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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救市壓力下的城建新高潮

        2009-04-01 02:58:04陳統(tǒng)奎
        南風窗 2009年6期
        關鍵詞:危舊房秦淮區(qū)胡家

        陳統(tǒng)奎

        作為首批歷史文化名城的古都南京正掀起城建新高潮,圍繞歷史建筑的爭議不絕于耳,而一旦“危舊房改造”傾斜為地方執(zhí)政者“擴內需、保增長、促轉型”的工具,其“民生工程”的色彩亦會大大褪色。

        2009年伊始,國家推行反危機戰(zhàn)略,中央、地方數萬億刺激經濟的大政策有硬條件——限期內把錢花出去,否則中央財政會被收回,于是各地一片“大干快上”的氣氛。南京則傳來“危舊房改造”200萬平方米兩年壓縮為一年完成的消息,氣勢波瀾壯闊。

        “今年的城建工作動員大會,開得比哪一年都早,今年的城建投入總額比哪一年都高,達438.2億……今年無論投資還是規(guī)模,都創(chuàng)下南京城市建設歷年之最。”1月中旬,南京市副市長陸冰在城建工作動員大會上如是說。

        20年來,南京之城建,遠是“舊城改造”,近是“危舊房改造”,推土機的“隆隆”聲下,許多著名古街巷、古民居毀于一旦?!斑@樣‘改造下去,不需10年,南京只能剩下大半個明城墻外殼了?!睅啄昵埃暇┦械胤街巨k公室專家楊永泉領銜上書市委領導,大聲疾呼建立古城保護區(qū),以衛(wèi)老城南明清歷史街區(qū)的面貌。

        今年這一役,會是怎樣一幅圖景,會否再令世人哀嘆“金陵已蕪沒”?

        改造“一舉多得”?

        2月3日,在全市危舊房改造工作推進會上,南京市長蔣宏坤要求官員們“強化機遇意識”,稱在當前擴內需、保增長、促轉型的特殊時期,危舊房改造“一舉多得”,一是改善困難群眾住房條件,二是拉動內需,三是拓展城區(qū)發(fā)展空間,四是培育新的經濟增長點。

        當地“房地產專家”紛紛為“危舊房改造”叫好,稱其產生的剛性購買力可以刺激南京樓市,“保樓價不掉”,進而促進“國民經濟”平穩(wěn)健康發(fā)展。換言之,刺激投資拉動GDP增長的關鍵在于房地產,這股發(fā)展慣性依然在左右著人們的思維。

        此刻,作為“南京古都文化的窗口”的老城南,再一次引人關注。細究200萬平方米“危舊房改造”范圍,位于老城南的門東、門西的傳統(tǒng)民居群也是改造重點,此為南京老城南碩果僅存的明清歷史街區(qū)。

        所謂“門東”“門西”之門為中華門城堡,它是南京古城區(qū)的南大門。門西指的是城墻內中華門以西一片1 08平方公里的小區(qū)域,以它為例,按計劃,門西地區(qū)危舊房改造將以鳴羊街為中心,西面恢復以胡家花園為代表的文化景點,東面改造成相同風格的歷史文化街區(qū)。改造方案稱,拆無保留價值的房屋,保有價值的老建筑。

        2月16日,記者按圖索驥找到鳴羊街。這里原是一條南至明城墻、北至集慶(南京舊稱)路的古巷,1里多長,但2005年秦淮區(qū)政府在“加快門西舊城改造”的意圖下,斥資1億元拓寬為一條16米至24米的道路,遷走347戶居民。由此改變了傳統(tǒng)的城市肌理,原來的小巷人們可以閑坐、游戲、做工和聊天,現在鳴羊街兩邊畫上停車泊位,儼然一個現代停車場。

        59歲的楊永泉為鳴羊街拓寬工程流過淚,當年他曾給時任南京市規(guī)劃局局長周嵐寫信呼吁叫停。楊永泉說,將鳴羊街拓寬為風景游覽道路,這是對歷史文化名城的破壞。

        南京是國務院批準的首批歷史文化名城之一。南京市城市規(guī)劃顧問、美國規(guī)劃學會負責人蘇杰夫曾參與了南京門西的保護規(guī)劃,他對鳴羊街宜人的城市尺度和周邊環(huán)境大加贊美,反對拓寬或破壞這一條具有代表性的古街。對于蘇杰夫,南京人知道的并不多,但他是上海浦東新區(qū)的規(guī)劃顧問,他形象地做了比喻,浦東新區(qū)開條大道,這很容易,可門西有太多歷史。其后美國土倫大學按照他的思路做的門西保護規(guī)劃最終未能被接受。

