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作為晚清一名重要朝臣,張之洞的大部分事業(yè)是在湖北建立的,尤其是對湖北教育事業(yè)的發(fā)展扮演了不可替代的角色。他曾出任湖北學政、湖廣總督等重要官職。實際工作加深了他對科舉考試和學堂考試的一定認識,加上自身具備的“中體西用”的文化觀和“學術造人才,人才維國勢”的學術、人才觀,形成了他獨特的考試思想。
[關鍵詞] 張之洞;考試;科舉;人才觀
A Tentative Study on Zhang Zhi-dong's Examining Thoughts
FANG Yu-fen
Abstract:As an important official in the Qing Dynasty,Zhang Zhidong had made great contributions for Hubei Province,and taken an indispensable role in its educational development. He had ever taken up the post of educational head in Hubei and governor-general in Hubei and Guangdong which deepened his understanding about the imperial examination and school examination. In addition,his own viewpoint of culture and talent also had great influence on his examining ideas.
Keywords:Zhang Zhi-dong;examination;the imperial examination system;viewpiont of talent
張之洞(1837-1909),字孝達,又字香濤,號壺公,晚年自號抱冰老人,晚清著名的政治家、教育家。一生經歷咸豐、同治、光緒、宣統(tǒng)四朝,其晚年的命運與生涯與晚清政局息息相關,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晚清社會的發(fā)展。張之洞的大部分事業(yè)是在湖北建立的,尤其是對湖北教育事業(yè)的發(fā)展扮演了不可替代的角色。他曾出任湖北學政、湖廣總督等重要官職,實際工作加深了他對科舉考試和學堂考試的一定認識,加上自身具有的“中體西用”的文化觀和“學術造人才,人才維國勢”的學術、人才觀,因而形成了他獨特的考試思想。
一、德才兼?zhèn)?、經世致用的人才觀
作為一名朝廷重臣,張之洞有權利和義務為國家推薦人才。據不完全統(tǒng)計,從光緒六年(1880)至光緒二十八年(1902),張之洞先后向朝廷呈遞薦舉人才的奏折有13份之多,舉薦的人才達100余人,平均不到兩年就薦舉一批人才。
在其政治及教育生涯中,張之洞深切地體會到人才的重要性:
“竊謂中國不貧于財,而貧于人才;不弱于兵,而弱于志氣。人才之貧,由于見聞不廣,學業(yè)不實;志氣之弱,由于茍安者,無履危救亡之遠謀,自足者,無發(fā)憤好學之果力,保邦致治,非人無由。”[1] 1394
由此,可以從他的奏折和相關著述中提煉出其人才觀。
德才兼?zhèn)涫侵袊鐣鹘y(tǒng)的理想、完美的人才標準。在兩千年的封建社會歷程中,“德”的內涵基本沒有什么變化,無非是忠、孝、友、悌、信等,它們也是張之洞終身遵奉的道德信條。在《勸學篇》中,張之洞指出:
“惟以激發(fā)忠愛,講求富強,尊朝廷、衛(wèi)社稷為第一義?!盵1] 9707
