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張楚廷教授的《高等教育哲學》體現(xiàn)了我國本土高等教育哲學的雛形和個性。作品在哲學的建構方式#65380;哲學基礎以及思維特征上展現(xiàn)了與其他高等教育哲學著作不相同的特點。

關鍵詞:《高等教育哲學》;建構方式;哲學基礎;思維特征

教育者對知識的選擇必然與他們的某種哲學信念相關，一切教育理論都以某種哲學作為基本出發(fā)點并從社會最新思潮中尋找新的生長點，總是被打上某種哲學思想的烙印，也必然涉及認識論和價值論問題?？梢哉f，所有教育問題實質上都是哲學認識論和價值論的問題。我國現(xiàn)在的高等教育正處于一個高速發(fā)展時期，高等教育面臨的問題很多:大學理念的危機;大眾文化的張揚與人的批判精神的萎靡;科技至上的泛化與人文學科的危機等等。因此，時代要求我們有一種高屋建瓴的哲學思想來檢視我們的高等教育。中國高等教育已走過百年歷程，中國高等教育學的歷史也有20余年，而中國高等教育哲學卻一直是一個空白。人們經常把布魯貝克的《高等教育哲學》作為高等教育哲學的經典，并把它看作是一個完整的高等教育哲學體系式的著作。但是，布魯貝克的高等教育哲學應該是關于美國高等教育方面的論述而不是高等教育哲學體系的建構。同時，理論往往也會遭遇到“適應性”難題，布魯貝克先生所處的時代與地域和我們的現(xiàn)時代和國情有很大差別，他對我國高等教育的指導意義是有限的。那么，我們本土有沒有成熟而實用的關于高等教育的哲學呢?它有什么樣的個性?由湖南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我國第一部高等教育哲學著作——張楚廷教授的《高等教育哲學》給高等教育理論界帶來了希望之光。

作者從高等教育的實際問題出發(fā)，把自己從事高等教育工作近50年，擔任高校主要領導人20多年的豐富經驗，以深邃的眼光#65380;暢快的筆觸，化成擺脫經驗水平的哲學思考。書中的論說都立足于中國高等教育的實際，既有理論深度，又擺脫了冰冷的哲學面孔，有其獨特的親和力;它展示出理論體系的嚴謹，又搭建了與讀者對話的平臺，在環(huán)環(huán)緊扣的剖析與真知灼見的陳述中無處不體現(xiàn)出作者靈動的思想。

可以說張楚廷教授的《高等教育哲學》是在中國高等教育百年滄桑之后和中國高等教育學的弱冠年華中的新生兒，給我們勾畫出本土高等教育哲學的基本個性。

一#65380;對“后天的事實”“思維著的考察”:高等教育哲學的構建方式

從上個世紀80年代以來，雖然我國高等教育學獲得了學科設置的行政“合法性”，但是，它是建立在我國業(yè)已形成的“教育學”基礎之上的，而我國的教育學本身就是一個尚未認真清理#65380;毛病百出的教育學基礎或“藍本”，建立在這種基礎上的“高等教育學”也必然是毛病百出的。

“如果某種哲學與生活問題失去相關性，就一定缺乏意義?！盵1]哲學的作用在于與實踐的結合，并為實踐提供價值選擇。高等教育哲學的最終價值指向高等教育實踐，但是高等教育哲學實踐理性的提高需要對以往的高等教育理念進行反思#65380;概括#65380;批判乃至在此基礎上進行預測，因而實用的高等教育哲學將直接影響著高等教育的性質和方向。從傳統(tǒng)看來，教育哲學體系的構建方式大體上有兩種路徑。一是以哲學為基點來闡述教育問題，這種方式最大優(yōu)勢在于借用哲學原有的邏輯體系，闡發(fā)出嚴密完整的教育哲學體系，一直為學者所推崇。然而，完全用哲學的觀點#65380;基本原理來研究教育問題，忽視教育自身的特殊性，把教育當作哲學研究的一個特定的對象來研究，其結果就必然會導致教育理論過于晦澀難懂，脫離了生動活潑的教育實踐，因此很難發(fā)揮其應有的對實踐的指導作用，它往往受到實踐界的指責。二是以教育的基本問題為藍本來作哲學分析。它沒有什么學科邏輯，也并未遵循學科建構的邏輯起點，更無一套體系演繹法則，這樣的高等教育哲學讓從事高等教育研究的人們感覺到缺少一些韻味。什么韻味呢?就是哲學韻味!缺乏成熟而實用的哲學導向。