        鳴羊街最終還是拓寬了,但發(fā)生在2006年那場老城南“大拆大建”中,鳴羊街周遭民居卻奇跡般留存下來。那年,名為“建設新城南”的城市改造項目啟動,老城南僅剩的明清街區(qū)遺存包括黑簪巷、顏料坊、牛市、洋珠巷、銅作坊等歷史街巷被拆建一空的消息,引來一場全國輿論大討伐,并有一份有中國文博、規(guī)劃和建筑界諸多著名學者簽名的呼吁信送達總理辦公室。

        溫家寶總理批示保護南京老城南。晚到的總理批示已經救不了那已倒下的民居民巷,但畢竟給南京老城南拆遷敲響警鐘。除了南京市領導因此寫檢查,南京市政府還向市人大常委會做了情況匯報,人大常委會在會議決議中強調“保護城市歷史,就是保護城市的未來”,號召建設“現代化國際性人文綠都”。

        “這是一個轉折點?!痹谀暇┕I(yè)大學教授、老城南“衛(wèi)士”汪永平看來,當年的輿論監(jiān)督讓政府意識到改造老城南的敏感性,總理的批示則為那場大拆建畫上一個休止符。“沒有哪一個領導再敢大拆大建了,問題是如何取得保護與改造的平衡,而制訂出一個令領導和市民同時滿意的規(guī)劃太難。”

        從2008年長樂街危舊房改造項目規(guī)劃方案行文中,便可窺見政府心態(tài)的微妙轉變,這塊被標注為“集慶路一號地塊”的古街區(qū)被描述為“最為敏感地帶”。不過令人警惕的是,去年居民搬遷一空的長樂街目前正在進行后期清除,因屬于秦淮河風光帶,雖然規(guī)劃用地性質為商娛用地,卻要求傳承和延續(xù)傳統(tǒng)的建筑空間、風格,難道這又是一個“推掉真古跡,再造假文物”的實例?

        此前,南京耗資7億元復建“江寧織造府”,并擬斥資25億元復建中華門外金陵大報恩寺,媒體驚呼:“南京市歷史遺跡復建熱掀起新高潮”。

        長樂街原北接牛市,現在被一條拓寬的集慶路斬斷,牛市早在2006年便被毀,如今仍是一塊等待招商的空地,而在長樂街,記者還能看到一棟棟老民居的骨架,在遍地瓦礫之間,樹著一具具黑乎乎的木頭梁架,猶如巨大動物的骨架,觸目驚心。

        難過民生關

        那么,鳴羊街周圍歷史街區(qū)是復制長樂街模式還是另起新模式?

        據當地媒體報道,門西危舊房改造已有新模式,號稱“鑲牙式”改造模式,領銜規(guī)劃的是南京大學建筑學院趙辰教授。報道說,新模式一改過去一拆到底的粗放型改造,實施“鑲牙式填入、織補肌理”的方法,在最大限度滿足居民現代生活需要的同時,實現歷史街區(qū)的復興,保留城市發(fā)展的軟實力。

        據南京市建委預算,門西新模式改造需43億巨資。在規(guī)劃描述的美好圖紙中,鳴羊街以東11.7萬平方米傳統(tǒng)民居群,拆除違章建筑及部分破舊危房,其余建筑實施保護性改造,配套公共設施,最終建成明清風格的歷史文化街區(qū),并回遷近1/3居民。

        汪永平的評價是:“這是一個理想化的規(guī)劃,不一定能夠實現?!蹦芊褡兂涩F實一則要看領導決策,二則要看有沒有人來為這個藍圖付費。好消息是,因為可以開發(fā)為旅游項目,門西改造重頭戲之一胡家花園項目成功融資3.83億元,目前已經進入拆遷階段。如融資成功,胡家花園附近的鳳凰臺、瓦官寺、杏花村和顧起元故居4個項目也會很快上馬。