在他和張百熙等一起制訂的《奏定學堂章程》中也明確提出,學生要“以忠孝為本,以中國經史之學為基,俾學生心術壹歸于純正”,強調學生一定要忠君愛國、克己奉公,無論將來為士、為農、為公、為商,都要“上知愛國,下足立身”[2] 195。他在光緒三十年(1904)撰寫的《學堂歌》中也強調,“教德育,先蒙養(yǎng),人人愛國民善良;教父母,尊君上,更須公德聯(lián)四方”[1] 4258。張之洞雖然已經認識到“德”的重要性,但過于狹隘地理解了“德”的內涵。晚清的中國社會已經遠遠地落在了西方資本主義社會的后面,其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民主意識的滯后,昔日的“忠君”、“愛國”已成抱殘守缺之勢,嚴重阻礙了近代化的進程。正如牟宗三先生所說,因為這些皇權本來就是由非理性的手段得來的,所以對他們的忠本身就是非理性的。
與“德”相比而言,“才”的內涵就豐富得多。張之洞所理解的才,既包括通才,又包括專才。通才即“道義兼通”、“文武兼通”、“新舊兼通”的干才:“道義兼通”即要求恪守中國傳統(tǒng)的士人標準,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己任,在晚清民族危難當頭的時候,這種民族靈魂式的人才當然不能少;“文武兼通”要求文武兼?zhèn)?,文能治國,武能衛(wèi)邦,在后來的表述中即是德智體的全面發(fā)展;“新舊兼通”,是說既要精通四書五經、中國史事政書等舊學,又要熟知西政、西藝、西史等新學。至于專才,雖然初看起來沒有通才那么高的規(guī)格,但是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卻能發(fā)揮不可替代的作用。因此,張之洞非常重視專才的培養(yǎng)和舉薦。光緒二十一年(1895),他在《創(chuàng)設儲才學堂折》中說道:
“古者四民并重,各有相傳學業(yè),晚近來惟士有學,若農若工若商無專門之學,遂無專門之材?!盵1] 1081
因此,他決定在儲才學堂內分立交涉、農政、工藝、商務四大綱,開設律例、賦稅、輿圖、繙書、種植、水利、畜牧、農器、化學、汽機、礦務、工程、貨幣等課程。
經世致用的人才觀古已有之,它要求教育應該培養(yǎng)和選拔疾虛崇實、注重習行、科學實用的人才。先秦之孔子、墨子,北宋之胡瑗、王安石,南宋之葉適、陳亮,明末清初之黃宗羲、顏元等,都曾強調過經世致用人才的重要性。至晚清,整個朝野已形成經世、務實之風。生當此時的張之洞更是將經世致用奉為圭臬。在他看來,“一切學術,……要其終也,歸于有用”[1] 1076,讀書是為了明理,明理是為了致用,“隨時讀書,隨時窮理,心地清明,人品自然正直,從此貫通古今,推求人事,果能平日講求,無論才識長短,筮仕登朝,大小必有實用”[1] 9798。他譏諷那些視通經致用為迂談、不識時務的人為“陋儒”,認為“通曉經術,明于大義,博考史傳,周悉利病,此為根柢。尤宜討論本朝掌故,明悉當時事勢,方為切實經濟。蓋不讀書為俗吏,見近不見遠、不知時務者為陋儒”[1] 9773-9774。
由此觀之,張之洞所信奉的經世致用是以通經為前提的,即只有通曉儒家經典,才能講求實用,這正與他的“中體西用”的文化觀相呼應。因此在辦學過程中,張之洞始終不忘對學生經學根底的要求,從《奏定學堂章程》和湖北各類新式學堂的招生章程中可見一斑。晚年他在湖北創(chuàng)辦了存古學堂,“令諸生通經學古”,“保存國粹”[1] 1763。雖然如此,張之洞對致用人才的培養(yǎng)還是不遺余力的。與此同時,他在湖北還先后開辦了自強、武備、農務、工藝、鋼鐵等洋務和實業(yè)學堂,并派遣了大量學生出國學習實用學問。
正因為認識到人才培養(yǎng)之不易,所以張之洞在愛惜人才的同時,非常留意舉薦人才,一旦發(fā)現人才,就會不拘一格地向朝廷舉薦,并不遺余力地向朝廷褒獎在實際工作中頗有成績的干才。張之洞認為:“方今世變日亟,需才方殷。國家安攘兼籌,則用人難拘一格。”[1] 021光緒二十一年(1895)六月十八日,他向朝廷薦舉陳寶琛、粱鼎芬、袁世凱、黎庶昌等16人,同年十二月,又舉薦黃遵憲、錢恂等10人。張之洞建議政府:
“為政之道首在得人,況時局阽危,尤應破格求才,以資治理”。
鑒于時勢所迫,選舉人才時“必宜標本兼治”,用人“必取才品俱優(yōu)”,所舉各員“使得各盡其長,必能有裨時局”[1] 1465。由于張之洞始終堅持不拘出身、不拘地域、不拘類型的薦才原則,在從政期間為朝廷推薦了陳寶琛、蔡錫勇、黃紹箕等不少人才。他們都為推動湖北新式教育的發(fā)展做出了不小的貢獻。
二、通權達變、求真務實的科考觀
晚清科舉的革廢是一項重大的文化政治工程,在這場浩大的工程中,涌現出了形形色色的策劃者和參與者,他們都為科舉的革與廢發(fā)揮了一定的作用,張之洞便是其中的策劃者和參與者之一,稱其為革廢科舉的設計師也不為過分。如果說早期改良派(馮桂棻、王韜、鄭觀應等)及維新派(康有為、梁啟超、嚴復等)為科舉的廢除制造了非常輿論的話,那么張之洞則以朝廷大臣的身份為科舉的真正革廢付出了實際行動??梢哉f,科舉的最后將近10年的命運始終與張之洞密切聯(lián)系在一起。張之洞在廢止科舉中的作為與他對科舉的認識密不可分。
張之洞本人可以說是科舉制度的直接受益者。他13歲考中秀才,15歲中舉,26歲高中進士,可謂科舉制度的幸運兒。從政后,張之洞的仕途又始終與科舉事業(yè)密切相關。其第一個實差就是浙江鄉(xiāng)試副考官(1867),隨后,他又歷任湖北學政(1867)、四川鄉(xiāng)試副考官(1873)、四川學政(1873)。光緒十六年(1890),張之洞任湖廣總督,積極致力于湖北的教育事業(yè)。甲午戰(zhàn)爭慘敗時刻鞭勵著有志之士發(fā)奮圖強。接下來的幾年,張之洞又在荊楚大地逐步開展了轟轟烈烈的興學運動。他首先改造并興辦了經心、兩湖、江漢等書院,增設了天文、地理、兵法、算學、外語、經史等“通經致用”科目。接著大量新辦了包括普通、武備、實業(yè)、師范在內的各級各類新式學堂。正是以上一系列的“科舉生涯”,加深了張之洞對科舉制度的理性認識。
1.端正科考態(tài)度,嚴肅科考紀律。早在擔任湖北學政時,張之洞就告勉諸生端正科考態(tài)度:科舉的目的是為了選才,不可因科舉而壞了自己的名節(jié),“剔弊何足云難,為國家培養(yǎng)人才。衡文祗是一節(jié),愿諸生步趨賢圣,不僅登科”[3] 35。
其間,張之洞先后兩次按試德安、漢陽、黃州、襄陽、鄖陽、安陸、荊州、宜昌、荊門等處,并主持全省鄉(xiāng)試,反復“以端品行,務實學兩義反復訓勉”諸生。為了不拘一格選拔人才,張之洞推出革新科舉的一些措施:
“札行各屬,發(fā)題觀風,聽生童量能自占,各盡所長。引用隱僻典實,許自注書名出處。平日具有著作者,可隨卷送呈”[3] 42。
隨后張之洞又奏請朝廷,改試“經文”為“經解”,由考生報名認習之經,分別考察,并于鄖陽府照新章試辦。
同治十二年(1873)六月,張之洞奉旨任四川鄉(xiāng)試副考官,九月,簡放該省學政。四川科場歷來弊端叢生,舞弊公行,“槍替”(請人代考)、“聯(lián)號”(涂改編號)、“通關節(jié)”(與考官串通)、“拉磕”(綁架考官),花樣百出。面對如此惡劣的科考之風,張之洞首先從整頓試場規(guī)章制度入手,制訂懲鬻飯、禁訛詐、禁拉磕、拿包攬、責廩保、禁滋事、杜規(guī)避、防鄉(xiāng)試頂替等8條辦法,違者嚴懲不怠。同時通緝著名“槍手”10人,懲處受賄作弊考官。對于鬧事的武童,“即令教習結保,各自稽查,無數習具結者不得與試”[3] 43。
針對當時因應科舉試而形成的空疏學風,張之洞在主持川省鄉(xiāng)試時,著意選拔實學之士,力圖扭轉此種學風。張之洞去世后,四川總督趙爾巽上奏盛贊張之洞當年出任該省學政的業(yè)績:“先是川省僻地西陬,人文未盛,士林之所馳騖,率不出帖括章句之圖。自同治初年該大學士(即張之洞--引注)典試西來,始拔取績學能文之士……以為之倡,士風始為一變?!盵4] 24
