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農家庭由于自身經濟基礎薄弱與高度脆弱性特征,往往長期處于貧困的邊緣或者陷入貧困者行列之中。理解農戶的經濟行為、貧困成因、金融服務需求特征、形式及其作用機制,是構建多層次農村金融服務體系、切實強化農戶金融服務的關鍵所在。本文擬就國內外眾多學者對農戶金融服務的研究進行梳理與綜述,以便進一步研究之借鑒。
關鍵詞:農戶金融服務;非正式金融;減貧機制
中國分類號:F8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7217(2007)06-0010-06
貧困問題作為一項世界性研究難題,長期以來一直吸引著經濟學家、社會學家、政治學家、人類學家及其他相關學科學者們的目光。小農家庭由于自身經濟基礎薄弱與高度脆弱性特征,往往長期處于貧困的邊緣m或者陷入貧困者行列之中。從貧困的形成原因來看,低收入、資本與人力資本的缺乏是最主要的因素,而在家庭經濟中,三者往往又是相互聯(lián)系、彼此強化的。無論是貧困者緩解貧困,還是減少貧困的發(fā)生率,資金(或信貸)的可獲得性是至關重要的影響因素。因而,關注農戶的金融服務狀況是關注貧困的一個必不可少的重要方面。隨著對農戶金融服務實踐的變化,相關研究也日益增多,國內外許多學者從對農戶金融服務需求本質的理解、可供形式、減貧機制、正式與非正式金融的交互作用等多個不同角度進行了研究。本文擬對其中有代表性的研究進行綜述。
一、對農戶(農民)經濟行為的解讀
英國學者弗蘭克·艾利思把農戶定義為“以農業(yè)生產活動為主、主要從農業(yè)中獲得生活資料、在農業(yè)生產中主要利用家庭成員勞動的一個基本生產、生活單位。他們部分地參與常常是不完全或不全面的投入與產出市場”。對農戶研究的本質目的是對農戶行為的解讀,其中爭論的焦點在于農戶是否經濟理性,這涉及到是否可以把農戶看作一個現(xiàn)代生產基本單位,以便選擇農戶金融服務的基本框架。張杰(2005)認為,中國的農戶如能被確認為富于理性的小農,那么,就沒有必要單獨為其設計一套農貸制度安排,而只需將現(xiàn)在已經存在并很好地服務于現(xiàn)代經濟的金融體系直接延伸到農村經濟,為農戶提供金融服務即可。
現(xiàn)代歐美學者研究農戶行為的經典文獻可以大致劃分為兩類:一類強調小農的理性動機,另一類則堅守小農的生存邏輯。舒爾茨把農戶看作資本主義市場經濟中的企業(yè)單位,認為農民比起任何資本主義企業(yè)家來毫不遜色,據(jù)此,改造傳統(tǒng)農業(yè)的出路在于激勵農民為追求利潤而創(chuàng)新的行為(1964)。波普金更進一步認為,農場完全可以視作資本主義的公司,小農無論是在市場領域還是政治社會活動中,都更傾向于按理性的投資者的原則行事(1979)。由于以上兩者的觀點十分接近,人們將其概括為“舒爾茨一波普金命題”。這一命題實際上強調,對于農戶或者小農,重要的是為其提供所謂的“現(xiàn)代市場要素”和創(chuàng)造外部市場條件,至于小農如何行事,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與“舒爾茨一波普金”命題的樂觀傾向相比,小農經濟的“生存命題”則顯得有些悲觀。他們從鄉(xiāng)村社會關系與倫理角度出發(fā),分析農戶(農民)的生存方式與經濟行為邏輯。