        胡家花園本名愚園,它在晚清金陵私家

        園林中最為著名,愚園造型可與號稱“金陵第一園”的瞻園媲美,其建筑價值也絕不遜色于中華路南捕廳的甘熙故居(此前南京市政府已投入2500多萬修繕,并向公眾開放)。故此,胡家花園被資本看上,并走復建之路,而不是拆毀搞房地產開發(fā),算是文化價值開發(fā)的一個嘗試。

        走近胡家花園,遠遠就聽到高音喇叭在喊話,女播音員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向人們重復宣傳拆遷政策,記者聽出三個要點:一是凡3月3日內簽約拆遷的獎勵3萬元,其后獎金遞減,超過規(guī)定時間不簽約則無獎勵;二是符合經濟適用房和廉租房的家庭可以報名申請;三是警告,不許委托他人集體與政府談判,否則依法懲處。居民介紹說,這個喇叭從早上8點半喊到晚上8點半,午休時間除外。

        與高音喇叭一起構筑這種特色拆遷氛圍的還有橫幅和標語。幾十條橫幅,遠遠望去胡家花園一片紅。走近了,則看到貼在屋墻上五顏六色的標語,不過與長樂街“絕不讓釘子戶占便宜”那邊的標語比起來,這邊的標語略顯溫和,拆遷工作剛開始尚處于“苦口婆心”階段。

        南京市長蔣宏坤已號令南京上下“強化開拓意識”,以打贏“融資難、拆遷難、土地運作難”三個硬仗,從胡家花園拆遷工作中看,確實是“硬仗”。即使胡家花園改造過了歷史遺存保護那一關,卻還有“民生”一關難過。如今的胡家花園一片破落,園子里灰塵斷垣,1949年后“新住民”搭建的“違章建筑”也已變成“危舊房”,倒是原住民胡恩燮搭建的老建筑還硬朗得很。原住民胡家后代早被歷史掃地出門,現在住在胡家花園的,毋寧說是這個城市的一批邊緣人群。

        “小集體企業(yè)下崗職工多,而企業(yè)有的早倒閉或者被賣掉了,都是一些困難戶。”一位老者向記者介紹,他小時候胡家花園并沒有這么多房子,也沒有這么多人,“這里違章建筑多,是歷史遺留問題。”其中,一個主要的因素是,“文革”初期南京下放的20萬知青、干部在“文革”后大規(guī)模返城,政府又不提供住房,老百姓“到處見縫插針,亂拆亂建”,胡家花園便在這股洪流中迎來不少“新住民”。

        而今政府要還胡家花園本來面目,舊賬新賬一齊擺到現政府面前。居民向記者戲稱,他們又要“上山下鄉(xiāng)”了,因為拆遷后他們只有到城市郊區(qū)去購房。“新賬”是,他們每平方米6000多元的拆遷補貼并不足以到農村買3100元/平方米的房子,因為他們大多兩代、三代甚至四代人擠在20平方米左右的小房子里,在“貨幣拆遷”政策下,他們人口多房子小,非常不劃算。

        就這樣,這些人一次次在歷史洪流中跌宕起伏。

        窮人怎么辦

        舊城改造從來都遭遇“民生關”,但政治大環(huán)境已經起變化,共同富裕作為和諧社會的最靠譜的“維穩(wěn)器”已被執(zhí)政黨高層認知。南京市亦視包括胡家花園在內的危舊房改造為“民生工程”。

        “核心概念是生活質量,老百姓真正想要的是改變、提高生活質量,而不是真想簡單的拆遷:推倒一片、重新建設。我們一方面要降低居住密度,一方面要添加現代設施?!蹦暇┐髮W歷史系教授周學鷹在保衛(wèi)老城南之戰(zhàn)中始終站在第一線,他說這才叫“民生取向”。然而,何謂“民生工程”,當下,社會各界的理解并不一致。

        汪永平稱趙辰的規(guī)劃過于理想化,問題便在于,這是一個建筑師的規(guī)劃,視角單一,譬如“民生關”就不在趙辰規(guī)劃解決的問題之內,而一個胡家花園未來開辟為旅游景點,有投資回報,利益共享,哪怕優(yōu)先安排就業(yè)等議題漠然不見,僅一個“貨幣拆遷”補償,就讓窮人們遠離城市,他們的未來不應謀劃?