我們今天的“高等教育學”是一種“大”高等教育學——幾乎把所有的有關高等教育的(學校的#65380;學生的#65380;社會經濟#65380;政治#65380;文化的)東西全部拼湊在一起，它雖然是“百科全書”而無所不包，但是缺乏系統(tǒng)性。著名教育學家王承緒先生指出:“過去有關教育哲學的著作，主要研究初等教育和中等教育，同時，一般教育哲學著作往往從各派哲學中推演出教育原理。因此，不能滿足高等教育界解決實際問題的需要。”[2]因此，在檢討以往的高等教育哲學時，我們發(fā)現(xiàn)，如何從實踐出發(fā)，建構一個反映高等教育特點#65380;性質的高等教育哲學體系，便成為高等教育學界要致力完成的一項艱巨任務。而張楚廷教授的《高等教育哲學》對此做了拓荒性的嘗試。

張楚廷教授說:“高等教育學以高等教育領域里的事實為對象，高等教育哲學以高等教育領域里的思想為對象，以‘后天的事實’為對象?！盵3]“高等教育在世界千年#65380;在中國百年的活動提供了無數(shù)的事實，高等教育學又提供了近乎無數(shù)的觀念，‘后天的事實’，就是高等教育哲學產生的土壤?！盵4]值得注意的是，張楚廷教授所認為的“后天的事實”并不是純粹的高等教育實踐中具體形態(tài)中的事實，而是包含了高等教育實踐行為和觀念兩個概念，并且，張教授認為，高等教育哲學并不是簡單地對“后天的事實”進行“白描”，而是辯證而全面地利用好高等教育的“事實”和高等教育者的思維智慧，對“后天的事實”選擇性地進行哲學思考，從而構建自己的高等教育哲學。他繼續(xù)論述道:“雖然哲學也少不了對事實的考察，但是它基本的工作是對觀念的考察，或曰‘思維著的考察’。在高等教育學的萬千觀念中，我們考察的前提之一就是選擇，選擇著考察，同時，作為過程，也事實上經歷了考察著的選擇?！盵5]所以，在張教授看來，高等教育哲學體系的構建應該不僅僅是純經驗的或純邏輯的，盡管大學自身的邏輯多么無懈可擊，我們也不能囿于這一邏輯之內。高等教育哲學是對高等教育觀念的哲學考察，“是思想的思想”，并且根據高等教育“后天事實”的發(fā)展而不斷地構建#65380;永無止境——畢竟“良好的哲學不應該是終結性的”[6]。

在張教授的《高等教育哲學》中，很明顯地反映了作者對“后天事實”進行考察著的選擇。著作從我國高等教育發(fā)展的實踐中梳理出若干個中心問題和觀念，圍繞這些中心問題與觀念，張教授從哲學的層面進行了深入的考察和分析，并從中引發(fā)了一系列對高等教育發(fā)展問題與觀念的哲學思考。這種思考是把高等學校作為一個文化創(chuàng)新的場所為前提，對高等教育與社會實踐之間的某些新型關系進行反思，并圍繞著高等學校的文化建設問題而展開的哲學批判。他對高等教育界存在的“對口論”“適應論”及相應的“模式論”進行剖析，認為它們是源于政治論或認識論哲學的，是在為高等教育提供方式而不是提供思想，導致了高等教育抑制個性#65380;忽視相異性，扼殺了大學的文化性生長;在談到高等教育的自由教育#65380;普通教育與職業(yè)教育的時候，他敏感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慮——大學應該如何發(fā)展自由教育，凸顯精神教育的原色，讓學生成為自己;在對行政權力#65380;學術權力和學術自由進行分析的時候，他既從學理和哲學層面著重探討了大學的權力結構和大學自由的基礎，也從現(xiàn)實反思了我國大學對自由的“自我丟失”，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張楚廷教授從高等教育的整體性出發(fā)，廣征博引諸家學說，力圖用主題變奏的方式來展現(xiàn)自己的高等教育哲學體系，既展示了高等教育哲學發(fā)展中的連貫性和沖突中的和諧，又向我們展現(xiàn)了我國高等教育哲學的全貌——基于我國高等教育發(fā)展的歷史和現(xiàn)狀，以問題和觀念為主線，從多角度展開剖析，使人們既能夠看到高等教育的全貌，又能深入到高等教育的內部，從而對高等教育發(fā)展的深層問題進行哲學追問，是對高等教育“后天的事實”進行“思維著的考察”，并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建構。這也恰好說明了我國高等教育哲學匱乏的一個原因:我國只有高等教育思想研究和高等教育問題研究，但是這些研究都沒有從哲學的視野來審視，所以，難以形成有哲學色彩的本土高等教育哲學。

