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谷渾在青藏高原建國，是中國歷史上的一件大事。所以史學界泰斗范文瀾先生在《中國通史簡編》一書中說，建立“吐谷渾國，是社會發(fā)展中的一個光輝標志”。而創(chuàng)造了這個光輝標志的吐谷渾古國的王城，就在青海省海西州都蘭縣香日德。

香日德吐谷渾王城建立的歷史背景

魏晉時代，香日德地區(qū)屬白蘭羌的駐牧地，大致范圍包括布爾汗布達山南北山麓、格爾木、都蘭地區(qū)。四世紀初，鮮卑吐谷渾部大首領(lǐng)吐谷渾率部從遼東半島遷徙至甘、川、青交界的地區(qū)，“據(jù)洮水之西，極于白蘭，地方數(shù)千里。”說明吐谷渾的早期，就已經(jīng)占有了白蘭之地。

吐谷渾七十二歲死，長子吐延嗣位。吐延雄勇過人，人稱“項羽”。但性暴烈，引起了被他征服的羌人的強烈反抗。據(jù)《魏書·吐谷渾傳》栽：公元329年。吐延被羌人首領(lǐng)姜聰所刺，當劍還在體中時，吐延便給大將絕拔渥說：“吾氣絕，棺斂迄，便遠去保白蘭。白蘭地既險遠，又土俗懦弱，易為控御。葉延小兒。欲授余人，恐倉卒終不能相制。今以葉延付汝。竭股肱之力以輔之，孺子得立，吾無恨也?！苯淮旰笫?，自己才抽劍而死。葉延就是吐延的長子，吐谷渾第三世國王。吐延少而勇果，而且知書好文。他以古禮制“公孫之子得以王父字為氏”為依據(jù)，正式定吐谷渾為國名。吐延被刺和葉延立國，這兩件事發(fā)生在同一年，以當時吐谷渾所處的形勢度之，吐谷渾可能就是在白蘭地區(qū)建立了國家。但并沒能在白蘭建王城，因為這時吐谷渾活動中心在黃河以南。

其后。吐谷渾據(jù)有今甘南、川西北、青南之地，大力向河湟、甘肅中部擴張勢力，便與強敵西秦發(fā)生沖突。390年，第五世國王視連被西秦國王伏乞乾歸封為沙州牧、白蘭王。說明吐谷渾實際占有白蘭地。同年視連卒，其子視羆繼位為第六世吐谷渾王。乾歸遣使拜視羆為白蘭王。視羆“欲建功業(yè)”，不愿受制于人，拒絕了乾歸的封賜，乾歸覺得丟了臉面，便舉兵攻打視羆。視羆大敗“遁保白蘭”，此為吐谷渾二保白蘭；417年，吐谷渾八世國王樹洛干欲東向稱霸未遂，又被西秦打敗，“奔保白蘭，漸憤而卒”，此為三保白蘭。417年九世國王阿豺始通好南朝劉宋政權(quán)，被封為白蘭王。431年，十世國王慕璝擒獲了已打敗了西秦的夏國國王赫連定，獻俘北魏。吐谷渾占有了原西秦所屬的犬片土地，成為西北地區(qū)的強國。

444年，十一世國王慕利延挑起內(nèi)亂，北魏遣伏羅王攻打吐谷渾，慕利延大敗，“奔走白蘭”，此為四保白蘭。第二年。北魏攻破白蘭，慕利延率眾從柴達木盆地穿越沙漠，越當金山，攻入于闐國，“殺其王，據(jù)其地”。第二年，北魏軍退。慕利延留親族守于闐，自己返回白蘭。從此，吐谷渾的疆土已擴至整個柴達木盆地、環(huán)湖、甘南、川西北。

452年，慕利延卒，其兄樹洛干之子拾寅立，為十二世國王。拾寅是一位文武兼?zhèn)?，很有政治眼光之人。他選定在伏羅川(柴達木)香日德地區(qū)建立王城?！读簳ず幽蟼鳌酚洠骸澳擞脮?，起城池，筑宮殿，其小王并立宅?！?/p>

