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漢自幼愛好戲劇,在長沙師范學校時接觸了京劇和文明戲后,就試作《新教子》、《新桃花扇》等京劇劇本。1916年,他隨舅父易梅園去日本留學,后參加了少年中國學會和創(chuàng)造社。1920年,他在《少年中國》上發(fā)表了處女作——五幕話劇本《梵峨璘與薔薇》。梵峨璘是小提琴的音譯,象征藝術,薔薇則象征愛情。1922年,田漢偕夫人易漱瑜回國到上海,住在哈同路民厚北里40號。
作為少年中國學會會員,田漢幫助編輯由中華書局出版的刊物《少年中國》。次年1月,田漢夫妻效仿日本思想家山川均與菊榮夫人創(chuàng)辦了文藝半月刊,取名《南國》。關于創(chuàng)辦刊物的目的,田漢是這樣說的:“欲在沉悶的中國新文壇鼓動一種清新芳烈的藝術空氣?!?/p>
當時的田漢,對社會運動與藝術運動持有“二元的見解”,保持著較嚴重的藝術至上主義。他欽慕英國大詩人威廉·勃萊克的做法,不愿把雜志托給書商,而是自己出錢印刷、自己校對、自己折疊、自己發(fā)行??锍撬麄兎蚱薜淖髌吠?,還刊載了郭沫若、宗白華、郁達夫諸友的通信。從第二期起還附刊《南國新聞》,發(fā)表對戲劇、電影及出版物的批評。田漢在該刊發(fā)表的劇本有《獲虎之夜》、《鄉(xiāng)愁》等,另在《創(chuàng)造》上發(fā)表了《咖啡店之一夜》、《午飯之前》等劇。
這年秋天的一個下午,一位身材魁梧的青年敲響了田漢的家門。田漢一看來者遞過的名片,原來就是大名鼎鼎的麒麟童周信芳——他是根據《南國半月刊》封底所載地址慕名而來的。田漢當年赴日留學途經上海時,曾在丹桂第一臺看過周信芳演的《追韓信》,對其藝術造詣極其神往。兩人相見恨晚,三言兩語便一見如故。從此他們以兄弟相稱,過從甚密。周信芳常到田漢家來玩,田漢也常與歐陽予倩、洪深、唐槐秋等一起去看周信芳演出,演出前,田漢總是跑到后臺, 坐在衣箱上與正在化妝的周信芳聊天。
辦刊的工作本就極其繁重,何況主辦者僅是田漢夫妻兩人。易漱瑜被工作和生活弄得心力交瘁,終于病倒,病勢日益沉重起來。田漢只得送她回長沙養(yǎng)病,不到三月,妻子竟玉殞香銷?!赌蠂朐驴烦龅降谒钠诰透嫱??,田漢也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1924年,田漢由長沙回上海,一面在大夏大學教課,一面又重辦《南國特刊》,附于《醒獅周報》。次年上海發(fā)生“五卅慘案”,民眾情緒激烈。田漢于是計劃寫作“三黃史劇”(即寫廣州起義的《黃花崗》、寫武昌起義的《黃鶴樓》和寫五卅慘案的《黃浦潮》)。其中《黃花崗》的第一幕就發(fā)表在《南國特刊》上。但劇本還未登完,因《醒獅周報》呈現極右傾向,《南國特刊》不得不戛然中止。
1925年,上海新少年影電公司欲將田漢劇本《梵峨璘與薔薇》拍成電影,田漢得知,頓時引發(fā)了他對電影的興趣,他隨即為影片公司寫了一個叫做《翠艷親王》的電影劇本。不久,田漢干脆與幾位朋友創(chuàng)辦了南國電影劇社。當時的田漢受十九世紀70年代俄國青年“到民間去”運動的影響,極想運用電影來抒寫中國一些“到民間去”的運動。他花了一年多時間拍成了電影《到民間去》,片子描寫了一個熱情的、幻想的、動搖的小資產階級青年的沒路。