二#65380;“人”的本體論:高等教育哲學的基礎

高等教育存在的基點是什么?以發(fā)展知識#65380;追求真理為基點?以發(fā)展人的理智為基點?還是以國家#65380;社會利益為基點?這就牽涉到高等教育哲學的基礎問題。高等教育哲學從世界觀和方法論的高度，從客觀上為我們提供了如何正確看待高等教育問題#65380;進行高等教育實踐的一般性要求，為我們提供了具有普遍意義的方法論指導。但是，高等教育哲學的“內核”——即哲學基礎是有個性差異的，具有不同“內核”的高等教育哲學給我們提供的方法論是不一樣的。

張楚廷教授對布魯貝克的《高等教育哲學》中提出的論斷“存在著兩種主要的高等教育哲學基礎——認識論基礎和政治論基礎”提出了強烈的#65380;甚至是顛覆性的質疑。他認為，雖然布魯貝克把兩種高等教育哲學與大學確立自己地位的兩種途徑看作是同一的觀點，有一定的道理，但大學的本性肯定是高等教育的基本問題，大學的功能#65380;作用#65380;地位并不能完全取代對本性的確認。而且，他通過歷史上偉大的哲學家(亦偉大的教育哲學家)的教育思想進行分析，對教育本性#65380;教育原理#65380;教育目的#65380;教育內容直到教育方法進行考察，并對既有哲學的考察和對數(shù)種不同類型大學誕生的案例進行分析，認為“以認識論和政治論為基礎”的兩種高等教育哲學不完全有效。

但是，作者的睿智在于并沒有把目光停留在懷疑的層面，而是用一種馬克思主義的哲學觀來分析高等教育哲學。他深信馬克思主義哲學中有活生生的人的存在，認為馬克思的社會理想，其核心就在人，在追尋一個怎樣的社會更有利于人，其核心就在人的發(fā)展#65380;人的個性#65380;人的自由#65380;人的尊嚴#65380;人的解放#65380;人的幸福#65380;人不再被異化。作者認為高等教育原本是作為人生活的一部分而誕生的，高等教育是人的特殊生命活力的進一步騰升和上揚，進而提出“以生命論為基礎”的高等教育哲學，并以此為依據來關照高等教育可能的范圍#65380;程度#65380;目的和方法等。

“以生命論為基礎”的教育思想貫穿于作者的理論著作的始終，也貫穿于他數(shù)十年的教育實踐。他認為，生命具有多樣性，因此高等教育也應該具有多樣性;生命有美有善，大學也有美有善;“人具有超越本性”而“高等教育就秉承了人類的這一本性”[7]。因此，高等教育應該“更自覺地意識到自己的這種本性和相關的使命”，不僅僅滿足于“對口”與“適應”，而是要實現(xiàn)理性的超越，挖掘人的生命中的無限潛能，“大學通過培養(yǎng)學生的超越意識與能力來體現(xiàn)自己的超越性，大學的本領在于讓‘每一個人都可以感覺到自己被召喚成為最偉大的人’”[8]。自由是生命性的集中表現(xiàn)，所以，作者認為大學天生對自由教育更為眷戀，自由教育就應該成為高等教育和諧整體的不可或缺的部分，對自由教育的重視不是基于功利而是基于人本身。作者基于“生命論基礎”的高等教育哲學認為，大學的學術自由的權利是大學天生就具有的;因為生命具有很強的體驗性，所以，大學的課程就要具有人文性……張楚廷教授并將自己的這部著作比作是一組頌歌組成的專場演出，它“包含了超越頌，自由頌，靈魂頌，真理頌……它的序曲則是生命的頌歌，它的尾曲便是人的頌歌”[9]。