其中,以察亞諾夫(Chay-anov,1925)、波蘭尼(Polanyi,1957)為代表的“道義小農派”質疑古典經濟學的嚴格理性分析范式,認為小農的行為明顯偏離經濟計算的路徑,不同于資產擁有者,因為他不雇傭勞動,因此難以計算成本收益,其產品也主要是為了滿足自身消費而不是追求利潤。后來,美國經擠學家J·斯科特(Scott,1976)通過細致的案例考察進一步闡發(fā)和擴展了上述邏輯,并明確提出著名的“道義經濟”命題。在斯科特看來,小農經濟堅守的是“安全第一”的原則,具有強烈生存取向的農民寧可選擇避免經濟災難,而不會冒險追求平均收益的最大化。實際上,斯科特所揭示的這一“生存?zhèn)惱怼睒嫵汕百Y本主義農業(yè)秩序中諸多技術、社會和道德安排的基礎,農村信貸安排自然也不例外。
對于中國農戶的解讀,華裔學者黃宗智教授的貢獻是難以逾越的。他基于華北小農經濟的史料研究提出了小農經濟“半無產化”以及著名的“拐杖邏輯”。在黃宗智之前,人們已經對中國小農經濟的特征做過大量描述和確認,黃宗智自然也認同對中國小農經濟的“過密化”刻畫,但他對“過密化”的討論旨在表明,由于“過密化”源自一個農戶家庭不能解雇多余的勞動力,因而中國的小農經濟不會產生大量原本可從小農家庭農場分離出來的“無產一雇傭”階層。但他同時指出,在當時情境下,若剩余勞動力從家庭農場分離出來,他必然成為家族的最后一代,即作為雇傭階層的收入不足以維持勞動力的再生產,只能是自我維生至消亡。如此,既然多余的農村勞動力無法獨立成為一個新的階層,那么,他們就必然會繼續(xù)附著在小農經濟之上,非農工作與收入只能成為生活的“拐杖”。這種狀況長期決定著中國農村經濟的制度結構、演進走向以及總體績效??杉幢闶歉挥啻髴?,也是“以末致富,以本守之”,這與中國長期封建歷史過程中的重農抑工的根本性制度安排有關。
綜合上述觀點,可以發(fā)現(xiàn),農民表面的非理性恰恰是現(xiàn)實環(huán)境下的理性;解釋農戶行為特征與貧困的原因應從社會制度安排、農產品市場結構與生產要素市場的高度分割的原因結合出發(fā);考察與安排農村金融服務時,要綜合考慮歷史與現(xiàn)實的各種制約因素,將之作為動態(tài)的變遷背景,才可能實現(xiàn)農村金融制度供給與需求的良性耦合。
二、農戶金融服務的需求與信貸特征
農戶的金融服務需求主要有三個方面:第一,提供儲蓄便利,積累資本以購買耐用消費品;第二,獲取信貸以平滑消費,包括產出與投入時間上的不匹配、生命周期需要、緊急事件需要;第三,利用信貸資金投資。
對窮人儲蓄能力的懷疑是補貼信貸與貧困者金融服務認識誤區(qū)產生的主要原因。事實上,窮人不僅可以從收入(工資或其他收入)扣出一部分,也可以從支出(日常開支)中省出一些用于儲蓄。即使是最窮的人也必須花錢購買如食物與衣服等最基本的物品,每一次他們的確存在儲蓄的機會而且他們也確實這樣做,無論金額多么微小。許多貧困家庭主婦在這樣努力,盡管他們的丈夫不能從他們的收入中提供任何儲蓄。她們的成功體現(xiàn)在她們每一次出借小額款項(也包括數(shù)量很少的米、煤油與鹽)的習慣上。為農戶提供儲蓄便利可以增進農戶儲蓄,從而提高農戶信貸能力。
