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　直

在我的道德評判標準中，行為無恥者就是流氓，無論你是草寇還是帝王，無論你是耍賴的夜叉，還是正官的娘娘，無恥者的卑鄙就是流氓。

流氓，不都是街頭的潑皮牛二，屯子中的“混混兒”，黑社會中的老人，一個人只要靈魂卑下，行為無恥，他就是在干天下的大事，他也是流氓。

漢高祖稱帝前，有一次被敵軍追趕，為了減少路上的負擔(dān)，跑得快一些，他竟然把老婆兒子一腳從車上踹下去，這就禽獸不如了，這比流氓都缺德了；與楚霸王項羽作戰(zhàn)時劉邦的老爸被抓，項羽威脅他說：“你再不撤兵，我就把你老爸煲湯了!”可是劉邦卻慢條斯理地說：“你我曾在楚懷王跟前結(jié)為兄弟，既是兄弟，我爹就是你爹，如果真要把咱爹煮了的話，希望能分給我一杯羹。”面對這樣的無賴，霸王也無奈；劉邦稱帝后，為了羞辱讀書人，滿足自己沒文化的自卑心理，動輒就用儒生的帽子撒尿，這比流氓都流氓了。

無論是一級組織還是一個人，一旦把謀略用無恥的行為表現(xiàn)出來時，就是流氓行為。山東省乳山市海陽所鎮(zhèn)為將魯東船廠項目引進到當(dāng)?shù)?，強行征用?dāng)?shù)匚灏佼€耕地，致使大批耕地撂荒，村民們也因此失去了一年的農(nóng)業(yè)收入，不出讓土地的農(nóng)民你家人生孩子就不給你落戶口，你種上的莊稼，剛剛長出苗，就有人半夜里用拖拉機給你推平，你不在出讓土地表上簽字，你家里的門窗就被人搗毀，你的小孩兒上學(xué)就會遭到毒打，甚至找來一些“爛仔”放言：“捅死他幾個，就都好了?！?/p>

明明是政府的“招商引資”行為，明明是“發(fā)展地方經(jīng)濟”的“太子筆”，為什么就不用法律、法規(guī)的力量來實施自己的“宏圖大略”呢，難道無恥的流氓行為還會比法律、法規(guī)更有力度嗎?老夫一時糊涂，當(dāng)我看完了11月18日央視的《焦點訪談》節(jié)目之后，我明白了，原來乳山市的征地行為完全是非法的，是強行“搶地”。

五百畝土地被強占了整整一年、一年的土地耽誤了不過是瞎了一年的莊稼，可是無恥的流氓行為一年都流氓著。這就可怕了。并且是一個強者耍的“流氓”、他造成的恐怖感，比街頭的潑皮牛二兒大無數(shù)倍，潑皮牛二兒的“流氓”，你惹不起，但你能躲得起，但強權(quán)者一旦“流氓”了，你是無法回避的。

其實，流氓占理的時候流氓也不愿意“流氓”，一個強者若“無恥了”，那一定與丁點兒的理法都不沾邊兒了，所以才把流氓的行為用在了對付農(nóng)民的身上，農(nóng)民這時已經(jīng)不是弱者了，因為他們有一個強大的“政治背景”，這就是黨中央關(guān)于保護農(nóng)民耕地的“大法”、沒有國務(wù)院批準，誰都不得征用農(nóng)民的耕地。當(dāng)?shù)卣鎸τ猩蟹綄殑Φ霓r(nóng)民，自然就成了“弱者”，弱者的“強權(quán)”行為不通過無恥的流氓舉動就不會見效。于是乳山市海陽所鎮(zhèn)的“強權(quán)者”就上演了這么一出鬧劇。

這一年來，海陽所鎮(zhèn)的老百姓看著自己的“希望的田野”都“芳草萋萋”了，今后吃的糧食也不知道往哪種，等著現(xiàn)代化的造船廠開工也好去找點事做，可八字沒一撇的項目就是個“違法項目”，估計也不會被立項。更讓人氣憤的是，乳山市海陽所鎮(zhèn)的農(nóng)民們受到無恥者“流氓行為”的欺辱迄今也沒有個公道的說法，難道我們就允許流氓事后不流氓就沒事了?

[原載200s年12月12日《雜文

報》]

插圖／蔡聯(li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