拾寅選定香日德為吐谷渾國王城之址，有四大因素。其一，在拾寅之前，吐谷渾在今青南、甘南也建立了兆陽、洪和、樹敦、賀真等城池，但規(guī)模較小，吐谷渾各國王根據(jù)形勢發(fā)展，游動于這些城池之間。并無固定的王城。到拾寅時，吐谷渾國勢大增，社會形態(tài)有了較大的提高，需要建立一個長期而穩(wěn)定的王城作為其政治、軍事中心。其二，吐谷渾在與西秦、北魏的軍事對抗中，每敗必奔走白蘭，將白蘭作為穩(wěn)固的大后方和根據(jù)地。從中發(fā)現(xiàn)白蘭這塊地方水草豐美，地域廣大，物產(chǎn)豐富。有北祁連、南昆侖為天然屏障，距強敵北魏既險而又遠，每遇強敵便進入白蘭山(布爾汗布達山)憑險而守，其敵雖鞭長而莫及?！顿Y治通鑒》給拾寅始邑伏羅川時作注：“據(jù)伏羅川猶未離白蘭之險也?！逼涞赜虻谋?、西、南諸方向周邊無強大的敵對國家。又便于與傳統(tǒng)盟友南朝相互往來，犄角相助。故極適宜建立永久性的王城。其三，只從慕利延攻估于闐后，吐谷渾疆土西進千里，選香日德筑王城，有利于居中統(tǒng)治。其四，到慕利延時，北魏已統(tǒng)一了長江以北，包括河西走廊的全部地域，其勢如日中天，常興兵攻打吐谷渾，欲滅之而后快，吐谷渾權(quán)衡利弊，自知不是對手。在這樣一種政治大環(huán)境下，拾寅選擇在香日德建立新的王城。是非常明智之舉。吐谷渾香日德王城的定位

452年，拾寅建成的吐谷渾王城，在史書中有明確的記載。518年，也就是距拾寅建成香日德王城66年之后，這一年。北魏實際執(zhí)政者胡充華太后，派遣僧人宋云一行去西域求法，送行的場面十分熱烈宏大。因為這是一次規(guī)格很高的國事活動。當時的吐谷渾與北魏關(guān)系較好。所以宋云一行選擇了吐谷渾境出西域的路線，其中也包含著安撫吐谷渾的政治意愿。這件事見范祥雍《洛陽伽蘭記校注》：“宋云與惠蘭生俱使西域也。神龜元年十一月冬，太后遣崇立寺比丘惠生路經(jīng)西域取經(jīng)……初發(fā)京師，西行四十日至赤嶺(日月山)，即國之西疆也，皇魏官防正在于此。其山有鳥鼠同穴，異種共類，鳥雄鼠雌，共為陰陽，即所謂鳥鼠同穴。發(fā)赤嶺西行二十三日。渡流沙，至吐谷渾國(城)。路中甚寒，多僥風雪，飛砂走礫，舉目皆滿，唯吐谷渾城左右媛于余處，其國有文字，況同魏，風俗政治多為夷法?！?/p>

對于這條信史，國內(nèi)外學者有不同的銓釋。有謂此城為青海湖連伏俟城。有謂在海南，有的認為在德令哈，有的認為在都蘭巴隆。所以眾說紛云者，是由于對青海地理不太了解之故。其實，這條史料將吐谷渾城的方向、方位，歷程及參照物都說得十分明確。宋云一行為步行，日行40里左右，從日月山到海南、到伏俟城勿需二十三日，德令哈又無流沙可渡，唯一符合條件的是香日德。從日月山到察汗烏蘇需二十多日，察汗烏蘇有一條古道向西南穿越今鐵奎流沙，即達香日德鎮(zhèn)。其流沙直接香日德鎮(zhèn)河東村耕地。此一線上，唯香日德暖于別處。至于鳥鼠同穴，在海西荒漠戈壁上時有所見。筆者在六十年代初，曾在茶卡原運輸站后的戈壁上。親見其狀。鳥大于麻雀，花紋黃白相間，站立在鼠頭之上，張翅而不飛，鳥鳴鼠奔，共進一穴。這是一種獨特的生物共生現(xiàn)象。至于說鳥雄鼠雌，實為古人受陰陽學說的一種揣測，不足信。

香日德藏語“樹木繁多”之意。香日德鎮(zhèn)距都蘭縣城察汗烏蘇鎮(zhèn)60公里，距日月山460公里。古城在鎮(zhèn)的西’北?！抖继m縣志》在文化遺址分布情況表中，只有“香日德古城遺址，在香日德鎮(zhèn)區(qū)”一句話。上世紀五十年代在香日德工作過的人，大都見過古城的殘跡，筆者就是其中之一。當時的古城只存北墻。殘高約3米，長約300米，城外有護城壕痕跡，寬約8米。城東南緊鄰香日德河畔，有一高大的烽火臺，古城轄區(qū)就在北墻與烽火臺之間，也就是今香日德鎮(zhèn)范圍之內(nèi)。青海古城眾多，但有烽火臺、護城壕的古城則十分罕見。所以這古城的規(guī)格頗高，是王者之城。宋云到達香日德王城時，其王為拾寅王之孫，十四世吐谷渾王伏連籌。距拾寅建王城相去66年。在這一時段內(nèi)，史書不記載吐谷渾另建王城。那自然就是拾寅所建的王城了。

