次驚濤駭浪，天崩地裂!為民族，為人民高舉毛澤東的旗幟!”聯(lián)歡晚會開至深夜，在全場合唱《團結(jié)就是力量》的雄壯歌聲中，盡興而散。

會師大會以后，邊縱在會昌駐地開展了向解放軍老大哥學習的活動和為回師粵東進行整訓。9月8日，在李家祠召開了“參謀工作會議”，請第一四四師副參謀長分生作了“關(guān)于參謀的職能與怎樣做好參謀工作”的報告。第四三一團向邊縱贈送了作戰(zhàn)炮、八二迫擊炮、六○炮和輕重機槍等一批武器彈藥。15日，邊縱召開了慶功和南返誓師大會。16日，邊縱的指戰(zhàn)員們雄糾糾、氣昂昂的揮戈南返，執(zhí)行殲滅粵東殘敵的任務(wù)。

深情難忘憶會師

南北大軍會師這一歷史性的事件，深深地印記在當年的參與者的腦海中，成為終生難忘的大事和寶貴的精神財富。邊縱副司令員兼參謀長鐵堅就是其中一位，他深情難忘這次歷史性的會師，每當有不同地方的黨史工作者采訪他，詢問當年會師的歷史情景時，他總是激動不已，顯得興奮和自豪。2005年5月，由鐵堅口述，康模生整理的回憶錄《從長征到粵東》在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出版。在書中，鐵堅深情地回憶道：

“方方同志身材魁偉，爬山很不方便，在烈日烤炙下，豆大的汗珠一粒粒直往下掉。為照顧方方同志的身體，上高山時，我們扎了一條竹椅要抬他，但是任你說什么，他也不肯坐。他說‘不行!我空手走氣都喘不過來，抬我的怎么喘氣?背一二十斤都上氣不接下氣，抬著一個人要分攤百把斤，如何喘得過氣來?部隊白天行軍，晚上宿營，住下后他就開始寫東西，經(jīng)常工作到深夜。

“8月30日(筆者注：作者回憶時間有誤)下午5時，我們護送中共華南分局領(lǐng)導(dǎo)行至江西尋鄔的吉潭，迎面來了一支部隊。

“哎，老大哥!不知誰眼尖，這么說一聲。一下子，所有目光一齊向前看去。只見前面的隊伍一個個頭戴紅星帽，身穿綠軍裝，整齊劃一，威風凜凜，果然是老大哥來了!一時間‘向老大哥學習!向老大哥致敬!的口號聲和歡呼聲此起彼伏，震撼原野山川。和大軍會師，我們戰(zhàn)士早也盼，晚也盼，今天終于到了。雙方想見，高興得握手的握手，擁抱的擁抱，那種高興勁頭實在無法形容，不少同志激動得流下了眼淚。

“9月3日(筆者注：作者回憶時間有誤)晚，為了慶祝會師，我們兩支部隊開了聯(lián)歡晚會，又一次成為兩軍勝利會師的熱烈場面。臺上節(jié)目尚未開始，場內(nèi)早已歌聲洋溢。老大哥喝完一首歌，我們就報以雷鳴般的掌聲，拉他們再唱一首。老大哥也不放過我們，也拉我們唱。拉來拉去，像賽歌一樣，整個會場歌聲、掌聲、拉拉聲匯成歡樂的海洋。

“晚會開始，帷幕輕輕一拉開，又一幕動人的情景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我們第一次看到了老大哥表演的陜北秧歌，優(yōu)美的動作配上熱烈、鏗鏘的鑼鼓聲，把我們的心花都扭開了!

“邊縱文工團演出的《歡迎老大哥》，也獲得老大哥的贊賞和熱烈掌聲。這是一個表演唱，歌詞是方方同志抽空寫的。戰(zhàn)士們心里難以形容的話，全讓表達出來了，所以每個同志都喜愛唱這首歌。歌詞是：老大哥!老大哥!你威名大呀功勞多。蔣介石這個活閻羅，見你一來就打哆嗦。你過了渤海跨長城，越過了黃河過長江，到處解放人民笑呵呵!老大哥!老大哥!又要你南征來奔波。我這個呀小弟弟，三年的游擊雖不錯，要是沒有你老大哥，解放廣州解放華南，就還得要再拖。歡迎呀!歡迎呀!歡迎我們的老大哥!一起打到廣州去，一起生捉活閻羅。解放廣東，解放全中國，我們一起來歡舞高歌!”

責任編輯馬永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