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董萍

中圖分類號:K0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3-0992(2009)12-134-02

摘要:分析了龔自珍憂患意識產(chǎn)生的主要原因,即清政府統(tǒng)治集團的危機和其強烈的愛國思想。其憂患意識的表現(xiàn),如調(diào)整君臣關系,破格提拔人才,抵御資本主義侵略。并對其憂患意識進行了簡要的評論,他的思想對后世起到了思想啟迪的作用。

關鍵詞:憂患意識;評價

近代思想家、文學家龔自珍歷來受到學者們的注意,以其較高的文學成就,也以其在當時來說先進的思想。龔詩被賦予極高的地位,重要原因在于對當時社會的認識。龔自珍用他的詩文揭露黑暗,表現(xiàn)了他對中華民族的深重憂患?！兑液ルs詩》集中反映了他這種思想。

—、龔自珍憂患意識產(chǎn)生的原因

龔自珍(1792—1841)浙江仁和(今杭州市)人,清乾隆五十七年(1792)生于府東城馬坡巷一個官僚文士家庭。在優(yōu)越的家庭教育下,龔自珍在青少年時代,就開展了廣泛的學習研究。同時,在文學上,也顯示了創(chuàng)作的才華。但在科舉和仕途的階梯上,龔自珍是始終不得意的。

龔自珍生活的五十年,正經(jīng)歷了中國封建社會日益沒落,解體的歷史階段。龔自珍出世的前夕,以滿州貴族為中心建立起來的清朝封建專制主義統(tǒng)治已經(jīng)顯著地暴露了它的內(nèi)部危機。由于殘酷的封建剝削和腐朽的封建統(tǒng)治,人民群眾,首先是農(nóng)民和統(tǒng)治者的矛盾日益尖銳。社會的主要生產(chǎn)資料土地,掌握在皇室,官僚,地主手里。土地高度集中的情況,在乾隆年間就已經(jīng)開始嚴重起來。據(jù)1812年(清嘉慶十七年)統(tǒng)計:皇帝直接間接掌握的土地竟達83萬頃,乾嘉之際的權臣和珅就占田8000余頃,道光年間的大官僚琦善則占有土地256000余頃,占全國人口80%以上的農(nóng)民,只有很小的土地或者完全沒有土地。龔自珍言:“自京師始,概乎四方,大抵富戶變貧戶,貧戶變餓者,四民之首,奔走下賤,各省大局,岌岌乎皆不可以支月日,系暇問年歲?”[1]這反映了土地兼并的浪潮吞噬了自耕農(nóng),把農(nóng)民逼進了衣食無著的絕境,同時也加劇了藩漢貴族官僚大地主和中小地主間的矛盾。地主對農(nóng)民的地租剝削十分苛重。此外,農(nóng)民必須承擔政府沉重的賦稅,受各級官吏敲詐勒索,造成“私派倍于官征,雜項浮于正額”。[2]龔自珍的“國賦三升民一斗”的詩句就是當時的寫照。繁重的地租,賦稅,勞役和高利貸,使廣大農(nóng)民陷于極端貧困,賣妻鬻子的悲慘境地。農(nóng)民起義連綿不斷。1976年到1804年白蓮教大起義,先后有數(shù)百萬農(nóng)民參加。1813年,天理教(白蓮教支派)首領李文成在河南滑縣發(fā)動起義,直隸、山東、河南三省紛起響應。林清率一支起義軍攻入北京紫禁城。

這一時期清政府統(tǒng)治的危機,還可以從統(tǒng)治集團的日益腐化中看到。乾隆末年,吏治廢馳,瀆法貪污之風大盛。當時的大小官僚都“以模棱為曉事,以軟弱為良圖,以鉆營為進取之階,以茍且為服官之計。”[3]“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民諺,就是當時吏治敗壞的真實寫照。