香日德鎮(zhèn)有一位解放前的老坐地戶趙鐵匠。據(jù)他說，從前這座古城是“城套城”，即城里面還有城的意思。其后因為人口繁衍，城內(nèi)外被開墾為耕地，城墻被挖土填了畜圈。到五十年代只剩了北墻。此老雖是個鐵匠，但知書善畫而好古，別號“丹山老人”。他從古城中撿得不少文物，有鐵器、箭頭、陶器、玉器等共三十八件，最搶眼的是一件大型鏤花銅器的殘片。他托我聯(lián)系，要將這些文物交給“公家”。我將此事告訴了當時的縣文化館，但沒得到答復，這些文物都最終沒有了下落。2006年，我陪同中央四臺“走進青?！睌z制組赴香日德拍片。對古城做了一番田野考察，接受采訪的古城所在地的幾位老人，都能清楚地說明古城的原貌，其中有家居河東村的孔憲文老漢說。古城北原為一片墳灘，后擴為農(nóng)田，在平墳時挖出很多東西，絲綢居多，十分精美結(jié)實。有的絲綢上還有字和畫。還挖出用樺樹皮箍成的箭筒五個，嵌銅片牛皮甲五副，這些東西因為是“死人”的。人人都敬而遠之，被棄之溝壑，最終化為腐朽。需知，以香日德為中心方圓數(shù)百公里內(nèi)是不生樺樹的。因此，這制作精致的樺樹皮箭筒。很可能就是吐谷渾人從東北老家?guī)н^來的東西。

都蘭古墓群共有熱水、溝里、香加、夏日哈四大墓葬群。距香目德古城的距離分別為30、30、15、70公里，說明吐谷渾諸王公貴族是圍著王城而葬，符合王者必葬于王城近效的古制。而這些墓群中的一些大墓及其大型祭祀臺，按其形制、規(guī)模、出土文物看，都是王者之墓無疑。

鮮卑人祭天地祖宗的儀式十分隆重，王者之祭更加非同一般。從現(xiàn)存的兩大會祭祀臺遺址可見一斑。遙想當年春秋之祭，由吐谷渾國王、王妃、貴族、將軍、貴婦為先導組成的隊伍，從香日德王城出發(fā)，旌旗蔽日，儀仗赫然。鎧甲鮮明，駿馬如龍。一路浩浩蕩蕩，奔向香加、熱水祭祀臺和諸先王之陵墓。然后祭禮如儀而行，按部族列成大型方陣，先由薩滿大巫師行招天地諸神靈降，臨之術(shù)，并獻上大批馬、牛、犬、羊諸活牲。再由國王主祭，宣讀祭文，其時篳篥聲咽，駝鼓震天，萬眾匍匐再三。禮成。尚有角力、射箭、歌舞、野宴為余興。其場面是何等的雄宏壯觀。

古墓出土文物上萬件，其中有一枚東羅馬帝國的金幣，出之離香日德13公里的牧草村古墓。此金幣鑄東羅馬帝國皇帝狄奧多西斯二世。正面為皇帝半身像，頭部略偏，帶盔并飾以翎羽，腦后有飄起的絳帶。身披戰(zhàn)甲，右手持標搶江右肩，左手持盾護左肩。冠帶及盔甲的用聯(lián)珠紋勾畫，銘文依順時針方向分布：“我們的君王奧西多斯虔誠的至高無上的奧古都斯”。背面的銘文為“宣誓典禮二十年增加到三十年”。正面銘文被頭部翎羽分為兩部。背面為站立一側(cè)身帶翼的女神，站在一平板上。右手持一長柄十字架，左手下垂，衣服微微飄起，蓋于左手之上。該國王在位時間為公元408—450年，與拾寅在的452—481年正好銜接。東羅馬帝國古稱拜占庭帝國，公元395年羅馬帝國分為東西兩國而立。其版圖東至小亞西亞，與波斯(今伊朗)接壤。東羅馬帝國與中國交往頻繁。中國古籍中稱其為大秦國?！逗鬂h書》載：“大泰國一名犁鞭，以在海西(青海湖)亦云海西國……土多金銀奇寶。”至吐谷渾開辟南絲綢道時，就與該國有了大宗貿(mào)易來往。故這枚珍貴的金幣，不但是南絲綢道的重要物證，而且是吐谷渾王城始建的有力佐證。羅馬金幣在我國先后共出土13枚，此為其中之一，彌足珍貴。