在解決資金困境時,農戶資金需求遵循特殊的差序格局,即其融資順序依次為:增加非農收入進行的內源融資、利用親緣關系進行的友情借貸、利用本社區(qū)其他非正式信貸形式、國家信貸或帶有官方性質的正規(guī)信貸、其他商業(yè)性的信貸。在還貸特征上也與市場經濟所要求的契約信用相背離,帶有鄉(xiāng)土社會信用特征,有著明顯的圈層結構:其信用由家庭圈層、親緣圈層、社區(qū)圈層至社區(qū)之外依次減弱甚至完全喪失。根據(jù)郭曉鳴(2004)在四川4個不同類型的地區(qū)和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等隨機抽取243戶農戶的問卷調查結果顯示,在2001~2003年的三年間,農戶在信用社貸款的按時還本付息率僅為34.3%,私人借款的還款率則達到86.8%。農戶資金需求遵循特殊的差序格局,是對還款能力不確定的理性選擇,由于收入流的非穩(wěn)定性特點導致的不確定性,當還款期來臨而無法歸還時,親緣關系與社區(qū)內的融資易于達成諒解并順延。事實上,貧困者對聲譽可能也是很珍惜的,因為若更缺乏聲譽資本,生存危機會更嚴重,對他們來說,一筆金額很小的融資可能是一筆救命錢。信用特征的圈層結構則與信息監(jiān)控水平、重復博弈與違約懲罰力度有關。若是構建合理的制度安排,農戶圈層結構的信用特征也是可以改變的。
三、農戶金融服務的國際實踐與困境
早期,政策制訂者期望宣傳高利貸的罪惡,試圖通過發(fā)展正規(guī)金融來替代它(Adams and Fitchett,1992)。但是,以城鎮(zhèn)為基礎的信貸配置(Lipton,1976)與正式貸款人面臨的利率限制(Vega,1981)二者相輔而形成發(fā)展中國家的金融抑制(Edward s,Shaw,1973);窮人缺乏合適的擔保(Pischke,1983;Rudra,1982;Binswanger and Sillers,1983),越是小額借款者,面臨的交易成本越高(Aron,1981;Tim-berg andAiyar,1984);最終保護、仲裁與腐敗情形(Ladman and Tinnermeir,1981;Adams and Vogel,1985,Ghatak,1977)等原因造成鄉(xiāng)村多數(shù)農戶很難獲得正常信貸。在工業(yè)化后期,許多國家提出工業(yè)反哺農業(yè)的理論,于是優(yōu)惠信貸(補貼信貸)成為許多國家為農業(yè)發(fā)展提供的一項重要政策。從20世紀50年代初到80年代,許多國家提供優(yōu)惠信貸供給作為農村發(fā)展的中心策略。然而,由于優(yōu)惠信貸通常遭遇極低的還款率與高漲的補貼成本,致使許多優(yōu)惠信貸無法惠及真正的窮人。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拉美和南亞的一些發(fā)展中國家陸續(xù)開展一系列以非政府組織為主導的試驗,設計和實施專門為窮人和小型經營活動提供貸款和儲蓄服務的項目。試驗成功的小額信貸機構主要有孟加拉國的Grameen銀行、玻利維亞的Banco Soi銀行和印度尼西亞的Unit Desa項目等。Global Resource Centrefor Microfinance 2004年的一份報告稱,已探明從事小額信貸的商業(yè)銀行和其他正規(guī)金融機構有225家(包括花旗銀行、德意志銀行等),其中已經獲得較高回報,甚至超出本國銀行業(yè)的平均水平(Isern,2005)。在控制信貸風險、提高償還率方面,小額信貸機構獨樹一幟,創(chuàng)造了不少為人熟知并廣為復制的技術,如整貸零還、小組連保貸款、動態(tài)激勵、靈活的抵押方式等,用來克服信息不對稱障礙,提高償還率。