        汪永平說,舊城改造問題,媒體和社會關注最多的是歷史遺存的保護問題,然而“老城南人”這個最核心的“歷史遺存”,卻很少有人關注到。

        他認為,舊城改造必須把握兩方面的平衡,一方面是基于人們對歷史的熱愛的老城南古巷古民居,一方面是從社會的變化、對未來的展望以及個人欲求中產生出來的要求、需要和夢想。就后者而言,2001年,汪永平帶領100名建筑學大三學生,對門西地區(qū)作了詳細的古建筑測繪調查,向當時門西8個居委會中1000戶居民發(fā)放問卷,得出一個總的印象是:這里的戶外公共設施、公共綠地匱乏,只有一個破敗的胡家花園還能供人們散散步;其次,這里的人們住得很擁擠,每戶居住面積不超過25平方米;再者,渴盼政府拆遷,他們最關心的問題是,政府什么時候來?

        接受調查的門西上萬人中,沒有一個處級干部,最大的是科長;30%的人是下崗職工,50%的家庭年收入在1萬元以內,僅夠糊口;老齡化嚴重,60歲以上老人占20%;好單位的人很少,大學生少,文化層次也不高。汪永平用“社會底層人群”來概括之。

        那時南京拆遷的政策是“以房還房”,政府或開發(fā)商推倒一二層老房子,在上面蓋多層建筑,就地安置拆遷家庭,按人頭算每人7平方米,一般家庭都有5口以上人口,至少能換到一套35平方米的小套間了“老百姓很滿意,等拆遷、盼拆遷”。時過境遷,特別是2003年之后,房地產市場風起云涌,南京老城區(qū)好地段房價每平方米都上萬元,開發(fā)商追求利益最大化,于是選擇在偏遠的郊區(qū)安置原來的居民,新建筑多售給富有階層,從中謀利。

        “貨幣拆遷”政策應時而生。如上所述,胡家花園的住戶拿到的拆遷補償現在連到郊區(qū)買一套房子都不夠。人們抱怨拆遷補償標準過低也不是一兩年的事了,結局是“老百姓必須出城”,而這正是開發(fā)商一開始就想要的。于是,這些年老城南改造,居民們基本上都被“請”到雨花區(qū)或棲霞區(qū)的城郊,傳統(tǒng)生活方式一下子被割裂。

        雨花區(qū)的一位干部則抱怨說,秦淮區(qū)把這個“社會包袱”扔給他們很不公平,過年過節(jié)他都得上門慰問困難戶?!坝幸惶旒性谝黄鸬母F人們活不下去了社會問題就集中爆發(fā)了?!?/p>

        南京市建委曾向記者表示,鳴羊街東面歷史文化街區(qū)的改造將回遷1/3的居民,然而,其余2/3的人怎么辦?以前舊城改造,政府不投錢,任開發(fā)商折騰,后患無窮。而今,作為“民生工程”的危舊房改造,南京市政府今年計劃投入20億,但透過胡家花園動遷難這個表象看進去,冷冰冰的“貨幣拆遷”無力回應“予民生計”這個真問題。

        對此,秦淮區(qū)區(qū)長馮亞軍如此回應:“我們僅僅是把老百姓的居住場所進行改造更新,讓他們換一個新的地方,居住設施配套更加齊全。但由于居住地的變遷,工作、生活環(huán)境發(fā)生了變化。我們要做的就是主動幫助他們適應新的崗位、環(huán)境。一條措施是勞動部門在一周內要確保老百姓有工作,只要他不挑不揀。第二是勞動部門每年由政府全資對沒有技能的勞動者、失業(yè)人員進行培訓,增強他們的就業(yè)競爭力。問題是現在我們勞動部門找不到人來培訓?!?/p>

