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　柄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廁所的糞蛆也日漸變多,終于那拖著尾巴、濃痰色的軟體小蟲爬滿了地板,在扔滿煙頭和手紙的地上慢慢蠕動,身后留下使人惡心的黏濕印跡。

一到夏天,小劉就不敢到他們處室所在的院子里的廁所方便,自從去年夏天兩只糞蛆爬進他的褲管之后,他就失去了這種膽量和勇氣——寧可跑到五百多米以外的地方交錢上公廁。

今年,小劉下了決心——不治糞蛆,決不罷休。

夏季一到,小劉就去找處長,不料,處長一聽完小劉的匯報立刻發(fā)了火。

“一瓶敵敵畏不就是幾塊錢嗎?我們處再窮也窮不到那個份兒上,可這不是幾塊錢的事,再這樣我們就都是傻蛋了。以前沒分處的時候,那廁所多干凈,現(xiàn)在可好,一個處分成三個處,而又在一個院子里辦公,共用一個廁所,兩三年來除了你學(xué)過幾次雷鋒之外,二處三處的人誰掃過?難道他們就沒有義務(wù)?你去找一下他們,光知道搞“福利競賽”,公共衛(wèi)生一點都不管,這哪行!”

小劉知道處長的牢騷一發(fā)就沒個完,趕緊趁他端茶杯的間隙退了出來,去東樓的二處。反正他決心已定。

二處處長的態(tài)度倒是蠻好,給他倒上水,然后坐下來慢慢地說:“一瓶敵敵畏倒是花不了幾個錢,公共衛(wèi)生嘛,誰都有義務(wù)維護,那蟲的確是應(yīng)該殺一下了,要不然再過幾天爬得滿院子都是,可是我們處的情況和你們不一樣啊,你們改革以后是行政處室,辦公經(jīng)費標準高,我們是事業(yè)處室,事業(yè)費少,連工資都保證不了,就是我有那個心,沒錢也還是不行啊,俗話說‘手里無刀殺不了人,辛苦你再去和三處協(xié)調(diào)一下,他們編制多、人少,有空頭,加上項目上的錢也多,你知道的,他們每年福利都比我們兩個處室好得多?！?/p>

于是,小劉又到了西樓的三處。

“你們一處二處為什么不買?”三處處長沒等小劉說完就放起了連珠炮,“我們處人最少,當(dāng)然使用廁所的次數(shù)也就最少,只要你們兩個處自覺,我絕不例外,按比例平攤,你們各買三瓶,我保證買兩瓶……”

小劉氣得說不出話來,接連幾天上班都暈暈乎乎。最后,小劉終于想出一個好辦法。一天下午,他終于堵住了正在掏糞的兩個農(nóng)民,三言兩語就達成了協(xié)議:糞的“專利”歸他們,條件是每次來掏糞必須往廁所噴灑一次農(nóng)藥。兩個農(nóng)民一聽,立刻跑去買來一把鎖子,鎖上了池坑的后門。

哪知道,第三天,這兩個農(nóng)民背著噴霧器氣沖沖地找到小劉的辦公室,不由分說把他拉到廁所跟前——門上已經(jīng)多了一把鎖,鎖頭上面還貼著一塊白膠布,白膠布上寫著兩個血紅的字——“二處”,而且三處的小王也提了一把鏈條鎖正向廁所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