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受歡迎的欄目結集成書現在是經常出現的事情,只是一本書和一篇篇文章分開閱讀還是會有不同的感覺。中國青年報冰點周刊鉤沉欄目最近結集為《民國那些人》在中央編譯出版社出版,冰點周刊主編杜涌濤先生在序言里說“讀一篇和一口氣讀完的感受還是很不一樣的”,并認為“這就是所謂整體大于部分之和的道理”。結集不是簡單地把那些文章排列到一起,作為本書的出版這正是在有意識地追求和強化這種整體大于部分之和的效果。
鉤沉專欄,定位是故去的學人,包括一些成就卓著的校長、教授、學人、報人,他們是中國現代自然科學、社會科學的先行者,中國現代高等教育、新聞、出版的開山人。選取的人物上承傳統(tǒng)士大夫的精神,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同時又經歐風美雨之洗禮,具有獨立之思想,自由之精神。他們不但在專業(yè)上做出了驕人的成就,在做人上也無愧為后世之楷模。
鉤沉專欄的出色之處在于,它像一壺陳年佳釀,越品越有滋味。徐百柯主持的鉤沉專欄獲得過冰點周刊年度“最佳專欄”獎,獲獎詞這樣寫道:以獨立的判斷和詩一般低回的筆觸,喚醒了一段正在消逝的歷史。
筆者作為策劃編輯和該欄目的主筆也就是本書作者徐百柯交流時感到,他對筆下人物精神氣質和風度的描摹,都著重于他們在特定歷史時期的氣節(jié)和風骨。他寫的時候一個主要的想法是想寫出那些人的氣節(jié)和風骨,因此對筆下人物精神氣質和風度的描摹,沒有淪為趣味性的敘述。徐百柯的寫作感覺特別好,他能從故紙堆里從他的采訪活動中準確地捕捉到他筆下人物最有神采的細節(jié)及瞬間,把這些人物的精神氣節(jié)表達得活靈活現。于是,把從這一角度描寫那些人物的文章集中起來出版,我們也有意識地希望能強化另外一番精神景象和文化風骨,把每一篇文章中與現實的那一點小小的對峙放大,讓昔日的人格高度,映襯今日精神的萎縮和人格缺陷。
雖然很多文章都寫得非常有趣,但在編排過程中我們沒有放大這種趣味性,而是循著為紀念昔日知識分子的思路,設計安排大的章節(jié)布局以及標題。讓故人成為今日之遙想,讓回望成為今天的期待,從而使現實能夠更加豐滿,更符合人的理想,成為我們對《民國那些人》的期望。
紀念那些昔日知識分子,讓故人成為今日之遙想,讓回望成為今天的期待,成為我們對“民國那些人”的期望。依據這個思路,我們從專欄中挑選出79篇文章,分成了這樣六個部分:第一部分:在輝煌的余光下。選擇的人物基本都是大家,他們曾經創(chuàng)造的輝煌在今天似乎已難再現,讀者在如此集中的閱讀中享受并向往。第二部分:守護氣節(jié)的身影。有感于今天知識界正在從整體上追權逐利,喪失了起碼的責任與勇氣,如今這樣的身影已成稀有之物,我們選擇了這么一個題目。第三部分:一校之長,今安在?回望過去的校長,面對今天的現實,這樣的追問需要不斷在這個時代出現。第四部分:前輩已逝,不可追。這部分選取的都是新聞出版界的人物,面對他們曾經的堅守與作為,只能喊出“前輩已逝,不可追”,是失落、是感嘆,更希望由此警醒。第五部分:真名士自風流。這些或迂或狷或狂或癡的人物,他們曾讓這個世界如此趣味盎然,歷史在哪里把他們丟失了?把他們放到一起,讓讀者細細懷想,仔細掂量。第六部分:背影漸遠,猶低回,這是一些相對模糊的人物,他們本有真實的面目,只是早已被主流的歷史遮蔽或丑化了,已經難尋蹤跡,在這里,留下他們的痕跡,希望讀者在面對歷史時能有多一些的思考。
史與詩、學與識、才與情、新與舊融會貫通的79篇文章就這樣集結在一起,它們不斷向讀者訴說一個主題:曾經有那樣一個時代,有那樣一批人物。他們那樣地想著,那樣地活著。他們離我們今天并不遙遠,但他們所守護和體現的精神、風骨,已與現在相去甚遠。
《民國那些人》的出版進一步激發(fā)了讀者對于今天知識分子的期待與想象,并引起更多的人對今昔這一落差的關注與思考。它擴大了專欄寫作的影響,延伸了專欄寫作的意義。這是我們出版者希望看見的,也是正在呈現的一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