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年中至少出版了23本譯作,所涉內(nèi)容橫跨文史哲,“史上最牛譯者”龍婧自從被書評人王曉漁曝光后,成為出版界的一個“尤物”,有人戲言“我們相信世界上沒有龍小姐不能譯的書,只有龍小姐來不及去譯的書”。稱龍婧為龍小姐,沒準(zhǔn)是個誤會,誰能確定“龍婧”名字的背后不是一堆胡子拉碴的大漢?說龍婧是個憑空捏造出來的名字并非毫無根據(jù),不信的話可以去當(dāng)當(dāng)、卓越等著名購書網(wǎng)站搜索一下看看,自從被曝光之后,龍小姐就再也沒有翻譯出版過新書,不過,可以預(yù)見的是,一個“龍小姐”倒下來,總會有十個八個“龍小姐”重新站出來。
王小波曾不止一次地提到,“最好的文體都是翻譯家創(chuàng)造出來的”,“優(yōu)秀的翻譯家都是文體大師”,查良錚和王道乾等老一輩翻譯家,在他的雜文里被推崇到很高的位置上。依照王小波的看法,翻譯既是個技術(shù)活,又是個體力活,同時譯者又要具備深厚的人文素養(yǎng),是個講究精巧的行當(dāng),容不得半點弄虛作假。而實際上呢?市面上見到的很多翻譯書籍,即便是體力活,也干得又糙又差,用句通俗的話講,“沒有一點技術(shù)含量”。據(jù)說有很多譯者是根本不懂外文的,他們所做的工作就是把別人已經(jīng)翻譯好的書拿過來,用自己蹩腳的語言重新再組織一遍,然后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拿出去出版了。
經(jīng)常在網(wǎng)上看到讀者說,買了一本味同嚼蠟的翻譯書后后悔不迭,這些讀者中難免會有人抱怨,國外很多書徒有其名,但如果知道譯者是那些只會用剪刀、漿糊的家伙們干的,便會理解為什么很多外文好書到了國內(nèi)便成了差書甚至垃圾書了——再好的書也經(jīng)不過這些翻譯牛人們的“二次創(chuàng)作”。
“史上最牛譯者”并不孤單,在出版界還有一批“史上最牛作家”“史上最牛出版人”“史上最牛編輯”……“史上最牛譯者”雖然制造了眾多重復(fù)出版的書,但總歸身份是“二道販子”,危害不算最大,但“最牛作家”“最牛出版人”和“最牛編輯”這三者,卻是出版流水線的最重要的三個環(huán)節(jié)。一位作家粗制濫造從源頭上就壞掉了作品的品質(zhì),這樣的作品經(jīng)“最牛編輯”包裝再經(jīng)“最牛出版人”流向市場之后,毀壞的不僅是圖書的名聲,更會讓讀者對文學(xué)從根本上產(chǎn)生不信任和厭煩心理。近年國民閱讀率不斷下降,這其中,出版界的“牛人們”所做的“貢獻(xiàn)”自然不小。
多么希望能將這些精神產(chǎn)品的生產(chǎn)者、制作者和傳播者名字中的“最?!倍帜玫?,換成“最苦”,一字之差,換來的將是大相徑庭的結(jié)果。比如查良錚,說他是“史上最苦譯者”大概沒人反對,這位1958年遭受不公正對待的知識分子,戴過“反革命”帽子,過著“牛棚”生活,長達(dá)20年的時間里生活在冤屈之中,為翻譯國外優(yōu)秀書籍,他放棄了幾乎所有的節(jié)假日休息時間,即便在摔傷腿期間,都還強(qiáng)忍傷痛工作,就是在這樣的境遇下,他給我們留下了《波爾塔瓦》《青銅騎士》《唐璜》《拜倫抒情詩選》等著名譯作。不知道,“史上最牛譯者”們想到查良錚的名字時,內(nèi)心會不會感到羞慚。
“史上最牛作家”同樣也很容易找到映襯的對象,比如路遙,這位“史上最苦作家”為了寫作百萬字的《平凡的世界》,歷時十年,嘔心瀝血,在全書完成的第二年,便因病去世,他被公認(rèn)是因為積勞成疾、寫作累死的一位作家。即便是處在電腦時代的賈平凹,也算是一位“苦作家”,為寫《高興》,他歷時三年,五易其稿,直到手指寫爛變形。無論路遙還是賈平凹,這些“苦作家”為寫作付出的艱辛,是那些每年出版五、六本長篇的寫手們所難以想像的。在鍵盤取代紙筆,在“批量生產(chǎn)”取代“精心創(chuàng)作”之后,文學(xué)已經(jīng)不再是“精神食糧”,而變成了沒什么營養(yǎng)的“垃圾快餐”。
出版界的“最牛”們沆瀣一氣,將圖書市場炒作得熱鬧異常,但表面的繁榮,遮掩不住圖書產(chǎn)品品質(zhì)日趨下降的真相。和出版界一樣,讀者中也有很多人在越變越牛了,不過他們的“牛”卻是體現(xiàn)在對圖書質(zhì)量的甄別以及對出版界更苛刻的要求上。出版界的“牛”會讓這個社會閱讀氛圍烏煙瘴氣,而讀者的“?!鼻∈球?qū)逐這股不正之風(fēng)最有力的力量,相信在讀者們火眼金睛的注視下,出版界的“史上最牛們”會逐漸被邊緣化,直到他們訕訕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