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倩

[摘 要]面對街頭乞討的人,少有路人毫不猶豫地慷慨解囊;遭遇劫匪,少有旁人義無反顧地挺身而出。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顯得較為默然。人性本善的前提成立,那么人倫關系的默然很可能是受到后天環(huán)境的影響而造成。但是人固有善的四端,在社會中普遍形成對道德努力的呵護,默然的人倫關系必將得到改善。

[關鍵詞]默然 善人倫關系

古今中外對人性本善持贊成觀點者眾多,當今學者也有不少相關研究都證明人與人之間本應有著更加友善的關系。那么是什么原因?qū)е铝松鐣弦鸨娮h的人倫默然事件的產(chǎn)生呢?如果說導致人倫默然的原因是種種偶然,在原因之上去探求解決之道卻是必然而且必須的,尤其是在當下我們構建和諧社會的大環(huán)境下,搭建人與人之間友善和諧的橋梁顯得十分重要。

一、從人性善到人倫默然的過程及原因

(一)人心的向善性

中國古代著名思想家孟子認為人的本性是善良的,人之所以異于禽獸在于人具有天賦的“仁義”之心,“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舜明于庶物,察于人倫,由仁義行,非行仁義也?！盵1]孟子所說的善性,是人生來所固有的。但這種天賦的善性,只是作為“善端”而存在于人心之中。孟子指出:“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惻隱之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2]也就是說人性的向善性是由人固有的“善端”決定的,人們的善行乃是心中潛在的善心所驅(qū)使的。

近來科學家試圖用實驗尋求人性向善的科學依據(jù)。德國一家人類進化研究所的科學家在實驗室中研究一群嬰兒面對各種環(huán)境時如何反應協(xié)作。他們意外地發(fā)現(xiàn),嬰兒竟然個個都表現(xiàn)出助人為樂的品質(zhì)。這些研究員每天在一群剛剛會爬的嬰兒面前作簡單的動作,比如用夾子掛毛巾,把書壘成堆。經(jīng)過一段時間,研究員會故意搞砸這些最簡單的任務。比如把夾子掉了,或把書堆碰倒了。此時實驗室的嬰兒在幾秒鐘之內(nèi),同時都表現(xiàn)出要幫忙的意思。在整個實驗過程中,研究員從來不主動要求嬰兒幫助他,也不說“謝謝”之類的話。因為如果做出感謝等表示,很容易改變研究的初衷,使嬰兒在幫助人的同時期望回報。在整個研究中,嬰兒完全展現(xiàn)了真正的利他主義精神,助人而不圖回報。足以可見人具有向善的本性。

(二)從人性善到人倫默然的過程及原因

大思想家孔子認為:性相近,習相遠也。意思是說,人的本性都是相接近的,之所以人與人之間有差距,那是后天習得的結果。一個人能做出多大的善舉是由他的道德水平?jīng)Q定的。由于道德不同于法律,它沒有強制性,維系道德的就是社會輿論、風俗習慣、內(nèi)心信念等力量。于是人們的道德努力也就包含著不可避免的脆弱性。社會輿論的倡導和支持無疑會促生道德行為的發(fā)生,但是當?shù)赖滦袨樵馐艿缴鐣浾摰馁|(zhì)疑或者反對的時候,它能繼續(xù)下去的可能性就會大大減小。如若一個社會普遍的道德氛圍是和諧的,是充滿關愛的,身在其中的大多數(shù)人們就會在不知不覺中去遵從這種氛圍。外界環(huán)境的干擾必然影響著道德行為的產(chǎn)生和變化。究竟是什么原因?qū)е铝水斀裆鐣写嬖诘睦淠?也許不能全然概括,但是很顯然,欺騙和傷害占據(jù)了十分主要的位置。