由于拍電影耗資較大,南國電影劇社經濟十分拮據,社內的唐槐秋夫婦因此也弄得“東西當光、飯米無著”,為此田漢非常內疚。此時,有人來約唐槐秋的夫人到“南京總政治部”宣傳處藝術科從事電影部接片子的工作,而“南京總政治部”宣傳處主任何公敢正好也來邀田漢去負責藝術科。這樣,田漢與歐陽予倩、唐槐秋夫婦就去了南京。他把戲劇方面的事托給了歐陽予倩和唐槐秋,自己專門負責電影方面的工作,摩拳擦掌準備拍攝反映國民革命三個時期的“南京、廣州、武漢三部曲”。然而,不久政局便發(fā)生變化,田漢他們隨著總司令的下野也下野了。田漢由此悟到“烏合之眾是不可能成事的”,要想搞真正的藝術還得訓練一些人才。另外,藝術運動“應該堅持走民間的道路”,不能隨便依附于某個方面。
從南京政府碰壁回來的田漢一時沉入幻滅之中。1927年夏,黎錦暉來邀田漢主持上海藝術大學文科。田漢一打聽,原來“藝大”校長周勤豪因負債累累逃之夭夭了。但基于上述感悟,田漢毅然接受了“藝大”的邀聘,不久又被學生會選舉出任校長。他在“藝大”創(chuàng)辦了戲劇科,并改組南國電影劇社,成立南國社,將其范圍擴大,包括文學、繪畫、音樂、戲劇、電影等部門。
那一年,田漢寫了個電影劇本《斷笛余音》,寫的是青年投秦淮河情死的故事,參加拍攝的全是“藝大”學生。田漢率部分同學到蘇州拍外景,女學生唐叔明扮演一個自殺的女人,田漢告訴她情節(jié)與表演方法后,戲就開拍了。田漢知道唐叔明生在蘇州,并在蘇州度過童年,外景拍完后對她說:“你是蘇州人,該你當導游?!钡诙?,田漢一行人騎上小驢子,“叮叮當當”地去虎丘山游玩?;⑶鹕降拿麆亠L景及吳越春秋的傳說故事,使田漢感嘆唏噓。
“藝大”常在學校禮堂舉行文藝座談會。田漢、徐悲鴻、徐志摩、郁達夫、歐陽予倩、洪深、余上沅、朱穰丞、王泊生、周信芳、高百歲等經常參加,主要討論藝術理論、藝術與社會的關系等問題,還在舞臺上即興演出一些短劇。
1927年12月,田漢在“藝大”舉辦“魚龍會”。他把一個大客廳改造成可容百把觀眾的小劇場,15平方米的平臺算是舞臺,被戲稱為“窗洞”舞臺。在漢代的百戲中,有一種由人裝扮成巨魚和巨龍進行表演的假形舞蹈,叫做“魚龍曼延”,“魚龍會”便是取其意而名之。他說:“我們這些人是魚,就請兩條龍來——周信芳、歐陽予倩,他們是京劇名角?!薄棒~龍會”共演7天,劇目有兩個外國戲《父歸》、《未完成的杰作》,有田漢創(chuàng)作的5個短劇《生之意志》、《江村小景》、《畫家與其妹妹》、《蘇州夜話》和《名優(yōu)之死》。
“魚龍會”上反響最為強烈的戲,是歐陽予倩編寫的六幕京劇《潘金蓮》。這個戲大膽地將潘金蓮作為叛逆女性來寫、來演。周信芳飾武松,歐陽予倩飾潘金蓮,高百歲飾西門慶,周五寶飾王婆,唐槐秋飾何九叔,唐叔明飾鄆哥,顧夢鶴飾張大官人的家人。這出戲,是話劇演員與京劇演員同臺演出的一次盛舉。周信芳飾演的武松演到追問何九叔時,用真刀往桌子上一戳,兩眼一瞪,手提何九叔,逼真的表演竟把同臺演員都嚇呆了。當“武松”舉刀欲割“潘金蓮”的心時,“潘金蓮”挺胸跪近“武松”道:
二郎,這雪白的胸膛里有一顆赤誠的心。這顆心已經給你多時了,你不要,我只好權且藏在這里。可憐我等著你多時了,你要割去嗎?請你慢慢地割吧,讓我多多地親近你。
田漢看完,對周信芳、歐陽予倩說:“我聽到那段最后的臺詞,我完全陶醉了!”徐悲鴻看后欣然命筆:“翻數百年之陳案,揭美人之隱衷;入情入理,壯快淋漓,不愧杰作?!薄棒~龍會”的整個演出,表現了當時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動搖與苦悶”的心聲以及對革命的朦朧向往,表演真率,自然感人,引起了很大反響。
1928年,“藝大”經濟狀況越來越困難,田漢被迫退掉原來的校址,在西愛威斯路找了一所比較便宜的房子。在告別善鐘路舊校址的最后一晚,他舉行了一個盛大的舞會,邀請上海藝術界人士四五十人出席。學校申言“無力購買點心饗客”,舞客于是多自備各種食品互相請客,如歐陽予倩夫婦之蜜桔,徐志摩夫婦之餅干,周信芳、高百歲之蛋糕等。大家盡興而散。
不料遷址不久,學校剩余的財物被人洗劫一空,同學們一致要求田漢重新創(chuàng)立一所理想的藝術學校。1928年2月,南國藝術學院宣告成立。學院分文科、劇科、畫科,田漢任院長兼文科主任,歐陽予倩主持劇科,徐悲鴻主持畫科,洪深等均在校執(zhí)教,辦事人全由“藝大”跟來的學生充任,如陳凝秋、陳明中、陳白塵、唐叔明等。在校學生有60多名,除以上幾位之外,還有鄭君里、吳作人、張曙等。院內設立了人體畫室、實驗小劇場,并出版《南國月刊》及組織旅行演出等。
1928年4月, 田漢率50余人的旅行團到杭州演出。男同學一律穿西服打藍色綢領結,女同學都戴米色綢圍巾。到杭州之后,各界紛紛邀請他們演出。演出余暇,旅行團泛舟西湖,田漢仿《伏爾加船夫曲》譜寫了一首《棹歌》,歌詞寫道:
劃……劃,劃……劃!
綠波春水走龍蛇,
問西湖畢竟屬誰家,
問西湖畢竟屬誰家?
南國風光,新興機運,
等閑莫使夕陽斜!
劃……劃,劃……劃,
綠波春水走龍蛇。
劃……劃!
旅行團住在西湖畔的李公祠。一天晚上,他們正在住所排戲,忽有人高喊:“鬼 !鬼!”這可嚇壞了女演員王素,田漢只得與唐叔明一起在樓上陪她?!肮怼钡某霈F,啟發(fā)了田漢寫一個反封建壓迫的戲的欲望。他租了一條大船在西湖上蕩漾,與王素、唐叔明、孫師毅、顧夢鶴等在一起商量,一瓶酒,一把提琴,在春雨如簾的西湖里邊寫邊排,完成了《湖上的悲劇》。故事寫的是白薇因抗拒逼婚投湖自殺,被救后不愿露面。她的戀人楊夢梅雖結了婚,但終日思念“亡友”,時常到女屋里悼念。白薇發(fā)現楊夢梅已經結婚,再度自殺了。
王素回滬后便住了院,田漢常去看望。王素住在第五病室,巧的是她姐姐也住在醫(yī)院里。在病房里,王素姐妹倆給田漢講述醫(yī)院里遇到的情況。她們發(fā)現這個醫(yī)院對病人的待遇很不公平——成百上千的窮人有病不能治,有的病人因拖延而耽誤了病情;而有些人根本沒什么大病,只因喜歡護士們的殷勤招待而長期賴在醫(yī)院里,無病呻吟不說,甚至還帶著護士出去看電影、跳舞!
