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麗麗

【摘要】《死魂靈》是果戈理的代表作,漫游情節(jié)是小說的主要結構特征,作品中的漫游情節(jié)一方面可以看成是個人生命歷程的象征,是個人生命出路的追尋;另一方面可以看成民族出路的象征,是果戈理借著乞乞科夫的三套馬車在探究俄羅斯向何處去的問題。

【關鍵詞】《死魂靈》;情節(jié);象征

《死魂靈》中的漫游情節(jié)是通過乞乞科夫的漫游來實現(xiàn)的。乞乞科夫最大的目標就是“攢錢”,能過上他自己認為的幸福生活,乞乞科夫漫游在俄羅斯的大地上“像蒼蠅”一樣地四處游走,尋找賺錢的機會。果戈理通過人物的漫游讓我們看到了一個清晰的俄羅斯,讓讀者的心靈追隨人物的腳步在俄羅斯的大地上游歷、感受、思考,并在漫游情節(jié)中蘊藏了一定的象征意義。

一、個人生命歷程的象征

漫游情節(jié)在《死魂靈》中得到充分的體現(xiàn)并成為主線。乞乞科夫絞盡腦汁地在外省結識城里的官員、逐一走訪鄉(xiāng)村地主們,就是為了購買保留在戶籍上的“死農(nóng)奴”,以此為抵押向政府借得大筆貸款,大發(fā)橫財,過上金錢富足的生活。

乞乞科夫被果戈理“套在車上”向我們走來。他出生在一個默默無聞的寒微之家。父親給了他影響一生的教誨和終生的信條:有了錢,世界上沒有做不到的事,沒有穿不透的墻。”“他是從父親‘一分一分地省錢,攢錢這句話里獲得了教益。但他并不是愛好金錢本身,為攢錢而攢錢;他是在憧憬著未來的榮華富貴;高車,華屋,美食,——這才是他朝思暮想的東西。他的一切都是為獲得而行動著。畢業(yè)后馬上找到了一個稅務局的工作。然后又在建筑委員會和海關供職過,卻都因為貪污等失去了一切財富。但是乞乞科夫身上不可理解的激情沒有熄滅,腦子里“總轉著個要東山再起的念頭,只欠一個具體的計劃”。偶然的機會,他得知可以把“人丁普查冊”上已經(jīng)死了的農(nóng)奴作抵押,向政府貸款,于是乞乞科夫為了取得死農(nóng)奴的名單,騙取政府的大筆貸款,他假裝是為了選擇定居地,到那些可以比較方便比較便宜地買到所需的農(nóng)奴的地方。又開始了他的拼搏,游走在俄羅斯外省鄉(xiāng)村。

在《死魂靈》的開篇,乞乞科夫來到了N省,拜訪了省城里的頭頭腦腦們,獲得了城里官員們的青睞。隨后他先后拜訪了“表情發(fā)甜甚至發(fā)膩了”的馬尼洛夫;愚鈍的像個“稻草人”的女地主柯羅博奇卡;愛撒謊、賭牌且心術不正的諾茲德廖夫;粗魯笨拙、熊一樣的梭巴凱維奇;守財奴普柳什金。得到了四個地主的“死農(nóng)奴”名單回N城后,因為女地主進城打聽死魂靈的價格和諾茲德廖夫的宣傳,事情敗露后逃離了這個城市。

這種漫游的過程正是個體生命歷程的象征。表明人就是在不斷的追求與失敗中度過這一生的,根本沒思考過靈魂的事情。這表明了果戈理的一個觀點:這些庸俗人追求的幸福目標是無意義、無價值的,是虛妄的。乞乞科夫三次的拼搏都失敗了。他“被財產(chǎn)完全蒙住了眼睛!由于它,”乞乞科夫完全聽不到他“可憐靈魂的聲音”,靈魂正表明生命的意義和價值。不關注靈魂的需要,而是在乎肉體的滿足,在短暫的塵世進行的一切努力和打拼是沒有意義的,這正像圣經(jīng)中上帝的訓誨,“世人行動實系幻影。他們忙亂,真是枉然”(詩篇39章6節(jié))。人如果不在上帝面前思考生命的意義,不聽從上帝所賜給人的“靈”的聲音,不在上帝的恩典下生活,一切都是枉然的、是虛妄的,作者借乞乞科夫的漫游和追逐過程,旨在使讀者思考:什么樣的人生追求才不虛妄。

在《死魂靈》第二部中,乞乞科夫某些東西似乎被喚起來了,乞乞科夫覺察到了他在世的義務——快樂的勞動,并相信這是世界的主宰——上帝給他的職責。乞乞科夫的蘇醒是作者對他的召喚,也表明了作者的一個觀點,人要通過信仰凈化靈魂,重新成為一個“復活者”,有信仰的人生活才有意義。

二、民族出路的象征

在漫游情節(jié)中,也滲透了作者對民族出路的追問與探索。在《死魂靈》第一部的結尾,乞乞科夫架著三套馬車出逃,“三套馬車”象征著什么,隨后作者就給了回答?！岸砹_斯,你不也像勇敢的、不可超越的三套馬車一樣飛馳著嗎?!”奔騰著的三套馬車象征著前進著的俄羅斯,尋找出路的俄羅斯?！岸砹_斯啊,你究竟在向何處飛馳?給我一個回答吧!”乞乞科夫乘坐的飛馳的三套馬車,不僅是他漫游的工具,也是俄羅斯的象征,果戈理在這里提出了當時俄國知識分子關心的問題——俄羅斯的出路在哪里?

果戈理生活的這個時期——十九世紀前期西方派和斯拉夫派就圍繞俄國到底是屬于西方還是東方的問題進行激烈的爭論:斯拉夫派認為俄國應該發(fā)展本民族所固有的那些道德品質和獨立傳統(tǒng);西方派認為俄羅斯民族應該走西方社會的道路。到底應傾向于東方還是西方,果戈理在作品和書信中對二者都持否定態(tài)度。在《與友人書簡選》中,果戈理表達了對于兩派論證的看法:所有這些斯拉夫派分子和歐洲派分子,……他們所有人談論著同一件事情的兩個不同的方面。兩派的觀點,果戈理都不贊同,他指出他們都旨在解決政治問題,卻不能徹底解決俄羅斯的出路問題,社會和民族的改變應該是人內(nèi)心的改變,而兩派的論爭只是在爭論形式或者說是表面的問題。果戈理有自己的方案。他企圖通過東正教使俄羅斯“死的靈魂”都變成“活的靈魂”,他執(zhí)著地認為,只有個人的道德完善、靈魂蘇醒、對祖國和人民的義務和責任感才能把俄羅斯從苦難的深淵中拯救出來,俄羅斯人的使命是向全世界推廣東正教,讓全世界的人都通過東正教獲得救贖。

三、結 語

《死魂靈》中的漫游情節(jié)既是個人虛妄生命歷程的象征,又是果戈理對民族出路的思考。果戈理認為,無論是個人的生命,還是整個俄羅斯的民族出路,都要通過東正教信仰,在上帝的幫助下才能走向“光明的復活”。 由此可以看出,作品的這種漫游情節(jié)是作家探尋問題的一個出路,或者說是一種手段。

【參考文獻】

[1]果戈理.死魂靈[M].田大畏譯.安徽文藝出版社,1999年.

[2]果戈理.與友人書簡選[M].任光宣.安徽文藝出版社,1999年

[3]佐洛圖斯基.果戈理傳[M].劉倫振等譯.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年.

[4]索洛維耶夫等.俄羅斯思想[C].賈澤林、李樹柏譯.浙江人民出版社,20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