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行》一詩是白居易的極具代表性的一首感傷詩。歷來的教材均將其定位在同情琵琶女,揭露社會的黑暗之上。其實我以為本詩表現(xiàn)的是白居易的臣妾心理,即借琵琶女的身世,寫出自己對被貶的哀怨,表達自己對朝庭的忠心,希望君王能為自己平反昭雪,讓自己重回君王身邊,再盡忠心。要想弄清這一問題,其實不難,只需要回答兩個問題即可。其一是白居易是否真的遇見過這樣一個女子;其二是文中將二人比照描寫究竟要表達什么主題。
歷次的教參說明中似乎確有其事,《中國文學史》上也是這么講。《文學大講堂》中說的更絕,潯陽江頭琵琶聲里,兩顆被拋棄的心相會了,他們的哀怨和激憤組成了一支凄苦的歌。著名教育家劉征甚至認為:白居易能沖破封建觀念去平等地對侍一個卑賤的琵琶女,非常難能可貴(人教社2004年6月版教參37頁)。甚至教材還附有一小詩《江上歌者》以印證其事。
其實,白居易是否真的見過這么一個女子,早就有人懷疑過。宋人洪邁《容齋五筆》中說:“白樂天《琵琶行》一篇,讀者但羨其風致,敬其辭章,至形于樂府,詠歌之不足,遂以為真為長安娼妓所作,予竊疑之。……樂天之意,直欲攄寫天涯淪落之恨爾?!焙檫~認為:作者其實是在借琵琶女來寫自己的內(nèi)心感受罷了。
我們不能完全否認白居易的確見過這樣一個女子,但有理由懷疑他真的見過這樣一個女子。第一:機緣的巧合,仿佛是天意;第二,琵琶女傾心訴說于一個素未謀面之人,難以讓人接受;第三,以中國古代文人常以女子來自比或借以抒懷的詩文來類比,我們是否可以類推出這樣一個結(jié)論:白居易其實是編造了這么一個人,借以從側(cè)面暗示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如屈原以美人自比,顯示自身品行的高潔;朱慶余以新嫁娘自比,希望得到考官的賞識;后世小說家多以男子對女子的始亂終棄,表現(xiàn)個人的得志與冷落等等。第四,文中琵琶女的身世遭遇與白居易的遭遇幾乎是如出一轍,讓讀者從中更多地看到的是白居易的身影。因此,與其說白居易刻畫了一個被侮辱被損害的樂妓,不如說白居易就是在借琵琶女之口向當局傾訴自己的哀怨,表現(xiàn)出一種典型的臣妾心態(tài),即白居易借此來向當局表明自己的哀怨,言明自己的忠心。而琵琶女在文中只是起到一個隱喻的作用。我們通過二人的對比描寫,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守空船忠于丈夫雖賦閑職 難忘臣子之心
從這一對比中可以看出,作者只是借用了這一外殼來表現(xiàn)自己做為“臣妾”的心態(tài)。有志于治道,對皇權(quán)的絕對忠心,但卻因武元衡事件受貶而不得志,于是借琵琶女之口,既敘自己遭貶后的冷落,又寫自己對朝庭的忠心,希望能夠重回朝庭,重新效忠。
白居易在九江其間曾寫下《放言五首》,基本上都是在抒寫自己的冤屈,希望有朝一日,朝庭能辯其偽,以洗涮自己的不白之冤,第三首云:“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zhèn)螐驼l知”。他反復強調(diào)需等待時日,以辯自己的真?zhèn)?,那么誰去辯他的真?zhèn)??誰能辯他的真?zhèn)危哭q了他的真?zhèn)魏笥謺趺礃??從這些詩句中不難看出,詩人被冤后,一直對朝庭抱有莫大的幻想,一直是心向朝庭。如果說他對朝庭有什么表達的話,那絕不是指斥,更不是批判,只能是如妾婦一般地哀怨、孤愁。怨的是皇帝不解自己的忠心;愁的是何時才能洗盡冤案再回朝庭,再續(xù)君臣之緣。
綜上所述,我們可知,作者本文的意圖并不在揭示樂妓的悲慘命運,也不在揭露社會對人才的摧殘,而是發(fā)出自己被貶后的哀怨,哀的是一心忠于朝庭卻不被朝庭知曉,反而遭貶,怨的是自己身為忠臣的“妾婦心理”不被理解,至今淪落九江,有志難伸。也許正因為如此,古人才把這一首詩歸入其感傷詩之中。
所以,本文的主題應(yīng)是作者借琵琶女的遭遇,表現(xiàn)出對朝庭不辨忠奸的哀怨,抒發(fā)個人淪落天涯的無奈。
楊長榮,語文教師,現(xiàn)居湖北襄樊。本文編校:老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