1.受到欺騙導致默然

善意的行為到頭來發(fā)現(xiàn)是一場欺騙,人們往往就會質(zhì)疑重復善舉的必要性。當相似的情況再次出現(xiàn)的時候,受到欺騙的經(jīng)驗就會影響到人們原本善意的判斷。生活中不乏這樣的例子,在2006年發(fā)生的女孩腳筋被砍事件就曾引起極大的社會關注。據(jù)報道,新疆首府烏魯木齊市發(fā)生一起女孩被砍斷腳筋并且夜棄戈壁的事件。在烏市某夜總會工作的小梅(化名),聲稱被強迫做“小姐”不從后,被挑斷雙腳腳筋棄于荒涼的戈壁灘上,后被路過的司機救起,交由交警及時送往醫(yī)院。事情被媒體報道后,熱心的人們紛紛為小梅捐款,有的人還專程去醫(yī)院看望小梅。但是幾天之后,事情居然出現(xiàn)了戲劇性的變化。小梅被砍腳筋的緣由竟是騙取他人的手機被報復。一時間,眾人同情的受害者變成了騙取手機的犯罪嫌疑人,有的熱心人感到很氣憤,認為自己的善良被欺騙和利用了。更有網(wǎng)友認為小梅沒有資格接受捐款,覺得那是對真情的褻瀆。對于小梅的不再同情,甚至于對“小梅現(xiàn)象”的不再同情,是一個值得思考的社會問題。對于弱者大多數(shù)人都是樂善好施的,一旦發(fā)現(xiàn)被援助的弱者竟然在謊言遮蓋下騙取同情,善意的人們除了憤怒之后就是無奈,最終導致了同情向默然的轉(zhuǎn)化。

欺騙也曾發(fā)生在多次捐款事件中,被捐助者隱瞞真實境況或者夸大自己的困難,事實上卻有甚者比某些向他們捐款的人還寬裕。這種事件的被揭發(fā),其社會影響是相當負面的,人們很可能會因為害怕被欺騙而拒絕繼續(xù)善意之舉。欺騙是泯滅人們善良本性,使得人們互相默然的元兇之一。

2.受到傷害導致默然

在施以援手的時候受到身體上或者財產(chǎn)上的傷害的事情時有發(fā)生,其社會影響的破壞力也是很大的。2006年,南京市的某老人在公交車站跌倒,一位叫彭宇的小伙子將其扶起并送往醫(yī)院,在情急之下還為其墊付了醫(yī)藥費用。老人在得到救治后,聲稱是彭宇將自己撞到的,還將彭宇告上法庭,彭宇予于否認。經(jīng)過四次審理,南京市鼓樓區(qū)人民法院在雙方均無直接證據(jù)的情況下,做出一審判決,裁定彭宇補償原告40%的損失,賠償人民幣四萬多元。雖然這只是一起民事訴訟,但是由于彭宇在公眾的眼中扮演的是無私助人的角色,當助人者受到如此不公正待遇的時候,輿論一片嘩然。彭宇案帶給南京市民的后遺癥在2年之后仍然深刻,2008年,江蘇省南京市一位九旬老人癱倒在人行道上,過往路人欲上前攙扶卻又“有所顧慮”,都小心地“繞個彎兒”走過。直到20多分鐘后,一位熱心市民喊來七八個路人作“見證”后,才敢打電話報警救助老人。這位熱心市民解釋,之所以要找?guī)讉€路人做“見證”后才敢救老人,是擔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本是不圖名利的好心做好事,卻還要陪上經(jīng)濟損失和自己的名譽,這種事情是誰都唯恐遇到的。在自己的行為不傷害他人的情況下,誰能夠指責常人本能地規(guī)避傷害的行為呢?

二、如何改善默然的人倫關系

友善是一個社會機體正常運轉(zhuǎn)所必不可少的環(huán)節(jié)。在社會這個大環(huán)境中必然存在著強弱不同地位的人,同情和幫助弱勢的群體是社會和諧的具體表現(xiàn)。一個充滿欺騙和傷害的社會肯定不是和諧的社會,一個公眾對任何事情都采取默然態(tài)度的社會肯定不是和諧的社會。在我們當今的社會中確實存在著一些人倫關系默然的情況,但是這樣的默然都只是人性暫時的扭曲,相信只要社會和個體都做出努力,友好和善的人性終究會取代默然?，F(xiàn)階段的當務之急就是從根源上去改善默然的人倫關系。

(一)減少欺騙,降低行善成本

欺騙是導致人倫默然的主要原因之一,而且欺騙往往在無形之中提高了人們行善的成本,因此改善人倫默然必須要改善社會中的欺騙之風。小到沿街乞討的乞丐,大到接受慈善募捐的群體,都曾有被曝光的欺騙行為。以至于人們同情和幫助弱勢群體的時候,心理蒙上了一層陰影,不免會不自覺的懷疑自己是否上當受騙。媒體曾報道,浙江某集團為中國教育發(fā)展基金會捐助5000萬元,資助一千名寒門學子完成學業(yè)。為了找到真正值得資助的貧困生,該集團專門成立了一個尋訪小組分赴湖南、江西等地尋訪,尋訪過程歷時數(shù)月,花費幾百萬元。為何行善要花費如此巨大的成本,一些慈善家指出,以往出現(xiàn)過被捐贈者根本不符合受捐資格卻拿到捐款的情況,捐贈人都是希望款項能切實幫助到需要幫助的人,因此不得不花費成本去查明實情。減少人們在行善過程中受到的欺騙就是減少人們互相默然的幾率,也是減少人們避免上當所耗費的不必要的人力和財力。