吐谷渾香日德王城的歷史地位

吐谷渾人在香日德建立王城，對吐谷渾國的發(fā)展，對南北朝時期中國西部的政治經(jīng)濟形勢產(chǎn)生了重要的影響。

其一，吐谷渾國有了一個相對安全穩(wěn)定的發(fā)展環(huán)境。在拾寅稱王之前，歷代吐谷渾王把發(fā)展方向定為東北向。在當時的形勢下，西北諸地方政權(quán)如西秦、北涼、南涼、夏國都是一些勢力有限之國，所以頗有收獲。如攻南涼而勝。滅夏而兼有了西秦之國土。當然也有大敗之時，所以不得不四次退保白蘭。但隨著北魏政權(quán)崛起，吐谷渾將成俎上之魚，形勢已大不利于己。如果仍堅持原定的國策，被北魏消滅只是遲早之事，因此，將地處白蘭中心的香日德選為新的王城，是發(fā)展方向上的重大轉(zhuǎn)折。香日德地區(qū)離北魏即遠而又有險憑，多次攻打并未動吐谷渾的根本，最終形成了與北魏相互容納的局面。因此，使吐谷渾和好南北朝的國策得以貫徹和實施。而北魏與南朝劉宋政權(quán)一直處于軍事政治全面對抗之中。出于各自的政治需求，都交好吐谷渾，形成一種雖不對稱，但卻較為穩(wěn)定的三足鼎立的局勢。拾寅始立，北魏封他為鎮(zhèn)西大將軍、沙州刺史、平西王；南朝封他為安西將軍、秦、河、沙三州刺史，河南王。這種政治環(huán)境十分有利于吐谷渾政權(quán)的鞏固和發(fā)展。吐谷渾從拾寅始真正走向繁榮和強大?？v觀吐谷渾歷史。從329年葉延在白蘭地建國到拾寅始建吐谷渾王城，共經(jīng)123年，歷九代國王，都將白蘭視為大后方和根據(jù)地。從拾寅至夸呂將王城遷至伏俟城共88年，歷七代國王。在夸呂移王城于伏俟城后，先后被西魏、北周、隋多次打敗，并占領(lǐng)伏俟城。呂夸小敗奔茶卡，大敗奔香日德。西魏、北周、隋各朝均因白蘭地險遠，從未攻破過香日德王城。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隋煬帝于大業(yè)五年(609年)親征吐谷渾，在今門源地區(qū)全面打敗吐谷渾，并占領(lǐng)其全部疆土后才告一段落。但這并不是終結(jié)，663年吐蕃滅吐谷渾后，又很快扶持了一個在其統(tǒng)治下的吐谷渾邦國。國內(nèi)外專家大都認為，邦國的王城仍為香日德。

其二，香日德王城是吐谷渾鼎盛時代政治、經(jīng)貿(mào)、軍事中心。拾寅時吐谷渾疆土已基本定型。其時的疆域東起甘肅南部，四川西北，北隔祁連山、南抵今青南、甘南。西到今新疆若羌、東西三千里，南北千余里，成為青藏高原最有勢力的，南北朝都不敢小視的泱泱大國。其國的政治、軍事、經(jīng)濟中心是香日德王城。其重要意義不言自明。

到十四世王伏連籌時，吐谷渾達到了鼎盛之時，北魏遣使封伏連籌為都督西垂諸軍事、西海公、吐谷渾王。這是強大的北魏正式封伏連籌為吐谷渾王。也是北魏政權(quán)對吐谷渾國在政治上的認可。其受封之地就在香日德王城。南齊也不甘落后，派重臣到香日德王城封他為征西將軍、河南王。

吐谷渾和南朝的關(guān)系一直比較密切，而它更重視與北魏的關(guān)系。伏連籌，曾親率勁旅替北魏東征西討，先出兵涼州討平幢帥于菩提的叛亂，后出兵木包罕，解莫折念生叛亂之重圍，替北魏立下了汗馬功勞。以北魏之強大，尚需仰仗吐谷渾之力。足見其國之強盛。

