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心協(xié)力牽紅線

在晉冀魯豫軍區(qū)，參謀長李達的婚姻問題成了包括劉伯承司令員、鄧小平政委在內(nèi)的許多同志關(guān)心的事情?？吹侥赀^４０的李參謀長仍孑然一身，大伙都希望他能早日成家。

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后的第三天，李達收到老戰(zhàn)友、老部下李雪峰從太行山托人捎來的一封信。信一開始就直奔主題：“我的老司令員(李達曾任八路軍一二九師參謀長兼太行軍區(qū)司令員)，今來信要談談你的婚姻大事。你年齡也不小了，應該有個女同志照顧你才行啊。我給你透個信兒：延安中央黨校將有一批學員分赴太行根據(jù)地和軍區(qū)工作，這里面有個女同志叫張乃一，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她在婚姻問題上很有主意，不少給她做媒和直接求愛的人都被拒絕了。如今，她32歲還沒有對象，所以在延安她有‘馬其諾防線’之稱。我看這個人跟你很合適，這件事我也會向劉、鄧兩位首長報告?！豹?/p>

一貫穩(wěn)重的李達看完信，臉上露出會心的微笑。坐在旁邊的鄧小平見狀，從他手里拿過信，看后笑著說：“要得?！庇职研胚f給劉伯承。劉伯承看完信也是滿臉笑容：“難為李雪峰記掛著你，我看他講的那個女同志是很適合你。李達呀，都40多歲的人了，不能老這樣下去了。都怪我和政委平常對你個人的事關(guān)心不夠……”這時候鄧小平接過話：“過去關(guān)心不夠現(xiàn)在補上嘛?！钡掍h馬上一轉(zhuǎn)，用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語氣說：“李達同志，限你在一個月內(nèi)攻破這‘馬其諾防線’?！庇謱⒉姓f：“司令員，我們就把張乃一調(diào)到軍區(qū)來吧?！豹?/p>

“要得?！眲⒉悬c頭說。

就在大家為李達張羅婚姻大事的時候，張乃一還蒙在鼓里，對李雪峰保媒的事毫無所知。張乃一是個很有自主精神的知識女性，1938年11月來到延安后，曾在中組部訓練班參加培訓，后來進入中央黨校學習。有許多熱心人為這個秀麗端莊的女青年“牽線搭橋”，也有人主動給她寫信、贈詩，但張乃一從未動過心。她曾向同伴立下誓言：不打敗侵華的日寇，取得抗戰(zhàn)的勝利，絕不結(jié)婚。時間一晃，張乃一已經(jīng)30出頭了，可她依然信守自己的誓言，于是在延安她有了“馬其諾防線”的綽號。

盡管如此，關(guān)心張乃一終身大事的還是大有人在，李雪峰就是其中之一。不過確切地說，這位太行軍區(qū)的政委更為關(guān)心的是李達。他認定李達與這個出眾的大齡姑娘甚為般配，因此一心想撮合此事。而此時的張乃一，對李達說不上有什么了解，她只知道晉冀魯豫軍區(qū)有個外號叫“李菩薩”的參謀長。她還不知道，有人已經(jīng)將紅線系在了她和李達身上。

二人促膝交談定良緣

同年8月下旬，張乃一同中央黨校派下來的400多名學員一起來到太行山抗日根據(jù)地河北省涉縣，等待分配工作。一天，晉冀魯豫中央局組織部長王眾吾打來電話找張乃一：“你不是要配近視眼鏡嗎？這一帶只有峰峰城里有眼鏡店，現(xiàn)在有人去那里，你跟著一道去吧?！豹?/p>

接完電話不長時間，就有人來接張乃一?？墒堑搅朔宸宄牵俏煌静]有帶她去眼鏡店，而是將她帶到晉冀魯豫軍區(qū)司令部。太行區(qū)黨委第三書記王維綱在門口迎接她，進到屋里，王維綱為張乃一依次介紹：“這位是劉伯承司令員，這位是鄧小平政委。”介紹到李達時，王維綱故意拖長了聲調(diào)：“這位是——李達參謀長?！睆埬艘恍睦镆粍樱哼@位就是外號叫“李菩薩”的李達參謀長？40歲上下的樣子，寫滿滄桑的臉上始終掛著和藹慈祥的神態(tài)，讓人倍感親切。介紹完了，張乃一心里不禁納起悶來：不是來配眼鏡的嗎？讓我來見這些首長干什么？正在這時，鄧小平對張乃一說：“組織上決定調(diào)你到軍區(qū)來工作。至于到什么部門，李參謀長會安排的。當然，包括配眼鏡的事?！闭f完就爽朗地笑了。