2.以中西經濟救時文。張之洞于光緒二十四年(1898)三月著成《勸學篇》一書,首次系統(tǒng)地提出了自己對科舉的認識。他認為科舉“自明至今,行之已五百余年。文勝而實衰,法久而弊起”[1] 9749,唯有“以中西經濟救時文”來改革科舉。其具體做法是致力改變科考場次并隨場淘汰,即第一場試中學經濟如中國史事、本朝政治論五道,唯有錄取者才能獲準參加第二場考試;第二場試西學經濟即時務策五道,專問五洲各國之政、專門之藝,取錄者方準試第三場;第三場試《四書》文兩篇、《五經》文一篇。這樣就將以往首場試“四書五經”、末場試“經史時務策”的順序倒置過來,并且建議采用逐場淘汰法確定中式人選,即“首場先取博學,二場于博學中求通才,三場于通才中求純正”[1] 9751,這樣選拔下來的就是張之洞所強調的“道義兼通”、“中西兼通”、“新舊兼通”的人才。
張之洞還指出了百年來科舉試場重詩賦小楷的弊端:
“夫八股猶或可以覘理解之淺深,詩賦則多文而少理,詩賦猶可見文詞之雅俗,小楷則有藝而無文,其損志氣,耗目力,廢學問,較之八股詩賦殆有甚焉。由是士氣銷磨,光陰虛擲,舉天下登科入仕之人才,歸于疏陋軟熟,以至今日,遂無以紓國家之急?!盵1] 1308
于是他建議應該將詩賦小楷同八股一起革除。面對一些人以“歷來名臣皆以時文詩賦小楷見長”的責難,張之洞反駁道:
“名臣之學識閱歷,率皆自通籍任事以后始能大進,然則中年以前,神智精力,銷磨于考試者不少矣。假使主文者,不專以時文詩賦小楷為去取,所得名臣不更多乎?”[1] 1309
3.合科舉經濟于學堂。晚清以來,科舉與學堂的特殊關系成為當時教育成敗的關鍵所在,當時社會的主流思想則是廢科舉、興學堂。唯有廢除科舉,才能大規(guī)模地興辦新式學堂,否則教育仍無望,人才仍無望,國強仍無望。然而由于千年來積淀下的科舉情結無法在短時期內得以解開,因此如何妥善地處理科舉與學堂的微妙關系,時刻牽引著時人的耳目。《大公報》1903年6月7日第344號“時事要聞”欄載:探聞張之洞近日與政務處諸公商議科舉革廢之事,“茲悉其確實情形”,并詳細登載了張之洞被慈禧太后召見時關于停廢科舉的對話。張云:
“現在改試策論,雖較八股為有用,然亦究屬空言。譬如臣系以八股得功名者,今日若進場考試,亦非不可以作策論,若問臣以聲光電化諸學,則臣一無所知??梢娙∈糠怯蓪W校不可。但科舉不停,則學堂仍不能大興?!?/p>
慈禧云:“若廢科舉,又恐失士子之心,如之何?”對云:
“廢科舉所不便者主要是三四十歲之老生員,其年富力強者皆可以入學堂。且學堂大開,此三四十歲之老生員多可為小學堂之教習,又為之寬籌出路,并非科舉一停即無事可作。況請??婆e并非當下即行罷廢,而是待三科以后逐漸減盡,故失士心一層,亦萬不足慮。”
由此可見,張之洞對于合科舉經濟于學堂也是經歷了一個由有所顧忌后逐步轉變到毅然決斷的過程。
早在《妥議科舉新章折》中,張之洞就提出將科舉經濟學堂合為一體的主張:
“若非合科舉經濟學堂為一事,則以科目升者偏重于詞章,仍無以救迂陋無用之弊?!盵1] 1306
他當時的主張主要是在科舉內增加經濟等科目,以扭轉八股時文的空疏之弊。
光緒二十七年(1901),張之洞與劉坤一上《變通政治人才為先遵旨籌議折》,提出“酌改文科、停罷武科”的主張,建議“漸改科舉之章程以待學堂之成就”,令“科舉與學堂并行不悖,以期兩無偏廢;俟學堂人才漸多,即按科遞減科舉取士之額,為學堂取士之額”[1] 1403。至于武學人才,應當完全由武備學堂來培養(yǎng)。
光緒二十九年(1903),張之洞與袁世凱聯(lián)名上《奏請遞減科舉折》,再次提出以遞減科舉名額為科舉的廢除創(chuàng)造條件,建議“自下屆丙午科(1906)起,每科分減中額三分之一”[1] 1598,計劃十年即壬子年(1912)減盡后,所有生員將盡出于學堂,科舉也將自動廢止。
同年十一月二十六日(1904.1.13),張之洞與張百熙、榮慶等在重訂學堂章程時,擬訂《各學堂獎勵章程》,詳細列舉了各類學堂的畢業(yè)獎勵辦法,按相當程度分別獎給翰林、進士、舉人、優(yōu)拔貢、廩生等出身。這一學堂獎勵出身的政策,將科舉的功名嫁接在新式學堂畢業(yè)生身上,雖然在有些人看來是利誘之舉,然而畢竟迎合時人的社會心態(tài),保持了新式學堂的已有成果,并進一步促進了學堂的發(fā)展。