然而,小額信貸在實踐中也面臨一些問題。首先,非市場化模式的小額信貸存在著可持續(xù)性與選擇性剝離。的問題。其次,市場化的小額信貸利率過高,根據(jù)Micmfinance Bulletin 2003年7月號的調查,在向最窮的人發(fā)放貸款的49家小額信貸機構中,平均運營成本為其發(fā)放貸款數(shù)額的59%,而人力成本接近50%。盡管較高的利率可以擴展小額信貸的延伸性,但利率過高也會導致金融風險和政治風險的增大,對社會造成不良影響(Woller andWoodworth,2001)。
在低收入國家,政府大都把農業(yè)信貸的名義利率定得很低,而貸給農村貧民的貸款利率則更低。德爾·W·亞當斯駁斥了用于論證低息農業(yè)貸款合理性的主要的八種觀點:高利貸論、高收入國家的低利率政策、貸款者獲得了廉價的資金、貸款者的生存力、農民的行為、收入轉移機制、利率與通貨膨脹、次佳論點。認為低息貸款政策是低收入國家的金融市場經營不善的主要原因,它們挫傷了農戶進行儲蓄的積極性,并對貸款者分配貸款的方式極為不利。而且,與低息貸款相對應的低息攬儲極不利于動員農村儲蓄以擴大資金供給。
關于非正式金融與正式金融的利率差距,謝平、陸磊(2003)的研究認為,由于信貸配置中的腐敗行為,民間借貸與正規(guī)金融價格實際是均衡的,不能簡單定義民間借貸是高利貸,如果如此定義,則正規(guī)金融也同樣具備高利貸特征。巴甫洛(1979)指出低息借貸對一些借款者來講并不便宜,利率償還只是總借款費用的一部分,額外的費用包括表格填寫、賄賂、拜見放貸者所需交通費用以及進行協(xié)商和償還貸款所占用時間的機會成本,就一個新的小額借款者來說,他的貸款交易費用可能是應付利息的好幾倍;卡仁·辛格考察了一個印度村莊消費性貸款的利率結構,發(fā)現(xiàn)其年利息率平均為143%,從利息的構成來看,機會成本約占50%以上,風險成本25%,分配成本15%,壟斷利潤則只占6%。
四、農戶金融服務的減貧機制
關于農戶金融服務的減貧機制,已有研究主要是遵循如下圖所示思路進行的:
所謂可追加性研究是指農戶獲得貸款前后的境況改善與生活影響。在眾多小額信貸制度影響分析的文獻中,有關金融服務對家庭經濟生活的影響被集中在六個方面:平滑消費;減低對高利貸的依賴程度;對家庭開辦小型企業(yè)的影響;對家庭資產選擇的影響;對家庭成員職業(yè)選擇的影響;對家庭收入的改善。其中,平滑消費與家庭資產選擇是最明顯的,而對高利貸依賴的影響是最不確定的(Kacoski andTownsend,2002)。
郭沛(2001)通過對陜西、河南小額信貸的受惠農戶進行調查,并進行收入影響計量檢驗,認為小額信貸為貧困農戶的收入增長具有正面的影響力,有助于貧困農戶收入增加和財產積累。江曙霞、嚴玉華(2006)運用靜態(tài)灰關聯(lián)和前移動態(tài)關聯(lián)矩陣對中國農村民間信用緩解貧困的有效性進行了實證分析,結果表明,民間信用可以有效緩解中國農戶的貧困狀況。Binawnager和Rosenzweing(1990)發(fā)現(xiàn)一個相似的利潤最大化投資組合窮人比富人所得回報會低30%,而改善信貸可得性則有助于提高生產效率。
由于農戶信貸資金可得性主要來自于農村非正規(guī)金融,國外學者就此進行了多樣性的相關研究。首先是非正式金融是否可以在村莊內實現(xiàn)收入互保、平滑消費的檢驗。Morduch(1991),Cater(1991)和Udry(1990)分別用印度南部、布基納法索(非洲國家)與北尼日利亞(非洲中西部國家)鄉(xiāng)村家庭面板數(shù)據(jù)對家庭收入特異風險在總風險中的重要性進行了實證檢驗,Mordueh發(fā)現(xiàn)家庭特異風險占家庭收入總風險的75%~96%,Cater和Udry也得到相近的結論。