生命作為世界存在的基礎，是人類教育活動的出發(fā)點與最高目的。教育作為培養(yǎng)人的特殊的人類實踐活動，無疑，自其產生之日起就肩負著提升人的生命質量的使命。以生命論為基礎的高等教育哲學為我們提供了一個從哲學高度通觀#65380;理解和詮釋高等教育的獨特視角，它把人看作是一個有理智#65380;有情感#65380;有趣味，健全而完整的生命，而不是冰冷的學習機器或者政治工具;它以學生自身潛在的生命基質為基礎，依據生命的特征來開展教育，來喚醒生命意識，啟迪精神世界，開發(fā)生命潛能，提升生命質量以關注生命的整體發(fā)展。這在當前高等教育人文失落的今天，無疑是一劑清醒劑，也無不體現(xiàn)作者和諧豐滿#65380;蘊含人生大智慧的教育思想。

三#65380;“批判——建構”與“理性——自覺”:高等教育哲學的思維特征

哲學思維是把整個世界的最一般本質和最普遍規(guī)律作為自身的反映對象，是一種真理性與價值性相統(tǒng)一的無限思維，它是一種超越時間和經驗的思辨活動，具有不確定性和籠統(tǒng)性，比科學思維更抽象#65380;更概括，也更開闊。高等教育哲學的研究對象是高等教育思想，是屬于高等教育中的一些根本問題，我們勿容否認它是哲學。作為哲學，其思維方式具有廣泛的適用范圍，這決定了高等教育哲學的方法論在高等教育研究方法論體系中必然居于首要地位。當然，高等教育哲學方法論不僅指哲學所用的思維方法，它還包含了哲學的價值取向和思維方式以及高等教育學知識等諸多對高等教育學研究具有方法論意義的成分。

那么，作為新生的本土高等教育哲學本身具有什么樣的哲學思維特征呢?張楚廷教授顯然對此有明晰的把握和熟練的運用。

《高等教育哲學》體現(xiàn)了批判與建構交融的思維特征。他認為，哲學的性格“就是反思#65380;批判#65380;質疑，就是對思想的思想，就是‘從不認為任何事情是理所當然的’，而認為‘每個解答都不是確定或者足夠確定的’，甚至是‘必須從頭做起’的”[10]。他認為，高等教育哲學必須具有徹底的懷疑精神，對高等教育思想進行反思和追問，并在追問中進行批判，直至追問到不能進一步追問為止。黑格爾認為:“反思以思想的本身為內容，力求思想自覺其為思想”[11]，這就是說反思是思想以其自身為對象反過來再探究。它既是思想對自己的思想內容的反思，也是思想對構成自己思想的根據和原則的反思，它要求以“批判性”的方式對思想進行再認識，把思想本身作為“問題”予以追究和審視。當然，批判不是哲學的唯一目的，哲學的批判精神不但是通過批判對時代和社會產生否定性影響，還通過建構社會理想和人生理想而對時代和社會產生建設性的影響，從而為現(xiàn)實和未來提供理論引導和精神動力。

《高等教育哲學》體現(xiàn)了勇于懷疑和追問的精神，每個章節(jié)都是從對一個或者幾個“習以為?！钡母叩冉逃枷氲馁|疑開始，在對高等教育思想尤其是在對構成其思想前提的反思批判中，不斷揭示思想#65380;辨析思想#65380;鑒別思想#65380;選擇思想，進而實現(xiàn)整個思想的邏輯層次的飛躍，實現(xiàn)在思維方式#65380;價值觀念#65380;審美意識和終極關懷方面的變革。著作在對每個值得懷疑與批判的高等教育思想展開充分的批判以后，用一種開放的思維方式陳述著自己新的“思想”，真乃是始于追問而又終止于追問。懷疑歸根到底是為了祛疑，從而達到不疑，即邏輯的自明性。比如，張楚廷教授對中國教育長期持有的“驕傲使人落后”的理念不以為然，并到舉了生物學諾貝爾獎獲得者Watson和Crick的例子，Watson說過:“我從來沒有看過我的同伴不以高傲的態(tài)度待人”;作者對布魯貝克所認為的“認識論”和“政治論”的高等教育哲學提出懷疑和追問，最后提出自己“生命論”的高等教育哲學基礎;對高等教育的“對口”與“適應”的反思到理性思考高等教育的依附性，進而提出高等教育的超越性;對大學教育中職業(yè)教育的懷疑，追問自由教育的價值;在對理論知識#65380;應用知識和工藝知識的“有用”和“無用”的追問中，促使對教育目的和教育方式的批判;對大學忽視人文課程的思想進行批判后，提出自己的“課程哲學”;對大學“忠于誰”的反思后，倡導大學“忠于自己的人民，忠于人類文明”，等等。