張乃一被安排住在司令部的一間小屋里，吃晚飯的時候，李達作陪。吃完飯的時候，仍由李達作陪。吃完飯，兩人拉起了家常，接著談到了延安。一聊起延安，張乃一的話多了起來，一種深深的眷戀體現(xiàn)在她的言談中，李達一直默默地傾聽著。

第二天晚上，李達又來到張乃一住的小屋。這一次，由李達講，因為張乃一想聽前方打仗的事。李達如數(shù)家珍地講起了一二九師在抗戰(zhàn)中所打的那些艱難的戰(zhàn)役，張乃一聽得十分入迷。

可是，讓張乃一意想不到的是第三天晚上、第四天晚上……接連十來天，李達每天都到張乃一的小屋和她聊天。漸漸地張乃一心里產(chǎn)生不安，包括思想上的警覺：作為領(lǐng)導，工作繁忙，他怎么有那么多時間每天都到我這兒來？她雖然這么想，可是心里還是很樂意和李達聊天的，雖然李達與她的經(jīng)歷大不相同，脾氣稟性也不一樣，可是在一起談得卻很投機，往往不知不覺就是幾個小時。

又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李達向張乃一談起了自己的家庭變故。許久。他對一直沉默不語的張乃一說：“延安的男同志比女同志多得多，你為什么一直沒有成家呢？”

張乃一猛然高聲回道：“你難道不知我在延安有個‘馬其諾防線’的綽號嗎？”

李達緩緩地說道：“你說抗戰(zhàn)不勝利就不成家，可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取得了抗戰(zhàn)勝利了。再說‘馬其諾防線’也不是攻不破的，我看……現(xiàn)在你可以考慮這個問題了。”

聯(lián)系到半個月來發(fā)生的事情，張乃一頓然覺悟：這一切都是組織上的安排!原來李達是在向自己展開愛情“攻勢”!張乃一心里十分欣喜，她已經(jīng)在心里接受了這個年過40的男人。

張乃一的臉一下羞紅了，沉吟少時，托出了心里話：“我今年32歲了，是可以考慮結(jié)婚成家了。但我得好好觀察，我要找一個實實在在的人，一個可以讓我永遠依賴的人!”

李達聽到這里，用力點頭莊重地說：“你的想法很對，婚姻大事總是要好好考慮的?！?/p>

張乃一有些不安地等待著李達的下文，希望他說自己就是一個可以永遠依賴的人，可是他沒有往下說。張乃一在亂麻一樣的思緒中過了兩天。這晚，李達照常來了，聊了一會兒就漲紅著臉說：“乃一，我反復考慮過了，我想和你結(jié)合在一起?！豹?/p>

張乃一對李達的表白并沒感到驚訝，仿佛感覺這句話她已期待許久。但她還是感覺事情發(fā)展得有些突然，她猶豫著說：“我們相識才20多天，還是多增加一些了解為好?！豹?李達帶著滿臉的誠摯回道：“我覺得已經(jīng)相當了解你了，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同志，正是我心目中的理想伴侶。你對我還要了解什么？提出來，我全告訴你?！?/p>

望著那張質(zhì)樸真誠的臉，聽著那有些急促的話語，張乃一在心里禁不住笑了：他是個可以永遠依賴的人。一種熾熱而激動的情愫涌上心頭，她爽快地點頭說：“好吧，我同意了，適當?shù)臅r候我們就結(jié)婚吧?！豹?/p>

劉伯承、鄧小平得知李達與張乃一的愛情有了結(jié)果，非常高興。鄧小平風趣地說：“李參謀長到底是打仗的人，不到一個月就拿下了陣地，攻破了‘馬其諾防線’!”

婚禮的日期是李達選定的，定在1945年12月14日。因為1931年12月14日這天是李達在江西蘇區(qū)參加寧都起義的紀念日。從這一天開始，他從舊軍隊的軍人變成了光榮的紅軍戰(zhàn)士?；槎Y的儀式非常簡單，就是兩個人在一起照了相后，把各自的鋪蓋合到一起，由四縱司令員陳賡和三縱司令員陳錫聯(lián)等人簇擁著關(guān)進了洞房。

從此以后，這對夫妻開始了長達半個世紀的相濡以沫、患難與共的情感歷程。

( 責編曲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