Alderman與Paxson(1992)以消費與保險理論為基礎,提出了一個計量模型用以檢驗村莊內部的相互借貸對家庭間實現(xiàn)收入保險、平滑消費的可能性。Deaton(1992a)對村莊內部是否比跨村之間有著更多的收入共變進行了檢驗,其F檢驗表明結論是否定的,這實質上反映的是相鄰村莊之間的同質性。其次是對農村變異的金融形式的研究。Becker(1974)、Lueas and Stark(1985)、Cox(1987)對承受疾病災害的家庭接受親戚與鄰里的饋贈現(xiàn)象進行了考察,認為這是類似于信貸、相互提供收入保險的一種形式。姜旭朝、蔣貞燦(2005)則認為,農村婚嫁費用及其中的民間資金流動也反映著社會保障因素,亦即一種民間互保形式。
在非正式金融形式研究中,RoSCA(輪會)的作用機制得到最為廣泛與深入的研究。Rogier和Chavas(1997)提出了一個簡潔的模型,很好地說明了參加RoSCA比通過自己積累資金平均可以提前一半的時間獲得耐用品。Anderson與Baland則從男女主人在家庭資源配置偏好差異與決策權爭奪角度出發(fā),通過博弈模型說明婦女參加RoSCA有利于促進低收人家庭儲蓄,提高家庭教育資本的積累與耐用消費品的投資能力。Besley和Levenson(1996)運用1977~1991年臺灣地區(qū)212 046戶家庭面板數(shù)據(jù),對家庭是否參與輪會(RoSCA)與其消費耐用消費品金額的相關性進行了實證檢驗,證明非正式金融在家庭資本積累與耐用消費品購置中起著積極作用。
五、農戶金融服務中的正式與非正式金融的連接
政府優(yōu)惠信貸容易產生指向偏誤,小額信貸的高監(jiān)控與收貸成本會內生過高的利率,因而,非正式金融作為農戶信貸的補充形式是必要而且客觀存在的。正式金融與非正式金融分別采用不同的行為規(guī)則集合與激勵結構去處理監(jiān)控與激勵問題,滿足了不同群體的借款者的需求。非正式金融在農村與城鎮(zhèn)充滿活力地運行,成為許多借款人主要的信貸資源。Tsai(2003)對中國江浙農村非正式金融的研究表明,在有的鄉(xiāng)村地區(qū),正規(guī)金融發(fā)展較好,非正式金融也同樣或更加活躍。對其原因,他從以下幾個方面給出了解釋:正式金融供給不足而產生的制度外需求;地方治理與市場互動的產物;地方政治經濟因素導致的市場分割;非正式金融極低的交易成本與社區(qū)互保機制。
非正式金融的形式多樣,并且在各國有一定的差別,總結起來大致共有10種類型:專職但不受管制的金融機構,如信用合作社、土著銀行(aboriginalbank)、當鋪等;職業(yè)放貸者(money lenders);商人(traders);典當商;銀背;地主;親友;金錢護衛(wèi)(mon-ey guards);小組儲蓄(group saving);輪流儲蓄與信貸協(xié)會(RoSCAs:rotating savings and credit associa-tions)、聚會(ASCrAs:accumulating savings andcredit associations)等。
由于發(fā)展中國家普遍存在的二元金融結構與金融抑制,即使非正式金融市場廣泛存在,也可能存在資金供給不足。因此,如何構建農戶金融服務中的正式與非正式金融的連接是實踐中已然產生也是具有典型研究意義的問題。當前存在的主要連接形式有:小額信貸中的小組聯(lián)保貸款、放貸者與銀行機構的連接、農業(yè)相關產業(yè)與農戶的信貸。