張楚廷教授的《高等教育哲學》不僅告訴人們中國高等教育是什么，而且指導高等教育工作者運用具有前瞻性的哲學思維來實踐中國高等教育和建構中國高等教育。這種深刻而明快的高等教育哲學處處體現(xiàn)了哲學的反思智慧#65380;批判智慧和變革智慧，它啟迪#65380;激發(fā)和引導人們在高等教育領域永遠敞開自我反思和自我批判的空間，促進高等教育的觀念更新，從而實現(xiàn)高等教育的自我超越和自我發(fā)展。

理性與直覺互補是《高等教育哲學》的第二個思維特征。哲學是理性思考的表現(xiàn)形式，也是理性思考的結果?！陡叩冉逃軐W》不乏對高等教育思想的理性陳述，其邏輯之嚴密#65380;論述之精辟以及語言之簡潔在此無需贅言。但是，作者突破了傳統(tǒng)教育哲學純理性思辨的框架，而另辟蹊徑形成了理性思維與直覺互補的新思維方式。

理性的思考是教育哲學屬性之一，但是非理性的直覺對高等教育哲學也具有同樣的意義。張教授認為知識的最終形態(tài)并不都是理性的戰(zhàn)利品，“不僅過程本身包含有非理性的美妙樂章，而且在所有知識果實中并非全是理性形態(tài)的”[12]?！叭说姆抢硇灾幸喟姸嘧阋允棺约焊緟^(qū)別動物世界的要素。人的全部神圣并不是理性所獨占的”[13]，“智慧從感覺#65380;記憶#65380;經驗那里來，卻不是經驗和感覺本身”[14]。人是高等教育的根本，也是高等教育哲學思想的主體。作為教育哲學思想主體的人也必然具有情感與生活經驗，并在生活經驗中能通過感悟而獲得理性認識，而這種感悟就是人的一種內在直覺?！爸庇X更能反映生命的特性，直覺能獲得理性之外的體驗，生命主要是通過直覺和體驗去把握的，體驗是自己把握自己的根本?！盵15]作為高等教育中的思想者，作者從自身的價值觀#65380;教育觀和生活經驗出發(fā)而提出的高等教育哲學思想與智慧就是源于一種直覺。因此，他堅決反對建立在認識論基礎之上的#65380;純理性主義的高等教育哲學。

一種語言的運用，常常意味著一種思維方式的運用，語言和思維方式都屬于個體生命內在的精神活動與表達形態(tài)，是個體生命存在最內在的一面?！陡叩冉逃軐W》有深邃#65380;嚴密的邏輯語言，但是沒有深奧#65380;晦澀的表達;字里行間充滿生活氣息和詩性，但是凝結著智慧。這種語言伴隨著哲學思維中的懷疑#65380;抽象#65380;追問#65380;思辨#65380;批判#65380;立法的意識流，通過它們提供新理念#65380;新思想#65380;新目標#65380;新準則#65380;新激情#65380;新方法等。雖然，作品中某些詩化的語言是靈活自由的#65380;非邏輯的，但是，正是通過邏輯過程的中斷而達到對邏輯本身的超越，能暢意所承載的思想，既體現(xiàn)了教育哲學工作者不太愿受拘束的性情，也體現(xiàn)出作者思維回歸感覺世界的“還鄉(xiāng)情結”與哲學的本體論追求之間的內在契合。

總之，張楚廷教授的《高等教育哲學》一反傳統(tǒng)普通教育哲學往往從歷史上各派哲學中推演出教育原理的“形而上者謂之道”的方法，沒有純粹地采用概念演繹的方式來構建高等教育哲學的理論大廈，也沒有僅僅把對高等教育的研究停留在理論反思的層面，而是從高等教育的實際問題出發(fā)，依據這些中心問題和觀念來構造高等教育發(fā)展的基本架構，并通過對這些問題和觀念的反思與批判，隱思想于一系列的問題分析之中，圍而不串，點到即止，達到了“形而下者亦寓之道”的境界，既具有突出的實踐性特征，又具有認識論和價值論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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