清朝統(tǒng)治的內(nèi)部危機,客觀上給英國資本主義以可乘之機,從十八世紀末年起處心積慮地進行侵略活動。各資本主義國家爭相效仿,中華民族面臨嚴重危機。

龔自珍是這樣描寫這種衰世的:“日之將夕,悲風驟至,人思燈燭,慘慘目光,吸飲暮氣,與夢為鄰,未即于床”。[4]“憑君且莫登高望,忽忽中原暮藹生?！?/p>

以上所言是龔自珍具有憂患意識的外部原因。龔自珍憂患意識產(chǎn)生的另一個原因是其自身所具備的優(yōu)秀品質(zhì)。如強烈的愛國思想,對百姓苦難生活的同情。正是這些使他不像其他官僚那樣,面對危機,麻木不仁。如在鴉片問題上,頑固派堅決反對禁煙,他們叫嚷:“一吸鴉片,即罹法網(wǎng)將見縲世之人載道,囹圄無隙可容……一言之下,欲興率土普天大獄,此真斷斷乎不可行也?！盵5]龔自珍一開始就堅定地站在以林則徐,黃爵滋為代表的禁煙派一邊,堅決主張禁煙。早在嘉慶年間,他就把鴉片稱為“妖”,主張對包括鴉片走私在內(nèi)的不法行為“試之以至難之法,齊之至信之刑?！痹诹謩t徐去廣州禁煙時,寫下了洋溢著愛國激情的《送欽差大臣侯官林公序》。為林則徐出謀劃策,堅決支持林則徐禁絕鴉片的愛國壯舉。當林則徐在廣州焚燒鴉片的時候,龔自因堅持改革而不為政治社會所容,不得不辭官回鄉(xiāng)。在南歸杭州的路途中,他仍然牽掛著林則徐的禁煙活動?！肮嗜藱M海拜將軍,側(cè)立南天未蕆勛。我有陰符三百字,蠟丸難寄惜雄文?！盵6]在他臨死前數(shù)日還曾寫信給駐防上海的江蘇巡撫梁章鉅,表示希望參加他的幕府,共同抵御英國侵略者。(見梁章鉅《師友集》卷六)。

二、龔自珍憂患意識的表現(xiàn)

龔自珍憂患意識的表現(xiàn)在于他對當時社會的批判和他對現(xiàn)實問題的探索上。如“吳中尊儒”王芑孫認為龔自珍的詩:“……至于詩中傷時罵座之語,涉目皆是,此大不可也。”[7]所謂“傷時”“罵座”之語,實際是對現(xiàn)實政治社會和庸俗官僚文士的揭露和批判。如道光五年(1825)的一首“詠史”七律是這類詩的代表作。詩云:“金粉東南十五州,萬重恩怨屬名流,牢盆狎客操全算,團扇才人踞上游,避席畏聞文字獄,著書都為稻梁謀。田橫五百人安在,難道歸來盡到侯?”有力地揭露了清王朝上層統(tǒng)治階級的丑惡面貌,以及在殘酷文字獄的威脅下,官僚無理想的茍安狀態(tài),作者看到了人民的苦難,表示了深切的同情和內(nèi)疚,如“只籌一纜十夫多”、“不論鹽鐵不籌河”等,這反映了當時社會的主要矛盾。

當然,龔自珍不僅對黑暗社會進行了尖銳批判,同時努力尋求療救之道。他的變法改制的具體主張,主要有以下幾方面:第一、改革皇帝的獨斷專行,調(diào)整君臣關系。第二、主張破格提拔人才?！拔覄裉旃囟稊\,不拘一格降人才?！彼@首膾炙人口的詩句,反映了他迫切要求廢除用人論資輩的陋習,破格提拔一批有用人才。第三、根據(jù)“有天下者,莫高于平之之尚也”的原則及土地高度集中的現(xiàn)實,主張‘田相齊,這在他的《平均篇》中有所反映。第四、強調(diào)抵抗資本主義侵略,既反對英國鴉片輸入,又呼吁加強西北邊防,警惕俄國。他在《西域置行省議》,《御試安綏遠疏》等文章中,闡述了關于西北邊防的見解,在當時社會產(chǎn)生了很大震動。