        然而,必須警惕的是,一旦“危舊房改造”傾斜為地方執(zhí)政者“擴內需、保增長、促轉型”的工具,其“民生工程”色彩無疑將大大

        褪色。人們注意到,溫家寶總理在2009政府工作報告中強調的是“保增長、保民生、保穩(wěn)定這個大局”,保民生已經成為執(zhí)政著力點。

        老城南何處去

        南京老城南的文化遺存是歷史包袱還是金飯碗,記者在采訪中聽到了不同的聲音。門東、門西傳統(tǒng)民居群屬于南京秦淮區(qū)地界,但秦淮區(qū)不少官員卻向記者抱怨,秦淮區(qū)發(fā)展新經濟,歷史的包袱太重。

        一聽記者轉述,江蘇省委黨校一位搞文化研究和規(guī)劃的教授急了:“南京最著名的文化景點不是秦淮河?那是他們捧著金飯碗不會吆喝!”這就使得秦淮區(qū)患上“發(fā)展焦慮癥”,它的經濟發(fā)展水平南京倒數第二,執(zhí)政者在政績壓力下,最終盯上了老城南的“危舊房改造”,希望盤活土地搞地產開發(fā),開設新經濟增長點。要不是2006年總理批示,老城南早就徹底毀了。

        “老百姓寫信求著我們去拆遷,有個人說他等拆遷已經等了50年?!鼻鼗磪^(qū)區(qū)長馮亞軍告訴記者,這類信件他收到很多。然而,老城區(qū)的居民想的是改善生活條件,官員要的是經營城市的政績,資本要的是低價地皮,對這三者來說,保存不保存舊居無所謂,核心是拆遷補償費用。只有對學者而言,老城區(qū)才有意義,因為他們不是僅從現實討論問題,更想到要對歷史負責。于是,精明的執(zhí)政者牽住“順應民意”這個牛鼻子,一切變得堂而皇之。

        2008年這場金融危機,波及中國實體經濟,給房地產業(yè)降溫,對南京老城南來說是一件幸事。地產商沒有了動力,可以促成秦淮區(qū)從吆喝地產到吆喝文化的轉型,胡家花園改造可以作為一個起點。以旅游業(yè)為主導的現代服務業(yè),是秦淮區(qū)基于歷史和現實的必然選擇?!翱隙〞模敭a業(yè)鏈變長、完善了以后,旅游業(yè)必然是秦淮的主導產業(yè)?!瘪T亞軍對記者說。

        攤開南京地圖,曾經作為南京城南大門的中華門城堡,現今已經是城市中心地帶了,經過30年大發(fā)展,南京的南大門已經南移。地鐵一號線繼續(xù)向江寧南延,正在建設中的南京南站就在江寧,南站將是包括京滬高鐵在內的6條城際快速鐵路路線的匯聚點,而南京南站也將成為南京的南大門,人流、物流、資金流、信息流隨高鐵而來,為商貿勃興提供了條件。

        馮亞軍告訴記者,秦淮區(qū)已經完成南京南站東邊一塊400畝土地的拆遷,并與歐洲最大的商業(yè)地產商合作,建設華東地區(qū)最大的shopping mall。圍繞著南京南站,一個新城南正在拔地而起,它正將商務地產開發(fā)這股“南進”破壞力導出老城區(qū),讓老城南成為一塊“飛地”,換來一個難得的喘息機會和一個轉型機遇。這樣,老城南就作為連接城北和新城南的落腳點,向“人文綠都”轉型,供本城和外地游客前來旅游、休閑和消費。

        事實上,秦淮區(qū)政府最近提出了“旅游功能片區(qū)”的概念。“過去的旅游以點為主,現在以帶和片區(qū)為主,這是一個根本性轉折。”馮亞軍解釋。然而,按照我國歷史文化名城要求所必須具備的1公頃以上的歷史街區(qū)、成片的明清歷史街區(qū)隨著2006年黑簪巷、顏料坊、牛市的平毀,已蕩然無存。顯然,“旅游功能片區(qū)”是一種功能導向型開發(fā)模式,與學者們孜孜以求的“整體保護老城南”是兩個不同概念,它是“整體開發(fā)”。

        青磚、小瓦、馬頭墻,以及縱橫交叉的古街巷一起構成了江南特色——“夜泊秦淮近人家”,游客如癡如醉的正是這幅圖畫。南京的民風、民俗盡在老城南,因此在汪永平看來,“老城南不需要創(chuàng)業(yè),而是守業(yè),守住這份歷史遺存,做好旅游,服務市民和游客,就是最大的政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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