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 冰

摘要契丹王朝由遼太祖耶侓阿保機建立,經(jīng)太宗、世宗、穆宗、景宗、圣宗、興宗、道宗及天祚帝共九個皇帝,史稱為“遼”,共存在二百一十年。在此期間,它與五代、北宋政權對峙,使我國于唐朝后再次出現(xiàn)南北分裂局面。但也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把東北地區(qū)聯(lián)為一體,并通過侵略中原及學習其先進經(jīng)驗等,使得該地區(qū)原有的經(jīng)濟文化事業(yè)得到了大幅度的改善和發(fā)展。然而在教育方面上,契丹民族并未完全摒棄了本民族的一切特點,而是充分的把中原文化與其自身的優(yōu)良傳統(tǒng)相結合,形成了一套具有特色的民族教育。

關鍵詞契丹民族教育

中圖分類號:G527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0592(2009)01-233-02

契丹族本源于東胡后裔鮮卑的柔然部。契丹的本意是“鑌鐵”,也就是堅固的意思,用此來象征契丹人頑強的意志和堅不可摧的民族精神。契丹民族先后經(jīng)過了大賀氏和遙輦氏兩個部落聯(lián)盟時代,契丹貴族首領耶律阿保機于唐末乘中原之亂統(tǒng)一了契丹各部,于公元916年建立了契丹國,公元947年改國號為大遼。遼王朝最強盛時期,曾經(jīng)雄霸中國半壁江山,疆域北到外興安嶺、貝加爾湖一線,東臨庫頁島,西跨阿爾泰山,南抵河北和山西北部,可謂氣壯山河。由于契丹的名聲遠揚,國外有些民族至今仍然把中國稱做“契丹”。在其二百多年的統(tǒng)治期間,不但提升了本民族的經(jīng)濟面貌;而且在文化教育方面,也得到了廣泛的傳播,使得這個原本落后野蠻的民族步入了新文明時代,也為民族的融合及文化的交流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一、五京學與地方官學

遼代的教育制度和措施,主要是仿唐宋,但沒有全部照本宣科,與自己的特色相結合形成了新型教育模式。遼代學校的興建始于遼太祖時,其后各代君主都相繼擴建或增設學校,學校的設置由京城向各地發(fā)展,最終形成了遍及全國的規(guī)模。由于遼國歷代皇帝繼續(xù)過著“轉徙隨時,車馬為家”的生活,所以皇帝“四時捺缽”之地,便是當時的政治中心。豍因此,遼代沒有建立官學體制,而是創(chuàng)立了五京學。遼代五京學具有中央和地方官學的二重性質。遼太祖建國初在都城上京設立國子監(jiān),總領教育行政事務。主要職官有祭酒(主管官)、司業(yè)(掌管教務)、監(jiān)承(副職)、主簿(秘書)等。豎上京還設有太學,招收生員傳道授業(yè)。遼太宗時在南京設太學,又稱南京學。遼道宗時相繼興建中京、東京、西京太學,后又詔建中京國子監(jiān),并親臨祭祀孔廟。遼太祖耶律阿保機曾問侍臣曰:“‘受命之君,當事天敬神。有大功德者,朕欲祀之,何先?皆以佛對。太祖曰:‘佛非中國教。倍曰:‘孔子大圣,萬世所尊,宜先。太祖大悅,即建孔子廟,詔皇太子春秋釋奠?！必R終遼之世,尊孔崇儒,成為遼代文化教育政策的核心,直接影響著遼代教育方針、教育內(nèi)容和教育設施。崇儒尊教,推動了漢文學術宗教的振興。遼國初期,地方官學還未普遍設置,以后隨著儒學傳播逐漸建立起來。遼道宗時下詔設學養(yǎng)士,擴大學校規(guī)模,將儒學五經(jīng)傳疏頒賜給地方官學,在重要的府、州、縣普遍設立了學校,并委派博士、助教作為專任職官,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地方教育體系。(1)府學,為府所建立的,如黃龍府學、興中府學,學官設置與國子學相同。(2)州學,為州所設立,名隨主辦者而加前銜,如三京道團練使州學、東京道防御使州學等,所設學官設置與府學相同。(3)縣學,學官設置照前共設府、州、縣三級學校。豐這套教育體系是仿照北宋學校模式而建立的。遼國歷代皇帝都尊崇孔子,推崇儒學,因此,遼代的學校教育把以五經(jīng)為代表的儒學典籍作為主要研習內(nèi)容。

以五京學取代了中央官學,這對學樣教育的普及,對少數(shù)民族學習漢文化也起了推動作用。契丹民族本無教育時尚,只是因為自身統(tǒng)治需要而借鑒了唐宋的文化及教育制度,但其并不是簡單的生搬硬套,拿來即用。而是針對并結合了其民族自身的特點,創(chuàng)建并發(fā)展了五京學,充分的推崇了儒家的文教政策,擴大了文化的普及。契丹民族能夠借鑒漢民族教育優(yōu)點,成功融合創(chuàng)出五京學,不僅滿足了統(tǒng)治者對人才的培養(yǎng)需求,也相對的提高了人民的文化水平。契丹民族從官學中成功的借鑒,創(chuàng)出五京學留給了我們寶貴的經(jīng)驗。