三、對其憂患意識的評論

龔自珍面對黑暗社會所懷有的憂國憂民之情,與醉生夢死的權貴形成鮮明的對立:“黔首木骨肉,天地本比鄰。一發(fā)不可牽,牽之動全身。圣者胞與言,夫其夸大陳?四海變秋氣,一室難為春。宗周若蠢蠢,嫠緯化為塵。所以慷慨士,不得不悲辛?？椿☉淈S河,對月思西秦。貴官勿三思,以我為杞人![8]面對危勢,作者悲辛感慨,看花時也難亡黃河水患,賞月時仍念及西部也境的動亂,無時無刻不憂心忡忡,反被那些貴官誣為無事過慮的“杞人”,兩種心態(tài),何其鮮明!龔自珍深深的憂國憂民之情,在當時卻不被人理解。甚至連好友有時都不理解他。他的友人姚瑩說他“言多奇僻”,知交魏源也寫信給他進忠告:“吾與足下相愛,不啻骨肉,常恨足下有不擇言之病?！彼跉埧岬默F(xiàn)實面前一次次受打擊,他也消沉,痛苦。他一再地戒詩,又破戒,讓靈魂在佛教中暫時逃離現(xiàn)實。但是,在民族危機面前,因為民族責任心和危機感。一次次再去嘗試。

龔自珍生活在中國歷史上一個獨特的社會轉(zhuǎn)型時期.社會的表層是封建社會仍占統(tǒng)治地位,社會思想保守;時代的深層卻正孕育著一種的變動,繼而是大變革的到來。龔自珍的思想無疑是這種變動的先河,代表著鴉片戰(zhàn)爭前后中國知識分子的最高認識。龔自珍的詩詞文章開一代風氣之先,他居安思危,直接指向封建正統(tǒng)思想禁錮、諷刺污穢的世風、批判官僚制度對人才的扼殺,他譏切時政弊端,提倡社會變法,抨擊空疏學風,呼喚有用人才。他勇于揭露當時尖銳的社會矛盾,猛烈批判官場腐朽、貪婪的風氣,抨擊朝廷腐朽的用人制度,甚至大膽指斥“一夫為剛,萬夫為柔”的封建君主專制制度。他對傳統(tǒng)社會的批判是空前全面的,從政治制度到價值觀念、倫理道德,并切入了近代的主題——對傳統(tǒng)社會壓抑人性的揭露,從而使其社會批判思想提升到近代的高度。

綜述龔自珍憂患意識,最重要的是他的思想對后人的啟迪作用。梁啟起曾說:“晚清思想解放,自珍與有功焉;光緒間所謂新學家者,大率人人皆經(jīng)過崇拜龔氏之一時期;初讀《定盦文集》,若受電然?！焙髞淼馁Y產(chǎn)階級革命派南社的一些成員柳亞子等亦私淑龔自珍,號稱“龔癖”。越來越多的仁人志士為民族危難前赴后繼。資產(chǎn)階級維新運動、革命相繼興起。正如他詩中所寫“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龔自珍用他的人格和藝術的無限生命力實現(xiàn)了這一崇高理想。龔自珍的思想,在中國社會發(fā)展史上具有重要的價值地位。

參考文獻:

[1]《龔自珍全集》上冊,上海人民出版社1975

[2]載李文治《中國近農(nóng)業(yè)史資料》第①輯

[3]《清史稿》37、列傳143、洪亮吉、中華書局1977

[4]《龔自珍全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75

[5]《琦善遵旨復奏禁煙折》。

[6]《龔自珍全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75

[7]《龔自珍全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75

[8]《龔自珍全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75

[9]《龔自珍全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75

* 作者簡介:董萍(1977-),女,甘肅通渭人,研究方向:歷史、旅游文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