講者無意,聽者留心。就在王素出院的時候,田漢已構思好了一個劇本,劇目就叫《第五號病室》。后來該劇公演時,王素飾演妹妹,楊澤蘅飾演患肺病的姐姐,演得十分真切。戲的尾聲,妹妹說道:
我這一趟進醫(yī)院也不是完全倒霉,我知道了許多不合理的事情……我想出院之后離開這種環(huán)境。
而姐姐在遺書里更教自己的妹妹“重新建一所合理的病院”。
由于南國藝術學院經濟極其困難,田漢不得不四處告貸維持大家的伙食。有一次因欠電費電燈線被剪,田漢只能在燭光下寫作。1928年冬天,學院宣告停頓,但學生們仍依依不舍,不肯離去。于是田漢便成立了南國社,分為文學、繪畫、音樂、戲劇、電影五部。劇社的宗旨是“團結能與時代共痛癢之有為青年,作藝術上之革命運動”。
南國社成立之初也是困難重重——沒有劇本、沒有演員、沒有資金、沒有劇場、沒有觀眾。特別是劇場難借,好的劇場要價昂貴,租不起。田漢便去找周信芳想辦法。周信芳是上海伶界聯(lián)合會負責人,在他的周旋下,田漢終于免費借到了九畝地梨園公所樓上的場子。周信芳陪田漢去看場地,這才發(fā)現這里原是一個擺神像的破樓,連舞臺都沒有??傻诙炀鸵輵蛄耍瑧蚱币惨巡糠仲u出。
這可急壞了周信芳。田漢卻說“不要緊,有辦法!”他馬上設法借了一筆錢,讓他的弟弟去買一批木料,連夜開工,通宵達旦。周信芳不放心,次日一清早又來看,不但臺已搭好,且燈光布幕都裝好了,不禁打心底里佩服田漢。南國社的第一期公演在這里舉行,演出了《古潭里的聲音》、《蘇州夜話》、《生之意志》、《湖上的悲劇》等。雖然劇場地處偏僻,舞臺也很簡陋,但贏得了眾多觀眾的歡迎——那是1928年12月的事情。
除在九畝地演的那幾個戲外,第一期公演劇目還有《孫中山之死》。這是田漢的七幕史劇《孫中山》的最后一幕,寫的是孫中山莊嚴而勇壯的死。然而國民黨中央黨部卻禁演這個戲,認為孫中山“是不能編進戲來演的”。田漢、洪深等與他們大打舌戰(zhàn),田漢尖銳地指出:
當同志反對他與孫夫人結婚的時候, 總理 (指孫中山) 說過一句話:“我是人,不是神。”現在我們幾乎把中山先生當作至高無上的神。但我終覺得倒不如當中山先生是一個普通的人好。
此外,田漢引證了孫中山生前并不反對把他自己作為戲劇中的人物的事例。顧無為曾編過《孫中山倫敦蒙難記》,在上海被禁演。被逼無奈之下,顧無為請孫中山親自寫了一個“同意上演”的名片給租界當局才了事。田漢這番話把國民黨中央黨部駁斥得啞口無言。
南國社在南京演出時,還應陶行知之邀到曉莊師范演出《蘇州夜話》與《兄弟》。陶行知致歡迎詞說,今天是田漢歡迎田漢——我們曉莊師范都是莊稼漢;田漢致答辭說,非但我名字叫田漢,并且我從小生長在長沙田間,祖父也是農夫!
南國社第二期公演于1929年7月至8月在南京和上海兩地舉行。這次演出劇目有《古潭里的聲音》、《南歸》、《第五號病室》、《火之跳舞》、《孫中山之死》和翻譯劇《莎樂美》、《強盜》等。南國社離開南京后還到無錫演出,節(jié)目中還加入了田漢的新作《一致》。通過演出,唐槐秋、孫師毅、陳凝秋、顧夢鶴、萬籟天等不少演員脫穎而出,俞珊因演《莎樂美》成了名,劇中演敘利亞少年一角的金焰是一個無名小卒,但田漢慧眼識人,看出金焰是一個很有前途的演員,常周濟他、培養(yǎng)他。
1930年被視為田漢從激進的民主主義者向共產主義者過渡的轉折點。3月2日,由共產黨領導的中國左翼作家聯(lián)盟在滬成立,田漢作為發(fā)起人之一出席了成立大會,并與魯迅、馮乃超、錢杏邨、沈端先、鄭伯奇、洪靈菲等7人被選為“左聯(lián)”執(zhí)行委員。4月,田漢寫了洋洋十余萬言的《我們的自己批判》一文,在《南國月刊》二卷一期整本刊登。文章總結檢討了幾年來南國戲劇運動的得失,特別是思想局限和教訓。談到開始編輯《南國月刊》時的思想,田漢寫道:
我對于社會運動和藝術運動持著兩元的見解。即在社會運動方面很愿意為第四階級而戰(zhàn),在藝術方面卻仍保持著多量的藝術至上主義。
從開始認為“藝術與社會政治關系不是很大”,到發(fā)生《醒獅周刊》的右傾和左右兩派斗爭的激化,田漢認識到超然的態(tài)度難以維持下去了。談到電影《到民間去》時,田漢檢討了自己的感傷情調和右傾思想,說自己“思想不能很徹底,態(tài)度自然會流于曖昧。所以不主張宣傳被壓迫階級底火山似的暴動底同志們,在《到民間去》中不知不覺地宣傳了小資產階級的枝枝節(jié)節(jié)自相矛盾的改良主義”。至于他在南京總政治部的一段經歷,則使他認識到“藝術運動應該由民間硬干起來,萬不能依草附木”,而“要想做真正的運動非切實訓練些人不可”。在這篇長文的“結論”中,田漢指出:“過去的南國熱情多于卓識,浪漫的傾向強于理性,想從地底下放出新興階級的光明而被小資產階級底感傷的頹廢的霧籠罩得太深了”,必須“丟棄其朦朧的態(tài)度,斬截地認識自己是代表那一階級的利益了”。他明確表示:
先把過去的得失清算一過,考察現在世界文化發(fā)展的潮流,中國革命運動底階段,研究在這樣的潮流,這一個階段上,我們中國青年應做何種藝術運動,然后才不背民眾底要求,才有貢獻于新時代之實現。
1930年6月,錢杏邨發(fā)表了題為《關于南國的戲劇》的專論,認為“十年來的南國戲劇發(fā)展的過程,它是怎樣的出發(fā)于藝術至上主義,而轉變到人生主義的社會問題的戲劇,又是怎樣再通過不徹底的革命的信仰期,轉變到走向無產階級戲劇運動的努力,是大體的加以究明了”。此時,南國社正舉行第三期公演。田漢毅然拋棄《莎樂美》,改為公演由自己根據法國作家梅里美小說改編的六幕話劇《卡門》,由俞珊、洪深、金焰、孫師毅、鄭君里等在上海中央大戲院首演?!犊ㄩT》是一部描述工人罷工和反抗封建國王的作品,田漢是“借外國故事來抒發(fā)革命感情,影響中國現實”。對這部戲,錢杏邨認為表現了流氓無產階級的反抗意志和不屈不撓的精神,劇本對吉卜賽的精神和性格也有出色的表現,卡門那種非常自由的毫不勉強的愛的主張和兩性問題的解決,都很突出。因此,“《卡門》代表了轉變中的南國的發(fā)展最高的戲劇”。
《卡門》演了三場,在第四天就遭到國民黨當局禁演,理由是“鼓吹階級斗爭,宣傳赤化”。9月,南國社被查封,田漢遭搜捕。在魯迅的警告下,田漢從日暉里暫時移居到平原坊的一個前樓上。一天,田漢的母親讓他回家吃雞,但田漢當天讀書太晚,睡過了頭,沒有回去。不一會,金焰等人就來給他報信。在電燈匠與木匠工友的保護下,田漢冒險去天蟾舞臺后臺找周信芳。周信芳、王蕓芳等正在扮戲,田漢向他們告知自己被搜捕的消息,大家都很焦急。然而劇場后臺不是隱藏之所,田漢只有離開。王蕓芳見田漢穿的是西服,比較惹眼,就把自己一件嗶嘰長袍換給田漢穿,周信芳又拿出二十元錢給田漢,讓他乘自己的汽車去日本租界。田漢躲進日租界的一位朋友家里,這才安全脫險。至此,南國戲劇活動暫時偃旗息鼓。
作為上世紀20年代至30年代初中國最活躍的話劇團體,田漢的南國社以及南國戲劇運動在全國產生了重大影響,將年輕的中國話劇向前大大地推進了一步。1932年,田漢加入中國共產黨,任中國左翼作家聯(lián)盟黨團書記和中共上海中央局文化工作委員會委員,參與領導了左翼戲劇活動和上海文化界的革命活動、進步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