不少學者對農戶金融服務中的正式與非正式金融的連接進行了研究。Tsai(2004)在比較中印非正式金融與小額信貸時指出,自組織的目的是幫助成員有規(guī)律地小額儲蓄,在成員間創(chuàng)立內部保險基金以便應付急需,通過集體決策增強成員權利,為集體成員擴展無擔保貸款。Seibel(1985)則以西非農村金融自組織為例,分別就儲貸協(xié)會與銀行機構實行連接的原則做了詳細闡述。以儲貸協(xié)會特別是以農戶小組、手工業(yè)小組、商人小組為基礎的聯(lián)保貸款可以有效地解決信息不對稱、監(jiān)控與還款激勵問題,為儲貸協(xié)會設置的會計賬戶也有利于資金的安全與管理的便利。Floro和Ray(1997)以菲律賓的情形為例,考察了放貸者與銀行機構的連接在配置效率與小農福利的潛在影響。通過與農業(yè)密切相關的產業(yè)對難以獲得信貸的小規(guī)模農戶進行借款,增強了貧困農戶的信貸能力。事實上,一些非正式貸款者起著銀行資金的輸送管道作用,如谷物收購者對谷物種植者,奶制品公司對奶牛放養(yǎng)農戶,農用生產資料經營公司對農戶等。政策的制訂者們也會思考這個問題,即增加正式金融資金的供給是否能夠增加放貸者的競爭數(shù)量,從而降低小農獲取貸款的利率,改善貸款獲得者的福利呢?Floro和Ray通過建立博弈模型分析說明,由于一個地方很難會產生幾個同類的放貸者,而且由于壓低產出價格或抬高投入品價格因素的存在,使顯性利率無法顯示實際利率水平,重復博弈下放貸者的共謀可能只是增加放貸者從中獲取租金的能力。劉峰、許永輝、何田以黑龍江個案為例,對農戶聯(lián)保貸款制度進行了研究,并提出了相關的政策建議。王益、黃良赳對社會信用合作組織在農戶貸款中的作用進行了研究,并提出分別以政府、民間、企業(yè)信用資源為平臺,以增加農戶貸款資金可得性。
六、研究展望
過去,政府反貧困往往著力于從宏觀上進行制度設計,近二十年來,此類研究逐漸轉向尋求反貧困的微觀機制,旨在構建以貧困者為主體的互動性反貧困程序機制。國際上對于貧困農戶金融服務的研究亦有同樣趨勢。我國學者張杰(2005)也認為,在研究和討論中國農村金融制度時,需要遵循演進邏輯,用演進主義的觀點看待問題。只有如此,才能準確地評價現(xiàn)有農村民間借貸的功過和性質。如果仍然用結構主義和重組主義的方法行事,非要把那些政府自認為好的和符合現(xiàn)代金融發(fā)展方向的信貸制度硬性地移植到農村經濟,則往往會把事情弄得更糟。因此,我們認為,理解與研究貧困農戶金融服務需求的微觀含義,對于改善農戶金融服務供給是很有價值的,對此,我們主張首先應該對貧困農戶金融服務的理性邊界進行研究。其次,非正式金融作為貧困農戶金融服務供給的主體,實質上也具有雙刃劍的作用。因而,對于非正式金融減貧的市場邊界也應當加以研究,這樣,一方面有利于擴大對貧困者金融服務的有效供給,另一方面對非正式金融監(jiān)管也具有指導的價值。第三,我國二元經濟特征所造成的長期存在的對農村金融剩余的多方爭奪與博弈,也是亟待研究的課題,這對于當前形勢下如何深化農村金融改革,避免農村基金會的前車之鑒是具有借鑒意義的。第四,考慮如何構建服務貧困者的金融程序也是有意義的,這個程序應當具備可以實現(xiàn)自選擇的激勵相容機制,即可能識別與吸引貧困者并排除非貧困者參與。最后,如何構建貧困農戶金融服務深化程度的評價體系也是有待深入研究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