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圣節(jié)那天,快下班的時候,別人告訴我和薩姆,我們被一位美國女同事在上司那里告了一狀,而起因居然是我和薩姆在辦公室講中文讓她覺得不愉快!
其實我跟薩姆講中文的時候,離著那個美國女同事很遠(yuǎn),并沒有故意當(dāng)著她的面說她聽不懂的語言。但她大概以為我跟薩姆在講她的壞話,而事實上我們談?wù)摰氖且院笤趺赐诵莸膯栴}。
下班后,我們就跟上司說明了當(dāng)時的實際情況。上司聽了之后,要求我們在辦公室內(nèi)停止用中文交談,但出了辦公室的門就不管了(可以用任何語言談?wù)摚?,比如在走廊上、休息室都可以用中文?/p>
事情似乎就這樣簡單地解決了,但我仍然感覺很郁悶,甚至還感到一絲委屈:自己的語言還不能隨便講?!美國不是一直自詡“自由、民主”嗎,為什么我居然連語言的自由都沒有?而且,上司的處理辦法是否合理也有待商榷,因為我并沒有仔細(xì)閱讀過機構(gòu)的相關(guān)條文,我不知道是否真有這樣的規(guī)定:在辦公室里除了英語不能講別的語言。
晚上對老公說起這件事,并問老公他們單位是否也不準(zhǔn)在辦公室講別的國家的語言。老公回答道:“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并沒有明文規(guī)定啊,應(yīng)該是可以講任何國家的語言的?!蔽覀儌z所在機構(gòu)的性質(zhì)相差無幾,既然他們單位沒有禁止,我們也應(yīng)該差不多。如此一來,我心中便有了主張。
第二天一早到了辦公室,碰到其他部門的同事,說起此事。他們一致認(rèn)為那位美國女同事的態(tài)度和行為是歧視,是對擁有中國背景的我和薩姆的“不平等待遇”(薩姆是越南華裔,雖在越南出生和受教育,但始終認(rèn)定自己是中國人)。他們建議,我跟薩姆應(yīng)該去找HR(人力資源經(jīng)理)談?wù)?。一位美國男同事甚至握緊我的手說支持我;另一位同事則義憤填膺地說,這簡直就像是不讓中國人吃米飯一樣,太過分了!
上班后,我和薩姆又跑去跟上司交涉,未果。于是午間休息的時候,我們直接找到了老板。本以為老板會偏袒自己的同胞,但他的回答卻出人意料:“我并不認(rèn)為你們在辦公室講中文妨礙到她了,如果她不愉快,那是她自己的問題,不是你們的問題?!崩习暹€告訴我們:“我們早就知道她很歧視別人,這也是她20多年來沒有得到任何升職的原因。我們大家早已知道,也一直抱著寬容的態(tài)度,盡量減少麻煩。但是沒有用,她依然故我。這有很多方面的原因,包括她的家庭背景、婚姻背景……”
最后,老板甚至調(diào)侃道:“你們盡管講,讓她不高興。等看到她不高興,就故意走過去問她,有什么需要幫助嗎?”聽到這里,我跟薩姆哈哈大笑起來。但我轉(zhuǎn)念一想,說:“不對啊,這樣一來,我們跟她不就馬上打起來了?”老板聳了聳肩,說:“那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其實我和薩姆都很明白老板的意思,大家畢竟是同事,自然不會做出這么過分的事來。但我們還是很感謝老板,因為他至少對我們的文化表示了理解和尊重。
因為我們的堅持,抗?fàn)幦〉昧巳娴膭倮?。從此以后我們可以理直氣壯地在辦公室里講中文啦!當(dāng)然公事公辦的時候還是要用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