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才老殷

“私了”一詞近期被頻繁使用，源于重慶的一起命案。2009年8月1日，一位年輕母親被酒店老總率眾打死，派出所以刑事和解的名義，令老總賠付被害人28.5萬元人民幣，不用償命。這種近似于潛規(guī)則的“私了”方式，讓普通百姓驚呼：“‘私了也得考慮社會效果!”

那么，古代的司法程序中有沒有“私了”這一概念呢?《曹劌論戰(zhàn)》中，曹劌連續(xù)阻止莊公出戰(zhàn)，理由是缺少民心擁護，魯莊公拋出了他的殺手锏：“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辈軇ヒ宦牨惴饬?，連說：“忠之屬也，可以一戰(zhàn)?！?/p>

從莊公的話中，不難看出莊公對于司法的重視。魯國大的案件都是交由莊公親自處理定論，在處理的過程中，他本著實情處理的原則，但同時也依靠法律，“雖不能察，必以情”避免了“私了”，解決了階級間自然形成的對立和社會不公帶來的連鎖問題。窮人與富人打官司，能夠做到按實情處理，貧富差距帶來的問題被很好地解決，百姓自然擁戴莊公，愿意為其出戰(zhàn)。

《新唐書》則記錄了唐宣宗出面欲與一斷案大臣“私了”的故事：皇帝的舅舅鄭光主非常富有，但卻多年不繳官賦，韋澳便逮捕了他，并“具道奸狀，且言必宋賓以法”。宣宗問：“可以寬恕嗎?”韋澳回答說：“陛下自內(nèi)署擢臣尹京邑，安可使畫一法獨行于貧下乎?”最后太后替鄭光主繳納了稅租，才免去了他的罪行。

從故事中不難看出，韋澳在面對皇帝想要“私了”的問題上，雖然靈活處理，給足了宣宗面子，但在原則上始終不放棄。從“安可使畫一法獨行于貧下乎?”中可以看出，“私了”在唐代是可以的，但必須堅持一個底限，不讓社會產(chǎn)生法律只是給普通百姓設(shè)立，而上層建筑可以恣意妄為的判斷。

把這兩個事例拿到今天來看，我們的確發(fā)現(xiàn)了一些問題，如一些地方開始試行有條件的刑事和解制度，通過使被害人獲得一定的經(jīng)濟和精神補償，使被告人得以免除、減輕或者從輕處罰。但它從實行之日起，就受到來自司法界和社會的質(zhì)疑，擔(dān)心一旦操作不當(dāng)，將有損公平、公正，有損法治精神。

從第二個事例來看，經(jīng)濟上的補償固然從“以人為本”的出發(fā)點人手，但能否守住這個底限卻是“以賠償換輕判”的關(guān)鍵。如果當(dāng)今法律允許能夠用金錢買命，那么帶來的人性墮落是可想而知的。

同樣，“私了”是為誰服務(wù)又是一個關(guān)鍵的問題。有經(jīng)濟基礎(chǔ)作為保障，有錢人打死人可以拿錢買命，那沒有錢的打死了人，會有不被懲處的機會嗎?而當(dāng)死者的親屬拿到“私了”的賠償金后，生命的價值凸顯了嗎?

當(dāng)我們再次審視“安可使畫一法獨行于貧下乎”這句話時，才發(fā)現(xiàn)古人在司法程序中的前瞻性——它解決了貧富對立的問題。

編輯／高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