繼之而起的日俄戰(zhàn)爭,加快了廢除科舉的步伐。光緒三十年(1904),日本和俄國為爭奪中國東北的領土,公然在中國領域內開戰(zhàn),中國卻只能以“中立者”的身份無權干涉。國家主權的再次受損,引起了國內外愛國人士的激憤,革命形勢日益高漲。為了穩(wěn)住政局,張之洞與袁世凱等要員聯(lián)銜上《會奏請立??婆e推廣學校并妥籌辦法折》,認為:
“科舉一日不停,士人皆有僥幸得第之心,以分其砥礪實修之志。民間更相率觀望,私立學堂者絕少,又非非公家財力所能普及,學堂決無大興之望?!视a救時艱,必自推廣學校始,而欲推廣學校,必自先??婆e始”[1] 1660-1661。
至此,科舉在張之洞等人的強烈呼吁下退出了歷史舞臺,新式學堂得以全面開辦起來。
4.精心安排出路,妥置舊有生員。雖然廢除科舉已成大勢所趨,但是清政府及其大臣們卻不能消極適應這種形勢,而是應當一方面積極地加快停廢的步伐,另一方面還要妥善地處理廢除科舉后的相關事宜。因此,如何安排科舉制度造就的大量舊有舉貢生員的出路,成了張之洞必須面對的問題。在“江楚會奏三折”中,張之洞就與劉坤一一起提出了“出路”問題。他們認為,在興辦新式學堂、培養(yǎng)新式人才的同時,對“舊生員年歲已長,資性較鈍不能入學堂者,亦必須為之籌一出路”,建議:
“其穎敏有志者,必漸次改業(yè)歸入學堂;其學優(yōu)而年長者、文平而品端者,盡可寬格收羅量材錄用,或取作副榜多取數名,或令充歲貢倍增其額,或推廣大挑每科一次,或挑作謄錄令其議敘有資,或舉人比照孝廉方正,生員比照已滿吏,準其考職,令其入官效用”[5] 4733-4735。
這是張之洞為解決“出路”問題上的第一個奏折。他為舊有舉貢生員安排的第一條出路是進入學堂,并將其培養(yǎng)成新式人才;第二條出路是如若不能進入學堂,可出任小學、中學的經書詞章之師;第三條出路是如若確系年長力衰,可經督撫學政訪察考選后酌給職位;第四條出路是請求朝廷倍增歲貢、推廣大挑、準其考職等等。
光緒二十九年二月(1903.3),張之洞在與袁世凱等上《奏請遞減科舉折》時,再次重申舊有舉貢生員的“出路”問題:
“至舊有舉貢生員,三十歲以下者,易于改業(yè),皆可令入學堂。三十至五十,可入仕學師范速成兩途。其五十至六十,與夫三十以上,不能入速成科者,應為寬籌出路:如再科大挑;或揀發(fā)一次;或歲貢倍增其額;或多挑謄錄,令其入館,可得議敘;或舉人比照孝廉方正,生員比照已滿吏,準其考成,三年一次,分別用為知縣佐二雜取,俾免向隅。六十以上者,酌給職銜。其有經生宿儒,文行并美,而不能改習新學者,可為各學堂經書詞章之師”[6] 1829。
此次,張之洞在原有思路的基礎上將前次規(guī)劃的“出路”更加細化了,如把年齡劃為30歲以下、30~50歲、50~60歲以及60歲等4個階段,適當安排“出路”??婆e廢除后的幾年內,清政府也舉行過幾次規(guī)模較大的舉貢考職活動,一定程度上解決了舊有生員的出路。
張之洞的考試思想是在晚清特殊的社會背景下產生的。民族的危機、社會的矛盾、近代化的迫切,要求時人改變觀念以適應形勢的變化,同時形勢的變化又反過來促進觀念轉變的節(jié)奏和步伐。落后意味著挨打。這不僅是政治、經濟意義上的警告,也是思想觀念方面的鞭策。張之洞畢竟在一定程度上體會出了這一真理,并充當了湖北近代化進程的舵手角色。其務實的人才觀和科考觀,為晚清湖北的選拔考試和教育考試作出了特殊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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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陽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