二、私學

由于在遼代官學的學生來源多數(shù)是契丹貴族子弟或是漢族地主階級子弟,而廣大的貧苦人民只能靠自學途徑來學習。于是私學便在遼代興起。私學與官學的區(qū)別在于私人辦學和私人教學。不屬于國家學校體系。私學教學主要形式是家學和私塾。遼代有許多人由于得益家庭教育而聲名顯赫。例如:《遼史》卷一○七《烈女·邢簡妻陳氏傳》記載:“陳氏甫笄,涉通經(jīng)義,凡覽詩賦,輒能誦,尤好吟詠,時以女秀才名之。年二十,歸于簡。孝舅姑,閨門和睦,親黨推重。有六子,陳氏親教以經(jīng)。后二子抱樸、抱質皆以賢,位宰相?！庇帧哆|史》卷八○《邢抱樸傳》記載:“初,抱樸與弟抱質受經(jīng)于母陳氏,皆以儒術顯”。豑可見,邢抱樸、邢抱質都是通過私學培養(yǎng)出來的名臣儒士。而私學中的另一種重要的教學形式是私塾,它廣泛設于城鎮(zhèn)和鄉(xiāng)村。講學的人一般由民間自學成材的知識分子擔任,這樣的私塾水平不高,但頗受窮苦百姓歡迎。私學教育和官學一樣多以儒家經(jīng)典為主。而契丹的兒童教育也是通過家學或是蒙館傳授,其課本為唐代李翰編撰的《蒙求》。遼代也出現(xiàn)了一些規(guī)模不大的書院,如:邢抱樸在應州創(chuàng)建的“龍首書院”。遼代還存在一種與書院相類似的讀書講學場所,由于至今還沒有資料證明它就是書院,所以暫稱為“教育中心”。

雖然私學在遼代因民間要求得以興盛發(fā)展,也出現(xiàn)通過私學而入仕之士,但畢竟因沒能得到官府的鼎力支持而拓展規(guī)模,也未能有效的提高其教育水準。私學講師多為自學者,也未能經(jīng)過正式從師指導及培訓,這些教師雖對鄉(xiāng)村教育進行了普及,不過大部分受學者是從文盲到半文盲之間的轉化,并未從真正意義上提高受教民眾的整體水平。當然,私塾中也有知名學者從教,但畢竟人數(shù)不多,對整體大眾文化水平提高起到的影響并不大。對此,契丹的統(tǒng)治者應付主要責任,他們只重視官學的教育,對官員的培養(yǎng);而忽視了民間的教育普及,這個顧此失彼的例子也為后世敲響了一次警鐘。

三、科舉制度

遼初因是靠武力建國,各機構中,大多數(shù)是“善騎射,好談兵?！焙蟆耙試浦纹醯?以漢制待漢人”的二重體制確立以后,隨各級政權機構和各項典章制度完善后,與文官的需求增加,懂治國之道的知識分子嚴重不足。遼代建國以后積極推行發(fā)展文化教育的措施。一方面積極興辦學校教育;另一方面,學習隋唐,實行開科取士。遼代自遼太宗會同初年開始在漢人聚居區(qū)實行科舉選士,其科舉專為選取漢官漢士之用,只有漢人、渤海人可以應試,嚴禁契丹人參加科舉考試。遼國契丹人中雖不乏文學之士,但他們卻多不是進士出身。遼太宗時期,為了安撫和統(tǒng)治新附地區(qū),急需選用漢官,始舉行科舉考試,內(nèi)容則是漢人平時所學的儒學。遼代舉行科舉考試的時間前后不同。初無定期,只是籠絡和選拔漢族士人的權宜之法。遼圣宗統(tǒng)和六年(988年)蕭太后攝政時,下召“開貢舉,放高舉一人及第”正式實行了開科補償費士。此后大抵每年舉行一次。名額較少,不超過二三人,至統(tǒng)和二十年(1002年)來時增加進士名額, 遼圣宗太平五年(1025年)取進士七十二人,到道宗時進士及第者多至百余人。遼興宗重熙元年(1032年),借鑒宋朝科舉制度,三年一試基本成為定制。豓終遼之世,科舉考試科目重詞賦,輕經(jīng)律。遼圣宗時“止以詞賦,法律取士,詞賦為正科,法律為雜科”,此后則分為詩賦和經(jīng)義兩科。遼道宗時對契丹人參加科舉考試的限制已逐漸放寬,西遼帝國的開創(chuàng)者耶律大石即于遼天祚帝天慶五年(1115年)考中進士。