拾寅始，香日德王城成為南北朝使者，高僧通向西域必經(jīng)之路。史書記載除宋云一行外。尚有高僧釋慧覽游西域到達香日德王城；高僧釋法獻經(jīng)香日德去于闐求佛牙；犍陀羅國僧人阇那崛多東來宏法到過香日德古城；北魏關(guān)右慰勞十二州大使元緒沒于吐谷渾(香日德)等重大政治宗教事件都與香日德有密切的關(guān)聯(lián)。

自從建立香日德王城之后，由于政治自然環(huán)境良好，位置適中。大大促進了吐谷渾國社會、經(jīng)濟、文化的發(fā)展，香日德地區(qū)成為財寶匯集之地。史書屢有“白蘭多金銀財寶”的記載。吐谷渾曾多次向南北朝獻舞馬、白龍駒及大批金玉珍寶。這與熱水等古墓出土大批金銀器物相呼應。筆者在香日德鎮(zhèn)做田野調(diào)查時得知，河東村有一位杜阿奶，曾在村邊流沙中得直徑1.2市尺的金車輪一件。杜為信佛之人，認為此等器物不應由她所有，故埋入土中，對兒孫也秘而不宣所埋之地，遂將此秘聞帶入了墳中。拾寅曾出巨資為釋慧覽在成都建九層高的左軍寺；伏連籌、夸呂之時曾向南朝求佛像、經(jīng)論14篇，經(jīng)疏103卷。還有《毛詩》、《論語》、《孝經(jīng)》等“譯華為胡”，傳播到西域及蔥嶺以西諸國，遠至天竺。這項文化工程史書不載成于何地，但此種工程需大批人力、資金，較安適的地點和相應的設施，由此推測，成于香日德的可能性最大。

其三。香日德王城為南絲綢道的最大中樞地。從拾寅始到夸呂遷伏俟城的80余年中，向北魏遣使朝貢54次，向南朝12次。每次朝貢不但是一次政治上的聯(lián)系。也是一次大規(guī)模的貿(mào)易活動。因為總有大批胡商和吐谷渾商人隨貢使之后，以求得到政治上的保護，有利于雙方貿(mào)易開展。如此頻繁的政治貿(mào)易活動。說明了吐谷渾經(jīng)濟勢力的雄厚。這些朝貢活動都是以香日德為起點的。大規(guī)模貿(mào)易文化交流的舞臺則非常廣大，即從中西亞遠到歐洲，經(jīng)香日德中轉(zhuǎn)大站通過不同路線，流向長江以北的今西安、太原、大同、洛陽等地，也流向今成都、建康等南朝腹地，這是一種經(jīng)久不衰的。大規(guī)模的經(jīng)濟文化的方向交流。著名學者吐谷渾史學專家周偉洲教授，在其專著《吐谷渾史》中，集各家之所見。歸納為如下觀點：“由青海經(jīng)柴達木盆地通西域的青海路，大致有三條道路可行：一是由西寧到伏俟城經(jīng)白蘭(今青海都蘭、巴隆一帶)，西北至今小柴旦、大柴旦，到甘肅之敦煌?！啥鼗臀鞒鲫栮P(guān)至西域鄯善(今若羌)，合傳統(tǒng)的通西域南道。二是由伏俟城經(jīng)白蘭(香日德)，西至今格爾木，再西北經(jīng)尕斯庫勒湖，越阿爾金山至西域鄯善，與前一路合。此路大致至今青海至新疆公路一致，為古青海路主線。三是由伏俟城經(jīng)白蘭(香日德)，今格爾木再往西南的布倫臺。溯楚拉克拉干河谷入新疆，西越阿爾金山，順今阿牙克庫木湖至且末，再與上述一、二條路線相合?！惫P者還認為除這三條主線之外，尚有從香日德通玉樹、西藏的一條支線?！端螘ね鹿葴唫鳌酚洠耗嚼訌挠陉D返回白蘭時，為了向南朝求援，曾獻上“烏丸帽、女國金酒器，胡王金釧等物?！闭f明那個時候，已有從香日德至女國(今西藏)的貿(mào)易往來。

綜上所述。香日德古城在南北朝時代。是東西方文化經(jīng)貿(mào)交流的中轉(zhuǎn)站之一，是青藏高原的一大名城。是古代西北各民族，相互容納、融合、共同發(fā)展之風水寶地。也曾是上演了眾多風云際會歷史壯劇的大舞臺。

如今古城雖已在歲月風雨中被湮沒，但雄魂猶存。在柴達木迎來了更大的歷史機遇的今天，我們應透過千古煙塵，汲取先民所遺留的精神、智慧和文化財富，為建設更加輝煌燦爛的柴達木加磚添瓦，搖旗吶喊，是為撰此小文之初衷也。