所謂減少欺騙也就是關注度很高的構建誠信社會的熱點問題。社會中的每個角色都恪守誠實守信的本分,人與人之間交往沒有猜忌;需要幫助的人不弄虛作假,幫助他人的人言行一致,這樣才能確保善行在正確的軌道上運行。加強誠信建設決不是一紙空文,一句口號就能完成的,它需要全社會的共同努力。社會輿論要繼續(xù)大力倡導誠信無欺,感化更多的人從欺騙中走出來以恢復向善的本性。各種媒體在營造誠信氛圍的努力中應承擔起重要的職責,向公眾如實地宣揚真善美以及嚴厲地批判假丑惡。為誠信構建一個科學的制度性的框架是切實可行的,并且其效果應當有利于改善人倫默然、建設友善和諧社會。誠信制度最重要的就是要讓不誠信的行為付出應有的代價,迫使人們時時注意到自己的不誠信行為并且加以改正。當一個社會的誠信度普遍提高,人們不必擔心行善的時候被欺騙,那么行善的成本必然下降,人倫默然的情況也必然會大有改觀。

(二)減少傷害,加強制度建設

如前分析,行善過程中受到經(jīng)濟上或者身體上的傷害是導致人倫默然的又一重要原因。因而從各方面最大限度的減少對行善者的傷害是改善人倫默然的重要途徑。要做到這一點,可以從以下兩方面入手:一方面改革和完善適應當今社會的道德規(guī)范;另一方面加強道德教育,讓公眾認可并自覺遵守社會公德,以及提高個體私德。傳統(tǒng)的道德規(guī)范隨著社會的進步和發(fā)展,有許多已經(jīng)不再適應當今社會,我們也不能機械地全盤照搬西方的道德規(guī)范,應該采取揚棄的態(tài)度來對待我國傳統(tǒng)的和西方的道德規(guī)范。我們的道德建設不應該停留在盲目拔高的標準上,去不切實際的要求人們不追求任何利益甚至是損害自己的利益而去助人為樂或者見義勇為。當扭曲的人性悲劇淡出人們視線的時候,人倫默然也必將得到改善。因此新的道德規(guī)范應不僅能規(guī)范人的行為,更要人文化著眼于實際情況,關注人性本身。俗語有言,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一旦“規(guī)矩”已有,“方圓”就應該在“規(guī)矩”的指導下完成。有了適應當今社會的道德規(guī)范,就應當要求人們都去遵守它;對于不遵守道德規(guī)范的行為,應該予于懲罰。道德懲罰雖然和法律意義上的懲罰在手段上有所不同,但是目的都是為了懲惡揚善,在需要的時候輔助法律懲罰是必要的。建立起一個友善的社會環(huán)境是新道德規(guī)范的首要目標。

對公眾進行道德教育也是改善人倫默然的一劑良方。但要注意的是道德教育并不只有說教一種方式,單純的說教也許效果并不如預期的好。在多媒體發(fā)達的當今社會,利用好媒體的教育作用是至關重要的。如若道德教育深入人心,公眾就會自覺遵守道德規(guī)范,何用顧慮人們之間會有不暢的互動關系呢?道德教育在倡導良好的公德的同時,也是在提升每個個體的私德水準。在個體私德普遍提高之后,公德的提高也將走上良性循環(huán)的道路。

結語

在人類文明的歷程中,每個個體邁出一小步,整個社會就邁出了一大步。我們每個人都能亮起心中愛的明燈,那么社會的黑暗就會越來越少。人與人之間本來就不是麻木不仁的,人心是具有向善性的,只是一些不良因素暫時蒙蔽了人們的善意,造成了默然的人倫關系,阻礙了人們之間暢通的交流。只要全社會共同努力,沒有欺騙,沒有傷害,社會的道德規(guī)范日趨完善,人們的道德水準不斷提高,終將融化掉人們之間的默然,向善的人的本性就會得到回歸,社會必將越來越和諧。

注釋

[1]《孟子·離婁下》

[2]《孟子·告子上》

[3]《孟子·公孫丑章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