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 鋒
我已經(jīng)是四十好幾的人了,卻常常沉溺于童年的美好回憶。我的孩子正處于童年的快樂成長期,卻常常盼望早日長大成人。通過長時間的觀察和比較,我發(fā)現(xiàn),我的童年跟我孩子的童年有著顯著不同的特色,我們各自的童年被深深地打上了鮮明的時代烙印。
我有時間看課外書的時候卻沒錢購書,幾本小人書翻毛了還三遍五遍地看;我的孩子書柜里滿是童話寓言精裝書籍,卻很少見他有時間翻閱。
我一日兩餐苞米蕃薯五谷雜糧填不飽肚子一天到晚思量著哪兒能弄點吃的;我的孩子雞鴨魚肉牛奶點心大人連哄帶騙還是邊吃邊跑,沒有一丁點兒胃口。
我拖著妹妹、妹妹帶著弟弟互相照顧去念書;我的孩子上學路上總是被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簇擁著。
我上初中還不敢跟女同學開口講話,同坐一桌非得劃出楚河漢界,手肘偶爾碰到一下,臉有半天發(fā)燒;我的孩子剛上小學就會遞紙條寫情書知道約會談戀愛。
我在路上看見老師,老遠就迎上前去彬彬有禮問候“老師好”;我的孩子看到老師不是東躲西藏就是視而不見。
我晚上的活動就是和村里一大群孩子“抓特務(wù)”、捉迷藏;我的孩子除了面對一大堆玩具外就是一個人孤零零無處話凄涼。
我一放下書包就可以呼朋引伴瘋玩狂顛兒徹底釋放;我的孩子一放下書包就取出課外作業(yè)匆匆忙忙埋頭做。
我一吃完晚飯就跑去別人家里看全村僅有的一臺黑白電視播放《少林寺》、《霍元甲》、《地道戰(zhàn)》、《地雷戰(zhàn)》;我的孩子一有空就打開家里電腦聊天、博客、游戲。
我晚上什么時候想睡就什么時候睡,舒舒服服自由自在;我的孩子手寫疼了眼看花了眼睛睜不開了也不敢上床。
我那時候數(shù)學是數(shù)學語文是語文,體育音樂美術(shù)課統(tǒng)統(tǒng)照上;我的孩子除了語數(shù)外,就是物理化學歷史地理,就是不見課表上的副科能真正上幾堂。
我星期天正常休息,不懂得什么特長和專長,也不明白“全能”與“興趣”;我的孩子雙休日節(jié)假日寫作、英語、鋼琴、舞蹈、書法、繪畫,跑東奔西如趕場,忙得昏頭脹腦陀螺轉(zhuǎn)。
我交兩三塊學費還得向老師求情賒賬,轉(zhuǎn)告父母承諾秋收或者雞蛋變賣后再補交上;我的孩子學費動輒上百,還不時這費那款,如果不一手交清就別想走進課堂。
我小時候兄弟姐妹一大幫,大的衣服小的穿,補丁疊補丁一水又一水;我的孩子就一個,校服換得勤,新校服都壓箱底,衣服多得沒地方放。
我從小能幫父母洗衣做飯,能上山砍柴割豬草;我的孩子除了讀書學習什么都不肯學什么都不肯做什么也不會做。
我犯事挨揍,一人打一人罵,就是沒人制止沒人勸;我的孩子做錯事,錯誤不愿意承認,動粗打罵更不行,偶爾打罵一次,爺爺奶奶嘮叨半天心痛得要命,孩子耍性跑出家門還得提心吊膽到處尋。
我的成績不怎么樣,但我獨立生活能力卻很強,父母外出十天半月我照樣活得像模像樣;我的孩子成績一天天進步,可是離開了父母半天卻無所適從心里沒有一點主張。
“小孩生日挨餐打!”我不知道生日與平日到底有何區(qū)別;我的孩子生日還有個把星期,就開始張羅做準備,生日蛋糕、生日禮物、同學朋友的祝福,比我那時候過年還隆重、熱鬧。
我當班干部是老師指定,除了帶頭多學習多勞動,比別人更自覺遵守紀律,我沒享受過任何特殊待遇;我的孩子,拉關(guān)系走后門當上常務(wù)副班長,作業(yè)有人代勞,清潔區(qū)有人幫忙打掃,還時不時收到要求上進的同學小賄賂。
我小時候不知當官為何物,更不知道當官有什么好,只知道學生的任務(wù)就是好好讀書;我的孩子從小樹立了當官的遠大理想,說當官有人請吃有人請玩,還能經(jīng)常出國留洋開眼界。
我上學報名最害怕提及家庭成份,憋了半天擠出來的“富農(nóng)”成分常常讓我顏面盡失無地自容;我的孩子總喜歡在同學面前賣弄僅僅只當上小小股長的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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