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午后的時光

冬陽走遍每個角落

許多細碎的塵埃

在光縷中自由地閃爍

一個老人打著盹

幾只麻雀偷偷掠下枝頭

用陳舊的嘴

啄食著 老人身旁

麥粒的歡樂

我閉上雙目

聽那些細微的聲響

漸漸漫過老人的額頭

直抵那幾根

在風中顫抖的白發(fā)

母親種下的野苜蓿

在四月的陽光下紫紫地開

遠遠望去 一塊江南絳綢

抖動在黃土坡上

苜蓿地里 揮鐮的母親彎著腰

臉隱在花叢中

汗珠敲響花蔓

淡淡的花香

遠處靜默的村莊 炊煙裊裊

母親突然停止了動作

悄悄對我說

她聽到了陽光在

苜?；ㄉ?走呢

六十五歲的張老三

從腳手架上 鳥一樣

俯沖入地

灰頭土臉的他

被鮮花簇擁

張老三是第一次看見

那么多的鮮花

那個跪在廠長前

淚流成河 傷心欲絕的女人

是他的大兒媳

那個攔在施工車前

涕淚交加 死去活來的女人

是他的二兒媳

兩個壯漢

撲在鮮花前

一聲嚎叫：

“爹呀……”

九月的陽光 不慍不燥

張老三蜷曲的身體

在光束中緩緩舒展

我似乎聽見 他

第一次發(fā)出幸福的笑聲

一個清晨

和一棵草并肩而坐

窺視

兩條魚的情事

它們互相追尾

練習吐氣

水中的蚯蚓

像一個陰謀

一條魚在周圍流連

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下轉48頁）

（接80頁）

另一條魚的眼睛

它搖了搖尾

揚長而去

我無法模仿

這個簡單的動作

只不過讓一顆淚

慢慢 滾過潮溫的黃昏

草拍拍我的肩

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