遼代科舉制的建立和發(fā)展在我國的少數(shù)民族政權也是比較少見的,雖然規(guī)模與水平都不及唐、宋,但是它為遼代提供了大量的人才鞏固其統(tǒng)治,也促進了當時遼代學校教育發(fā)展。不過科舉不在本民族中取士,打擊了大部分契丹人的向學精神,如烏衍突厥部節(jié)度使耶律庶箴之子律蒲魯,本不需參加科考即可晉身,但“重熙中,舉進士第,主文以國制無契丹試進士之條,聞于上,以庶箴擅令子就科目,鞭之二百?！必W契丹文人希望通過科舉來展現(xiàn)自己的才能和學識。因為為漢族人所設的科舉已為他們所認同,他們不想只憑單單的世襲或是習武騎射取得官位,而是靠科舉的結果使自己得到認可,耶律蒲魯?shù)男袨榇砹诉@一部分契丹青年的愿望。盡管在遼末科舉對契丹人開放,但終不能彌補對本民族人才的制約,也嚴重影響了契丹青年的向學積極性。

四、佛教及手工業(yè)

遼代契丹原來信奉原始宗教薩滿教,后不能滿足統(tǒng)治者的需求,逐漸放棄此教而改信佛教。在神冊三年(918年)下令修建孔子廟的同時,遼太祖下令并修建佛寺與道觀,實行儒佛教育雙管齊下。遼太宗也曾在木葉山建廟并多次舉行佛事。圣宗和興宗時佛事則更重,道宗本人不但親自講解佛經(jīng),并為皇太子書寫佛經(jīng),而到了道宗大康四年,曾飯僧人三十六萬人。豖手工業(yè)中的遼瓷在古瓷中胎釉燒制很出色,它是遼代在繼承唐朝的傳統(tǒng)技術,吸收五代和北宋中原地區(qū)的新工藝的基礎上又發(fā)展創(chuàng)新的一種獨具特色的陶瓷。可見有白釉黑花葫蘆形倒流壺,白釉綠彩紐帶裝飾雞冠壺等。遼金時期的金銀器也具有鮮明的民族風格與地域特點。其金銀器制作工藝多繼承唐代的工藝技法,并有所創(chuàng)新,與反映本民族游牧生活習俗的各種器型融為一體,形成了自家特色?？梢娪婿探疸y鏨荷花扦腰帶,鎏金花鳥鏤空銀冠等等。這些手工業(yè)還有像冶煉及制鹽這樣的技術也是通過父子師徒的幫傳帶得到延續(xù)和創(chuàng)新的。

佛教在契丹的傳播束縛了人民的思想,從而在側面也穩(wěn)定了統(tǒng)治者的政權,并留下了大量的文物,如:木塔、壁畫、佛經(jīng)手跡等。但是更多的則是其消極的作用,如此大規(guī)模興辦佛事,嚴重的損害了人力、財力,增加了人民的負擔。而手工業(yè)在契丹得以延續(xù),也正是有父子及師徒的手把手的技術傳承。即使是現(xiàn)代社會,還存有一些這樣的傳承,才使得我國精美的手工制品能留傳至今,為海內(nèi)外所敬仰稱贊。

五、貴族教育

遼代在大帳內(nèi)設立侍讀、侍講學士,為皇帝進讀書史,解釋經(jīng)義。此外,遼代朝廷專門為宗室子弟設置諸王文學館,保證了皇室成員能接受良好的教育。所以皇室中不乏飽學之士,如耶律倍、耶律隆先、圣宗耶律隆緒、興宗耶律宗真、道宗耶律洪基、蕭柳、蕭觀音、蕭瑟瑟等,或為皇親國戚,或為帝王后妃,都具有極高的文化修養(yǎng),其文學藝術成就在契丹文人中首屈一指,即使在整個遼代也是出類拔萃。遼道宗耶律洪基可謂是儒佛之大家,在歷代帝王中,其成就已然達到最高。道宗耶律洪基提出“君臣同志,華夷同風”,又于道宗咸雍十年下令頒布推行《史記》、《漢書》,并在道宗大安二年召翰林學士趙孝嚴和知制誥王師儒等人開講儒家經(jīng)書《五經(jīng)》大義。豘可惜其后來卻昏庸無道,竟以擲骰子的方式來授官,置科舉取士于不顧,并聽取饞言成為殺妻害子的終極罪人。

孔子曾說過“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于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豙詩,也是孔子教授學生的主要內(nèi)容之一。他教學生誦詩,不單純是為了誦詩,而為了把詩的思想運用到指導政治活動之中。儒學并不主張死背硬記,而是要學以致用,應用到社會實踐中去。而諸多的遼代貴族之受教只是注重文字理論,并不注重實踐應用。他們只粉飾自己才華,卻不用諸于實際,只貪圖享樂,不思進取,成為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契丹民族雖制定了一系列有利于文化教育的政策,由于其統(tǒng)治者從狹隘的統(tǒng)治階級出發(fā),再加上從奴隸過渡封建中思想上的制約,也制定了不少妨礙文化教育發(fā)展的政策。但我們不得不承認契丹民族在民族融合和南北文化交融上所做出的巨大貢獻,也留給后世寶貴的教育經(jīng)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